飞刀穿·剑醉吟-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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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很恼火。
　　诗音美人瞒了十几年没告诉他家中有本怜花宝鉴，却偷偷传给了他儿子。
　　而他自己还没沾到这本书的边儿，儿子就将这书给了别人。
　　所以葡萄爸鞭笞了小葡萄。
　　葡萄爸一定在心中扼腕——诗音美人若是早几年将此书交出来，他便可横霸天下不用受金钱豹他们的鸟气了。
　　诗音美人其实还是长了眼睛的，她知道怜花宝鉴不适合葡萄爸也不适合李叉叉……若当初诗音美人将宝鉴给了他，恐怕他也难成大事。
　　我不是怀疑葡萄爸的智商。
　　我相信如果有人提点，葡萄爸他绝对比小葡萄还会做生意。
　　因为他不但懂得低声下气忍辱负重，还懂得苟且偷生人面兽心。
　　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
　　但他太过贪婪。
　　学一样东西最忌讳的就是太过贪婪。
　　李叉叉的飞刀之所以会例不虚发，就因为他像专情一般专心。
　　他琴棋书画门门通，他吃喝嫖赌样样行。
　　他是探花出身，要学什么样的功夫不行？但他只专了飞刀。
　　就像他多少年来只爱了林诗音一样。
　　怜花宝鉴囊括了武林中几乎所有人梦寐以求的武学精华，但学武术若分了心，便无法学得十分十之精。
　　当年葡萄爸若学习了怜花宝鉴，他今日固然能够扬名天下，但他总有一天会因太轻敌而死在专心于一种武学的无名小辈手中。
　　这道理很容易理解，江湖人却很少会去想。
　　这个世界上像李叉叉那样可以面对得到秘籍的我的多次诱惑淡然微笑不做他想的人，很少很少了。
　　……
　　撇开脑中思绪，我打断林大妈的自首，问道：“你怎么又会来少林寺？”
　　林大妈抽泣着道：“龙小云被公子……救走以后……那人听说……范冰冰不见了……而龙小云又是公子的弟子……他很是恼火……遣我扮成小和尚来少林寺……让百晓生写……”
　　了解。
　　蒙面骇客叫林大妈勒令百科全书写书，先是写一本《武林疑谱》票选江湖十大神秘人的册子引发某些好奇的狗仔队去调查这些人的身世。
　　接着又让百科全书按照他所给的PK情报新写一本兵器谱引发高手们的攀比之心。
　　高手们挑衅来挑衅去，自相残杀自我毁灭，最终这个江湖就没有了老一辈的高手，他们金钱帮的人就可以统领一批由他们所控制的年轻高手，充斥整个武林。
　　夺天下难，易主江湖是他们的第一步。
　　而易主江湖的第一步需要江湖作家，他要有殷实的家庭背景、要有清白的名声、要巧舌如簧具备能说死整个江湖的造谣实力。
　　要控制这样的江湖作家，必须要有一个反面腹黑大编辑。
　　这个编辑就是蒙面骇客。
　　林大妈抓住了百晓生怕掘祖坟的弱点，蒙面骇客抓住了林大妈害怕失去容貌的弱点……只要将林大妈放在百科全书身边，要他写多少本扰乱江湖的东西他都得写出来。
　　想到心树昨天说的话：“今日的少林寺，已非三年前的少林寺。”
　　我大概猜到那林大妈在和尚堆里做了些很不堪的勾当，诱惑不到的就逮来下药……然后是心湖不幸中毒，被心树及时藏到了某处，比如图书馆……于是心树对林大妈就有了防范之心，毕竟人家曾经作过官，比心湖多了长了心眼，令她更不容易得手。
　　而本来就觊觎少林寺图书馆藏书的林大妈就给他下了断梦……直到我跑出来暗示他我就是三年前的那个范冰冰……
　　等等……那蒙面老骇客既然是金钱帮的人，那么“王惜玉”当日在兴云庄所说的关于“冰冰已经不在了”这个话，他应该听到过的吧？
　　但他为什么仍然叫百晓生去写范冰冰？
　　我故意皱着眉问王小丫：“冰冰还活着么？”
　　林大妈抹了把眼泪，讨好地道：“千真万确！那人的探子曾看到那范冰冰在兴云庄附近的一所酒楼中出现！”
　　…_…　我明明易容成了老头说……
　　“那探子原也不知晓，后来听郭嵩阳跟出酒楼喊她妖女，才知是范冰冰……”
　　被人监视鸟？
　　看来我的反侦查能力不够啊！
　　希望我与阿飞久旱逢雨的那个下午没有高人在附近听墙角。
　　阿飞许是与我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我挨着他的肌肤感受到了他肌肉的再次紧绷。
　　“是那蒙面男人要你假扮心湖的？”
　　记得心树说过，他们要的是藏经阁里的书和少林寺俗家弟子的势力。
　　林大妈假扮心湖，便可以控制少林寺所有的弟子，再弄死心树，藏经阁就是她的了。
　　我想心树对林大妈淫乱少林的事情有所察觉，但不知整个少林还有多少个和尚是清白而值得信任的。
　　我轻点额角——少林寺这回麻烦大了……
　　“是的……”林大妈忽然捂着胸口，似是喘不过气来，她挣扎着哭道：“不是那个人……是我，是我！我怕被他责罚……不是……不是怕被责罚……是我自己想呆在少林寺……”
　　…_…　呃……看来这女人假话说习惯了，老想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所以心跳才会一次又一次地……
　　只是，假扮心湖不是蒙面骇客的意思么？
　　原来，竟是林大妈自己要得到少林寺的势力！
　　我严肃地问：“你要控制少林？”
　　“……是。”
　　“你……还要藏经阁？”
　　“是。”
　　…_…　我明白她的意思。
　　看来真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
　　江湖上若传出“淫乱少林寺”的事，那这座中华连锁古刹的名声就全玩了。
　　在众人的叫骂和议论声中，我扯了扯少女王小丫的衣袖：“小丫，点她哑穴。”
　　林大妈被点住了穴道，而那厢前任百科全书被解了穴。
　　那心知此刻已然不是心知，我在看到了三年前审讯最后他面上的表情——
　　带着一丝颓废、一丝解脱和一丝黯淡的死光。
　　他没有中毒，看上去比三年前老了许多。
　　峨嵋阿姨和玄虚讨论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由我提问。
　　我忽然有些悲伤起来。
　　诺大一个江湖，如此多看热闹的人，居然要我一个后生晚辈来主持少林寺的“公道”。
　　我的出现等于为他们扛下了随之而来的各种责任。
　　江湖俗人管江湖事。
　　江湖老人怕管江湖事。
　　他们虽同情我体弱多病，却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可惜，我不是王惜玉，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心比天高的少年人，更不是李寻欢那样视责任为性命的侠客。
　　我只是王怜花请来的一个演员，我甚至需要在表演过程中猜测他这出戏的中心思想。
　　我紧紧盯着前任百科全书的face，道：“你若说得与她不差，我便饶过你，若有半句虚言……”
　　“百晓生不敢欺瞒王公子！”他确实已经不是心知，是百晓生。
　　忽然觉得，百晓生本应该是个很识趣的人，知道什么叫见风使舵欺善怕恶的真小人。
　　不久前才说我是坏人叫大家都要铲除我，现在臣服的样子像是电视剧中在乾隆面前戴着面具摇首摆尾的和大人。
　　只不过王刚叔叔可比他长得和蔼多了~
　　我们从百科全书提供的证词中了解到几件事：1。　百科全书先前并不知道自己的情报机构是隶属于上官家族的，他的老爹只交代他参考祖辈积攒下来的情报资料好好编写一本兵器谱；2。　百科全书的爹留有一副狂草，他曰，将来若有一位能写同样狂草的人，那就是他们家的主子；3。　百科全书在五年前遇到了这个所谓“主子”。
　　这蒙面骇客要求他去盗取少林寺的经书，此时咱们天下无双的林大妈跑了出来唱了一出嫩草泡老牛之《邂逅》，坠入爱河的百科全书决定要为爱脱离蒙面骇客掌控，与林大妈合作盗取经书企图在事成之后私奔；4。　三年前那件事之后，百科全书对林大妈很是失望，决定出家；5。　半年前林大妈忽然跑了出来以挖掘祖坟为要挟逼迫他相从，这老头万般无奈之下自暴自弃醉生梦死写稿子忙……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他将淫乱少林的事一个人全担了下来。
　　我在林大妈狼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动容。
　　少林寺中真的只有他一人是林大妈的入幕之宾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想还少林一个好名声还是说这是那蒙面骇客让他在事情败露之后扔的烟雾弹？
　　百科全书的自首结束之后，只有一个要求——
　　“王公子，我家祖祖辈辈的面子都已叫我丢尽了，且在佛门禁地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我自知罪无可恕。”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求王公子念在我说出实情的份上，不要掘我家祖坟。”
　　囧。
　　“请求王公子答应。”这百科全书说完竟然跪倒在地磕头不已。
　　你以为磕个把头就能挽回你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么？
　　你以为……你拿额头上的血当颜料刷地我就会心下不忍么？
　　你……
　　“好。”
　　哎~
　　瞧你说的……谁没事去你家挖棺材？
　　江湖人虽然八卦，可都不会去死人住的棺材里打听什么八卦——又不是盗墓贼你说对么？
　　我话音才落，这本百科全书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刀自刎。
　　当血自他吼间喷出来的时候，他望向我的面上带着一丝感激的笑容。
　　我虽然不相信他最后为少林说的那些话，但我相信了他的人。
　　现场距离他近的都是高手，在他抽刀时能阻止他自杀的人很多。
　　没有人阻止他。
　　人人都认为他该死。
　　就连我先前也这样认为。
　　现在我看着他的尸体，只觉得不忍。
　　林大妈垂下了眼帘，我看不见她眼中是否有悲伤。
　　玄虚似要开口说什么，我轻轻叹了口气，道：“百晓生，是个想要自由生活的人。”
　　他终于还是自由了。
　　而我为他不甘。
　　我想让他所戴的枷锁佩戴在他人身上禁锢他们的自由和快乐，我要那些受过他庇护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忘记自己的安然无事是他用生命封缄而换来的。
　　我扶着阿飞的胳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缓缓道：“他们家世代传承的资料只为了那本会挑起江湖纷争的兵器谱。
　　他的一生劳劳碌碌、如履薄冰，他想要脱离这种生活，他想要在他的晚年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生活。
　　无奈，他终究无法走出自己的命运，他依旧为他人所胁迫和利用。”
　　百晓生爱上林大妈，这并不是可耻的事情。
　　一个想要自由的老男人爱上一个美貌聪慧又知道情趣的女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爱向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百晓生很孤独很绝望地爱上了林仙儿，然后变得更加孤独和绝望。
　　最终他回首，看见的那爱情只是一片片虚幻。
　　他和他爱的女人之间，最终只剩下利用与被利用、胁迫与被胁迫的简单关系。
　　“惜玉希望，江湖武林同道记住百晓生。
　　他就算是不要尊严，就算是死，也依然在坚持守护着一些人。
　　这些人中有生者，也有死者。
　　兴许他不是一个英雄，也不是一个好人，但他却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坚定的声音，在众人的一片默然中显得格外大声。
　　我看到林大妈抬起了头，那双美丽的眼中第一次有了空洞的感觉，在阳光下隐隐有水光闪动。
　　她爱他们么？那些她有过的男人？
　　她都不爱？还是她都爱？
　　她这样的女人，也会为一个人悲伤么？
　　还是，她因为百晓生想起了另外的什么人？
　　我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所谓武林前辈，颤声道：“各位前辈，惜玉……”
　　然后，作势软倒在阿飞怀中。
　　他慌张地查探我的鼻息，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背。
　　以少女王小丫为首的小美人们冲了过来簇拥着我叽叽喳喳。
　　我不想再理会这些人，甚至是祸水王。
　　江湖，真的好无聊。
　　阿飞背起我，对美人们说：“你们留下，为中毒之人解毒。
　　我带她，先回去。”
　　我在心中满足地叹了口气。
　　爱是一个人的事，而相爱，是两个人厮守着在做同一件事。
　　写于　03/09/2008作者有话要说：听闻九哥家老邪去世的噩耗，石爪子一抖，写死鸟百晓生……
　　焚香：百晓生同志永垂不朽。
　　………
　　刚刚有童鞋抗议说，本剑文是围绕林大妈写的，说林大妈出场次数总共加起来比飞宝还多。
　　石花时间数了数——
　　第一卷，没有林大妈；第二卷，2次；第三卷，没有林大妈；第四卷，勉强算是3次吧；第五卷，2次；第六卷，至今为止，2次。
　　林大妈是女二号，出场次数不算多吧~
　　难道是石刻画得太深刻了所以让大家觉得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