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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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而过,紧紧跟随着前面的一辆白色桑塔纳,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从HP大楼出来,我就瞄上了这辆车,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想跟丫较较劲。我一路跟着它走上京通快速路,走到尽头,再往前追,不一会儿发现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桑塔纳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拐进了一条胡同,再跟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掉了个头,往回开去。
只是,我该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失魂落魄地慢悠悠开着车回到城里,兜兜转转,等回过神儿来,发现竟然开到了小文家楼下。我索性把车停下,在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两听啤酒,然后溜溜达达来到马路对面的一条肮脏河边。
我坐在河边,一口一口喝着冰冷的啤酒,感到同样冰冷的风穿过衬衫领子,直灌身体。我从兜里掏出了小文给我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最后目光死死定在落款“肖文”这两个字上,好像要从中看出真实的小文再次投入我的怀抱。
啤酒喝光了,“肖文”这两个字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也变得越来越陌生,渐渐解体成一笔一划,如同两个不辨其义的象形文字。
再没有什么可待下去的意思了,我站起身,走回车旁,蹒跚着开上二环路,往家驶去。
二环路上,两个警察正戳在路边不错眼珠儿地盯着过往车辆,不知有何企图。“孙子,拦我啊,我刚喝完。”我紧盯着两个警察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朝他们开过去。
我离他们越来越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两人虎视眈眈的表面之下只有着满眼的空洞无物,站在那里如同两个死气沉沉的限速标牌。果不其然,两人任由我从他们眼皮底下慢慢经过,置若罔闻。
“傻逼!”我大声骂了一句,分不清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自己。
回到家中,我扑到床上,倒头便睡,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噩梦连连。终于,我极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彻底清醒,一看表,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还不到八点。
必须得找点儿事儿干。我抓起电话,给文武和潘迪拨过去,恰好他们俩都是单独在家,正无所事事。于是,一个小时后,我们三个又聚齐在了我的车里。
我们开车兜过了大半圈儿三环,最后终于在色名远扬的麦子店落了脚,走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昏暗歌厅。
“上扎啤,叫小姐,快点儿!”我们轻车熟路地一通吩咐,片刻,所需用品全都进了包房。
武和潘迪一人选定了一位小姐,我看看剩下的几个,一律不堪入目,于是面带厌烦地一挥手:“都走吧都走吧,我不要了。”
“怎么着,小谢,今儿你来素的?”
“没事儿,你们弄吧,我卖唱。”
我一把拿过点歌单,从第一页开始,凡是听过的歌儿一律点上,胡唱一气,唱累了就端起扎啤往嘴里倒。
我唱了数不清的破烂老歌儿,姜育恒、童安格、谭咏麟、郑智化的各有一堆。没多会儿,上的扎啤就都喝光了,潘迪打发身边的小姐又去要了几个。
“怎么了,小谢?——今儿喝得可够猛的。”
“没事儿。你丫的小姐怎么样?”
潘迪眉头一皱:“这他妈傻逼地方,小姐怎么都带着护具啊?我刚往丫下面一探,差点儿没给我手崩回来,丫好像跟里边塞了一垫板。”
我和文武闻言哈哈大笑,这时,潘迪的小姐正好回来,于是,他们继续探索,我继续唱歌。
这回轮到的又是一首郑智化的老歌儿——“把情感收藏起来”。这首歌儿我高中时代就已经倒背如流,此刻唱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可是这回,唱着唱着,我突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儿:怎么连歌词儿都好像故意和我过不去啊?
什么是我一直该对你说的话,而我一直都没有说?
什么是我一直该对你做的诗,而我一直都没有做?
什么是我一直该为你流的泪,而我一直都没有哭?
什么是我一直该向你认的错,而我一直都没有低头?
……
把秘密收藏起来,让你我留下空白,
忘了曾经虚度的青春,永远永远不再重来。
……
雨都变成了窗上凝结的水滴,岁月从我的掌中逝去。
谁能医治我现在矛盾的心理,还是痛苦的压抑自己?
……
我渐渐忘了再跟着音乐哼唱,只顾呆呆地望着屏幕上一行一行闪现而出的歌词儿,越看越觉得心如针刺,最后,我把麦克风往桌上一扔:
“去你妈的,我不唱了。”
“怎么了,小谢。”文武问我。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起身把桌上的两扎啤酒“咕咚咕咚”全灌了下去,然后跟他们俩一摆手:“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
我头也不回,扬长而去,留下文武和潘迪两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我只喝了三四个扎啤,但是打一上车我就确定:今天喝多了。我把车摇摇摆摆地开上三环,面前的道路却好像在几个小时之间忽然变成了汹涛恶浪的大海,起伏不定,颠得我胃里一阵阵翻腾。
我晃晃脑袋,双眼紧睁,不顾头晕脑涨,硬努着往家开去。就这么对付到南三环,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把车往路边一停,冲出车门就吐了起来。
好久没这么恶心过了,我跪在地上,呕吐不停,涕泪横流,连胆汁都差点儿没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总算觉得好受了一点儿,于是慢慢坐到路边的台阶上,用衣袖擦去脸上的鼻涕和泪水。
可是,我擦了好几遍,却还是没能把眼泪擦干。泪水正在源源不断地从我的眼眶中奔流而出,不肯停歇。
终于,我意识到——原来,我哭了,多年不见的泪水又重新汇满了我的双眼。我以为自己的泪腺早已干涸,但此刻泪水又遍洒在我的脸颊。
我知道自己是在为谁流泪。
泪水把面前的车灯分割得支离破碎,我的眼中似乎有千千万万块玻璃在闪动,一切都那么模糊不清,就像我随风飘去的爱情。
就在这一瞬间,我仿佛又感觉到了小文正依偎在我的身边,挽着我的胳膊,把手插在我的大衣兜里,紧紧地握着我冰凉的手,轻轻摇晃。
我仿佛又看到了小文正站在我的面前,带着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容,轻快地和我说着什么,声音柔软,让我心动……
我紧闭着嘴唇,忍受着一团团恶心在我胸口不停翻滚,任凭眼泪从脸旁滑落到脖子上。面前经过一辆辆轰鸣的大卡车,体型笨重,步履蹒跚;一阵坚硬的风卷着枯干树叶刮来,扫到我的脸上,又涩又疼。
我一点儿一点儿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冷、僵硬,但仍然坚持着一动不动。是的,我一动也不能动,我知道,只要我一起身,面前的小文立刻会从我的眼中消失,从此无影无踪,我只有目不转睛地僵坐在这空旷寒冷的三环路边,才能看到属于我的小文继续柔情地和我诉说着那些只能说给我听的话语……
可是,小文,你到底在向我说着什么呢?
外篇
我拖泥带水地走出惠普大楼,钻进汽车,还没坐稳,就看到一封惨白的信正赫然摆在小文刚刚离去的座位上。我手忙脚乱地把信拆开,如同吸毒的人见到了白粉儿——
谢天:
可能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我庆幸我们交往了这么多年,我终归给你写了一些信,而且每一封都是绝对真诚的。事实上,正是因为我对你有着绝对真诚的需要,所以才会给你写信。
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或者,这些话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了——
你一点儿也没有变,我知道,分开的生活不会让你改变;而我,却变了很多,经过这么多的痛苦波折,我已经不是那个和你好了六年的肖文了。
我心里有一个很深的伤口,我害怕所有人给我的压力,我感到无助,我觉得周围的气氛让人窒息。我还是在晚上睡的时候希望明早不要醒来,即使旁边睡着你我也无法不这样想。我想我是病态的,可是我又无能为力。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你再爱我了,我只知道我还爱着你,这就足够了。我只想每天活在对你的想念里,感觉着对你执著又绝望的爱,这样我才有勇气去生活,并且有勇气面对自己的选择。
我想过再回去找你,可最终还是放弃了。我很怕,我怕回到那种熟悉的生活后,就再也感觉不到这种对你刻骨铭心的爱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被生活完全淹没。想想当初我们为什么分手?——因为你厌倦了,麻木了,感受不到你还爱我了,不是吗?
但是,我想说,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真正怨恨过你一件事。我想怨你,可我不会,我只会绝望。我们曾经憧憬过结婚,生小孩儿,一起到死,但是现在,一切愿望都消失了,我们没有结果。
你曾经和我说过别急着和某个人结婚,等到真的爱上他了再作决定。可是,你没想过,这可能吗?怎样才能真的爱上一个人,而这个人又不是你?除了你,谁对我都是一样,我只在乎他们的条件。
明天,我们就要见面了,我是多么害怕和你的最后一次见面。我的心好疼,我害怕见到你会挺不住了。我在电话里告诉你不要带给我那件粉色的睡衣,就让它留在门后吧,或者你扔掉也行,只要让我想像着它挂在门后的样子就行了,它靠在你的绿色浴衣上,就像我们俩靠在一起。
“并不是我爱你这件事本身叫我痛苦,而是另外一件事,即你仍旧存在着这件事,想到你我共同生活在世间我就如坐针毡……你有你自己单独的心,单独的呼吸,单独的行动,这一切叫我痛苦,叫我为你叹气,叫我伤感。”——石康《晃晃悠悠》
“请断了你的线索,如果你要走,让我在爱别人时不泪流”——莫文蔚&任贤齐“爱我爱我”
说的太多了。我想,决定就是决定,不管是否残酷,我决定了。也许我的决定在折磨着你,但是,它也一样在折磨着我。我知道我太理智了,哪怕动一点儿感情,我也不会做出现在的这个决定。所以,我变了,我变得坚强了,你应该为我高兴。
我马上就要嫁给别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但是,我知道,每天夜里,我仍然还会在梦里遇到你,你就在我的心里,从没离开过我的视线。
肖文
方向盘已经开始抖动,我还在猛踩着油门,看着桔红色的指针在120和130公里之间飘忽不定。我从一辆辆稳重端庄的汽车身边呼啸而过,紧紧跟随着前面的一辆白色桑塔纳,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从HP大楼出来,我就瞄上了这辆车,也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是想跟丫较较劲。我一路跟着它走上京通快速路,走到尽头,再往前追,不一会儿发现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桑塔纳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拐进了一条胡同,再跟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掉了个头,往回开去。
只是,我该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失魂落魄地慢悠悠开着车回到城里,兜兜转转,等回过神儿来,发现竟然开到了小文家楼下。我索性把车停下,在楼下的小卖部里买了两听啤酒,然后溜溜达达来到马路对面的一条肮脏河边。
我坐在河边,一口一口喝着冰冷的啤酒,感到同样冰冷的风穿过衬衫领子,直灌身体。我从兜里掏出了小文给我的信,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又看了一遍,最后目光死死定在落款“肖文”这两个字上,好像要从中看出真实的小文再次投入我的怀抱。
啤酒喝光了,“肖文”这两个字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下也变得越来越陌生,渐渐解体成一笔一划,如同两个不辨其义的象形文字。
再没有什么可待下去的意思了,我站起身,走回车旁,蹒跚着开上二环路,往家驶去。
二环路上,两个警察正戳在路边不错眼珠儿地盯着过往车辆,不知有何企图。“孙子,拦我啊,我刚喝完。”我紧盯着两个警察的眼睛,不紧不慢地朝他们开过去。
我离他们越来越近,也看得越来越清楚,两人虎视眈眈的表面之下只有着满眼的空洞无物,站在那里如同两个死气沉沉的限速标牌。果不其然,两人任由我从他们眼皮底下慢慢经过,置若罔闻。
“傻逼!”我大声骂了一句,分不清是在说他们还是在说自己。
回到家中,我扑到床上,倒头便睡,很快就睡着了,但睡得很不踏实,噩梦连连。终于,我极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彻底清醒,一看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