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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皇后重生之苍郁纪事 作者:糍粑鱼(晋江vip2015-02-12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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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真相到底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修建此处的是一位喜好风雅的先祖,看腻了皇宫的景致,正巧邀月阁原先的宫殿烧毁了,重新修建时便没有恢复原先的样子,而是建成了如今的邀月阁。”姬杼这回总算肯认真说了。

    “哦。”苍郁回应道。

    姬杼看着她:“怎地,这个故事令皇后很失望?”

    “是啊。”苍郁坦然承认:“原以为有一段风流韵事,哪知道是这么无聊的故事。”

    “皇后以为是怎样的风流韵事?”姬杼略无语。

    说起这种事苍郁就来精神了:“比如那位先祖负了某位妃子,妃子伤心之下引火自焚,烧毁了两人定情之处的宫殿;那位先祖无比悲痛,恐睹物思人,又忍不了思念,便修建成如今的模样,长居其中,苦修度日,以惩罚自己的错误。”

    “皇后的故事……真有意思。”姬杼面无表情地说。

    “陛下的表情一点也不像觉得它很有意思。”苍郁毫不留情地戳穿:“有意思是这么沉重的表情吗?”

    “一想到皇后终日不思打理后宫,竟是在想这些‘风流韵事’,朕无法不沉重。”

    “后宫有元贵妃在打理,而且打理得比臣妾好,臣妾为何要为之思虑?”苍郁一点儿也不觉得理亏。

    只要元千月不干扰她,后宫谁在管她根本不关心。这些天元千月无甚动静,最好是已经放弃在长信宫动手脚了。

    提起元千月,姬杼抬手捏了捏眉头,露出些许疲态。随后他凝视着苍郁:“皇后当真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如果有凶手,那也只能是元千月自己。因为元千月绝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可她只指向了完全不知此事的苍氏,说明凶手根本不存在。

    就像姬杼因为失去了冷静而未能看清苍氏在此事中的无辜一样,又因对元千月的信任而从未怀疑过元千月撒谎,所以他一直查不到真相。

    但是这种事,苍郁怎么跟姬杼说呢?她进宫仅半年,对元千月的熟悉程度按常理论之,不可能比对长信宫宫人的熟悉程度高;而她至今辨不清外形相差甚大的宫人。

    “臣妾现在不知,将来未必。”苍郁故意说得神秘。不说绝,因为兴许以后用得上这条线索。

    对苍郁此人,姬杼的情绪一直很复杂。

    从她第一次说出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开始,到她一再吐露其他隐秘的事,他出动了所有可出动的人,也未能查到她的消息源是哪里。

    苍郁的身世非常简单,平日来往的人也很容易理清,但有意思的是,这些人里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提供她说的那些信息。

    是以她一直以来不停冒犯他的身为天子的尊严,他从未惩罚过她,只因为她身上有着他未知的部分。

    身为天子,姬杼从不信看不见的一切。

    哪怕他遵循祖制,在一切应当祭祀的日子里完美地完成每一道仪式,也不信。或者说,更不信。

    他听不到神灵的声音,当他向神灵请求国泰民安、驱灾避祸时,听不到任何回应。

    身为太子的他代替父皇主导一切祭祀时,太后尚在,他曾问太后:“为何孤感觉不到神灵的回应?”

    太后回答他:“因为尔心不诚。”

    “为什么不是神灵不存在?”他反问:“谁曾见过神灵吗?”

    姬杼自幼聪敏,深受宠爱,太后听了这样对神灵不敬的话,并未责怪他,而是耐心地向他解释:“世间一切瑞气之相,皆是神灵现身的证明,倘若未能感应到神灵,便说明你尚未积够福德。”

    姬杼再也没说过类似话,他只是等太后和父皇相继过世后,将他们蓄养在宫里的那些“大师”全都拖出去砍了脑袋。

    然而苍郁此人却令他开始怀疑,看不见的是否就是不存在?

    苍郁身旁绝无高人,可她却知晓那么多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便是同样从不信鬼怪神谈的赵常侍,也在无奈之下对他说,苍郁之言无法以常理解释。

    曾有人形容赵常侍,说在他手腕之下,哑巴也能开口说话。他能在姬杼身边伺候至今,靠的绝非奉承与谄媚。

    元千月小产之事,赵常侍也未能查到线索。一切契合得如此完美,全部线索在沈嬷嬷与李嬷嬷身上齐整地断了线,而这两个人在毫无抵御能力时仍在喊冤。

    对其他宫人的审讯则印证着苍郁的说法:苍氏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只是这个“其人”,又是一个“看不见”的存在。

    苍郁卖了个关子,其实很怕姬杼追问,姬杼总能恰巧问在破绽上,令她疲于应对。

    谁知他这一次竟没有纠缠。

    “若是皇后知道了,便告诉朕吧。”姬杼少有这么低沉无奈的时候,他说完话,阖目靠在了椅背上。

    他面上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情绪,苍郁很熟悉——前世她曾长期沉沦于这样的情绪之下,在她小产以后。只是不像这样淡,比这浓烈许多。

    她曾是个有着强烈感情的人,也许太过强烈,受挫后才颓败得无药可救。现在想起来,若是一个人感情淡薄,未必不是件好事。

    “元贵妃的孩子没了,陛下很伤心吧。”她低声说道,并不是出于报复或者刻薄的心态。说起来可笑,她会这样对姬杼说话,竟是出于同情。

    抛开两人之间的恩怨,此时的姬杼算是可怜吧?他登基至今,仍未有一个皇子出世,在周朝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一例。先前是因为苍芸专宠,而苍芸未能生育;后来为了死去的苍芸,他有许久未临幸后宫;再后来一切终于回到正轨了,却又发生了这种事。

    若说苍郁心里没有丝毫快意,那一定是在撒谎。他害死了她的孩子,害死了她,吃一吃这样的苦头,是上天对他的报应;然而想到那种痛苦,又难免感同身受,忍不住要存一点同情。

    同情自己的仇人,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哪怕只有一点点,似乎也不应该存在。

    可苍郁骗不了自己,她确确实实地对眼前这个人有一丝丝的同情,只是不知是真同情他,还是借着他同情前一世的自己。

    “皇后说得没错,朕很伤心。”姬杼隔了很久才回应她。他头微微仰着,睁开双眼漫无目的地望着头顶的人字斗拱。“朕第一个孩子,朕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已离世了,身为一个父亲,朕当真失职。”

 第38章 平吴之策(捉虫)

    引得姬杼说出这番话,苍郁只静静地听着。

    原来他也是个有感情的人么?她原以为除了他自己,他对任何人都不会在意。

    对如今的姬杼而言,只有孩子才能算至亲吧。失去至亲之痛她也曾经历,若是自己想不开,便无人能慰籍。

    因为失去至亲之人,需要的并非是旁人的怜悯和同情。

    “陛下若记挂着那个可怜的孩子,便为他念念经烧些纸吧。”苍郁说道。

    姬杼的视线骤然转移到她身上,目光骤然冷冽。“朕从不信这些。”他冷冷地说。他不止不信,也不喜身边的人信,这一点了解他的人都非常清楚,元千月便绝不会在他面前提前此事。

    “臣妾知道,才会这么说,换了寻常人家,大约会选择做一场法事。”面对他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苍郁面色未改,温言以对:“臣妾也不信。只是知晓阿娘死去的那一刻,臣妾却愿意尝试所有的信仰,寄望那样做能对阿娘有所补偿。”

    快乐有千百种,伤心总是相通。

    姬杼眸子冷色渐渐散去,直至恢复平静。

    “若然不信,补偿又有何用?”他淡淡地问。

    “说来不怕陛下笑话,比起尽孝,更多的是为心安。阿娘在世时,臣妾做过许多违逆教诲的事,自她离去后,一直愧疚不已,后悔从前没有更听话些。明明不信,然而若不做些什么,臣妾便无法从愧疚里走出来;可臣妾不能一直活在愧疚里。”苍郁坦然说道。

    百事孝为先,她直言不为孝道只为私心,倒出乎姬杼意料。

    他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移开了视线。

    苍郁也微微侧了侧身子,将目光落在别处。

    他没有生气。这次尝试,似乎不算失败。

    姬杼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若她是寻常的妃嫔,大约会用另一种方式安慰他。

    可她不是,也做不到;便是忍着去做了,姬杼也一定会起疑心。

    只是对不住阿娘,离去得那样惨淡,却连死也被亲生女儿利用。

    室内陷入长久的静默。因着无事可做,这静默便过得比实际的时间更漫长,所幸苍郁还能依靠回忆前世的细枝末节打发时间。

    姬杼主动结束了这沉默:“前些时朕与皇后所言之事,皇后办得如何?”

    苍郁一直等着他来问,却没想到他会在这时提出来,心道果然是个冷心的人。

    她起身走到姬杼面前,福下了身子:“臣妾想求陛下一个恩典,有此恩典,徐徐图之,方能达成。”

    “是何恩典?”

    灯光映在她的眸子里,格外明亮:“臣妾兄长的官位。”

    “想必皇后应当记得朕说过什么。”姬杼眼中有种显而易见的不耐,他不喜重复说过的话。

    “臣妾自然记得。”苍郁微微笑着:“此事并不需要陛下食言,陛下大可放心。”

    虽然苍郁这么说了,姬杼依旧面有不善:“皇后的意思是?”

    “若臣妾兄长能奉上平吴良策,陛下愿以此嘉奖他吗?”

    吴国是与周接壤的一个小国。四百年前,大周与吴国尚未分权,同为越国领土。彼时越国建朝已逾五百年,最后几代皇帝不是荒淫无道便是软弱无能,无论面子还是里子都已名存实亡。

    大周与吴国的开国皇帝当时在诸多诸侯王中并不显眼,然而经过百年混战,只有他们两个留存了下来。大周开国皇帝姬衡吞并了越国七成领土,吴国虽只三成,却也与大周抗衡了三百年。

    大周除了要应付吴国,周边还有其他夷族不时发生骚乱,若集中兵力讨伐吴国,便难以分出精力防备夷族的侵扰。此前曾有数位大周皇帝尝试平吴,每一位都因难以同时顾及首尾而以兵败告终。

    因此,平定吴国三百年来一直是横亘于每一位大周皇帝眼前的难题。

    听到“平吴良策”四个字,姬杼便似换了个人,双目炯炯。

    “苍森有如此本事?”他带着质疑缓声问。

    三百年来无数文武名臣相继奉上的平吴之策尚无一可取吴,苍森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又何能做到?他会不信也是情理之中。

    “陛下看过便知。”苍郁道:“兄长既平得了西南,自有几分本事。何况如今鲜有人敢提平吴之事,陛下且看一看,并不会失掉什么。”

    “苍森既舍了官位,为何又急着要回来?”姬杼又问。

    “兄长只是二房的孤儿,无人庇护,偏手里握着大把家产,若官位一直低微,在族里日子并不好过。”苍郁叹了一口气:“苍氏一族可派出的人那么多,却叫一个毫无经验的书生在西南打前锋,其中龌龊,想必陛下能猜得到。”

    “平吴良策何时呈给朕?”苍郁说得有理,姬杼便不犹豫,直接问她要那计策。

    “下一回兄长进宫,臣妾便能拿到。”苍郁说道:“只是兄长如今寄于苍氏主爷篱下,为不令主爷疑心兄长有疑心,此事尚需禀过主爷才可行事。主爷谨慎,必会反复推敲兄长之策,劳陛下多等几日。”

    不多时,赵常侍回来了。苍郁添了衣物,又抱着暖暖的手炉,陪同姬杼在太液池边转悠了几圈才回长信宫去。

    梅雪死了几个月,苍郁的梦魇却仍未离去。她未亲手杀掉梅雪,梅雪却因她而死,无论找多少理由,她都无视不了内心的愧疚。

    然而她不能心软。若要对付苍氏,手上必然会沾染更多的血,一个小小的宫女她便怕了,如何能应付得了将来更多的人?

    她已习惯夜里灯火通明看书至天明,白日再入睡。横竖她才解了禁足令,还未恢复令后宫妃嫔每日前来请安的规矩,不怕人说。但如今姬杼留宿长信宫,她便不可这么做了,连月的习惯被破坏,一整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姬杼一贯睡得浅,苍郁有点儿动静他就醒了,醒来发现她只是翻了个身,于是继续睡去;哪知过一会儿她又闹出了动静,再睁眼看,又无甚大事。

    如此闹了半宿,姬杼也不太好了。他要上朝,起得早,白日里事务也繁多,睡不好是很要命的,一时烦躁起来:“床上长了刺么,皇后为何迟迟不入睡?”

    苍郁并未料及会吵醒他,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臣妾近日夜里容易失眠,为免惊扰陛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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