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凤磐凰千叶莲-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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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见她突然醒了,久未休息的脑子竟然一时反应不不过来,只是怔怔地愣在那里。片刻之后,在殷心低低的笑声中,他才蓦然醒悟过来,理智重回脑中,脸上的焦急和紧张被一种喜出望外的神情所替代。“兴安,快让乳娘把孩子抱过来!”他高声唤着门外的心腹内侍,自己却俯低了身子,径自细细地亲吻着她汗湿的脸颊,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最终,千言万语都化作了小心翼翼地轻吻,一个一个,印在她的颊间,也将他的珍视与感动满满印在那无形的痕迹中。
素衣闭上眼,努力地一点一点凝聚着力气。她的身子太过羸弱,身形太瘦,殷心怕她生产之后没有奶水,就早早地嘱咐朱祁钰找来乳娘,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如今看来,果然是堪称有先见之明的举动。以她现在的模样,别说是喂饱孩子,就连自己都是有气无力。那一刻,她突然油生了一种愧疚,只觉得自己实在没用,连养孩子这种普通女人都能做的事,自己也似乎是做不好。
作为一个女人,她实在是很失败!
不多会儿,没见到乳娘进来,倒是殊颜抱着一个赤红锦缎的蜡烛包进来了。殊颜一脸兴奋却又小心翼翼的表情,把赤红锦缎包裹着的孩子递给了朱祁钰。孩子已经被乳娘喂得饱饱的,现下睡着了,朱祁钰一抱过孩子便是止不住地笑着,侧坐在床头,知道素衣双手无力,便把孩子抱给她看。
“是男孩还是女孩?”素衣想要抱孩子,可是双手软得连抬起来都困难,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心里既是酸涩,又是甜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为皇上生了一个麟儿!”朱祁钰还没来得及回答,倒是一旁的兴安嘴快,乐呵呵地道着喜。“瞧瞧,咱们这小殿下长得多漂亮呀,眉清目秀的,和皇上长得真像!”他一边说,一边凑到朱祁钰身旁,看那个小娃儿的模样。
“像个屁!”殊颜听了兴安讨好的话语,实在忍不住了,不禁埋下头,用极小的声音咕哝了一句。
这个粉嫩的小娃儿有着颇为古怪的头形,一颗小光头显得比例过大,一丝头发都没有,鼻子扁平,双颊有些浮肿,看起来也是怪怪的,哪里有半分漂亮的影子?而且,这小娃儿刚生出来的时候,半睁着充血的眼睛,浮肿的眼睑,只是哇啦哇啦地哭,像只小猴子似的,一点都不白胖可爱,让原本满怀期望的她不免有些失望!难道,七哥那面具下的面容就是长得这副模样么?
虽说有以貌取人之嫌,可她仍旧不免有些感慨,如果真是如此,衣姐姐真的很缺乏看男人的眼光呵!朱祁钰明明样样都强,可衣姐姐偏就不喜欢,这是什么天理?
可是,朱祁钰的反应却很是奇怪。这个小娃儿刚出生时,他就这么抱着,显得很震惊,久久不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让人几乎要怀疑,他会不会伸手突然把这小娃儿给一把掐死!就在她寻思着随时冲上去抢过孩子时,朱祁钰竟然轻轻地用额头蹭了蹭小娃儿嫩嫩的脸颊,木然的脸上终于绽开了欣喜的表情,抱着孩子,怕轻怕重却又舍不得给别人抱,简直如同对待珍宝一般爱不释手!不仅如此,这个小娃儿也很奇怪,只要朱祁钰抱着他,他便就不哭了,安安静静地睡着,若是换了别人,谁抱都不成,照样哭得天崩地裂,日月无光!后来,他在乳娘那里吃了奶,慢慢地睡过去了,她才有机会多抱了一会儿,也才渐渐有了做小姨的感觉,失望稍稍褪去了些。不过,兴安这家伙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么丑的娃儿,哪里像朱祁钰来着?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再说,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朱祁钰的,怎么可能长得像朱祁钰?
这兴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拍马屁偏偏拍在马腿上!
殷心离殊颜较近,听见了她这粗俗的话语,不悦地伸手偷偷拧了她一把,作为警告,痛得殊颜呲牙咧齿。“四儿,你去看看尚膳监的粥备好了没?”殷心知道殊颜是个常常帮倒忙的人物,便使了个眼色,支她出门去,不让她在这里添乱。殊颜撅着嘴,不情不愿地看了殷心一眼,这才出去了。
即便这个孩子不是朱祁钰的骨血,可只要他爱屋及乌,对素衣好,对孩子好,那便就够了,不用去追究表象之下的真实是什么。看看,他们如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谁又看得出其中有半分不妥?
“素衣,你看,咱们的孩子多可爱?!”那厢,朱祁钰并不知道殊颜的所思所想,只是径自抱着孩子给素衣看。虽然那小娃儿如今的模样还看不出长得像谁,可在他的心里,这个孩子就是全天下最可爱,最漂亮的孩子!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素衣为他生的儿子!
那小娃儿正闭着眼,睡得好香甜的模样。素衣突然觉得有些湿润,感动的泪水在缓缓汇聚着。她颤抖的伸出手,轻碰那张小脸蛋,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蛋,那小娃儿皱了皱嘴,给了她些许回应,尔后,突然张开嘴,不偏不倚恰好含住素衣的手指,轻轻地吮吸,搞得兴安又是一番大呼小叫的恭维。
他那极其自然的一句“咱们的孩子”,令素衣霎时几乎忍不住翻涌的泪意。“皇上打算为孩子取个什么正名?”她侧过脸,似是在自己儿子那粉嫩的脸上重温了风湛雨的音容笑貌,不敢再看,生怕再多看一眼,便会潸然泪下,再也止不住。
“朕早就想好了!他们这一辈应是‘见’字辈,达者,兼济天下,朕的儿子,就叫朱见济!”朱祁钰抱着孩子,乐呵呵地几乎合不拢嘴,没有发现素衣的异常。常人皆认为一旦取了正名,地府的生死簿上就有名字了,为了防止孩子夭折,会在周岁之后才正式为孩子起正名,所以,一般孩子出世之时,都只是取个容易上口的乳名,让孩子病痛少,易于教养。但他却似乎是没有那些迷信的忌讳。“素衣,你说这名字好么?”
达者,兼济天下。睿智通达的有才之士; 往往应肩负起普济天下利惠万民的重任,七哥虽然从没有说过这句话,可是他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昭示着这句话。这是那种悲天悯人的侠义之心感染了她,让她也怀着这样的心情,投身于这红尘俗世。而朱祁钰,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纠葛的感情,那么多无可奈何的抉择,以至于最后的生离死别!虽然只是为孩子取名字,可却折射出了所经历的那么多心酸悲苦,素衣疼痛不已的闭上了眼,那每一段过往,都像钉子般,深深钉入她的心头。
久久没得到她的回应,朱祁钰以为她又晕过去了,终于将那胶着在怀中小娃儿身上的视线转回了素衣身上,却见她侧着脸颊望着床榻里侧,似乎是在有意逃避着什么。他不动声色地将孩子给殷心抱着,暗暗示意所有人都出去,这才复又坐回床榻上,很坚持地扳过她侧向床榻里侧的身子。
满脸蜿蜒的泪痕!
朱祁钰被素衣那双目紧闭,泪水却源源不绝的模样给震慑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没有见素衣流过泪。她就是那么倔强的女子,宁可用火煎熬内心,也绝不会在人前面前掉一滴眼泪,不管多么痛,只是自己咬牙硬撑,不肯呼一声疼,也不肯向任何人示弱。就连“风湛雨”自尽身死之时,她抚灵伤悲直至昏死过去,也没有流过眼泪,可现在,她为何哭了?
她的心里究竟有着怎样的,无法窥视的悲苦和酸涩?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孩子么?
又或者,是因为风湛雨,或者,是他?
朱祁钰心疼地紧紧抱住她纤瘦羸弱的身子,薄唇小心翼翼地一一吮去她的泪。“怎么了?身子还在疼?!”明明能够隐隐猜出她哭泣的原因,可是自己却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这种无力感使得他喉咙紧缩,只能很勉强地挤出笑,有些生硬地打趣:“是不是因为朕说过,这个怀抱只抱你一个人,如今你见朕抱了儿子,你这个做娘的便就忍不住哭了?”
她默不作声,依旧闭着眼,先是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只是想要侧过身子,可他却怎么也不让。
她不想在这种脆弱的时候面对他,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裸呈在他的眼前,一丝一毫也逃不过他犀利的眼。周遭的知情的人都在劝说她,劝她接受他的情,为自己觅一个归宿,可是,她被他紧紧拥住,感觉到了他怀抱的温暖,却不知道该要怎么过自己这一关。或许,这一世,老天给她安排的本就是一段锦绣良缘,能够遇到深情的他,真的是她的福分,可是,她却是如此地不识抬举,不知好歹。最近,她时时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了。七哥的面容时时与眼前的他重叠起来,像是一种蛊惑,又像是一种告诫!那些想要淡忘的,为何却一日复一日的,越来越清晰可见?那些想要忽略的,为何会凿凿刻刻一般,越来越铭心刻骨?!
她只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糊涂了!
“素衣呵,我说过,孩子是你的,也是我的,一切有我,你究竟在担心什么?”他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唇间,灼热的呼吸烫着她的肌肤,那种燎燎的感觉像是一种纠葛的疼痛。这种表白,完全摒弃了身份地位,甚至责任,剩下的只是彼此之间暗暗涌动却无声的情意:“你知道么,我最怕的莫过于你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人默默承受,这样,我会觉得你不信任我,作为一个男人,我感觉无所适从呢。”
素衣睁开眼,盈盈泪水迷糊了眼,却能无比清晰的看清他那深邃双眸中闪烁的动人深情。
她该要怎么说?
她该要说什么?
此时此刻,她忽然五味杂陈,什么也不知道,整个脑子一片空白。他的眼神那么地像七哥,甚至连他的口吻,语气,也都那么像那么像!明明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呵,为何会给她如此奇怪的感觉?
这一切,是因为她的幻觉,还是因为七哥的魂魄附在他的身上了?!
其实,她宁肯相信,朱祁钰给她这种熟悉感是因为七哥的魂魄附在他的身上,虽然这想法荒诞不经,但,至少不会让她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罪感和内疚感。可是,她心里却很清楚,她不过是在企图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罢了,只要是借口,永远都是用于自欺欺人的。她不想再对不起任何人,尤其是七哥,这一世,生是风家人,死是风家鬼,她已经欠了七哥那么多了,还要再欠他什么?她对朱祁钰动心,本就已是大错特错,若是这样下去,连理智连同身体也对他投降了,下一世与七哥再相遇,她哪里还有脸说什么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她哪里还有脸再见他?
狠狠地闭上眼,她不看那双神似七哥的眼睛,也不看他那深情的面容,更拒绝听他那令她心弦颤动的言语。她不能接受他呵!
是的,她不能!
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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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颜被殷心给赶出了独倚殿,一路往尚膳监走,嘴里不满地嘀嘀咕咕,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她知道,姐夫虽然不介意做个现成的父亲,可是,这孩子毕竟不是他的骨血,要是这个孩子长大之后,举手投足,身材样貌越来越像七哥,衣姐姐该要如何自处?若是再让这个孩子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的生父为何会死,知道了他们三人之间纠结的感情,那么,又会是怎样混乱的局面?届时,免不了一番龙争虎斗,必然掀起惊涛骇浪……
呃,好像想的太远太飘忽了,那些事,现在还没影呢。不过,姐夫也真是的,整日总有那批不完的奏折,进展慢得像蜗牛爬,老半天也没见什么成效!他难道不明白么,刀斩乱麻须得快,以免夜长梦多?!可是,他却那么悠哉游哉,漫不经心的!
呵!真是皇上不急,四儿急!
都说,烈女怕缠郎嘛,要是姐夫能多些时间腻着衣姐姐,多说些甜言蜜语,多做些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的事,衣姐姐还能不心软么……不过,衣姐姐那种冷性子,似乎对甜言蜜语之类的往往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要不然,让姐夫霸王硬上弓,逼衣姐姐就范……嗯,这个办法好像太不尊重衣姐姐了,略过……嗯,再不然,让姐夫也学学七哥那样企图自尽……还是算了,这个办法根本就是没事找抽……或者,可以从那小猴子似的小娃儿身上下手……
她奸诈地嘿嘿笑着,似乎已经看见了好苗头,兴奋之余,贸贸然地飞起一脚,将路边的碎石子踢得老高,一下子就射进了花丛中。
“哎哟!”
那碎石子似乎的打中了,只听那茂密的花丛里传来一个小孩的声音,害得她那提起的脚僵在空中,放不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