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世界-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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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肆意地走着，跑着。
　　这场步散了很久，从天方擦黑到夜色深沉。容克斯也玩够了，它的生物钟告诉它，八点档剧场的时间到了。所以，它要回家——
　　它欢喜地跑回主人身边，用被风吹干了的毛发蹭她的脚踝，撒娇着，要回家。
　　可是难得放任它的主人，收回了她的放纵。
　　藤崎明一动不动地站在河畔，看着五颜六色扫在星空中的激光灯柱。她遥望的方向，是热闹浪漫的特拉法尔加广场。
　　在动物的眼里，人类是奇怪而神奇的。如同人类聚集在一起会讨论他们的宠物一样，宠物们聚集在一起也会讨论他们的主人。
　　小狗小白说，它的主人是最猥亵的幼稚园小孩。
　　兔子仙太郎说，它的主人是最能拖稿的插画家。
　　狐狸阿天说，它的主人是最任性的狐狸。
　　阿天斩钉截铁的论断，惹来白眼一堆，阿彻更是不客气地给它好大一声轻蔑的“切～～～～”
　　阿天顿时龇牙咧嘴，跟阿彻滚打成一团。
　　阿天是九根尾巴的狐狸，很少见。容克斯它们想象不到养一只狐狸的狐狸会是什么狐狸？十条尾巴的狐狸？
　　而阿彻则是只饕餮，比九尾狐狸阿天更少见的动物。
　　阿彻说，它的主人是嗜吃甜食到不行的可口美食，非常可口的美食。
　　——怪宠。
　　纯洁如容克斯的宠物们，对偶然路过就突然插入它们集会的两只下了定义。
　　在那场集会，容克斯说，它的主人是独一无二的聪明人。
　　可是，容克斯现在却迷糊了。
　　它……似乎有两个主人。
　　一个牵着它的绳索，活生生地，能蹭得到温度和实体地立在它身旁。
　　一个，犹如轻烟一般，站在它对面的钟塔下方。今夜无雨，她却一身湿漉。滴答的水珠顺着彩绳编扎的细小发辫汇集成股，滴答滚落，湿润乳白的小羊皮靴下方的地面。她低着头，湿透的羊绒连身短裙黯淡了颜色。
　　特拉法尔加广场人来人往，是热闹的，是喧哗的。
　　可是钟塔下方的寸方之地却宛如塑立起了一块由魔术玻璃搭建的空间。
　　里面可以看见外面，外面却看不见也听不见里面。
　　容克斯毛茸茸的小脑袋迷糊地在两个主人间徘徊。
　　主人……有两个？
　　良久，它能蹭得到温度的主人开口唤道：“藤崎，回去吧，进藤光不会来的。”
　　站在钟塔下的主人低着头，似乎没有听见，没有反应。
　　蹭得到温度的主人又开口道：“有一个消息你想知道吗？关于须奈子的。”
　　钟塔下的主人微颤了一下，仍然低着头，没有改变。
　　“她和迹部景吾的婚约并没有解除，而且很快就要寄住到他的家中，转学到冰帝。”
　　“我今天遇见迹部景吾，他问藤崎明，须奈子是否对藤崎明已经无所谓了。藤崎，你说呢？”
　　“藤崎，进藤光和须奈子哪个对你而言更重要？”
　　容克斯蹭得到温度的主人久久方说一句，说完一句，便停顿许久，看着它钟塔下的主人，等待她的答复。
　　可是，无论她等待多久，钟塔下的主人依旧低着头，湿漉的水汽汇聚成股，滴落，破碎。
　　除了最初的微颤，没有任何更多的反应。
　　又是许久的等待……久到容克斯以为自己快要睡着，久到人来人往的广场人迹寥寥。
　　它能蹭得到温度的主人轻缓的嗓音不复平淡，她对钟塔下的主人抬起了双手，十指结印，道：“藤崎，回来——”
　　风，起了，刮得钟塔下的主人站立不稳，踉跄地跌倒在地。她终于抬起了头，露出一双焦距落在遥远的未知的眸子。湿漉的水痕蜿蜒爬过她清秀的脸庞，好似眼泪。纤弱的身形在狂风中摇晃，却死死地跌坐在钟塔下方的那块方寸之地，没有移动。
　　“不……见……不……散……”
　　缓慢地，苍白的双唇吃力地张合。被风撕扯刮乱的声音缥缈空灵，不经意，就会错过。
　　不见不散……
　　早在更早的那一天，『藤崎』就应该死了。
　　……让『藤崎』留在人间的是进藤光……
　　所以，『明』早知道不等到进藤光『藤崎』是不会离开。
　　所以，那一夜，她留下了她。
　　一个任性伤害肉体的同居者，她不需要。
　　……
　　……
　　……
　　——喂……我说……那个……反正我的身体都已经被你强占了，名字就分你一半吧。你这么霸道啦，给你先选。你要前面还是后面？
　　——嗯～你希望我叫你『藤崎』？还是『明』？
　　——从今往后，藤崎明是『藤崎』，也是『明』；是我，也是你。
　　——呐，明，答应我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
　　……
　　……
　　是谁，先抛下了谁……
　　容克斯直到回家，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有一个主人还是两个主人。
　　只是带它回家的主人在离开特拉法尔加广场时，没有回头。
　　只是带它回家的主人对钟塔下的主人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见了，藤崎。”
　　“喂，是我。我同意须奈子跟我同住。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就让她到时候过来吧。”
　　回到家中，藤崎明让『A。I』Z。O。E接通中原夫妇。
　　她并非喜静的，也不喜喧闹的，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习惯家里没有一点人声……
　　是从不二周助敲门催她睡觉开始？
　　还是从『藤崎』在她脑中喋喋不休开始？
　　她习惯的是莹白简约的格局，却在A。I培养完成后只改动了书房，保留了其他。
　　迷路的时候，北极星可以指引方向。
　　若今夜无星怎么办？
　　那……就等到天明，太阳会照亮前行的道路。
　　第一次，藤崎明没有在书房通宵，也没入睡。
　　她静静地坐在客厅，坐在大片的落地玻璃前，拉开窗帘，望着窗外。

　　S。K和G。S

　　麻仓叶趴在被窝里，望着窗外的天空。
　　四周很静，静得能听见霍洛霍洛他们的鼾声，静得能听见风吹过草间奏响的乐章，静得能听见虫鸣星语。
　　他对自己的持有灵阿弥陀丸和道莲的持有灵马孙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从被窝里爬起，悄悄地拣了叠在床头的衣服翻出窗外。
　　S。F最后决战的赛场在海底，是块神奇的大陆。不仅隔开了海水，存在空气，竟然还能看见星空。
　　呐……该说真不愧是守护G。S的最后圣地么？
　　S。F最后胜出的人没有悬念的是好。而所谓的决赛却是连打都没打，不仅『星组』的拉基特和小黑炭，其他三组参赛选手均在比赛开始便自动弃权。
　　意外么？
　　不意外啊。
　　就算全部的通灵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好，何况是在一对一的决赛里呢？
　　一步之差可以抬脚迈过，咫尺之外尚能加快步伐，但若是极力远眺也无法及目的距离呢？拼死拼活都到达不了的距离呢？
　　靠勇气和毅力就能成功，那是童话。
　　在现实面前，弱者要想取胜只能不择手段。
　　偷袭，才是王道——
　　决胜出的新任S。K（通灵王）将在帕奇族女巫的引领下到达星之圣地，并且为了接受G。S陷入长达十数小时的沉睡。
　　麻仓叶他们打的便是好陷入沉睡时偷袭的主意，而在那之前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却是帕奇族为了守护新任S。K而选出的十祭祀。
　　一名祭祀把守一道关卡，每道关卡皆是一个独立且截然不同的空间环境。
　　麻仓叶他们现在所处的是第五空间——高原的喀利姆。
　　夜深了，万籁俱寂。
　　喀利姆是霍洛霍洛在S。F预选赛时就负责引导监督他的帕奇族祭祀，是帕奇族少有不听命于好的祭祀。麻仓叶他们没有自大到认为单凭他们的力量可以在好从完全接受G。S的沉睡中醒来之前突破十祭祀的空间，也没自大地认为他们在突破十道关卡之后还有足够的巫力打败帕奇族长。
　　可是无论如何，挑战帕奇族总比挑战好容易。
　　沉睡的好，没有防备能力的好，即使明知那是一道不可能享用得到的佳肴，依旧诱人得足以让他们义无反顾。
　　“……伟大的灵魂啊，有首歌我想唱给您听。
　　“那是生存的喜悦之歌。
　　“曾恣意纵横原野的我，不知何时忘记了那份感觉。
　　“为了胜过兄弟，忘记了奔驰的乐趣。
　　“为了不让我深陷无止境的战斗，请赐予我力量去赢得胜利。
　　“伟大的灵魂啊，但愿我能永远与自然的您共存……”
　　麻仓叶轻哼着喀利姆晚间在火堆旁唱过的帕奇族歌谣，漫步走在芳草萋萋间，走到巨大的人形炙炎旁。
　　小黑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火灵脚边，拇指吸吮在口中，梦呓着好的名字。
　　麻仓叶蹲在小黑炭的旁边，把他绞在身上的毛毯向下拉一拉，盖住赤裸在外的脚丫。然后双手撑腮，仰头望着似乎与与天地连成一体的灵魂之火。
　　稍早，鲁德罗布在第五空间找到了麻仓叶他们。他带着火灵，茫然自失。
　　火灵，是从G。S上分裂出来的五大元素精灵之一。好在五百年前转生至帕奇族，将其抢夺到手。火灵跟G。S一样，是灵魂的集合体。它吞噬的灵魂越多，越加强大。所以，那些被火灵吞噬的灵魂一直存在于它的体内。
　　肉体死亡了，灵魂依旧存在。
　　灵魂的粉碎，并不代表最终的消逝。
　　麻仓叶仰望着火灵，巨大的炙炎有着人类的外形却神情木然。他不由在想：或许那些被火灵吞噬的灵魂遭遇的并不是好的残忍，而是他的慈悲。麻仓叶已经习惯被道莲骂天真，也习惯了被安娜教训，可他总是坚信『终能说服好放弃消灭人类的念头』，如同坚信『能看见灵的不会是坏人』一样。
　　麻仓叶王是麻仓叶千年之前的祖先，可好却是麻仓叶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兄长。
　　在麻仓叶被众人期望时，好是那个被要求必须打倒的对象、
　　在麻仓叶与朋友嘻笑时，好的同伴一个个离他而去。
　　在麻仓叶因为被同学排斥而哭泣时，好浅笑着网罗同伴。
　　在麻仓叶父母怀中熟睡时，火灵抱着好四处流浪。
　　在麻仓叶还在妈妈肚子里时，好的哭声就被这一世的爷爷用式神扼杀。
　　麻仓叶带着纯净轻灵的灵魂来到人世，好的出生却背负了千年的沉重。
　　麻仓叶和好，是一对同卵双生的兄弟。
　　是否强大就意味着孤独？
　　是否真有未出生就必须扼杀的原罪？
　　千年的云卷云舒，十四次花开花落。
　　失去亲人的关怀，没有朋友的相随。
　　光是假想，就令麻仓叶害怕到战栗。
　　为了恢复消耗的巫力，为了继续挑战接下来的艰难险阻，他们滞留在了第五空间，小歇一会，再继续出发。
　　S。K接受G。S的沉睡往往从十几个小时到数十小时不等。没有人知道好什么时候会从无防备的沉睡中醒来，麻仓叶不知道，帕奇族也不知道。可能是现在，也可能是明天。
　　麻仓叶做了一个梦。梦里，在很深很深的大海深处，好独自坐在荒凉又空旷的王座，顺直的墨发柔亮地披散过赤裸的象牙色肌肤。他略微垂首，纤长的五指松松曲起，支在颌下，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晚安”。
　　然后麻仓叶醒了，再也无法入睡。
　　他昨夜和好一起喝咖啡了，第一次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拔剑相对地交谈。咖啡很苦，即使是最甜的咖啡也去不掉苦涩的味道。
　　好说：叶还是个孩子啊。
　　其实鲁德罗布、茜拉姆和小黑炭才真是孩子啊。
　　鲁德罗布今年才八岁，他的妹妹茜拉姆比他还小两岁。而小黑炭比茜拉姆更小。这届S。F中，三个最小的参赛选手现在只剩下小黑炭一人还活着。鲁德罗布和茜拉姆两个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操纵着媒介有生命的假人直接潜入深海，突破圣地的防护罩，直冲好接受G。S的王座。
　　结果，两人被守护者——帕奇族长击毙了。一招，跟拍苍蝇一样拍死了。
　　死亡，意外地简单啊。
　　那是当然的吧？
　　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死。死亡是古往今来与生一般自然的存在。没有人会在死亡中感到痛苦。所谓的痛苦是还生存的证明。而『生存』，是相对『死亡』才能存在。
　　帕奇族长杀死了冲撞G。S圣地的无礼之徒。
　　火灵吞噬了即使死了也依旧操纵有生命的假人骚扰好的茜拉姆。
　　而鲁德罗布则带着火灵在第五空间找到了麻仓叶。
　　鲁德罗布茫然无措，他完全不知道好为什么会在让火灵吞噬掉他妹妹的灵魂后，独独放过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好会要他将火灵带给麻仓叶。
　　鲁德罗布不知道，麻仓叶更不知道。
　　五战士是为对付好而培养存在的，干达拉为此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