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言-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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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昭远点点头，道：“我也有想问你的。”
白含凝视了他半晌：“你说，要我从何说起。”
“从头。”言简意赅。
“好。”她侧过脸，月光镀在**上，闪着清亮的光。浮起一个浅浅的笑，眸子里沁着甜甜的光，那是回忆的颜色。
“十三岁那年，第一次在私塾里见到了你。”清泉般的声音开始流淌，叶昭远专心的听着。
“家里条件不好，我只读了一年就退学了。那时候我不懂事，只知道你的琴很好听，离开了私塾，还经常偷偷跑回去，躲在篱笆后面听。”说到这里，她转头对叶昭远一笑，“当然，这些你肯定不知道。”
叶昭远默然。
当年的他，总是整夜整夜的梦见童年的那片血海，从没有注意过身边的人。
“后来，爹娘送我进了宫。我一想到今后总再也见不着你了，心里就一阵阵的难过。我跟晴依也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一起被分到藏书阁打理杂物。日子一直过的很平静，当我以为，这辈子和你也许就这样错开了的时候，我听见了你的琴声。”
“那是中秋吧，你的琴声破空而来，仿佛月亮都没了光，我第一时刻就听出来了，那是你在弹。我心里一半高兴一半又焦躁，高兴的是，你在这宫中，迟早咱们还是能再见的，焦躁的是，见了你，我又能怎么样呢？可我没料到，晴依竟会拉着我去找你。”
“是那晚……在太极殿旁的太湖石？”叶昭远忽然插了一句，显然是想起来了。
“对，没想到你还记得。”白含低低的笑了笑，“那时见你，我真是懵了。没想到，你竟就这样出现在我眼前。”
“到这里，一切都还正常……之后，一切都脱轨了。”
“怎么说？”叶昭远问，心里却隐隐有了些底。
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真的没料到，晴依吹笛子吹的这么好，也没想到，她竟会有意于皇宠。更没想到，陛下真的会来。”
叶昭远再次默然，他怎么能告诉她，那本就是他们的阴谋。
“第二天，叶晴依受封瑶嫔，我也稀里糊涂的被她带到芷兰殿，其实我会跟她走的原因很简单，她告诉我，你会和她一起练习曲子，我就义无反顾的去了。”白含说道这里，看了叶昭远一眼，自嘲道，“我很傻是不是？”
叶昭远一瞬间有些怜惜：“不。”
白含自顾自的往下说：“跟她到芷兰殿，我帮着干了不少坏事儿，第一次害的是如贵嫔，恰巧当晚你看见了我，然后……你那样安慰我，我真的很高兴。后来我去冷宫，又是你救的我。”
“其实我真的很感谢你……明明对我没有情意，却这样关心我。”
“不用这样。那时我也……我当你是亲人。”叶昭远稍一犹豫，也说出了心底的话。
“可是……那天你看见我进了昭阳殿，我就知道……一定不好了。”终于，说到了叶昭远最想听的话题，竖起耳朵，不敢漏过任何一个字。
“其实我并不是明贵妃的人，只是……只是那天看到她被陛下斥退，忽然很同情她，而且，也许你们没注意，陛下看她的眼神，总是有着深深的情意。”
“！！”叶昭远没有说话，面容上却满是惊色。
“那晚我第一次去昭阳殿，本以为会被贵妃娘娘赶出来，谁知她不但没有迁怒于我，反而对我说了她的秘密，然后请求我为她做事。可我没有答应，我不敢，因为……因为我怕，一旦我应了她，你会离我越来越远。后来有一次，我偷听到了你和叶晴依的谈话，我才下定决心去了昭阳殿。不料……出来就被你撞见了。”
说着说着，泪就几乎要掉下来。白含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继续道：“后来，你那么恨我……可你还是救了我，甚至，”声音又有几分哽咽，“甚至用了你的琴……”
说道此处叶昭远又有疑惑：“那天的事，不是你们商量好的？”
“我根本不认识他……谈何串通？只是可惜你的琴……就那样碎了……那时我就想，若真的死在你的手下，我也无憾了。”
“我本以为那天你是气昏了才会去接近叶晴依，却没想到……没想到……你们真的……”说来说去，这才是让她最痛心的，最难接受的事实，“我本来以为叶晴依是在利用你，不料后来渐渐发现，她是真心待你。我想，我才是横亘在你们中间的那个吧。”
“我……我们……”叶昭远想解释，却力不从心，白含哪里说错了么？一个字也没错！他确实是气昏头了才主动去拉叶晴依的手，后来渐渐发现她的真心真情，也不愿再放手了。
“那夜我又跑去昭阳殿，我想只有明贵妃才能做证洗了我的冤屈，不料……不料出来的时候，我又遇见你了……”话到此处，白含眼角的泪已经止不住。
“你撕了曲子，说你再也不信我了。”泪落了下来，掩住了呼吸。
叶昭远忍不住伸手去拭她的泪，白含悄悄侧身闪开，继续说了下去：“本来我还心存侥幸，但陛下宴请举子的那天，你打了我我就知道，你我之间，再也不可能了……”
再也不可能了……
几个字象锤子一般砸在叶昭远心间，白含在说出这几个字时那死寂般的绝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半晌，他开口说话时，就像被什么噎着一般：“也就是说……你从没有……”
白含凄然一笑：“从没有背叛你。”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可再问的呢？
叶昭远忽然觉得自己从前想问的问题都太傻太蠢，她待自己一片真心一片赤诚，何曾有过半分龌龊的想法？倒是自己心里有鬼，负了她，伤了她，让她这么绝望。
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恨人？
“啪”，叶昭远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白含被惊了一下，愣愣的看着叶昭远，结结巴巴的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叶昭远说不出话来，他只觉得此刻，什么言辞都无法表现心里的惊涛汹涌。
手忙脚乱的扯出手绢去擦拭他脸上的红痕，白含边擦边轻声道：“别这样……是我对不起你的。”
叶昭远猛的握住她的手，痛苦的闭上眼：“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不该错疑你。”
白含轻轻挣脱：“你没有错，我懂的。”
顿一顿，白含似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脸破釜沉舟的表情抬起头来，直视着叶昭远：“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琴言 第四卷 第六十一章 秘密
章节字数：2584 更新时间：10…04…15 21：12
“什么事？”叶昭远问，直觉告诉他，一定不是件一般的事。
白含忽然严肃起来：“这件事，也许你听了会不高兴，但你要相信我，这事是真的。”忽然又笑笑，“我原本是不想把这事告诉你，只怕你伤心，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你说吧。”丢出三个字，叶昭远也露出了难道一件的郑重。
红唇轻启，吐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
“叶晴依，非我大衍人士，来这宫中，另有目的！”
“！！你说什么？？”叶昭远如遭雷击，霎时间呆在了原地。
“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白含小心的看着叶昭远的神情，“她有能力囚禁你的父母，定非凡人。”
“……”叶昭远不语，他早在最初也有过这样的猜测。
白含瞅了瞅他，又道：“后来我也曾疑惑过是不是我多心了，可是……可是……”
“别说了！”猛地打断她，却遏不住声音里的丝丝颤抖。
白含幽幽的叹口气：“你何必骗自己，明明早就知道了的。”
叶昭远垂下眼睛，是啊！自己如何不明白呢？早知道了叶晴依是个蛇蝎美人，为何还要不知死活的去接近她，甚至爱上她？
白含静静的看着他，知他也煎熬非常。犹豫半晌，吞吞吐吐道：“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今天你我此谈，本就是袒露一切，有什么都说出来罢。”
“我……其实一直想带你去一趟昭阳殿。”叶昭远听着，果然变了脸色，白含忙道，“你别误会，不是带你去投案的，而是……而是想让你了解一些真相。”
“其实……明贵妃是很好的人，很温和，稳重的，我相信她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说着，白含期待的看着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只有在明贵妃面前，他才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今夜这一番谈话，白含是有所保留的，但不是诉说的事实，而是靠近明贵妃的真正目的。她没有忘，她要保护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承载着自己一切喜怒哀乐的男人。
叶昭远却活像个怪物似的瞪着她：“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在皇帝和贵妃娘娘面前，我和晴……叶娘娘哪里还有活路？”
对叶昭远急急掩去的亲昵称呼，白含选择了漠视：“你不明白，明贵妃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若……若有一天，你愿意去了，随时找我。”
“好……”且先应下，是不愿看眼前的人再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他一次又一次的误解她，实在是亏欠太多了。
白含看他应了，也稍稍送了口气。天知道她有多害怕他会怀疑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或者，上天还是眷顾她的，叶昭远，终归还是信了她。
不知不觉间，黎明悄然到来。星子掩去不见，天空只剩最深沉的灰。
虫鸣燕舞渐渐多了起来，春色慢慢被唤醒。
叶昭远转了身过去：“我先走了。”
“嗯。”听见身后轻轻的一声宛若鼻音的回答，叶昭猛的一阵心瑟。握了握拳，又道：“今后……有事也别瞒着我，我不想再误会你。”
“好。”白含想了想，又道，“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
叶昭远点点头，穿径而去。
白含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脸上止不住的泪，唇角却是止不住的笑，今夜，实在比这么多年的任何一个夜都要开心。
翌日早晨，皇帝早已上朝，白含伺候这叶晴依起身节沐。
叶晴依厌恶的看着自己一身红紫，忙不迭的浸入浴桶。如今的她已是极为厌恶身体被别人触碰。
水温适当，恰到好处的缓解了她心中的烦躁，忽然，她开口问正在替自己搓背的白含：“叶昭远呢？今日他可有说要进宫？”
白含的手明显的一颤：“应该不会进宫了吧。”其实这也是猜测，昨晚他们相谈到大半夜，叶昭远相比此刻才刚睡下。
“哦……”叶晴依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转过脑袋看着白含，锐利的眼注意到她眼睑下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么？”
白含一惊，忙答道：“没有的事！”
叶晴依笑吟吟的伸手去戳了戳她的眼睑：“还跟我扯谎呢！看看你，都快变成熊猫了！”顿一顿，又道，“你也不必随着我起早，可以多睡一会儿的，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好。”
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她抢了她最爱的人，也只有在这种方面稍作补偿，联想到白日里让她撞到的场景，再看她这副黑眼儿的样子，凭空想想便知，只怕她是一夜相思无眠。
白含扑哧的笑了：“看你说的哪里话！别忘了我可是你的宫女儿，哪里还这么娇贵呢。”
叶晴依拉拉她的衣袖，笑道：“我早说了，你是我的姐妹，才不跟他们一样呢，”说一半，又语含黯然，“也是我无用，放你在身边白白耽误了你。”
白含听她话里有送自己离开之意，忙道：“你可别让我离开芷兰殿，除了这里，我可没其他可以栖身的地方了。”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只不过在叶晴依听来有些心酸，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傻子，我何曾说过要送你走了？”心里涌过一阵难过，只怕到时候我连自己都护不得，还拿什么来护着你呢？
想想白含为自己做的也实在多，自己也没什么好回报她的，心下黯然。
白含轻轻替她洗着长发，叹道：“晴依，你也知道我没那么些花花肠子，其实我还是怀念当初在藏书阁的日子，虽然简单，倒也平静，不比现在，时时都得提防。”
知这也是她的心里话，叶晴依笑了：“好了好了，平白说这些个伤心的，赶紧扶我起来吧，该用早膳了。”
白含听了，递过一旁的浴衣为叶晴依裹了，又一溜烟儿的出去端早膳。
待叶晴依从浴室出来，那张紫檀角白玉面的桌上已经拜了四样菜式并一碗蜂蜜白米羹。
递上餐具，白含像平时一样侍立一旁，不料却被叶晴依拉了拉衣袖。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