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树隐隐-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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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先生?”看清是镇上书院里的先生,小树明白这位弱不禁风的书生原来是来见义勇为的,知道他误会了,正要解释,另一个人比她更着急。
“杨夫人?你怎么……”他显然惊诧过度,有些语无伦次,手指颤微微地又指向挡在两人中间的白面书生,“他又是谁?”
不等小树回答,有人理直气壮地抢了先:“鄙人是镇上风林书院的先生,杨夫人的儿子杨小公子正是鄙人的学生。你想怎么样?”
某人瞬间被雷霹中,心碎满地,一双桃花眼哀怨地直盯着小树……
此时,附近某个居高临下视线极佳的窗户里,一位娇艳美丽的红衣女子和一个古灵精怪的四五岁小男娃正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一旁,另一个长得黑胖的小男孩则一门心思落在满桌子的点心上,满足地独自享用着。
“小鱼儿,该你出场了。”娇笑得直打颤的某位妖人显然还不过瘾。
“好。”极快地敛起笑容,小鱼儿整整身上的小锦袍,负着手神色镇定地向外走去,不忘提醒道:“如果小鱼儿没回来,妖妖要叫人送他回去噢!”用手指指黑胖小男孩,小桃花瞥到他仍在不停地吃,语带警告地冲他扔下一句,“常胜,别吃了!你要胖成了球,就别想当我的大将军常胜了,还是回去当你的常初一吧。”
刚刚才得了新名字的初一被唬住了,恋恋不舍地从点心盘子上收回胖胖的小黑爪,乘人不注意,飞快地舔掉手指上粘着的几粒芝麻。
“吃吧,没事!”见小鱼儿出了门,红衣女子冲初一鼓励一笑,闪过她脑中没说出口的话是,“胖成球怕什么,下颗药就行了。”只要小鱼儿说要让这小子变成大将军,那就把他培养成大将军,这有何难?有要求就好,她不怕要求多,就怕象某臭丫头一样无欲无求的。
大街上,看着虬髯胡的男子那副伤心欲绝完全懵了的样子,小树不忍心,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茶楼里,突然冲出一个小身影,一声奶声奶气的童音适时响起:“娘,您来接小鱼儿的吗?”软软的小身子扑向她,抱住她的腿,扬着小脸继续道,“爹爹没来呢?今天是元宵节,娘跟爹爹又要背着小鱼儿偷偷去看花灯吗?每年都这样!不行,今天晚上小鱼儿也要一起去。”
这回懵住的是三个大人,全盯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小男孩傻了眼。小树倒是马上回过神来,心中了然地看看身后的茶楼,眼光又扫过茶楼二楼的几个窗子,然后扬唇一笑,弯腰将小鱼儿抱了起来,柔声道:“杨小鱼,你今天很听话,所以娘和爹爹决定带你一起去。”说完,状似宠溺实则恶作剧地亲亲小鱼儿的脸,如她所料,小鱼儿不好意思地赶紧将小脸埋在她肩上,一副深怕被路人看见的紧张模样。
“杨小鱼,跟欧阳先生还有这位陌生的大叔道个别,我们该回家了,你爹爹在家要等急了。”小树仿佛已经入了戏,说得越来越自然。
一大一小两人挂着相似的灿烂笑容,有礼有节地道别离去。身后,一白一紫两道身影直愣愣地看着相亲相爱的母子俩亲亲热热地退场,却没人说得出话来。
二楼窗户里,看完这一幕的红衣女子笑得乐不可支,心里暗道:不亏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和我徒弟生出来的孩子,瞧瞧那份默契……不过,真是一物降一物,可怜的阳阳小徒儿一遇上小树果然就变成了笨蛋一个。不赶紧上来,还杵在楼下做什么?真是丢人现眼,有失身份!咦,那位不在计划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白衣书生是谁?他一副痛不欲生受了打击的样子又是为了哪般……唉呀呀,臭丫头,你真当是作孽啊!
最后一句,明显充满了得意洋洋、与荣有焉的意味。
第85章 小鱼小虾正好一家
一道人影象狂风般地刮上茶楼的二楼,怒火中烧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雅阁内正悠然自得品茗的红衣美人,薄唇微抖,半响才嘶哑着嗓音吐出一句:“师父,为什么……不拦着她?为什么至今才告诉我。”
“含玉,送那娃娃回醉桑楼。”红衣美人颜玉落并不回答,顾自吩咐送走一旁吃得心满意足的黑胖小男孩,这才象是注意到夏尘阳的问题,抬眸笑觑一眼,问道:“拦着她什么?”
“她嫁人了,连孩子都……”难掩心中的震惊和哀恸,夏尘阳神色复杂地闭上眼睛。
“你是说小鱼儿吗?可是,你没问呀!你没问的事怎能怪我没说。至于嫁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颜玉落挑挑眉,语气平淡地道。她真的很无辜,一切不过是照那丫头的决定做罢了,她在旁边也不过瞧瞧热闹,谁能料到两个徒儿的性子都异于常人,耐心更是极好,一晃就是五年。
“没嫁吗?”桃花眼缓缓睁开,夏尘阳的心中重新燃起希翼,但很快想起方才的一幕,眸色转而变得幽深难辨,犀利地犹如凌厉的刀剑,他狠声道,“那姓杨的家伙是谁?我要……”握了握拳,“杀了他”三个字滑到唇边却嘎然而止,隐忍着又咽了回去。
“想杀就杀;阳阳小徒儿什么时候做事变得这么心软了?”颜玉落斜睨着上下打量着他,揶揄地又道,“难道是怕谁伤心?”
夏尘阳黯然垂眸,颓然坐下,摆明是说中他的心思。
“就知道会这样!”颜玉落摇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继续道:“我说过多少遍了,什么都以她为重,什么都顺着她,这样是不行的。她说五年不能找她不能见她,你就真的乖乖地照做不误。遇到那丫头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笨啊?你难道还不了解她的性子,她要是下次跟你说一辈子不见呢?唉,我颜玉落怎么就教了你们两个,就算我耐心再好,一直这么看着也要急死了。这样下去,有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娘子认回儿子啊?我瞧刚才那英雄救美的书生也不错,要不……”
“师父!”夏尘阳闻言精神一振,“腾”地站起来大叫一声,直愣愣地看着颜玉落,仿佛想从她脸上直接看出峰回路转的答案来。蓦的他一拍脑门哈哈大笑,桃花眼灼灼发亮,神情愉悦地起身道,“师父,身为玉澍宫宫主来此巡视,理应入住聚玉庄对吧?那么,徒儿先行一步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颜玉落脸上露出饱含兴味的的笑容,话却说得极为无辜。看着他那张笑开了花的大胡子脸,语带调侃地又道,“你难道要顶着这副模样去见她吗?我早说过,留了胡子你会后悔的。怎么?方才见到她的样子就后悔了吧……”
她的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又象一阵风似的刮出了门,早已失了踪影。颜玉落冲着飞扬的门帘妖魅一笑,幸灾乐祸地吐出未尽之言,“……年纪轻轻扮什么老呀,以后多的是你后悔的时候。”
夏尘阳迫不及待地下了楼,途经茶楼大堂时,急促的脚步突然顿住,眸中精光微闪,他示意的轻咳,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
他朝靠窗那桌正自酌自饮的白衣书生努努嘴,低声道:“去查查他的底细。”
“是,皇……”小盆子低声应道,被夏尘阳冷眼一睇,硬生生改了口,“……爷!”
※※※※※※
镇西头的聚玉庄,此时已正门大开,大门两边,毕恭毕敬地立着几位管事模样的人,门口的石阶上,坐着一位四、五岁的锦衣小男孩,只见他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盯着门前的青石板路,一对灵动的桃花眼,却不时装作无意地瞄向路的尽头,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不多久,青石板路上远远的出现了几个身影,直奔聚玉庄而来,为首的那位身着紫袍,步伐稳健,一脸胡虬显得格外显眼。
小男孩见状眼睛一亮,小脸上的表情却仍是一本正经的,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掩在鼻下很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这才慢慢地走下了几个台阶,迎身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其他人跟在他身后,此时早已迎上前跪礼参拜,齐声道:“参见宫主!”
从见到小男孩的第一刻起,夏尘阳的全部心神就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他低着头,直直地盯着挡在面前的小男孩看,隐藏在胡虬下的面色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眸底的情绪更是复杂难辨。
这就是小树和他的孩子?他和小树已经有孩子了?念头就这么轻飘飘从他脑中闪过,然后轰隆隆的在心底炸成几声响雷,当场懵在了那里,甚至没有注意,小男孩极有威严地吩咐众人起身,然后顾自拉着他进了门……
“我是树树的小鱼儿!”小人儿仰着头,脆生生的介绍自己,然后又更正道,“我不叫杨小鱼。”
“树树?”比起其它名字,这两个字显然更能引起夏尘阳的注意。他猛然惊醒,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进了聚玉庄,来到了一处庭院,此时,雅致古朴的房间内只有他和小鱼儿两人。
“对啊,树树是小鱼儿的树树,小鱼儿是树树的小鱼儿。”绕口令似的再次强调所有权,小鱼儿负着手,绕着夏尘阳走了一圈,眨眨小桃花眼,很同情地瞅着他,然后开心地展颜一笑,幸灾乐祸的意味明显,道,“树树不喜欢大胡子。”
夏尘阳苦笑着摸摸脸上的胡虬,伸手将小鱼儿捞起来抱在怀里,作势就要用胡虬去扎他的小脸,笑着道,“你怎么知道不喜欢?”抱着怀里软软的小身子,他禁不住再次恍惚起来。天啊!这真是小树和他的孩子?
小鱼儿缩着脖子,“咯咯”地笑着左躲右闪,嘴里仍理直气壮地嚷道:“因为小鱼儿不喜欢。小鱼儿不喜欢,树树就不喜欢。”
“因为是我,所以不管我什么样,我的小树都会喜欢的。”夏尘阳不甘示弱地说,底气却明显不足。“因为是小树,所以不管小树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倘若是这样的话,他确定他的语气可以更坚决一些。
“谁说的?我好象从来没有说过。”一道清亮的嗓音传来,门边依着一个娉娉袅袅的身影,正含笑地看着他们俩。
“树树!”小鱼儿挣扎着从夏尘阳身上滑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奔向小树。只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先一步冲到小树面前,长臂一探,将整个人卷进自己的怀里。
“小树,小树,小树,小树……”一声又一声的低唤,搂着人的手臂更是紧了又紧。
被撇到一边的小人儿皱皱鼻子退后几步,爬到旁边的椅子上做定,边吃着桌上的点心边看着眼前的两人,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感概地道:“唉,可怜的阳阳!”从语气到表情,十足象极了某位妖人。
“尘阳,快放手。”抱得太紧,她都喘不过气来了。
“不放。”头抵在她的肩上,两条手臂更象是赌气似的,顺势又紧了紧。
“小鱼儿在呢!”没听到小家伙出去,这会儿肯定坐在旁边看戏。
“你陪他这些年,我都不在。你陪我这一小会儿,他还杵在这儿,已经便宜他了。”闷闷地答着,夏尘阳微微抬头,视线落在那个抱着点心匣子边吃边滴溜着眼珠看好戏的小人儿身上,飞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
小鱼儿却故意瞥开了眼睛,若无其事地继续啃着手里的糕点,晃晃小脑袋,叹了口气再次发表感概:“唉,可怜的树树!胡子扎人真的很痛。”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屋里的另外两人听到。
夏尘阳哭笑不得,刚要反驳,看见那张可爱的小脸上,有一小片红红的痕迹,正示威似地冲他高高侧扬着。
什么时候扎着的?夏尘阳不解,仍是担心地松开了手。
“小树,有没有扎到你?”他捧起小树的脸细看,然后愣愣地怔住了,大街上的那一面并非他的错觉,五年过去了,眼前这张脸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如当年分开时十六、七岁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他懊恼地扯起嗓子朝外喊道:“来人,爷要沐浴更衣。”
小树和小鱼儿对这突变的一幕面面相觑,四只眼睛齐唰唰地落在夏尘阳的胡虬上,然后很默契地挑了挑眉,相视而笑:噢,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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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玉庄的厨房内,小树麻利的忙碌着,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个小人儿。
“树树,你说小鱼儿是麻烦,那小虾米是麻烦吗?是小鱼儿麻烦还是小虾米更麻烦?”小鱼儿提着根竹枝,拨拨木盆里的鱼,又搅搅水桶里的虾,歪着小脑袋想了会儿,慎重地问道。
“都麻烦!他是大麻烦,你是小麻烦。”小树莞尔,一伸手,将面粉刮在他的鼻子上。
“小鱼儿也要当大麻烦!”一抹鼻子,小鱼儿叉着腰,很有气势的表明态度,“小鱼儿要当树树最大最大的麻烦!”
“为什么呀?”志向是不是逊了点?说法是不是怪了点?
“妖妖说,树树最怕麻烦,见了麻烦就躲,躲开的那些就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