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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那金枝-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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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军乐队奏起了鼓乐,穿着一身西服的张宗昌在身穿军服的韩复榘陪同下,从站台那边走了过来。这是那金枝第二次看见张宗昌。上次见他的时候,他是坐着,这次才见到他站着走路的样子:身材高大,比周围的人高出很多,可能因为现在不得志,脸上的横肉比过去少了很多。身旁的韩复榘对他毕恭毕敬,两人说笑着从金枝的窗前走过。
  这时候,金枝看见对面士兵后面钻出一个人,样子活像“一枝笔”,瘦瘦弱弱的,此人慌里慌张、哆里哆嗦地举起了一支手枪,金枝惊得啊地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枪声响过,子弹打飞,从站台的铁梁上弹了回来,落进车窗砸在小桌上。
  张宗昌下意识地回过头来。金枝又看到士兵里面一支步枪的枪口对着张宗昌的胸膛开了一枪,张宗昌当即倒下。这时候,那个文人刺客扔下手枪,跳着脚,对周围的人高呼:我是郑金声的儿子郑继成,为父报仇!现在投案自首!
  金枝看到这一切,闭上了眼睛。心想,不管怎么样,自己跟张宗昌纠缠的噩梦,总算结束了。
那金枝 第八章
  北侃书寓因为都是京片子姑娘,在四马路红楼之中独树一帜,生意十分火暴。姑娘管慧宝宝叫慧老师,慧宝宝也管姑娘们叫同学。女同学们个个都是沉鱼落雁之貌、伶牙俐齿之才。书寓只有一个男同学,就是大茶壶物理课代表。
  书寓的主要客人平时是上海的富商,周末两天则是南京来的政客。也有不知道深浅的土包子闯进书寓,同学们都嘻嘻哈哈地打发他们走人。
  这天苏格宝贝同学跟落地无声同学为点小事生了气,正在大厅撅着小嘴看报纸。这时候走进一个土头土脸如同出土文物一样的男人,原来是山东济南教育局局长尼安德特人。
  大茶壶物理课代表见苏格宝贝正好在大厅,就说,苏格宝贝同学,有客人来了。
  尼安德特人因为是老师出身,一听说同学,就倍感亲切,上来坐在苏格宝贝身边,搂过来就要抱。
  苏格宝贝推开他的手,问,你是哪儿的呀?上来就抱。
  尼安德特人带着济南口音说,我许闪洞(是山东)的。
  苏格宝贝听明白了,他是山东的。在上海待久了,都觉得山东人是土包子。
  尼安德特人说这话的时候,可乐猫同学和爱笑笑同学正好走出来,就哈哈大笑。苏格宝贝瞪了她们两人一眼,又对尼安德特人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尼安德特人说,知道呀,这里是妓院呀!
  苏格宝贝说,妓你妈的头呀,这里是市党部!
  尼安德特人还不服,就反问,那妓院在哪儿呢?
  苏格宝贝一扔报纸站了起来说,你白痴呀!妓院在市党部呢,我们对调了!说完就要走。
  按说尼安德特人后来也加入了国民党,现任济南市教育局长,大小也是个正处级干部,受了这口窝囊气咽不下去,心想你不是嫌我官小吗?就站起来对苏格宝贝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格宝贝看了他一眼。
  尼安德特人说,我是山东省主席韩复榘!
  北侃书寓的姑娘们因为都喜欢读书看报,知道这位大名鼎鼎的韩复榘,可乐猫同学和爱笑笑同学在一边耶地惊呼起来。
  尼安德特人走过去,一手一个搂住她们俩,鄙视地对苏格宝贝说,你也是狗眼看人低!然后搂着两个欢蹦乱跳的女同学上楼了。
  苏格宝贝被尼安德特人这么一骂,心里也十分恼火,就出了书寓的门,在旁边的小铺买了一盒英国三五香烟,当场扽出一根夹在手指上,另一只手叉着腰,然后两眼东张西望,四处踅摸着找个傻瓜替她把烟点上。
  小铺的小老板男尸连忙绕出来,划开打火机给苏格宝贝点上烟。
  苏格宝贝斜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谢谢。因为这个小铺她很熟悉,苏格宝贝一想起他的名字就觉得恶心。
  男尸其实是军统特务,在这里开小铺,就是为了监视来这里的要人,特别是被蒋总裁点名的危险分子。
  男尸见刚才进去一个生人,不认识,趁机就问苏格宝贝,刚才进去了一个土包子,也没有见他出来,是哪儿来的?
  苏格宝贝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山东省主席,我呸!
  韩复榘是地方军阀,原来是冯玉祥的部下,后来叛冯投蒋,当上了山东省主席,但是他不听从中央命令,在山东自搞一套。蒋介石一直想拿掉他,暗杀韩复榘也是军统的一个重要任务,随时可以执行。男尸一听韩复榘秘密来了上海,就假装不动声色,顺手拿了一个苹果给了苏格宝贝,说,这个新来的,送你吃吧。
  苏格宝贝也不客气,一边吃苹果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过往的行人,等着自己的心情好转。
  男尸连忙回到小铺,给军统行动小组打电话说,韩复榘到了北侃书寓。
  一会儿,行动组长胡剁一刀开着汽车带着三个同志赶到了,用枪冲着苏格宝贝比划了一下,让她不许乱叫,然后领着那三个人进了书寓的大门。男尸假装不认识他们,摸着苏格宝贝的屁股安慰她。
  四人一进门,先用手枪把把大茶壶物理课代表打晕,然后摸向可乐猫的房间。
  这时候,尼安德特人正光着屁股给坐在床上的可乐猫和爱笑笑两位同学跳舞,逗她们笑。
  胡剁一刀一努嘴,其中两个人一起撞门,连人带门一起倒地。胡剁一刀双手握着手枪冲进来,指着一丝不挂、正在发呆的尼安德特人喊道,不许动!并摆头示意身后的那个同志去把他铐起来。
  尼安德特人连忙捂着自己的中央,说,你们干什么?!我是山东省主席韩复榘!
  胡剁一刀说,我们要抓的就是韩复榘!
  当然这场误会后来澄清了。六年之后,一九三八年,蒋介石还是在武汉把韩复榘枪毙了。
  金枝回到北京,见“一枝笔”带着小屁孩住在小院原来球子住的东屋。
  原来“爆肚北”死后,小铺伙计玉石阿请“一枝笔”回来做主。本来玉石阿想卷着现金逃跑,但是一想,如果他一跑,人家以为杀害“爆肚北”的是他,于是就老老实实地留了下来。
  “一枝笔”做过爆肚小铺的掌柜,什么情况都熟悉,马上就接了手,等着“爆肚北”娘家来人,但“爆肚北”娘家迟迟不见人来。另外那家小院空着,他就带着小屁孩住在这里,也算是代表“爆肚北”替金枝看着房子。
  “一枝笔”把发生的情况告诉了那金枝,然后说要回到他的东四八条。可是当他背着包袱要走的时候,小屁孩突然说,爸爸你不要走!
  小屁孩刚刚懂事的时候就没有见过爸爸,好不容易见到了,没有几天就给丢了。算来算去,他跟“一枝笔”相处的时间是最长的,而且“一枝笔”对他也特别关心。按照小屁孩的逻辑,这个爸爸才是真的,就跟金枝是他妈妈一样。
  小屁孩这么一叫,弄得金枝十分脸红。“一枝笔”对小屁孩说,不许乱叫,我去几天就回来。
  小屁孩拉着他,说什么也不让走,说,你别走,你走了,就不回来了,上个爸爸就是一走不回来了。
  金枝一看这样,就说,柳先生,你就住下吧,咱们也不是小孩子年轻人了,您也是知书达理的人,这个我知道。
  “一枝笔”只好留下,他退了东四八条的房子,撤了隆福寺的街头秘书摊子,住在那家小院。白天到爆肚小铺照应着,晚上回来有空就教教小屁孩念书。第二年,小屁孩上了小学,成绩非常好。金枝和“一枝笔”轮流去给小屁孩开家长会,小屁孩的老师因为总听小屁孩说这个是他妈妈,这个是他爸爸,还以为他们是夫妇两口子。
  金枝喜欢这个小屁孩子,又看他是个孤儿,内心就多了几分心疼。本来金枝还想找个普通人家嫁人,了结做女人的一个心愿,但是小屁孩子管她叫妈,管“一枝笔”叫爸,弄得金枝没有再找别人的心情。
  一男一女两个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不免都会想到成人之事。金枝也考虑过,是不是嫁给“一枝笔”就算了。她对“一枝笔”说不到爱,开始是觉得讨厌,后来觉得可笑,渐渐地发现“一枝笔”是个心高无能的老实好人,但还是谈不到爱。再说身边还有一个孩子,于是她就不想这些事情。
  “一枝笔”呢,思想还是很顽固,他认为金枝是旗人贵族,军阀的姨太太,虽然后来发现金枝不是坏女人,但是他也不认为是一路人。他心里还是忘记不了“爆肚北”,一想起来就十分伤心,为“爆肚北”写下很多动人的怀念诗歌和散文,但是报社和杂志社的编辑认为诗歌散文跟爆肚联系不上,就一直不给发表。“一枝笔”也有多喝两口的时候,有点冲动,但是一想起那个孩子,自己还要给他为人师表,于是他也不让自己想那些事情。
  到了小屁孩十岁那年,一九三七年,日本人占领北京,重新登记户口换发良民证,金枝和“一枝笔”领着小屁孩去派出所登记户口。听着小屁孩管他们叫父母,户籍警察就自作主张地把他们登记在一个户口本上。夫:柳俊亭,妻:那金枝,子:?
  户籍员问,这个孩子大名叫什么?
  上学的时候,“一枝笔”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那小辟,意思有大清复辟的意思,同学们都理解成“那小屁”。小屁孩也不在乎,因为已经被叫惯了。
  这时候听见户籍警察问这孩子的名字,金枝觉得“一枝笔”对这孩子下了不少工夫,就主动说,叫柳那辟吧。
  于是户籍警察就在“子”后面一栏写下了。以后同学们就叫他“柳那屁”,简称“那屁”。
  从派出所回到那家小院以后,“那屁”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人家的爸爸妈妈都睡在一起,你们为什么不呢?
  那金枝还住在西屋,“一枝笔”住在东屋,“那屁”大了,住在北屋。
  金枝说,你爸爸晚上要读书写字。
  “那屁”想起来什么,说,我明白了,他那支笔只能写字,不能插插。
  “一枝笔”拿起院子里板凳要打他,金枝拉住了他,然后对“那屁”说,你也快长大了,这个笑话以后不能说了。从此“那屁”不再说插插的话了。
  到了晚上,金枝躺在床上想,自己也四十七岁了,说话就要老了,还没有当过女人,今天警察乱点鸳鸯谱,把她跟“一枝笔”登记在一起,她就想,算了吧,就是他吧!可是让她主动去找“一枝笔”,她还开不了口。她轻轻地下床,把门闩拉开,心想,如果“一枝笔”夜里进来,她不会阻拦。直等到天快亮,见“一枝笔”从东屋出来,脚步轻轻地出了院门去小铺上班。
  “一枝笔”晚上也在想,“爆肚北”也不能复活了,眼前守着一个还有风韵的女人,虽然是败坏大清名声的女人,但是大清跟“爆肚北”一样,看样子也不能复活了。算了吧,就是她吧!他想晚上走过去跟她一起睡,当一回男人。他跟金枝情况差不多,还没有当过男人。但是看到金枝的西屋门,想起了自己当年想为大清复仇,企图奸淫金枝未遂、被当场抓住暴打的情景,一看见那屋子就血液上涌、下面发软,失去了勇气。于是他下床拉开自己的门闩,等着那金枝进来,结果等到天亮,也没有见到人影,只好起床去爆肚小铺上班。
  抗战全面爆发之后,上海北侃书寓的快乐女生们不愿意做亡国奴,跟着慧老师来到重庆。因为战时状态,禁止灯红酒绿,于是慧老师率领她们参加了战地文工团。女生们都能歌善舞,所到之处,无不鼓舞战士们与敌作战的斗志,并把温暖送到了高级长官身边。
  慧老师在重庆还遇到了原春红院大茶壶,现为国军军官的米子。米子在南京流浪时被巩翰林收留,巩翰林死后,米子一直在国军中效命。老熟人相见格外亲热,不久两人就结了婚。后来慧老师随同米子去了台湾。
  其他女同学们也都各攀金枝,纷纷找个大官嫁了。后来有的去台湾、有的去香港、有的去了美国。唯独苏格宝贝与大家不合,别别扭扭,一气之下去了抗战大后方,后来经过痛苦而彻底的思想改造,成为了一个革命女人。
  一九四九年,在“那屁”北京大学毕业那年,解放军进了北京城;参与市公安工作的干部之一就是球子。
  球子来看望了那金枝,一进门还是称呼她大小姐,那个时候那金枝已经五十九岁,看着球子变成了革命干部回来,金枝老太太万分高兴,问长问短。
  球子告诉她,他已经在延安结婚,爱人就是慧宝宝老师的学生。并告诉她,慧宝宝现在在台湾,不过我们很快就会打过去,把慧宝宝给您接来。
  “一枝笔”在旁边看着球子说这说那,就是不提“爆肚北”,恨不得抄起板凳朝他的后脑勺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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