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颜天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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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样子……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凤愆:“最近凤姑娘是不是劳累过度?”
凤愆冷着脸不说话,看来气得不轻,习牧野只好越俎代庖替他解释:“清尘她每次三更睡五更起,有空的时候都在练功。”
“胡闹!”秋无意目中寒光微微一闪,轻声喝道:“练武一事要循序渐进,怎么躁进呢?这么说来,是没有大碍了,只是练功太过于急躁了。”他转了转眼睛,皱眉盯着习牧野,“你叫她清尘?”
“有什么问题么?”习牧野笑的一脸轻松。
秋无意脸色怪异地耸了耸肩,凑近凤清尘,仔细嗅了嗅,随即脸色变了变,在枕头上按了按,就见那枚没入枕头的银针露出了一大截。
凤愆看着那根在他之间晃悠的蓝幽幽的银针,脸色直接变成了黑色。
秋无意心知凤愆已经发怒的边缘,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凤愆,这针上虽然有毒,但是不是致命的。”
“哼。”凤愆神色更冷,直接拍掉了秋无意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秋无意,你上次研制出的那个醉生梦死还有么?”
“你想做什么?”秋无意退了一步,微微皱起眉,这个凤愆,一旦事情涉及到凤清尘就完全没有了分寸。“凤愆,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在意凤姑娘,但是,醉生梦死是什么药,我可没有瞒过你,你该知道后果。”
“后果么?凤愆一力承担就是了。”凤愆淡淡应道,目光中煞气大盛,“凤氏家规,对家主不利者,杀无赦。”
“可是,”秋无意有些头痛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凤愆,“你知道是谁要对凤姑娘不利么?”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主张。你只说,那药你给是不给?”
秋无意略略沉思了片刻,终于自暴自弃地从怀中摸出个小瓷瓶递到凤愆手上:“算了,就算现在不给,你也总有办法拿到手的。”他幽幽叹了口气,目中隐有幽怨,“凤愆,你这是在折我的寿。”
“凤愆会铭记在心。”接过那瓷瓶,凤愆淡淡道,“秋无意,我早说过,有我这样的朋友,你一定会后悔。”
“这话是多余的。”秋无意摆了摆手,“当年,若不是你去求德亲王殿下,秋无意早已被人害死,哪还有今天,算是还你当年的情吧。”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凤愆感激一笑,“改天请你喝酒。”
“省省吧,”秋无意不屑摆手,“你这人要么不醉,要么醉了就睡,当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找你还不如找神川。”
一提到神川将军,凤愆看秋无意的神色立刻变得鄙夷起来:“是啊,神川将军就是三杯的酒量,某人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喜欢人家那么多年,愣是不敢开口。”
“呃……”秋无意微微一愣,顿时脸涨得通红。开什么玩笑啊,谁不知道神川将军是紫凰第一名将啊,在她眼前造次会直接被砍成八段的。
砍完了之后就算被扔去喂狗都没人敢说什么。
“不敢开口也没有什么。”习牧野瞥了他一眼,淡淡接口,“爱得深,反而难以开口。”
“知己啊,”秋无意大为感动,扑上前去,抓住习牧野的手,“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天涯处处有知己。能在凤家见到知己,这都是缘分啊。”
一缕冷汗沿着脸颊滑下,习牧野的嘴角狠狠抽了一下。接着他大力地甩开了秋无意的手。
凤愆则静静抬头,看到鬼一眼瞪着习牧野,伸出手指着他:“难道你——”
“你想多了。”习牧野不动声色地躺在床上的凤清尘瞟了过去,“清尘没有什么大碍的话,我们出去吧。”
“让她好好休息也好。”秋无意点了点头,一手抚着下巴,口中犹自嘀咕,“因为爱得深,所以才没办法开口么?似乎也有些道理。”
习牧野有点看不下去:“如果你真的喜欢,还不如直接去跟她说。像神川将军那种人,坚强而又美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去晚了还不一定轮的上你呢。”
“这样可以么?”秋无意难得的有些迷茫,“凤愆,你说呢?”
“我哪知道?”凤愆好整以暇,整了整衣襟,“不过以神川将军的性子看来,还是直接说比较有希望。”
“胡说,会被砍的。”秋无意一脸郁闷的神情,伸手揽住凤愆,“你跟皇太女殿下是怎么相处的?”
“什么怎么相处?”凤愆微微一愣,笑了笑,“我们从小就是这么相处的啊。”
秋无意目瞪口呆,随即懊恼道:“啊啊,青梅竹马真是让人羡慕啊。”
“秋无意,你小声点,会吵到清尘。”习牧野忍笑道。
“知道啦。”秋无意一脸的没精打采,“凤愆,为了赔偿我的损失,我决定在凤家过年。”
凤愆犹豫了一下,才慢慢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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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尘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听着那细微的脚步声慢慢靠近:“醒着么?起来吃点东西。”
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如豆的灯光下,习牧野一张脸微微红着,桌上散着一些点心。她微微笑起来:“如何?凤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你是说喝酒这回事么?”习牧野眯着眼睛,微微挑眉,“就凭他们,再来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习牧野看着凤清尘缓缓走过来,“我还以为你将那针扎下去了,吓我一跳。”
“这样就吓到了,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只不过是造成昏迷的假象,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凤清尘淡淡一笑,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凤愆,打算动手了么?”
“他现在在跟长老会的人应酬,看情形是打算来阴的。”习牧野枕着胳膊趴在桌上,轻声一笑,“外人都说凤愆是谦谦君子,行事光明磊落,似乎有些夸大其词。”
凤清尘哼了一声:“林子大了,什么坏鸟都养得出。谦谦君子么,大家族里并不需要。”
习牧野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什么时候都吃得下。而且还吃得这么香甜,像福伯那样的人,对于这样的人有着天生的好感吧。
“凤芜怎么样了?”凤清尘喝了一口茶,静静道。
“凤愆以怠慢家主,以至于家主昏迷不醒为由,暂时关在地牢了。”习牧野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以凤愆的智计,这次起码会赔进一个长老。你要救她么?”
“你在开玩笑么?”凤清尘淡淡道,“救了她于我有何好处?她到底不是我的人,还不如废了她,找合适的人顶替。”
习牧野抬眼,看着凤清尘一脸的淡漠神情,轻轻叹了口气:“这时候救了她的话,不是正好让她死心塌地么?”
凤清尘不语。这自然是个不错的时机,但是凤芜此人却没有可塑性了。之前德亲王没打算将家主之位传给凤愆,她就已经在凤清尘身边多年了,若是她要效忠,也不必等这么个时机。
人心,很多时候是不能扭转的。当年雷诺一事不正可是结果呢是如此么?除了老大的位子,基本上她能给的都给了他。可是结果呢?
便是再笨的人,也不愿意在一个地方跌两次吧?
“哦,对了。”见她不语,习牧野也就转了话题:“今日的皇室家宴,那西陆战神选了你,说是你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让人安心?凤清尘以为自己听错了,无论是前世还是如今,她骨子里都不存在这所谓让人安心的因子吧。她困惑地眨了眨眼,微微皱眉:“我好像不认识那个什么西陆战神呢。”
习牧野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别说是她了,就连神川将军在此之前都未必见过这个神秘的对手呢。
“放心吧,八天后,你就可以见到他了。”他安慰道。
凤清尘咬着下唇思索半晌,才万分忧郁、期期艾艾道:“习牧野,你愿意跟我一起私奔不?”
习牧野翻了个白眼,拜托,这是女皇的旨意好不好,再说了和亲之事还牵扯到两国的稳定,私奔?怕是连这玉京城都出不去。
于是干脆利落地送她一个字:“滚!”
'此去经年 040波涛暗涌'
天底下的地牢都大致差不多,潮湿,阴暗。在这样的地方待得久了,什么都不用做,都会觉得自己的骨头一点点变得疏松,那种腐败气息是从骨头开始的。
“哗——”一桶凉水兜头泼下,凤芜打了个寒战,睁开了沉重的眼睛。地牢很冷,冬天的地牢尤其冷。
这样的寒冷太过于刺骨,以至于她反而并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痛了。
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冷。
凤愆站在三尺之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凤芜看着这样的凤愆,稍稍放下心来——凤愆这个人,越是生气,反而会笑的越开心,如今这副没有表情的模样,只说明他现在已经不那么愤怒了。
“咳咳……”她轻轻咳嗽了两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势,不由得咧咧嘴。
“凤芜,”凤愆静静开口,“你为什么要害家主?”
“你想不通么,凤公子?”凤芜冷淡一笑,盯着站在远处的凤愆,目光森冷。
“是谁叫你这么做的?”凤愆微微皱眉。
“这种事还需要别人来教我么?”凤芜大笑,再开口,隐然有了怨毒,“凤公子,像你这样的天之骄子自然是不懂的。凭什么她生下来就什么都有,却那样的不懂珍惜,而我,就算再如何努力,再如何优秀,也仍然只是凤家的家仆?”
“如果我一直不曾见过这外面的世界,反而能自甘渺小,为凤家奉献出一辈子!”她冷然一笑,“可是,偏偏叫我看到了这世界!为什么,我只能在她身边做个奴婢,我够聪明,也够自信,若是立足朝堂,也未必不能有所作为!”
“凤芜,你想太多了。”凤愆淡淡道,“你从不曾说过这些,我又如何能知道?家主她自幼对权势无甚心思,你竟然对她下手,这是不可原谅的。”
“她生来就是公主,又长在权力中心,竟然对权势毫无心思,这难道还不让人嫉恨么!”凤芜咬牙道,狠狠瞪视着凤愆,“便是在公子心中,其实对和光公主殿下,如今的凤氏家主也十分失望吧。只是德亲王殿下的养育之恩,让你缚手缚脚而已。”
凤愆闻言大怒,袍袖一甩,一股劲风直接甩在凤芜的胸口:“住口!”
“唔……”凤芜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却笑得更加畅快,“承认吧,凤公子!一个有才华的人,摊上那么个家主,总会绝望的。”
“说得好!”凤愆冷冷一笑,脸上的表情出人意料地竟然变得柔和起来。
凤芜心中微微一凉——凤愆他、真正生气了。
只是这有什么呢?凤芜勉力抬眼,看向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这人生也就这样了。当年从百多人中脱颖而出之时年岁尚小,也就是十二三岁吧,接触的人情世故也好,只当好好在公主身边当差,日后自会安稳。
初见之时,那小小的女孩子也才八九岁吧,并不若日后的那般懦弱,会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甜甜的笑。
她便忍不住蹲下身去,带着雀跃的心情对着那将成为她一生之主的小女孩献上了所有的忠诚。
那时候并不是那般恨吧,那玲珑剔透的孩子,在德亲王的教育之下,十分的谦逊有礼,平日里有了好吃的点心,竟然也知道给她留一份。
只是后来——
所谓往事不堪回首,便是这个意思吧。
凤愆皱眉看着那一脸淡漠的女子,心中也是无限感慨。谁又能在一开始就预料到清尘长大后会是那般模样呢。
不求上进,讨厌念书,也不爱习武,总之就是越来越像废物。
平日里为她尽心尽力惯了,如今猛然被人喝破,才突然心惊——在内心深处,对清尘,其实是失望的吧。
只是越是失望,表现在面上的反而是更加的纵容与亲昵。那个小小的,在所有人的期盼中降生的孩子,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出生后第一次抱她的那个感觉。
仿佛珍宝般小心翼翼,因为一下子成了大哥哥,所以想要让她一生和乐,不必为权利而变得心思复杂,也不必为了某个人而伤心落泪。
只愿她一生如她的封号一般,静默淡雅,和光同尘,让这世上所有的风霜都不会落到她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