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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定柔三迷-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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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爬到一半,他的心脏便开始咚咚地乱跳了,他开始胸闷,开始眼冒金星,不一会儿功夫便冷汗淋淋。他仍然坚持爬到了荷衣的身旁。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么?我点过的穴,从没有人能解得开的。”陌生人看着他的样子,大大地吃了一惊,语气却明显地软了下来。
  他勉强坐起身来,手指轻轻一拂,便已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受伤了?”他摸着她的脉,急切地道:“守住丹田,现在别运气。你的身上有一根针。我这就取出来。”
  他拔下她头上的一根簪子,手指顺着颈上的血管往下摸了过去,在某一处,轻轻一扎,眼疾手快地将针取了出来。便撕下一片衣裳,将伤口紧紧扎住。
  “现在没事了。”他轻轻地将她扶着,让她的身子靠在墙上。
  “你怎么自已爬过来了?摔坏了没有?胸口痛不痛?”一口气刚刚喘过来,她便紧张地看着他。
  “不妨事。”他淡淡地答道,却感到自己的伤口已开始往外渗血。不会儿功夫,右腿空空的裤管上已血迹斑斑,血,很快地浸湿了他的睡袍。然后,他开始坐不住了,一头倒在荷衣的身上。
  他已没有气力再爬回去,荷衣的气力也没有恢复过来。两个人只好紧紧地靠在一起。
  这个时候,慕容无风的脸,正朝向那陌生的女人。
  而陌生人正用一种奇异的神色盯着他的脸。审视着他。
  慕容无风给她盯得很不自在。
  打量完了他的脸,那目光又定在他的腿上。
  慕容无风更加不自在了。
  荷衣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我的老公,你别老盯着他看。”
  女人根本不理她。
  她的目光越来越迷惑,最后恍恍惚惚,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突然痴痴地盯着他,泪水滴了出来,伤心地道:“无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你还晓得回来!”
  陌生女人的这一句话,直说得慕容无风和楚荷衣面面相觑。
  慕容无风立即道:“阁下想必是认错了人,我根本不认得你。”
  荷衣白眼一番,道:“不认得你,为什么叫得出你的名字?”说罢,便气呼呼地把头扭了过去。
  “荷衣,看着我的眼睛。”他把她的头搬过来,对着她的眼睛,道:“我不认得她。”
  她随即一笑,道:“是啦。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啦。”说罢,便紧紧的挽着他的手,靠在他的怀里。
  女人幽幽地道:“你受伤了?是谁……是谁砍了你的腿?”
  荷衣道:“这不关你的事!”
  女人纤纤的双手又向她抓了过来!
  慕容无风将她的手一格,道:“你别碰她。”
  那手便又柔顺地垂了下去。
  “我……我听你的。”女人轻轻地道:“你能回来,我……我便比什么都高兴。你要我扶你躺回床上去么?”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跪到慕容无风的面前,正欲抱起他。荷衣已抢先将他抱了起来,送回床上。
  陌生人便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远远地,忧郁地看着他们。
  慕容无风小声道:“她的神志有些不大对头。”
  荷衣道:“你怎么知道?”
  慕容无风道:“我是大夫。”
  荷衣只好闭嘴。
  慕容无风便对陌生人道:“你现在是不是还要赶我们走?”
  陌生人道:“这床,你曾睡过,上面的木环,也是我为你装上的。你难道忘了?”
  慕容无风道:“我什么时候睡过?”
  陌生人道: “那一次,我们……我们交了手。你把我打败了,我……我一生气,趁你洗澡的时候偷袭了你一掌。你……便……便大病了一场。是我……是我照顾的你。这个……你也忘了么?”
  她这么一说,荷衣的心里已经完全肯定她说的是另外一个人了。
  慕容无风道:“后来呢?”
  陌生人幽幽地道:“后来,你好了,便将我从这里赶了出去。不……不许我回来。”
  “为什么?”
  她垂下头,不说话,脸微微地发红。
  慕容无风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陌生人抬起头,一双美丽地眼睛幽怨地看着他:“没有。我没认错。”
  慕容无风沉吟半晌,道:“至少你认得的那个人,不会象我一样,双腿残废。”
  女人嗫嚅了片刻,颤声道:“你……你原本最恨别人说这个词的。”
  他的头忽然“嗡”的一声,只觉鲜血上涌。然后他的伤口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咬紧牙关,紧紧地抓住床单,无法自制地撕扯着。
  “你过来。”他突然伸出了痉挛的手。
  荷衣退到一边。
  女人走到床头,他的手忽然紧紧地抓住了她,手指微微一拂,也点了她的穴道。
  女人一点也不惊讶,柔声道:“你……不必点我的穴道。我……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你是说,以前躺在这张床上的那个男人,长得和我……和我一模一样?”
  女人轻轻地道:“无风,你……真的不认得我了么?我是……我是子溦啊!”
  他的胸口因激动而喘息着,大声道:“你说的这个人,他……他还活着?他在哪里?”
  子溦轻轻叹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唉,你一定又和别人打架,又把头打昏了。”
  慕容无风一张脸已因惊奇而变得苍白,听了这话,惨然道:“他……他还能和别人打架?”
  子溦微微一笑,仿佛又想起了旧事,眸中便有了一种兴奋的光泽,道:“我的轻功还是你教的呢。你还记不记得,你教的步法太难,我……我老是走不对,你总拿拐杖敲我?”
  在这种风雪之夜,她居然怡然地撑着伞便到了这万丈冰峰,便是荷衣也不能轻易做到,轻功当然不俗。
  屋内忽然一片沉默。
  只听得见慕容无风吃力的喘息声。
  子溦叹道:“多年不见。你的老毛病,还是这样常犯。你还生我的气吗?那天,我不是有意要伤你……我不知道你……你正在犯病。”
  荷衣忍不住道:“请问,你认不认得一个名叫慕容慧的人?”
  子溦毫无反应地道:“不认得。”
  慕容无风已不能说话。他的伤口还在流血。嘴唇已变得苍白。
  荷衣将那女人的身子一拉,拉到门边。走回床去,默默地将他的伤口重新清洗包扎起来。然后给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袍。
  方才那一番激动,加之创痛骤发,他终于支持不住,头一偏,昏了过去。
  她只好在他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终于,他勉强地睁开了眼。
  “你好些了么?”她抚着他的额头。
  他疲倦地又闭上了眼,轻轻地道:“荷衣,你去……去废了她的武功。”
  荷衣小声道:“为什么?看样子,她……她好象认识你的父亲。等你精神好一些了,我们再套她的话。”
  他断断续续地道:“你别心软,听我的话。她方才那一针恶毒无比,险些……险些杀了你!”
  荷衣道:“我……我下不了手。”
  他道:“那就让我来罢。你去把她拉过来。”
  荷衣道:“你的心,几时……几时变得这样狠?她只不过是个痴情的女人而已。”
  “这只是她头发昏的时候。过一会儿她清醒过来,又会要我们的命了。”
  “我觉得,她只要看见你,就不会清醒。”
  “哼。”
  “无风,她说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你的父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是说,我是个残废,所以我的父亲也是一个残废吗!”他冷冷地,气呼呼地道。
  荷衣呆呆地望着他。
  他胸襟起伏,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
  荷衣走到门边,将子溦扶了过来,放到他的床边,道:“你是大夫,至少你有法子治好她。”
  “荷衣,你疯了吗!”
  “你没发现人家有多么可怜?她刚才的样子,我看了都要落泪!”
  “不。”
  “这是你的针,拿着它!”她递给他一根银针。
  他怔怔地盯着她,半晌,叹了一口气,将针在那女人的头顶上扎了三下。
  “解开她的穴道。”
  “不。”
  “无风!”
  “我们不妨打个赌。我一解开她的穴道,她就会杀了你。”
  “她不会!”
  他拍开了她的穴道。
  她站了起来,身了微微发颤。
  荷衣道:“你去罢。”
  子溦道:“你说什么?”
  荷衣道:“我知道,这里曾是你伤心的地方。你离开了这里,心情就会好得多。”
  子溦冷冷道:“你的男人虽然和我的男人长得相似,他们却明显的不是同一个人。”
  荷衣道:“你明白就好。”
  子溦鄙夷地道:“我的男人心高气傲,就算是你打死了他,他也不会象一只虫子似的在地上爬。我实在是想不通,象他这样子的男人,整天象婴儿一样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为什么还要活在世上?为什么还不去死?”
  荷衣气得浑身哆嗦了起来,拔出剑,怒叱道:“我现在就要你去死!”
  子溦冷笑:“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
  慕容无风在床上大喝一声:“荷衣!”
  他的话声刚落,只听得门“砰”的一声开了,又“砰”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
  屋内一片安静。两个女人都不见了。
  他忽然觉得浑身一片冰凉。
  冷月。
  四周一片茫茫的白色。远处山峰耸立,在月影之下,直插入空中,而山尖在漆黑的夜色中竟是深蓝的。
  荷衣笑了笑,道:“今天老天爷对我们还算公平。雪已经停了。对了,忘了请教姑娘的贵姓。”
  子溦道:“姓杜。”
  荷衣道:“我姓楚,楚荷衣。”
  “荷花的荷?衣裳的衣?”
  “不错。”
  “典出楚辞,好名字。”
  “抱歉,我没读过书,也不大识字。”
  “你用剑?”
  “不错。你用什么?”
  “徒手。”
  “小看我?”
  “一个人倘若大字不识,他的剑也不会到什么境界。”
  “读书的人都这么说。”
  “你出手必死!”
  “不一定罢。方才你不过是用暗器偷袭了我。”
  杜子溦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很优雅地道:“请。请动手。”
  “承教了。”
  那一剑光寒如水,在冷雾中散发着凛冽的杀机。她的人也跟着剑飞舞着,在空中,好象蝴蝶一般地变幻着姿势。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攻出三十六剑!杜子溦身形疾闪,玄衣飘动,竟也被这凌利的攻势迫得倒退了几步!
  然后她的手在空中轻轻一弹,“铮”的一声,似有某物破空而出,荷衣算准了方位,微微一让,剑一拨,那物便原路弹了回去。她咯呼笑道:“原来你用的是暗器!”
  杜子溦脸色煞白,道:“你果然有点道行。”
  荷衣道:“只是一点么?你若只用暗器对付我的剑,我保管你过不了十招。”
  实际上,两个人顷刻间已过了一百招。杜子溦终于从腰后取出一道软鞭,“拍”地一响,灵蛇般地向荷衣卷过来。
  “终于亮了真家伙,这还差不多。”荷衣淡淡地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鞭法。那鞭尾似乎始终跟着荷衣的身子,好象荷衣是一个柁锣。
  “哧”的一声,她的背后终于吃了一记。顿时整个身子都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荷衣大怒!
  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鞭影下的生活。动不动,那一条鞭子就向她甩过来。
  这个莫名其妙,不讲理的女人!
  然后她轻叱一声,狂攻出七剑,在最后一剑时,她反身一扭,在空中循着鞭影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足尖在廊顶上轻轻一点,闪电般地向杜子溦的咽喉刺去!
  情急之中,杜子溦已无法闪避,反应却很快。
  她抛出了自己的鞭子,鞭子的木柄,正好打在刺过来的剑尖上,剑头一偏,“哧”地刺在了她的肩上。
  血从她的手缝中渗了出来,一滴一滴,滴在雪上。
  那血是热的,落在松软的雪中,顿时便是一个小洞。
  荷衣的剑指着她的脸,道:“你输了。”
  杜子溦道:“我没有。”
  荷衣道:“我并不想杀你。不然,你避不开我这一剑。”
  杜子溦道:“如果算上我打你的那一鞭,我们只不过是打了一个平手而已。你刺我的这一剑,不过是外伤,我打你的那一鞭,却绝对是内伤。你一定听说过北冥神功和冰魄神针。”
  荷衣暗暗抽了一口气凉气。这两样武功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绝学。根本没有人相信它们还真的有传人活在世上。
  她的背已微微有些麻木。
  荷衣笑了笑,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道:“无论如何,你若现在还不走,我至少还有气力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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