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劫:妖龙孽凤-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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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别，别再说了。”
“……”
耳边嗡嗡作响，苏媚璃听不清青儿之后说了什么。只觉得眼前人影憧憧，胸口像有什么利器一下一下的刺透，一下一下的，近乎绝望的疼。脑海里倏地闪过无数画面，堆堆叠叠的却像那疼一般透着悲戚……他的脸，他的话，他的哪怕一举手一投足。
意识开始模糊，鼻端萦绕着她熟识的草香，清清冽冽的。她想，他正抱着自己吧。她想，便任性这一次，最后一次吧。
青儿和月落一次次费心费力的给她医治，苏夜冥用妖法帮她压制。可她自己的身子，她清楚，怕是已经极糟了。
她想，这样死了也好。他会记住她吧。
连吐出数口血，她紧紧攥住夏赢渊的衣袍，循着他的味道向他偎了偎，“赢渊……赢渊……”
“朕在这里，朕在这里，你别说话，朕这就传御医！”夏赢渊旋身将她抱起，却见青儿拦在面前。
“放下她。”青儿冷冷开口，眼里一抹深深的嗜血狠厉。
凤眸冰冷肃杀，夏赢渊一闪身掠出数丈。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青儿又拦在他面前。
“闪开！朕要救她！”夏赢渊殆尽了所有耐性，一颗心像被什么死死扼住，透不过气。
“救她？”青儿讥诮冷笑，一字一顿道“你不配。”
现形（2）
“对，朕是不配。”夏赢渊咬牙道，“但现在，朕要她活着！”
顾不得周围人惊讶的唏嘘和不可置信的眼神，他抱紧怀里的人，一遍遍擦去她唇瓣上的嫣红。
青儿冷笑，是种兵不血刃的痛，是替她痛啊！苏媚璃，他说想你活着呢，你是不是该感激涕零他的施舍？
“把她给我，再耽搁下去，你就等着给她准备厚葬吧。”青儿盯着他怀里的苏媚璃，声色冷厉。
没错，那些太医对她根本没用……夏赢渊垂眸看眼苏媚璃，声音紧致“朕要看着她。”
青儿定定看了他半晌，眼底掠过抹讥诮，道“跟我来。”苏媚璃……如果给他看到你真正的模样，他还会如这般关心你么？
怀里的人痛苦嘤咛一声，血像开锅的水一般咕嘟咕嘟止不住的往外冒。
永不相见……是她对自己的惩罚么？
一瞬间，他慌了，乱了，加紧脚步跟着青儿，恐惧在身体里撕心裂肺的扒出一丝丝裂缝，渐渐扩大，变成又深又阔漩涡……蓦地，他想起她挡箭时的笑靥，她跳崖时的决绝，她入宫护语嫣，救十一，帮他夺皇位……
他身边不乏为他效忠赴死之人，她的付出他看得见，却偏偏忽视了，她跟他们不同——她爱他。
挡箭，是不想他受伤……
跳崖，是要保他周全……
护语嫣，救十一，为了什么？于她而言，他们怕是连陌生人都算不上吧。她却甘愿付出，只因为他们是他身边极其重要的人，她不想他伤心难过。
她杀伐向来果断，却独独对他割舍不下。
他甚至没问过她，那伤疼不疼，那些事她愿不愿意做，他对她冷言冷语时，他丢下她时，她的心究竟有会多疼……她的爱有种万劫不复的孤勇，任自己遍体鳞伤也不肯放弃的执拗。
她会不会哭？
又是在怎样的失望中把自己生生逼到绝望？
是因为倦了，累了，爱到筋疲力尽了才会选择遗忘吧。她捧着一颗心送给他，他只当是玩笑一次次的践踏，殊不知她奉上的岂是那一句简单的我爱你？
曾经，在她耳边，他或温柔或暴怒或嘲弄的问她究竟想要什么。其实，他是怕，她犹如破茧而出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蝴蝶，太过绚丽妖艳，有太多人为她飞蛾扑火……她的爱更像罂粟，让他着迷渴望，他想紧紧抓住，容不得任何人靠近，哪怕是有觊觎之心都不行！苏夜冥，凤鸣，十一谁都不行！她只能是他的！
曾经，耳鬓厮磨，她近乎卑微的说爱他，问他是不是今生今世都无法爱上自己，说她会等，让他许给自己下一世。
她一次次范险，再疼再苦，她终究会倔强的挺下来。或许已成了习惯，他总以为她会一直站在他身边，他错了……再多勇气也有用尽的一时，她如绚烂的荼靡，美的不可方物，只是，这璀璨是要用命来祭，来抵的。
他忘了那是弹指间，刹那芳华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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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写的好纠结……整的七月都好郁闷。
现形（3）
璃凤宫。
自打进殿，青儿忙里忙外，始终没看苏媚璃一眼。
苏媚璃唇瓣青紫微抖，漆湿的长发紧贴着苍白如鬼的脸，闭着眸呓语一般一遍遍叫着“青儿……疼……”
这个时候，她能想到的人仅仅是她的妹妹么……夏赢渊握紧她冰凉湿腻的手，眸底有丝苦涩，声音低沉像被什么束住，挣不开，脱不掉，“璃儿……”他竟不知如何安慰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她痛。
苏媚璃无力的张开眼，眸里混沌不清，凝着他，“赢渊……”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在这里，她声音里有丝质疑，苍白无力。
“是，是朕。”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他抚上她的眉鬓，尽是冰冰凉凉的汗。
合了合眼，她吃力道，“那日……在璃凤宫……我不是有意刁难秦姑娘……”
“这几日……总是对你发脾气……对不起……”
“还有……我说的那些讨厌你的话……”她有些喘不上气，一手捂着胸口，很努力的看着他，“不是真心的……我只是不记得……不记得……”
“别说话，你休息一会，青儿她很快就来！”她的话让他不安，甚至害怕。他有预感，或许这次，她真的不能好起来了。可是他舍不得，他舍不得她啊！她说过要陪着他的……她说过！眉眼间全是她的疼，他抬袖为她擦净唇瓣脸颊，却很快又被染红，他执拗的一遍遍的擦。
体内像有什么凶咒在一口一口从里到外的撕咬啃噬，那些血肉一寸寸的裂心挫骨的疼，枯竭的手指攥住他的衣袍，死死的紧，像是生怕放开了他就会消失。
她张了张嘴，却再无法继续，暗红的血疯了一样从她嘴里涌出来，就像从他心里流出来一样，“朕信，只要是你说的，朕就信。”
她笑，这样的疼，她却笑了，轻轻浅浅的像春末的残雪，“不用安慰我……真的不用……”
她不再信他了……她不信……心里像抹了一把血，一次次失望，她终究还是放弃了。他曾说过，会保护她，会陪在她身边……只为那句话，她赴汤蹈火的倾其所有，最后遍体鳞伤的退场，她心灰意冷，他却一次次错过之后，才发觉他不能没有她，不能！
“夏赢渊……”她吃力的低喘，“你爱的人是她……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不爱你……我没办法停下来，或许，现在是时候了……”
“下辈子……你许给别人吧……”她边咳边笑，血在嘴边开得越发盛肆。
“朕谁都不要，只要你！”夏赢渊发狠似的将她按进怀里，“你别想离开，朕不准！听到没有，朕不准你离开！”
他发了疯一样在她耳边一遍遍的喊，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她疼，看着她一点点衰弱……可是他没办法，他真的没办法，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就像当年那个被送到莫兰的小质子。
很疼，他抱着她，很紧，像要融为一体的感觉。脸埋在她颈窝，隔着衣服，她感觉到他的温热，嗅到他的气息，有种淡淡的安心。
翻手扣出一根银针，她吃力的抬了抬手，慢慢抚上他脊背。
他身子微微一僵，抬头看着她，满脸的惊喜，她抱着他！
蓦地感觉浑身一麻，眼前开始模糊。
她在他耳边说，对不起，赢渊，不能再陪你了。
他惊恐的看着她，她笑得安详悲伤，又像是低沉的安慰。
还有她霎时妖红的眼瞳……
现形（4）
“你都记起来了是不是？”青儿看着她。
“是。”
“你怎能……让他也来。”苏媚璃看着身边昏迷的夏赢渊。若不是他刚才心思都在她身上，她岂能得手！
“他自己死活要跟来，我能有什么办法！”青儿一摊手，一脸无辜。
苏媚璃疲惫地抬眼看她，蜷缩的身体微微发抖，那疼洪水猛兽一般在体内搅得铺天盖地，像要生生把她撕裂。
“青儿……”苏媚璃嗓音微哑，“把他送走……”
“结界已经做好了，谁也别想进来。”青儿瞥榻上的夏赢渊，邪肆冷笑，“当然，谁也别想出去。”
“青儿！”苏媚璃低喝一声，情绪一动，又连连吐出数口血。
“你还要挺到什么时候！”青儿也急了，“快从那身体里出来啊！”那臭道士的法力本不强，却偏偏用了阴毒折寿之法，一个灼妖丹就够苏媚璃受的了，她哪里还经得住这般折腾。那身体已经开始衰败了，她没有法力根本支持不了。多呆一刻，元神就多损一分！过不了多久，那身体就会变成牢笼，将她困在里边，她会随着那身体一起死掉。
一旦出去，这副身体就再用不得……
和他的缘分就到这里么。
昏迷中的夏赢渊深锁着眉，仿佛还停留在某种沉悲中。
他眼底的惊恐，痛楚像尖利的刀子，一下下戳在她心口……或许他对她还是有情的吧，她苦笑，只可惜，太晚了。她等不到了他爱上自己了。
指尖微微颤抖，她抚平他紧锁的眉头。
妖终归是妖，是异类。他怎能接受她？就算他接受了，天下人又会如何看他？他的梦想，他的努力，不该为她葬送。更何况，他还有秦语嫣……他爱的那么深，那么深。
她真的不是他的良人。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他，她想喜欢他运筹帷幄的凛然，喜欢看他像孩子一样小阴谋得逞时的笑脸，喜欢听他一遍遍的叫自己璃儿……
她不是小孩子，任何事任何人不是她想要就得到的……这道理她懂，可懂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真的放不下，就像奋不顾身去救他一样，爱他已经成为一种本能……养成的习惯可以慢慢改掉，可是本能……那是融在骨髓里的灵魂，终其一生再长埋黄土都不可能抹杀，像呼吸一样，每一次轻轻浅浅的，你可不甚在意，却不能没有。
“赢渊……赢渊……”她低喃，痴笑着流泪。他是个意外，是她这辈子最惊心动魄的意外。
“姐姐……”青儿别过头，不去看她，咬咬牙道“只差一步，你就可以成仙了。”
苏媚璃猛然抬眸看着青儿……她没想过，从没想过现在取了他的心。他对她动了情，这是绝好的机会不是么？
青儿迎上她愕然的眼神，一字一顿道“苏媚璃，已经到一步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是他负你在先！这是代价，犯了错他就该有承担后果的觉悟，无论人妖都一样！”
“你变成这个样子，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怨不得别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轮也该轮到他了！”青儿咬牙切齿道。
现形（5）
“你变成这个样子，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怨不得别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天轮也该轮到他了！”青儿咬牙切齿道。
“住口……”苏媚璃一手捂着心口，跌在床。上，身上某种东西似乎正被撕皮裂肉的抽走。
青儿半张着嘴立在原地，又惊又骇的看着她，那身体在变老……在变老……一瞬间，她的脑子几乎一片空白，不知在想什么，不会动，不会叫。苏媚璃的脸上开始出现细碎的皱纹，像一刀刀割出的伤口，她的手渐渐干瘪，褶皱的粗皮裹着一条条突起的青筋，还有那鬓间的白发……
“姐姐，你出来啊！出来啊！再呆下去你会死的！”青儿抱着苏媚璃，几乎带着哭腔。
“青儿……对不起……”苏媚璃胡乱抓住她的手，已经有些神志不清“我不能……我做不到……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自己，我怎么能……”
短短一句话，她说上气不接下气，一头白发，苍老不堪的脸，满是横亘的褶皱，浑浊的眼睛瞎了一般死死盯着床顶，没有眼泪，手抖得如筛糠。
“姐姐，我求求你，别再撑下去了，你会死的！会死的！”青儿嗓音变了调，撕心裂肺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一滴滴砸在去，决绝的像去赴死。“你出来，我们再找副身体，好不好，你继续呆在他身边，我们不走，哪也不去！”
“姐姐……你出来，你出来啊！”
“青儿求你，求求你……你出来……出来……”
“赢渊……赢渊……”她梦呓一般一遍遍耐着他的名字，好像他就在眼前，握着她的手，抱着她，给她温暖……换个身体，他们重新开始？只是，有些事，这辈子就只能一次，她又如何再有勇气重新开始。罢了，错过了，或许真的没那缘分，可她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她甚至想，或许她活了这么久，所受的苦难，统统是因为——在前方，那茫茫人海中正等着一个人，他或许不是等她，但他们终究相遇，这次，她不会退缩，错过的人已经再找不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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