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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殇宠-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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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殇只得在一旁无语地看着,蹲身摸摸她的头道:“你真放心把焕儿一个人留在京城?他离了你,若哭闹不止,怎么办?”
  
  自打他决定今年去皇陵起,便一直神经过度紧张。
  
  其实这三年,宇文殇乖张极端的行事手段有了极大改善,也很少轻杀罔命,那股子冷厉凶煞之气渐渐收敛趋和。可就从太常大人提议今年御驾啸龙谷,她帮他批了“准”字后,他立刻原形毕露。
  
  先是搬出炤律炤礼与她争执,称妇人不可擅入皇陵圣地,况且焕儿年幼,离不得母亲。廉宠说这好办,带上焕儿不就结了,宇文殇一听更是勃然大怒,断然否决,此后立刻火速召回楚怜,命他坐镇京都,名义上是坐镇,以廉宠对他的了解,定是要以焕儿楚怜为要挟,防她头脑发热玩消失。
  
  这些年两人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在面临“真正的考验”时荡然无存。廉宠知道皇陵是他心里一块永远不会愈合的疤痕,赌咒发誓说她只是送宇文烨最后一程,送完马上离开啸龙谷回祈华山行宫等他,他依旧心神不宁,这些日子又打起了亲情牌,把焕儿摆出来压她,说得她好像个为了自己好玩不顾孩子死活的不负责任的母亲,全然忘记是他自己不许她带上焕儿的。
  
  真是黑的白的都是他一个人说!
  
  廉宠继续埋头磨刀,冷光寒刃上倒影清眉秀目,一盏茶后,她丢开殇月龙牙,以水净手,扯了宇文殇往东暖阁皇子居所,一脚踹开大门。
  
  焕儿原本与字字约定明日找老虎大王家的两兄弟玩,正借着月光倒腾他的那些“整人工具”。
  
  除非他自己闹腾,父王母后赶他睡觉后,从来不曾找过他,其余丫鬟嬷嬷,哪个敢来招惹这个小魔头。因此他大大咧咧,毫不设防,被母后冷不丁来了个偷袭,吓得屁滚尿流,只来的及把东西塞到枕头下,余下七零八落木剑弹弓稀糊蛋全暴露在外面。
  
  宇文殇当即沉下脸去,廉宠则嘴角抽搐,汗颜不止。
  
  “焕儿给父王,母后请安。”
  
  横竖要被父王抓去面壁罚字,他倒镇定下来,乖巧伶俐地请了安,优雅自若地把东西全收进了小箱子。
  
  廉宠伪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径直道:“我与你父皇准备出个远门。”
  
  “妈咪……焕儿舍不得你!不要抛下焕儿!”宇文焕立刻飞扑入廉宠怀抱,小鹿斑比琉璃大眼脉脉含情。
  
  廉宠生生打了个冷战,一把拧住他耳朵:“说实话,否则以后你父皇收拾你,休想我再救你。”
  
  焕儿一惊,偷眄了笑得不怀好意,眼睛刀子嗖嗖直丢的母后,再看看以他的高度向来看不到脸也不敢看脸的父皇的胸膛,犹豫了半天,终于豁了出去:
  
  “爹地妈咪你们好好去玩吧,不要担心焕儿。”
  
  “不要担心你,嗯……?”廉宠冷哼。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父母!焕儿哀叹一声,一脸嫌恶道:“听了真话别说我伤害你幼小而纯真的心灵!反正昂可就要回来了,你们快点走吧,任我自生自灭!”
  
  宇文殇的拳头紧了紧,却被廉宠挡在后面,那女人蹲下身子,吧唧亲了自己儿子一口,又道:“若遇到危险怎么办?比如前些日子那种刺客叔叔?”
  
  焕儿得意地伸出自己双腕上的哪吒三太子腕轮:“biu,biu,扎破他们的眼睛!”
  
  左廉宠,右楚怜,两大法器护身。宇文焕从会爬那天起便与银丝同学寸步不离,早玩得风生水起,虎虎生威。
  
  “还有呢?”廉宠赞许地拍拍他的头。
  
  “等昂可回来,缠着昂可寸步不离,上茅房缠着,睡觉也缠着,要像无尾熊一样吊在昂可身上!有昂可的地方就有我,有危险的时候我撤退昂可殿后!”
  
  “啧啧,你看这小子,多清晰的思路,多犀利的手段,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被哪个穿越的家伙附体了,啧啧,啧啧。”
  
  廉宠对宇文焕的表现非常满意,环胸而起,得意洋洋看着宇文殇:“这下你总放心了?”
  
  宇文殇无奈摇头,严厉地扫过焕儿一眼,焕儿立刻兔子般蹦回床上:“妈咪,爹地,晚安!妈咪~~~”
  
  廉宠含笑上前,对着他额头下巴左颊右颊鼻子嘴巴一一点过,焕儿又扑闪着大眼:“爹地~”
  
  焕儿生下来便比其他初生婴儿个头大了许多,除了脸与他母亲极类,体型手脚便完全像他父亲。孰料越长大,那灿烂如星的大杏眼渐渐狭长,眼角也越来越上翘,当初楚怜说这孩子眼睛有他父亲的影子,廉宠还始终看不出来,如今倒不得不承认楚怜慧眼如炬了。
  
  这小子不过三岁,眼睛的电力便全面超过了他那冰山父亲,勾人的一股子魅惑劲儿,越来越有他昂可的神韵气度,长大了必然也是个妖孽。
  
  奈何这次找错了对象,忘了天底下只有妈咪能降伏这个铁石心肠冷酷到底的爹地。
  
  “简直胡闹。适才之事朕还没收拾你,明日晨时自去领罚。”
  
  在父皇的喝斥声中,焕儿扁扁嘴缩进被子里。
  
  廉宠又亲了亲心肝儿子,被老公揽着阖门离开,刚拉上门扉,宇文殇便道:
  
  “现在小,你且惯着,但他将来毕竟是一国之君,若再大些,断不可如此。”
  
  廉宠仰首轻笑:“你说得对,这不就让他离开父母锻炼锻炼么,我已经交待过他师傅与靖王,平时不可迁就纵容,你大可放心。”
  
  “哼,这小子……”宇文殇摇摇头。
  
  “也不知道是谁以前睡懒觉要旷课呢……”
  
  廉宠嘟囔着,却被宇文殇一把揪住后襟提起:“你还敢说,对朕那么严厉,对自己儿子却一味纵容!”
  
  “放我下来,我又不是兔子!你连自己儿子的醋都要吃,你简直BT!啊!……我错了我错了,宝贝我错了,别……宇文殇!你是禽兽,禽兽!”
  
  皇子寝宫内,焕儿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低声念叨:
  
  “儿童不宜,儿童不宜……”
  
  ………》………》………》………》………》………》………》………》………》………
  
  瀚江远去入云烟,黛山静依摇葱茏。青城过雨百花艳,清风满庭拂琴弦。
  
  兀子飞负手远望,桥深亭依然,荷花露芙颜。秦明月素手拈转,奏画一片清丽淡雅山水长卷。
  
  但闻花草摇曳,层迭恍惚,风回曲水,忽而拧弦急打,突如两军对峙,金声、鼓声、声声不绝。马嘶人鸣,俄而沉寂,久之,又似凄状者悲歌慷慨,苍茫如霜天号角。
  
  兀子飞心神巨动,疾步上前,刚迈入亭内,琴声乍歇。
  
  秦明月并不回头,于瀚瀚星空下,挥袖冷声:
  
  “破军七杀当庙,三月之内即会贪狼,大凶三星聚合,天下易主,无可逆转!”
  
  邛江滚滚,丘山如剑。林深遮天,巍巍巨陵。
  
  苍远寂静的啸龙谷口,神龙寺屹立如天堑绝壁。千年古树,盘根错节,伫立在前,垂垂老矣的猊下大师手持鬼头杖,独登高台,仰望长空,夜风吹拂,白髯如飞,兴叹曰:
  
  “该来的……终于都来了……”
  
  ………》………》………》………》………》………》………》………》………》………
  
  逆龙十年六月初,帝王仪仗自泰阳城出,蜿蜒如长龙,浩浩荡荡前往啸龙谷。
  
  邛水磅礴泱漭,青古峡崇山险峻,龙舟相连,一望无垠。
  
  七月初,帝后御驾祈华山行宫,斋戒沐浴。初七,逆龙帝率虎烈王虞寰、太常卿、大鸿胪诸臣入神龙寺,礼祭三日。
  
  初十,皇陵启,帝携侍卫两名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好像是七夕,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商尘梓纨

  “大皇子,世子,你们快些。”
  
  虎烈王府后院,一名人高马大,约摸十来岁,浓眉俊目的少年立在外面墙头,而另一个五官几乎与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龄略小的男孩趴在墙上,盯着墙内一展莫筹的字字与焕儿:
  
  “要想偷溜出去玩,可只有这条路。”
  
  自打有次廉宠被禁足得抓狂,带着焕儿从夜阑宫与虎烈王府的密道偷偷外出一次后,这条密道俨然已经成为这帮太子党的VIP通道,没事就瞒着众人玩“越狱”。这不,焕儿的父皇母后前脚刚出京城,他就伙同字字从皇宫偷溜到老虎大王家里,怂恿着虞家老大老二带他们出去玩。
  
  “渊哥哥,武哥哥,我们爬不上去。”焕儿扑闪着亮晶晶,我见犹怜的大眼睛,水光潋滟地诉说祈求之意。
  
  “那你们两个只好在家呆着了。”虞武平日里在这两人精手上栽过无数次,立刻携机报复。
  
  焕儿摸着头,为难地看着高高的墙与高高的树,与字字对望一眼,可怜兮兮地,一步三回头地转身离开。
  
  熟料虞渊虞武还没得意够,却见字字大惊失色,身后跟着跌跌撞撞的焕儿冲了回来,面色煞白道:“王妃姑姑!王妃姑姑过来了……要是发现我们……”
  
  “什么?决不能让娘逮着了,小武,你下去抱他们,我在上面接!”虞渊一听,蹭蹭两声上树,跳上墙头,而虞武早在听到他哥哥第一句话时便跳了下去。
  
  兄弟携手,猴子似麻利地把两个小不点扔出墙去,拽着他们一溜儿烟钻进隔壁小巷。
  
  被虞渊、虞武一人一个牵着的两鬼灵精,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
  
  在容明街一间秘密基地里,四人换下锦衣玉袍,穿上破布衫,在虞渊带队下开往西九里。
  
  “今儿个京城里来了玩杂耍的,有个会吞火的异域人,街上人多,你们都跟好我。”虞渊小大人样说教一番,四人便哇地叫嚣着奔入西九里。
  
  这正遇上赶集,人群熙熙攘攘,焕儿个头小,被人磕磕绊绊,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却不意看见前面一人的玉佩掉在了地上,遂屁颠屁颠捡起来摇摇晃晃跑了过去,扯扯那人的衣衫下摆,摆出妈咪最喜欢的笑容:
  
  “叔叔,你的玉佩。”
  
  那人戴着斗笠,可焕儿身形短小,自下仰望,反倒将黑纱中的模样看了一清二楚——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红红的微卷的头发,好像是个外国人!
  
  “叔叔,给。”他踮了踮脚,高高举起玉佩,心底暗道这叔叔好高,快跟爹地和昂可差不多了。
  
  斗蓬人迟疑地接过玉佩,望着焕儿短手短脚摇晃追逐着前面小孩的身影,失神低喃:“廉……宠……”
  
  ………》………》………》………》………》………》………》………》………》………
  
  第四次踏入这座古老庄严的大殿,廉宠心底感慨万千。脚如灌铅,她一步一步走到炤帝神像面前,举目望去,探手轻轻抚住石像脚踝。纪章守在门口,宇文殇紧紧揽住她肩膀,低声道:
  
  “三生三世……”
  
  “你知道了?”廉宠双手捧着装载云梦泽水土的玉盒,珍而重之置于炤帝宝座脚下。双手合十鞠了三躬。宇文殇随后上前,严谨认真地鞠了一躬,复退后,将廉宠揽入怀里:
  
  “朕从不信神佛妖魔……可是在虎烈王府看见你那刻,朕是真的感激上苍把你还给朕,朕不管什么轮回转世,你便是你,我便是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芳盈冶容,宜笑遗光。廉宠旋身紧紧抱住他腰,埋首胸膛。
  
  “皇兄已经魂归故里,你也算了了一宗心愿,近日陪着朕,旅途疲累,早些回行宫休息吧。”
  
  廉宠点点头,仍宇文殇握着手,往入口走去。
  
  巨大石门关闭前,她回首望向巨廊深处,炤帝左侧尽头,刚建成台基的位置。复回首,仰视身旁男人坚毅险峻的侧面……
  
  ……为何,你没有雕像,没有墓铭……只有那空空荡荡的名字……
  
  ………》………》………》………》………》………》………》………》………》………
  
  宇文殇将廉宠送上马车,交待了两句,让张经阖伺候着,复屏退下属与随行祭司长,独自返回神龙寺,径直向内,步入猊下大师居所。
  
  猊下退隐,不问寺中诸务数十年,此处甚为幽深。古朴安静,竹密风新。
  
  “大师,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宇文殇一身金色麒麟软胄,贵气逼人,如天神下凡,伫立院中。
  
  猊下手持鬼头杖,玄袍祭服飘飘,见宇文殇手中出示九龙肃杀令,白髯飞舞,身后倏忽间出现十人,头顶左侧皆绾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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