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泽花 完结-第2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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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侍卫的一举虽未伤及芊泽,却分明惹恼了商烨。他一凛眉,眸间冷骛横生,一掌击在谢垠后背,他扑倒在地口吐鲜血,晕厥在地。他怒视众人,森冷出声:
“若敢伤她者,杀无赦!”
芊泽大诧,眼见男子的瞳仁在侍卫们通红的火把下,一点一滴的演化成艳红的模样。风也适时鼓起他如墨的长发,修罗一般的俊庞杀气腾然。她赶紧抓住他,说:“烨,烨别冲动!”
听见芊泽的呼唤,商烨眸光一清,为自己刚说的话大为吃惊。他竟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但他话已出,分明震慑住了众侍卫,他乘机抱起芊泽,飞身而起,以单掌突破重围。
虽有芊泽所累,他的身手在敌群中依旧游刃有余,不出须臾便到了院落。前赴后继的侍卫们在他的掌力下,纷纷倒地不支,许多人已再站不起。商烨此刻才放下芊泽,说:“你的手没事吧。”
不止的颠簸让芊泽脱臼的手肘,肿胀起来。商烨见女子冷汗涔出,心疼不已,便说:“我为你接上去,有些疼,但很快!”说罢,芊泽点头,商烨一眯眼,‘啪’的一声替芊泽的手肘归位。芊泽先是溢出一声疼喊,最终却酿出一抹笑意:
“烨。。。。。。”
她唤他烨,那么亲切温暖,商烨有一刻的怔然,却马上恢复,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走为妙。他欲打横抱起芊泽,哪知一道白光在芊泽身后闪过,下一刻,他来不及阻止,箭矢便从女子的胸前穿膛而过。
“噗--”
芊泽身子一震,呕出一口鲜血。商烨黑瞳大瞠,眼见女子放慢数百倍的跌在自己怀里,她的背上还插着一支寒光粼粼的箭。他缓缓抬目,怔怔的望向芊泽身后那名颤抖的举着弓箭的女子。
“烨哥哥。。。。。。”
余音哭着唤他。
商烨瞳仁一缩,未等女子话音落定,便急速甩出一掌,女子身体破然后退,结结实实的撞在长廊的柱子上。她溢出一口鲜血,气若游丝的唤:“烨哥哥。。。。。。”
商烨被芊泽这一箭冲的脑子凝固起来,一片空白。他双目猩红,抬手又是要出一掌。这一掌隔空击去,余音必定一命呜呼。然,千钧一发时,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却抬起柔荑,坚定的按住他。
“烨,不要。。。。。。”
芊泽意识模糊的唤。
不要再杀人,不要让血腥蒙蔽自己的眼。。。。。。
好不容易,都埋葬了过去,她要守护这份纯净,让他活在人世的每一天都快乐。
--你,过的快乐么?--
她最想知道,也是最想做的,就是让他快乐。
她要守护他。
“芊羽,芊羽!”商烨醒悟过来,抱住她不止的呼唤,芊泽晕了过去。他打横抱起她,说:“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走,带你走!”他丢下满地哀呼连连的侍卫,和泪眼婆娑的余音,带着芊泽跃上屋顶,飞檐走壁,向远方奔去了。
芊泽也感觉不到疼了,意识迷蒙间,感觉飞沙走石刮过脸颊。然,却有男子结实的手臂为她遮掩,她视线里最后的一幕,是男子焦急湿漉的侧脸,迎着风,望向前方。
在他怀里,她感受到了。。。。。。
他的爱。
--我踏遍千山万水,只为寻得最初的你。--
芊泽醒来时,阳光正穿过木质窗棂,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睫翼之间。她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身体如铅石般沉重。她颦眉抚额,惺忪的环顾四周。窗明几净,木屋简陋而干净,除了一张长桌和自己睡的床榻外,便是一个小小的衣橱和偌大的书柜。
书柜上的书籍层层叠叠,开满视线,多的就像自己屋子一般。
她起身,裹起床边的一张绒毯,赤着脚走。门处有一壶正在炖煮的中药,药香四溢,沁人心脾。紧接着,她走近门前,望着这道简单甚至漏光的木门,竟感觉,这门的外面,将会是另一个世界。。。。。。
想时,芊泽已推开门来。
仿佛时间被放的很慢,当阳光随着门的推开,溢满视线时,芊泽先是感到一阵刺眼,紧接着她听到耳畔有窸窣的风声,像是风儿轻柔刮过花瓣的轻吟。
她睁开眼来。。。。。。
她的眼前是花。。。。。。
是漫山遍野的芊泽花。
仿如置身云端,天高云淡,她单薄的身子站在这里,竟显得如此渺小。
那花瓣围簇在一起,变作一片白色的海洋。这白是这样清澈通透,出尘不染,像最纯粹的人心一般,暖的让人忍不住落泪。芊泽瞠着清眸,一步步的走进这片芊泽花的海洋,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般美丽的一幕。
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描绘她眼前的一切。
她只能说,这花是有生命的,它花瓣的每一个低垂颤动,花身的每一个摇曳舞动都这般鲜活。
“你醒了?”
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芊泽愕然回首,目光中的感动与震撼还未来得及收拢,便被男子一览无遗。他笑的看向这漫天的芊泽花,说:
“很美吧。”
商烨侧过身去,面朝漫山遍野的芊泽花,微风一嘘,拂上他俊削的面颊,撩拨他根根长发。“如果你曾听说,应知道这是一种叫芊泽的花。这花有种说不出的美丽,看着让人的心,感到异常安定。”
芊泽清眸圆瞠,问:“这花。。。。。。是你种的?”
男子温温的暼你她一眼,轻轻颔首。
“这花极不易开,但即便开了,已是散落在天地的各处,孤孤单单的绽放。”他侃侃说来,目光潋滟,分外泓净。芊泽目光放柔,宛如心弦被波动了一般,忍不住语色微颤:
“可这里却有一片一片的芊泽花。”
他放眼看着摇曳成浪的花丛,说:“一个人时,我总觉得孤独。但奇异的是,只要我一看见芊泽花,心就会平静下来。看见他们这般素净的白,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遇见了爱人一般。。。。。。”
说时,他竟冲着那花海,温软一笑。
“所以才种了这般多。。。。。。也所以,会想找一个叫芊泽的女子,与我为伴。”
芊泽心里骤然一动,她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情感,兀自急切的向他走了一步。而商烨却在她靠近之时,露出骇然的表情,伸手喊停:“别动!”
芊泽一惊,有些不解,只见商烨直直的看着她欲要踩下去的一条腿。芊泽挪开那脚,赫然发现在她的脚下,有一条曲着身子向前拱爬的蚯蚓。
她蓦地清眸一瞠。
男子却对刚才的突兀举动,报以歉意:“我只是不想你踩到它。”
芊泽缓缓抬目,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一刻,她觉得有什么东西。。。。。。
回来了。。。。。。
商烨见芊泽发愣,他从袖襟里掏出一颗黑黑的硬石,摊在掌心给芊泽看。
“你可知,芊泽花的种子,怎样才能发芽么?”
他一扬眉,笑意却不减:“你看着种子长的和石头一样,敲也敲不开,烧也烧不破,如何才能让它发芽呢?”
男子自顾自的冲芊泽一问,芊泽的视线随之望向那颗黝黑的种子。
她不说话。
“呵呵。”
他挑眉轻笑,绝尘之美。
他以为她不知,于是蓦地,把放有种子的手掌一收,紧紧握了起来。他握了许久,许久,都不打开。芊泽怔然的看着他,他却高深莫测的笑。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静谧后,他缓缓的把手掌摊开。而此时,掌心的种子,不再是一颗又硬又黑的石头。
它变得柔软而通透,璀璨而夺目。
宛如初晨荷叶上的一颗露珠。
“只要你努力温暖它,坚持不懈,它就会发芽。”
他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光璨亮。
“原来啊。。。。。。”
他又说,声音淡在风里,听起来轻柔的不可思议。
“即便是一颗小小的种子。。。。。。”
他手上的种子泛出柔和的光色。
“也需要人手心的温暖。。。。。。”
--需要人手心的温暖。。。。。。--
商烨久久的看着那种子,继而躬下身,把它小心翼翼的埋入土里。他边说:“兀自说了这么多,还未问你伤势好得如何?我在屋内炖了汤药,待会就可以喝了。”
“芊泽,进屋吧。”
他说着站起身,平和的说着。但话刚落音,他俊眸却一瞠,仿似顿悟自己刚才的话。
他竟脱口唤她。。。。。。芊泽。。。。。。
他唤的那样自然,那样熟悉,仿佛与她相遇已久。商烨转过身,女子却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深深凝望他。原来不知不觉中,芊泽早已泪流满颊。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男子,唇畔却挂着一抹真真切切的笑意。
那笑美如这皑皑一片的白花。
“傻瓜。”
她仿佛看出商烨的错愕,哭了又笑的说:
“芊泽。”
语色温暖如春。
“我就叫芊泽。”
一阵清风适时拂过,带动那白色的花海,斜斜摇曳。此时夕阳迟暮,绯红的天空云卷云舒,格外美丽。
有两个人,镌刻在这幕美丽的图画里。
他们互视。
一个泪流满面,一个微有错愕。
时间由此停住。
而那些过遭,已被那微风轻轻一嘘,远远带离。
天夏五年,丘都守将余天叛乱,引成熵军入关,势态险峻。好在天夏帝调兵有度,及时控制局势,右翼军奉命镇压,由于地势关系,成熵军入关险阻异常,只好退却。余天余党孤立无援、困死丘都,翌日,城楼自缢。
天际燃起霞光,祁明夏一袭黑甲,背光而立。搜寻了三天三夜,芊泽与他的踪迹依旧不明。祁澈站在马下,愧疚道:“只怪当时我撇下他们,独自回城,这是芊泽与烨千辛万苦研制的药方,炫离的病要好了,他们却不见了。。。。。。”他把药方掏出,递给明夏。
祁明夏接过药方,凝视半响。他眸光放远,许久不语,祁澈以为他生气了,却不料明夏蓦地一展笑颜,向着天边彩霞呼道:
“芊泽!!”
要幸福啊--
--全书完--
番外:明月心(一)
“月儿,看!那是月亮,明亮的月亮。”
女子抱起身旁娇小的孩子,举起他肉肉的小手指向天际。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洒下银辉点点。
那孩子眨巴眨巴眼睛,以稚嫩的声音问道:
“娘,月亮的月,是月儿的月吗?”
女子眉眼轻弯,杏眸里波光流转。她点点头?说到:“是啊,月儿就是月亮。”
孩子不解,扭过小脑袋又问:“为什么月儿是月亮?”
望着孩子粉嫩可爱的小脸,女子笑意更浓,她轻啄了一口他的侧颊,说到:
“因为娘希望月儿,能像月亮一般……”
女子深深望着孩子,孩子却微怔的睁着大眼。
“像明月一般,有一颗皎洁的心。”
※
“宫主,怎还不安歇?”
青衣男子悄步走上前,微微欠身说到。他前面站了一个身材单薄的人儿,那人背身而立,衣袂翻飞,面朝一泓微泛涟漪的湖水。
湖水清涟,在月辉下熠熠生辉,而那湖边的人只是平视湖面,目光波澜不兴。
莫殇走到他身前,见他稚气未脱的脸上,有着一种与年龄不相符合的忧郁,不禁问到:“宫主为何事烦心?”
那人没有回答,视线仍是不偏不倚。莫殇好奇的随着他视线而去,但见湖面上的一弯弦月,随风微微荡漾。那人出神的凝望它,俊削的脸上有一丝病态的苍白感。莫殇狐疑的蹙眉,又问:
“宫主……?”
蓦地那人一皱眉,霍地咳嗽起来。莫殇见他一咳,惊得搀扶住他说:“宫主,湖边寒气甚重,你还是回殿内的好呀。”
那人没有力气答话,只一味的剧烈咳嗽。莫殇忙不迭扶着他往回走,一边还说:“现在已是腊月天了,宫主还是尽量待在寝殿里,若是宫主的病再犯,主上定要责怪下来。”
仿似是莫殇絮絮叨叨的话,惹恼了那人。他猝然止步,一边咳嗽,一边挥动手臂狠狠推开莫殇。莫殇倒退数步,有些错愕的看着他,他却狭眸一瞪,目光阴鸷的瞥了莫殇一眼。
“宫主?”
那人却不再看莫殇,只是缓缓的抬首按在自己胸前,兀自向寝殿走去。
殿内烛火轻摇,光影在墙壁上跃跃舞动。岑寂的夜被有一声无一声的咳嗽所打破,那声音低沉而压抑,回荡在空灵的殿内,显得分外诡异。男孩窝着娇瘦的身子,强行按压住想要颤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