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汉-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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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他缓缓放开我,只道了句:
“好啊,你嫁他,也是好事。”
我看到远远的星空,有颗流星划过,一如我的心情,坠入黑暗。
没料到他竟就这么简单地应了我的说法,似乎所有的一切本就与他无关。
我原本期望看到他狗急跳墙为我忌妒到眼红的样子。我在期待吗?我这是怎么了?
或许,这本来就与他无关。
好吧,本就无关。
我有点头晕,但我还是微笑着保持镇定的样子,没头没脑回了句:“侯爷真是好气度。下回我家孩子认你做干爹如何?”
他已懒懒地躺下身去,并没有回应我的调侃。眼睛木然望着不知何处,一种伤感的气氛在蔓延。
许久,他说:
“韩真真,若有一天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有人说,历史是无法改变的。若我穿越至此,试图改变什么,那么一切将不复存在。
霍去病突提“若有一天我死”的话题,我心口似撕出条缝来,冷嗖嗖地直冒凉气。内心深处,对此一直避之不及。
我无法面对,眼前的男人会在不久的将来魂归天国,而我竟什么也做不了。
魂归天国……
我怎能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参加大色狼的追悼会,文武百官哭作一团,汉武帝颤抖着声音,说着霍去病同志万古长青、永垂不朽之类的那种场面。我无法想象自己届时的状态,可能会哭得稀里哗啦,又或者,会直接晕过去。可我甚至连他的家属也算不上,最多只算是他众多粉丝中的一个而已。
好吧,我想他平安。
即便远远地望着他,知道大色狼还臭屁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仅此而已。
……
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平行空间的理论。
这是个深奥的理论,我那点智商最多只能想到,我穿越到汉朝,改变了某些东西,然后,领着大色狼进入另一个他不会死的空间。
这可能发生吗?
……
我胡思乱想着,咧嘴笑着说:
“大色狼,你知道平行空间吗?”
“知道。”他轻淡回道。
“你知道?”我脸色一变。
他刮下我鼻尖,调侃道:“就是有无数个韩真真,我正巧遇上最傻的那个。”
我傻住,竟接不上他的话。我佩服霍去病的理解力。作为一个两千年前的古人,他竟能听懂平行空间理论?
“大色狼,你给我听着,正因为你遇到了最傻的那个韩真真,所以你便不那么容易死。”
“此话怎讲?”
“至少等我死了,你才有机会死。”
“……”
“因为我会先被你气死。”
他探上身,眯起眼睛打量我:
“韩真真,你舍不得我?”
我一时有很多话要与他说,但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我只有默默地望着他,他也默默地望着我。夜色在满天星辰中渐渐沉沦。
第二十七章 决战时刻
天亮了。
一队人马朝我们飞驰而来,远远地便听到费连潇惊喜的喊声。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
费连武尊受了重伤,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不细看跟个木乃伊似的。但显然,他的情绪是乐观向上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微笑。
这些日子来,他带领全军依霍去病的战略,战事出奇顺利。敌人果然弹尽粮绝,节节败退,每回冲出谷来,便被斩杀无数,只几日,已损了上万人马。那尸体堆得像山一样高,血流成河。
初冬的寒意已渐渐弥漫草原,枯黄的叶子上已凝起了被血水染红的薄冰,触目惊心。半鞯联军集结所有兵力,预备向费连军,做最后的殊死一博。
据探子来报,联军花了数日,铸成了钢铁铜壁,以盾阵开道,试图在谷口扯出一条血路,又有一支援军,约有几千人,由半月族王亲自带领,已开至数十里之外,预计明日便可攻至落苏谷,包抄费连军。
看来敌人已经把老底都亮出来,准备与费连军赌上最后一局。
恶战在即,众将表情如铁,气氛严肃,帐内透着紧张的意味。
武尊道:“我军只剩不到四千的兵力,而且连日征战,早已身心疲惫,敌人虽为强弩之末,但人数仍是我们的数倍,前后夹击,我军便腹背受敌,危急啊。”
费连城道:“父亲莫忧,我虽为劣势,但我军士气正浓,趁胜追击,胜算并不低。谷内败军人数众多,战斗力却不强,只是那半月王的援军全副武装,来者不善,关键是要趁他们立脚不稳,先打个措手不及。”
“你是指突袭援军?”
费连城点点头,正想说什么,霍去病却在一侧插嘴道:
“敌军刚到,行阵没有布定,前后没有联系上先头骑兵,我派小支精兵袭击其左右侧,其必定败逃;再派骑兵从侧翼拖住敌军,时而奔驰而去,时而奔驰而来,来往必快疾如风,实施突击则猛烈如雷霆。敌军日落黄昏想收兵回营,全军心怀畏惧,我方骑兵则窥视在两侧,快速袭击敌军后卫,逼近敌军营垒的入口,不让他们撤回。敌人奔跳,士卒散乱,我方骑兵或从侧翼攻击,或从前后夹击,敌人必败。”
“好啊,”费连武尊连拍霍去病的肩头,称赞道,“大狼,你竟有如此将相之才,真是让人赞叹。”
帐内一片啧啧之声。
我在一边听了通兵法,一愣一愣,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咳。”我重重咳了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打扰一下。那个,那个,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可以说不?”
……
男人们的目光很具备杀伤力,显然,他们对混在军帐中瘦小得一只拳头便能捏死的我,非常地不屑一顾,我还得寸进尺地发言,更是激起了他们无限蔑视的目光。
几十束充满雄性激素的光线向我聚来,照射得我全身发毛,我下意识吞了口干沫,清了清嗓子道:“嗯,我呢是这么想的……那个打仗呢,是要死很多人的对不对?我们在座的都不想打仗的对不对?”
男人们朝我围攻过来,我退至帐边,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继续道:“其实呢,不用那么麻烦。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不需死那么多人的。”
“什么办法?”所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轻咳了下,一字一句道:
“把那想打仗的头儿,抓来,或者,咔!”我做了个切西瓜的动作,“不就成了?”
……
见到男人们脸上豁然开朗的表情,我有种莫名的成就感。前一刻,我还是那个默默无闻躲在角落中端茶送水的无知少女,这一刻,我成为了众男人灵光一现的灵感来源。这是一个多么具有人道主义光环的提议,避免了生灵涂炭、血雨腥风,连我自己都被自己感动。
正沉浸在热血沸腾之中,男人们却已不再理会我,我被挤到了大帐一角,看到霍去病与费连城召集众人,正商量着如何趁夜潜入援军营中,虏获半月族王的计划。
郁闷,竟无人上前赞扬一番,譬如“朱三你真是兰心惠质,老谋深算”之类的。我心里小小的失落了下。
罢了,这是个男人的世界,还是出帐去找些人间烟火填饱肚子比较实在。
我正想朝帐外迈脚而去,身后议论渐浓。
“那半月王生性多疑,常配数十名贴身侍卫,一寸不离。除了他的侍妾,他人根本进不了他帐内。若想取他性命,恐怕难。”
“这般说来,只有女人能近他身?”
“听闻这老家伙喜好女色,派个女人去,倒是个办法。”
“只是派谁去好呢?”
帐内安静下来,我本是背朝大家的,一只脚迈开一半,顿在空中,踩也不是,不踩也不是,这份安静让我僵着很尴尬,身子摇摇晃晃地转过来,这才发现,所有人直愣愣地望着我。
“呃。”我喉咙干干,有种烧灼感,正想说话,众人却一下炸开了锅。
“朱三行不?”一个人说。
“不行!她色相一般,恐引不起半月王兴趣。”又一个人说。
“我看她长得不错,浓眉大眼的,有野性美。”又一个人说。
“族内比她美的人多得是。”
“那些女人均不会武艺。怎么去得了?”
“我去吧。”费连潇呛道,“我有武艺。”
“不行,半月族多数见过潇姑娘,去不得。”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
……
一个人走出人群,正义凛然地说道:“韩真真,全族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我倒吸口气,干干一笑:“呃,大哥,您看我这相貌能行吗?”
“勉强凑合。”
“这个,这个,美人计是需要技术含量的。”
“朱三胆识过人,一定能马到成功。”
“大哥,我怕死。”
“放心,我们会暗中掩护你。”
“大哥,我要是**怎么办?我是黄花闺女耶。”
“你若**,族内小伙由你挑来便是。”
“呃。”我哭丧着脸,一**坐到地上。
费连武尊摆摆手,示意他退开,接着上前用充满理解与关爱的语气,柔声对我道:“朱三,你非我族人,我也不会容你赴险。他们说的话,你全然当作没听见。这件事,我自会安排,你先出去吧。”
我僵硬着身体,并没有立即走。阳光从帐帘缝中透进来,映着费连武尊充满父爱的脸庞,我最见不得这样的表情。如油画作品中的藏族老人,刀刻般的皱纹、深邃而慈爱的眼神,有种巨大的悲伤,隐藏在大地色系的皮肤下……
感性思维在脑壳中强烈地运作,让我的心跳与脉搏同时超过150。我知道接下去的话完全可以不用说,但它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嘴里嘣了出来:
“首领大叔,其实,我可以去试试。”
我的话音落下,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不行!”
“不行!”
费连城与霍去病各跨一步上前,对视了下,费连城说:“傻子!”霍去病说:“疯子!”
“谁叫你去送死?”他俩又异口同声。
声音落下,是一段小小的沉默。大家默默望着他俩,我也默默望着他俩。我想,他们这是在为我唱二人转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真是泪流满面。
我最终还是决定去送死,反正死了不止一回了,这就像是极限运动爱好者,对那种生死一线的快感欲罢不能。费连城和大色狼怎么面色狰狞,也阻挡不了我奔赴半月王营帐的决心,既然这个主意是由我先提议,那么再由我去完成,才堪称完美。我从未如此肯定过,要像霍去病一样,证明自己具备同样的勇气和力量。当然,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只是费连武尊的激将法而已。
他俩拗不过我,只得对着我干瞪眼,我伸伸舌头笑说自己魅力无穷,半月王绝对被我迷得神经衰弱,那费连武尊倒也干脆,见我“上了钩”,连客气话都不说一句,立马话锋一转,唤来一群少妇,帮我进行形象改造,又挑了一群少女,做我的随从,一群人如蚂蚁般涌进帐,又如蚂蚁般涌出帐去,待一切落定,我与少女们已打扮一新,俨然一支专业的歌舞伎团。
众人们啧啧称赞我打扮之后,竟也独具风韵,我也来不及研究其中拍马的成分有多少,发表了一番“留取丹心照汗青”的言论后,领着帮少女昂首阔步地出帐,朝着半月王的方向而去。霍去病及费连城带着一帮人急急地跟在后面,暗中保护我们。
半月族军是半鞯联军的主要成员,也是最骁勇善战的一部分,听说半月王是联军的灵魂人物,其本人神秘莫测,只知他已年愈六十,至于相貌,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身高八尺,声若洪钟,力大无比,又有人说他贼眉鼠眼,尖嘴猴腮。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这是个狠角色,一想到要**这样的可怕男人,心里便嘣嘣直跳起来。
远远地,半月援军的军营如繁星点点,驻满了山坡,远望见军人们磨刀霍霍,杀气冲天,又是秩序井然、军纪鲜明,估计,若是真打起来,必是一场恶战。
一行人屏息不语,少女们有几个则瑟瑟发抖,低低抽泣,想再一步,就要羊入虎口,前途未卜,我安慰她们一番,说:“走!”
费连城忽拉住我手,坚毅的眼底,泛起红雾。
“傻子,这本与你无关,你何必掺进来?”
“怎无关?费连大哥的事便是我的事。”我语气特意透着轻松。
他握住我的手,渐渐添了几分力,这个沉静的男人脸上现出少有的风起云涌,呼地将我搂入怀里,在我耳边语道:“这次,我定娶你!你休想逃走!”
明明是说得坚硬如铁,却透着十分深情款款。只是周围一群人听得个个面红耳赤,只有霍去病脸色煞白,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我干笑着推开他,脑子空空地只应了句:“好!”
“记得,将半月王迷昏后,便即刻离开,接下来的事,由我们来处理。可明白?”
……
大战在即,女人却终是男人的弱点,那些半月军人很快发现了我们。我们假装惊慌失措,弱不禁风的身影引得男人们血脉膨胀,很快,如老鹰捉小鸡般很快捉住了所有女人。
个个被捆结实,扔进了黑黑的牢笼,等候半月王的发落。
夜幕降临,营中燃起了熊熊的篝火,据说是半月王为明日的大战举行最后的宴会,以激励众人拼死一战。
我们自是成了最现成的“慰安妇”,像龙虾似的穿成一串,送进了宴会现场。
或许发泄对即将而来死亡的恐惧,男人们传杯递盏,狂歌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