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遗事-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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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夏竦又让小妾抄了一份诏书,说是石介替富弼起草的废立诏书。这么一来,石介怂恿富弼等妄图废掉仁宗,另立新帝,更加坐实,铁证如山了。
妙在夏竦并不公开拿出去,只在底下疯传。他的目的,似乎只在敲山震虎,并不真要坐实办人:真要坐实办人,拿到御史台、大理院追究考查,问题就复杂多了;还可能露馅,将自己一干人套进去。
皇上听到消息,也问过陈舜封:“舜封,说是石介有信给富弼,要他们学伊尹、霍光,连废立的诏书都起草好了。有这事儿吗?”
陈舜封说:“只是听见传闻,阁门并没有收到奏章。”
问章得象,得象也说:“只是传闻,未见告状、奏章。”这种大事,得象是不会轻易说这说那的。
皇上交代陈舜封:“去查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舜封从与夏竦有关系的人那儿拿到了两封原稿,那人并没有说明稿子的来源;行家分析,字虽然很像石介所写,但细看,笔力似乎还是有些嫩弱,没那么老辣;又始终没人上奏告状。
仁宗问舜封:“你看这事怎么办才好?”
舜封说:“全仗陛下圣裁。”
仁宗恼火道:“什么圣裁不圣裁,朕在问你呢?”
舜封道:“是,陛下。奴才不敢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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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十六回(4)
“但说无妨。”
“是。照奴才想,这事还是不问,让它自生自灭为好。这事来得就有些蹊跷。石介私相授受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外面来呢?只是孤证不说,且没人告发,只是传言。真有这事,会没人上告?派人去查个水落石出,并不难,又投鼠忌器。有还好,抓起来就是了;没有,闹得满城风雨,几个辅弼大臣怎么办?朝廷的脸面、威信,都会受到影响。请陛下圣裁。”
仁宗也说:“我也纳闷:他们要闹废立,废谁,立谁呢?就说朕可以废,可朕子嗣未立,他们立谁?可见是莫须有的事。就照你说的,随他去。”
尽管有惊无险,富弼、范仲淹却再也无法安然了。不管其他怎么样,至少有一点很清楚:朝廷里有人想置他们于死地。
他们两个都决意离开朝廷了。去处也想好了:安抚、守卫边疆。
皇上重开天章阁,第一个问题,不就是派什么人去守卫陕西吗?
其实,陕西大局已大体稳定了。
因为称“兀卒”,不愿称臣,西夏的和事先是耽搁了一下。张元原先就劝过,元昊没听;现在知道问题出在这些小动作上,很不以为然,又劝元昊道:“陛下,办大事者不计小礼。从来胡汉华夷之间,平起平坐及称臣纳贡的都有,全在因时因势而异。咱们称臣而不纳贡,南朝称主而年年进贡,他们图虚名而损实利,我朝有实利而弃虚名,怎么算也是打了个平手。何况,本朝还只是个权宜之计呢?一时称臣,并不就是永远称臣,主动权在咱们手里!”
元昊想想也是。更重要的当然还是看着南朝的钱口袋,与开放贸易的实利。到底自称夏国国主,上表称臣,再不提什么“兀卒”了,开价则是每年给他银、绢、茶、绮合计二十五万五千。大宋朝也答应了。已经互通了使臣,只是还没有正式交换誓书而已。
当然,这种稳定并不完全靠得住。不要说双方未交誓书,就是交了,转眼之间翻脸不认账,也是完全可能的。而就在这个时候,又出了一个小小的纰漏。
刘六符下书,一纸空信平白讹去了大宋二十万金帛,契丹曾答应调停西夏与大宋的关系,并且也这么做了。可这次西夏与大宋真的议和了,双方谁也没有买他这个中间人的账。西夏是契丹的外甥,一直称臣,俯首帖耳,现在与宋媾和,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尤其叫契丹恼火。
恰好,这时又闹了一场纠纷。契丹有个呆儿族,其中又有个夹山部落。这个部落也不大,不过几百户。因为靠近西夏,始终与西夏眉来眼去,后来干脆就投诚过去了。契丹派使臣要过几次,西夏找种种借口,就是不肯痛快还了。
刘六符向契丹皇上奏道:“陛下,当初本朝同意西夏对南朝称臣议和,意在留他做个帮手。可现在他们竟然背着我们与南朝勾搭,根本不把本朝当回事!真让他们联起手来,我们就被动了。夹山部落的事,更叫人忍无可忍。微臣的意思,不如借这件事为由头,发兵夹山部落,顺便也教训教训西夏,让他们别忘了自己到底姓什么?南朝那里,也下书请他们不要与西夏媾和。”
大辽皇上点头称是,说:“早该教训教训元昊那小子,他早不知道自己到底几两重了!只是,下书南朝,他们会听咱们的吗?”
“听不听,是一种阻抑与威慑。咱们历数西夏的劣迹,至少也能在他们中间打个楔子下去。”
皇上拍板了:“好,就这么办。”
跟着,就一面发兵征呆儿族,一面下书大宋劝阻和议了。
西夏接到情报,张元是第一个主战的:“皇上,契丹欺负咱们够久的了!这一仗只能打,不能退。一战而胜,辽、宋、夏三国即可形成鼎立之势,谁的眼色咱们也用不着看了。微臣刚来时陛下垂询,我就说过,西夏要立国,要长治久安,只有促成三国鼎立的局面,才有可能。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有连横之势,辽无合纵之便,只要陛下举全国之力勉力一战,千古胜势即可顷刻而成!”
元昊还有些犹豫:“契丹不像南朝,他的兵将不是豆腐。”
张元微微一笑:“陛下尽管放心。契丹也是几十年不战之兵了,与南朝有什么两样?连南朝也不如。南朝这一向与我们还一直打呢,他们的兵将什么时候打过仗?”
元昊不犹豫了,也发了兵,双方在边境对峙起来。他们对峙的地方,正当大宋河东、陕西一线。
朝廷接到消息,有些不知所措。
关于是否接受西夏议和,交换誓书,争论的结果,是暂时模糊处理,待西夏与契丹双方战事告一段落,看看谁胜谁负,再最后定夺。
陕西、河东的边备呢?无论怎样,总要有所防备才行呵!
对于范仲淹,这正是离开朝廷的一个机会。
他当即上书,分析了西夏、契丹屯兵对峙的种种疑虑与危险,而最大的危险,乃是契丹与西夏有可能联手攻打本朝,不能不及早寻求对策。
在摆出种种危险之后,他提出:如果有人敢断言,这一切不过是范某虚张声势,事实绝不会如此,就请他们提出书面动议,保证契丹不会攻宋,或者两家不会连横攻宋,呈给皇上收管。将来万一出事,好责有攸归。如果没人这么做,就请皇上派得力大臣巡边守土,以备不测。自己待罪两府,愿意为国前驱,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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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十六回(5)
他这个折子一上,陕西无疑也就去定了。
大宋朝的臣子,谁会不要性命,保证契丹不入侵,保证西夏、契丹不联手?不是自己找死,发昏二十四章,谁会?
要派大臣,他自己当然是唯一合适的人选。而除了他,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愿意亲蹈险地。
皇上果然下诏,让他做了陕西、河东路宣抚使,参知政事的职衔仍然保持不变。接到诏书,仲淹百感交集,当着那么多臣僚的面就涕泪纵横起来。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多数人都以为他是感慨边事凋敝,受人侵凌,不能自已。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那滔滔如水的涕泪中,究竟有多少无可奈何的酸甜苦辣!
枢密副使富弼上书专门谈了河北的事。不到一个月,他也去河北做了宣抚使,枢密副使职衔不变。理由当然是一样的:防备西夏、契丹。
大宋遗事 第十七回(1)
过郑州邂逅话旧事
起罗网在数悉难逃
范仲淹带着随从亲兵顺着驿道一路向西,去邠州任河东、陕西宣抚使,沿途州县,少不了都有送往迎来的礼数。郑州知州,就是那个在饶州做过他后任的魏介。两个人一向关系不错,魏介不是还成全过他与天香的姻缘吗?仲淹既过郑州,魏介如何能让他就这么悄悄地一走了之!一定要他歇下来盘桓数日,一来尽尽地主之谊,二来也好痛痛快快地叙些离情别话、朝政俗务。仲淹见实在盛情难却,自己也不无怀旧之想,也就留下来了。
第二天,魏介就在官厅上大摆宴席,为仲淹洗尘接风,作陪的都是本州重要官员与地方士绅。
魏介说:“今儿是官宴,请的人多一些。知道你不喜欢,也没办法,场面上的事总得维持维持。明儿是家宴,咱们再好好尽兴。”
仲淹笑道:“客随主便,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随你,只是不要太铺张了!”
魏介也是一笑:“放心,不过应酬罢了。你还不知道我?有个人,你肯定有兴趣见见!”
“谁?”
“吕夷简。”
“嘿,我倒忘了这个茬儿!他致仕后,可不是退居在郑州吗?你早不提醒我!他是前任丞相,我该先去拜访他。”
“人眼看就来了,等见了面再说吧。”
说着话,客人已陆续登场,魏介忙着给仲淹引荐。正忙乱呢,侍候接待的门吏通报道:“前丞相、太尉,吕大人到!”
魏介引着仲淹大步向前迎去,只见吕夷简满头银发,由两个仆人搀扶着进来了。他原是有些虚胖的人,现在却显着精瘦;牙也掉得差不多了,似乎只剩了几颗门牙;眼睛也不再有神,变得相当混浊。不过一年多,丞相是完全老了!
范仲淹心里突然有些酸涩,向丞相深深行了一礼,抱歉道:“丞相大人,怎敢拖您老人家的步!我和魏知州正说呢,该我去看您,实在抱歉之至!”
“范大人说哪里话!老朽闲居于此,该尽东道之谊,理当前来。”吕夷简说,也还了一礼。
魏介插话道:“丞相一向已不大应酬外人了。今儿因为范大人来了,丞相才破例前来陪客。范大人,你也真是天大的面子呢!”
夷简笑道:“魏大人这话倒也不全是客套。老朽这副尊容也真见不得客人,类似应酬只好一概推托,笑骂也只好由他了。范大人不一样。魏大人一请,老朽二话没说就来了。也真想见见你呵!”
夷简这话似乎很真诚,仲淹听了也颇感动,动情地回道:“我也很想拜见丞相,聆听教诲。”
“教诲不敢当,叙叙旧是真的。人一老,没有别的事可做,只会念旧了!”夷简似乎有无限感慨,而它们似乎通通都包容在“念旧”这两字中了。
夷简已经不能吃多少东西,对歌舞助兴的事也提不起兴趣,且不拟久坐,提前退了席。魏介与仲淹将他送到堂下,送出门外。
夷简问魏介:“明儿怎么安排?”
魏介回道:“明儿是下官家宴,请范大人盘桓一天。”
夷简道:“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魏大人割爱,由老夫做东,请范大人过去盘桓一天,就请你一个人作陪?”
魏介看着仲淹,答道:“丞相吩咐,下官敢不从命!只是范大人——”
话未说完,仲淹已接口道:“丞相赏脸,我们怎敢不去!只是打搅丞相,实在过意不去!”
“难得一聚呀!就这么定了,明儿专候大驾光临!”
第二天果然只是小小家宴,除了仲淹,只有魏介一人作陪。宴虽小,却相当丰盛,足见夷简的真诚。人少,话自然也就能谈得深入、透辟了。
夷简问仲淹:“范大人,老朽久居朝外,朝中的事已不大灵通。我不明白,你干吗要离开朝廷呢?”
仲淹答道:“要去陕西、河东抚边,措置边事。”
“措置边事,在朝中不是更方便吗?”
仲淹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不该离开朝廷。你一离开,许多事就不好办了,已经办了的事,也有可能回潮。再者,走的恐怕不会是你一个人!还会有一些人,要与你一道离开。”
仲淹无限惆怅:“这我倒没想到!”
“其实,说来你也许不信,老朽是真盼着你们成功!”夷简突然横插了这么一句,眼睛望着院子里的一座假山,只管出神。
仲淹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地望着吕夷简。
夷简也沉浸在回忆中:“当今圣上亲政,老朽曾上书说了八件事:一是正朝纲,二是塞邪径,三是禁贿赂,四是辨谗佞,五是绝女谒,六是疏近习,七是罢力役,八是节冗费,与范大人十事书,也多少有些相近。言语,也算尖锐、恳切了。”十几年前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一样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