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挽清风-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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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小花离开后，张起灵将吴邪扶上榻，自己一并躺下来，刚要睡着却被客栈里喧闹的声音吵醒，再看看吴邪，他也是皱着眉，显然睡不安生。
心中突发奇想，对怀中人道，“吴邪，你想不想有个家？”
“家？……”
睁开眼睛现出一丝茫然，这个字儿时开始便远离了他，长大后更是从未考虑过。乍然听张起灵提起，心中一阵暖流涌上，竟是百转千回。
转过身面向张起灵，等他继续说下去。
张起灵看他的神情便知绝不会反对，接道，“住在客栈并非长久之计，明儿个我就和小黑一起在山下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人转让屋子，或是寻个清静地方，雇几个人筑上一处，我们就在那里定下来，将来孩子出世，也算有个安定之所，你说好不好？”
吴邪望着他，仿佛过了很久，终于微微点头，又似有些犹豫，“可是……你真的不担心会有人来找麻烦？”
张起灵笑笑，头轻轻埋在吴邪颈间，吐吞出暖昧气息。
“怎么会不担心。不过那些人就算再大胆，总要顾着师父三分薄面，只要我无意参加武林大会，他们必不会为难我们的。”
闻言吴邪不语，也许中原武林会因为解连环的一句话不去招惹张起灵，但是汪藏海呢？花灯节那日明明见到解子扬与齐羽在一起，但回来后解子扬只字不提，齐羽向来对解子扬有异念，又是汪藏海的儿子，齐羽想必不会加害于他，可他出现在中原，便意味着汪藏海很可能也在这里，又或者，有什么新的任务交给他……
一个属于他与张起灵的家，可以吗？
吴邪清楚的明白，眼下的幸福全是他偷来的，他违逆了汪藏海，背叛了灵清宫，汪藏海岂能容他如此逍遥快活？武林大会是他占领中原的绝佳时机，他又岂能错过……
所有思绪稍纵即逝，十几年的时间，吴邪早已练得不去为明天的一切费心伤神，唯有如此，他才能过了今日。
过得一日是一日，就算即将葬尸无骨，要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汪藏海，应该很快就会出现了罢……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天过后，张起灵与小黑开始忙了起来。连着在镇上搜寻了几日，终于在山角下找到一处空屋，打听下才知原是住着一户老农夫妇，因为儿子在外地成了家，两位老人便一同移居过去，如今屋子空闲出来，正好为他们备了方便。
房子有些简陋，张起灵怕吴邪住不舒服，隧将手中银两合算一番，雇了些人手重新装置庭院，又隔了书房卧室和小黑小花的房间，胖子见近日风头松了，偷偷带着几个师弟下山帮忙，就这样每天日出而作，天沉黑了才返回客栈，小花负责为大伙送饭食，每天忙的不亦乐乎。
只是如此一来，吴邪因为身子特殊倒成了闲人一个。偶尔会去新屋看他们忙里忙外的也帮不上什么，张起灵怕师弟们干活不小心碰着他，干脆责令他不准再过来，免得担心，直要他等着住进新家便好。
于是吴邪每日的生活除了吃吃喝喝外，就是开着窗子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客流发呆，肚子里的东西时常很不给面子的来上几脚，都被他忽略了去。
转眼间五月便要过了，天气愈发热起来。这一日吴邪依旧坐在窗前，喝着张起灵早上叫小二备好的梅子汤，若是换作从前，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对这种又酸又甜的东西感兴趣，可如今却是怎么都喝不腻，一天下来总要喝上几壶才觉过瘾。
楼下一道身影走进客栈向小二问着什么，吴邪神情一滞，抬头将窗子阖了上。果然没过多久屋外便传来脚步声，待到门前而止。
叩门声响起来，两轻三重，吴邪没有出声，来人毫不客气的闯了进来。
吴邪端着梅子汤自顾的喝着，将来人打量的神情视若无睹。
“见到我，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花灯节上见过的齐羽。
吴邪头也不抬，应道，“你不是早就到中原了么。”
“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齐羽走近了坐到吴邪对面，又将吴邪上下看了个通透，面上表情变换得那叫一个精彩，好似有些奇怪，有些惊异，还有些莫明的兴奋。
“听解子扬说我还不信，原来你真的……”
现在的身形便是想遮也遮不住，吴邪也从不故意遮掩，就连走在街上亦是如此，路人不乏些奇异眼光闪过来，而下一刻却被他惊世的容颜震慑住，心中难免感叹如此俊朗之人，怎的那么不注意保养，毁了身形，枉费了一副不入凡尘的容貌。
吴邪抬起头，他与齐羽像是八字不合，每次见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
“你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齐羽收回探索的目光，轻咳两声，“当然不是。我是带了主上的吩咐来的。”
吴邪望着他，并不搭话，他在这个时候出现，若不是汪藏海派来找自己算账的，便定是有了新的命令。
“当日朗月山上你违了主上的命令，主上很生气，不过你放心，我不是来寻你的麻烦。”
吴邪道，“他是要参加武林大会？”
齐羽笑笑，“怪不得主上看你不顺却还是要留着你，他确有这个意思。不过，你也知道，武林盟主的位子单单凭武艺取胜是不成的。”
这次的武林大会，解连环召告天下，只要是可技压群雄的正道人士都有资格担任重职，而西域以蛊毒为名，在中原人的眼中并非正道，汪藏海就算武艺再高，得不到武林各派认同亦是不成的。
吴邪将其中利害关系在脑中转了一圈，得出一个结论。
“你是说，要我去打通各派关系？”
“正是如此！”齐羽应道，“其实主上也不是怕他们，必要时用些卑劣手段也未尝不可，只是整个江湖中原人占了七成，如果将他们都毁了，那盟主的位子便是得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主上要你想办法与各门派通些门道，只要他们不反对主上担任盟主之职，日后必不会亏待他们。至于武当少林那些老不朽，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答应，所以你大可不必费那个力气，多留点时间安心养好身子才是。”
齐羽扬眉故意露出一抹媚笑，挑衅味十足。怎料吴邪也不应他，只接着方才的话继续道，“中原武林不会答应的恐怕不止武当和少林，就算是现任盟主解连环也定会以死相抵，到时候……”
“这个你不用担心，”齐羽抢道，“解连环现在已经在主上掌握之中。你也不想想，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出现在张起灵的会审上？”
当日吴邪在朗月剑派里见过汪藏海假扮解连环，而会审当日却是真的解连环在场，齐羽说的恐怕不假，如果真是这样……
见吴邪不语，齐羽接着道，“你不用想了，你背叛主上，可以说是错打错着，你令张起灵被遂出朗月剑派，正好免了主上的难处，省得到时候张起灵若再做了盟主，父子相残岂不仇人痛快？所以主上不与你计较，这次你便将功补过。还有，主上要我转告你，莫要再做什么手脚，出了问题，第一个要找你算账的，怕会是你现下最亲近的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吴邪无心再与齐羽多聊，明白了汪藏海的意思后便下了遂客令。
做了汪藏海这么多年的手下，吴邪第一次开始头疼了。汪藏海掌控了解连环，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使得解连环丝毫不去声张，更没有反抗的意图？
如果齐羽所说属实，难道真的要帮汪藏海占领中原吗？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他说不的权利……
离新任盟主的选举只剩五个月的时间，五个月，他不会让汪藏海轻易得惩，但要保得解连环安然无恙却是毫无头绪。如果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张起灵，到时候东窗事发，汪藏海又岂能饶了他？何况还有那牵扯心智的噬心蛊。
齐羽走后，吴邪继续坐在窗前想要理清所有思绪，可愈是心急愈是迟迟不得要领，头脑从未有过的烦乱，到最后竟是呆呆的坐在那里，一连三个时辰未曾动上一下。
张起灵回来时见窗内黑着灯，心惊下大力将门推了开，听到动静吴邪瞬间回神，全身警戒的望向来人，待瞧清是张起灵后才呐呐的向他身后望了一眼。
楼下灯火辉煌，酒客已醉意浓浓，喧哗的好不热闹。
“天黑了……”
张起灵点了灯，将吴邪揽过来细细瞧着。
“怎么也不点灯，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吴邪似乎还恍忽着，想要回忆张起灵回来前自己到底想了什么，偏偏只留下空白一片，仿佛思绪已停滞许久。
“大概是困了，所以忘了时辰。”
张起灵又要说什么，吴邪却执了他的手，“我饿了，下去吃点东西。”
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楼，选个偏僻的位子坐下，小二见是长期住店的贵客，殷勤的跑过来斟上茶水，张起灵点了几个吴邪最爱吃的菜，小二熟稔的记下，片刻后饭菜便上了桌。
吴邪怵着筷子，仍是望着一桌的佳肴发呆，张起灵未见过他这副神情，心下有些担忧。
“不是饿了么？怎么不吃？在想什么？”
吴邪望他一眼，其实想什么自己也搞不清楚，许是这些日子在客栈里住着，人变懒了，思维也有些不济。齐羽的到来虽是意料之中，但也有些事情是他没有想到的，比如说，解连环。
收回思绪，吴邪夹起菜吃了几口，忽的开口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这话问的突然，张起灵神色一暗，只觉心头骤跳得厉害，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闻言微微抬眸，神色已换为一副笑颜。
“怎么，是看我看得厌了，想赶我走？”
话一出口吴邪便觉自己问得过于生硬，可事情一旦与张起灵扯上关系，自己却是怎么也无法正常思考了，怕他看出端倪，吴邪故意敛回眼神，竹筷伸向眼前的一盘醉虾。
“我只是好奇以你对解老头的感情，怎能那么沉得住气一直不肯上山，你不想说就算了。”
张起灵笑笑，“什么解老头，他可是我的恩师，你唤他一声前辈，或是同我一道唤一声师父也低不了你。”
吴邪充耳不闻，将整只虾剥了皮，放到嘴边又觉得有些腥，随手丢到张起灵碗里，张起灵不客气的吞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朗月剑派。”
心思被戳破，张起灵应道，“师父将我抚养长大，若不是他，我是不会有今天的，只要我张起灵还活着，他便永远都是我的恩师，回去是必然的，只是时候未到而已。”
吴邪怒瞪向他，“我果然猜得不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现在吃的用的，全是胖子从那里拿来的，这种状态还要维持多久？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不喜欢。”
张起灵还在奇怪吴邪怎的突然问起了师父，听他这样说便心下了然，想了想又回道，“师父现在气还未消，我去了也是自讨没趣。”说着将椅子往吴邪身边拉了拉，“你也知道，小花和小黑在一起，他这辈子抱孙子是没指望了，所以我才想着等将来孩子出世，抱到他老人家面前晃一晃，师父向来口硬心软，到时候不怕他老人家再来寻你的不是。”
吴邪冷哼一声，“那便是我错怪你了？你想的可到周全。”
张起灵嗤笑一声，“瞧你那副阴阳怪气的调调，我还不是为了咱们一家着想，毕竟师父不再追究往事，对我们可是大大的好处，而我又能继续孝敬他老人家，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吴邪夹口菜硬塞进嘴里，虽然没什么胃口，不过肚子还是有些饿了。
“你要回去是你的事，别指望我会跟着，我可不想看他的脸色。”
张起灵笑意未减，“你不跟我回去又要去哪里？回去汪藏海那里？再说了，咱们吴大公子的这张嘴，不把我师父气到吐血，我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吴邪恼道，“你是料准了我没有地方去是吧？张起灵，别以为离了你我便无家可归！”
“没没，我可没那样想过，你不肯随我去，那我便跟着你，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这样可好？”
“如果我回灵清宫呢？你也跟着？”
“回灵清宫？回那里做什么？”张起灵急道，“汪藏海那样欺负你，你还想着回去？”
吴邪冷道，“我的命还在他手上，我又能去哪里？！”
一言将张起灵激醒，吴邪的噬心蛊还未解，小花说许是吴邪将真气全部用作护住腹中胎儿，所以近期不曾有毒发的迹象，但是如果蛊虫溢出的真气真的那么容易控制，吴邪又岂会被蛊毒折磨了这么多年？上次毒发后吴邪曾经又变回了天真，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而现下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苗疆的贵师叔身上，若不是吴邪身子不宜长途跋涉，张起灵怕是早已带着他奔了苗疆。
想来想去，张起灵也觉没了食欲，叹了声气，眉头都快拧成个川字。
吴邪见了又道，“还说我阴阳怪气，你那又是什么表情？”
再夹过一只虾子，“蛊毒跟了我这么多年，能要我的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师父眼里，我可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所谓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的。”
听他拿自己来取笑，虽然言辞有些欠妥，但张起灵知道是想要他宽心，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