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欢-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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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你与颜书两人进宫,颜书如今是镇国公府的嫡孙媳,已不必再愁姻缘之事,可是你还未卜前程。所以,画儿,你要谨言慎行,万万不可出任何差池。进宫自是会比寻常家女儿多一些出路,可是但凡不要牵扯皇嗣还是不要去牵扯。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在我心里,只要你能许到一个好人家,便是我的造化了,否则这一生我也难安,哎……”
齐氏语重心长,言语中处处透露出丝丝关切,让旁人难以觉察到,锦画却是明白的,心里热热的,上前握住齐氏的手,没有说话。
在齐氏心中,锦画一直内敛安静,从不形色在外,这次突然流露出感动热切的神情,倒令她吃了一惊。
“画儿,不管将来如何,你要晓得,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应年。”
锦画倏地抬眼看向齐氏,齐氏猛然间知道自己失言,当即要岔开话题,锦画心里不忍,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画儿明白,太太不必忧心,如若便这样过下去也就罢了,如若有人要欺到太太和应年头上,画儿必不饶她。”
母女俩说着话,严妈正从外间进来,见锦画和齐氏紧握双手亲热模样,一时竟红了眼眶,锦画离开之后,严妈对齐氏说道:“不枉太太对四小姐的一片苦心……”
齐氏心里也是一阵唏嘘,又惊又喜,惊的是怕锦画看出端倪来,喜的是锦画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让她由衷地有些安心。
待到次日,锦画、颜书与乔姨娘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去往皇宫。
比起锦画、颜书,乔姨娘神情格外激动些,手一直紧紧抓住车厢,默默不语。颜书只是觉得进宫新奇,临行前还问过赫连誉会不会也进宫,她是心心念念盼着能与赫连誉见一面,一直未得偿心愿。
而进宫对于锦画而言,自是又有不同的意味。那初见时冷漠淡然的狭长凤眼,宛如惊鸿一瞥,瞬间便令心口揪得紧紧的,溢地满满的。
落水时果断将自己推离又折身相救,月色下拒接玉佩叮嘱蜜柚待自己离宫后再递还给自己,在二皇子掉落高台下舍身相救咳出鲜血来,在自己小心翼翼地递给锦帕后面无表情地用了,只紧紧握在手里却不曾归还……
或许仅仅就只有这样的印象,或许仅仅就只有这样的相遇分离,他已离宫多年,进宫也不会再见,再见也不会有怎样的交集,不是吗?
人生路上有很多过客,在自己心口上划下或深或浅的伤痕,时间久了,便慢慢愈了。再或者,便分不清那些过客的面容,甚至模糊整个青葱岁月。
就这样思索着,便进了宫,出乎锦画意料,德妃竟在惊鸿殿前相候,乔姨娘紧忙疾步上前,姐妹俩相见眼眶泛红,乔姨娘强忍着激动心情上前欲给德妃行礼,德妃忙扶住她,颤声说道:“快起,快起……”
锦画、颜书上前给德妃行过礼,德妃笑着唤她们起来,说道:“几年不见,都已经出落出这么个好模样,快过来,且让本宫仔细看看才是。”
众人均进了惊鸿殿,德妃命红绫奉茶赐座,红绫笑着说道:“三小姐跟四小姐品貌均佳,不过,论起相貌来,三小姐跟娘娘还有些像呢。”
德妃听红绫这样说罢,竟当真朝颜书、锦画细细看过去,那德妃眼神犀利,锦画心里一惊,忙有些不自然地低垂下头。
正在忐忑之间,德妃竟轻咳了几声,初始还能控制,到后来便咳得面色涨红,红绫捧着茶服侍德妃喝了几口,乔姨娘紧忙上前抚着德妃的胸口为她顺气,焦急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咳成这样?”
红绫正待说话,德妃止住她,艰难说道:“都是老毛病了,不值得大惊小怪。红绫,扶本宫进去换件衣裳,再让几个人带着贞妹和两位小姐转转去。只记得,到午膳前回来,本宫要陪她们用膳,好好叙话。”
德妃脚步踉跄,竟是将整个身子都靠在红绫身上,匆忙便进了内室,锦画细细瞧着,知道德妃定是病得不轻,却不想让乔姨娘知道,所以才借着换衣之名,进去服药歇息。
乔姨娘却不愿出惊鸿殿,只让颜书、锦画跟着去了。颜书左右四顾,环看皇宫内苑,流露出欣羡之意。
领着颜书、锦画走动的是一个小宫女秋离,她似是有些胆小怕事,见颜书到处乱走也不敢阻止,只神色惊慌地跟在后面,转来转去,便到了一座近似废墟的宫殿前。
从断壁残垣的景象上,锦画可以断言,此处从前定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颜书指着这座废殿,好奇道:“这里怎么成这样了?难道没有人住吗?或者皇宫里的人也不肯来修葺一下吗?”
那秋离说道:“听宫里的姐姐说,这座宫殿从前是皇上最为宠爱的贞妃住着的,后来贞妃一夜暴毙,皇上守在其尸身前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直到昏厥过去才被人送回澄瑞宫休养。贞妃下葬后,皇上……”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低声喝道:“秋离,你又跟胡说什么?母妃早告诉过你,不要多嘴妄言,你就是记不住,难不成一定要惹上杀身之祸才肯罢休?”
随着话语说罢,那人已走近身前,锦画回转过身看过去,依稀从眉目上还能认出,这男子定是七皇子鸿洵。
而鸿洵也定定地看着锦画,起初有些不可置信,再后来便有些难以抑制的欣喜,喃喃说道:“你竟是锦画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强推了,这是编辑给予的鼓励,我晚上继续码字更新。
☆、行刺
锦画微微点头,淡淡说道:“见过七皇子。”
颜书也上前见过了鸿洵,鸿洵却仍然将目光落在锦画身上,对于鸿洵的明显“偏爱”,颜书显得有些鄙夷,低声咳了几下才叫鸿洵回转过神来。
见天色不早,鸿洵便与颜书、锦画一同往惊鸿殿回走。路上,鸿洵与颜书寒暄了几句,才叫颜书面色缓和了些,还不忘炫耀地看向锦画几眼。
远远地,锦画朝那废殿看了几眼,生出感慨之意,多少红颜玉陨消失不见,这皇宫看起来富丽堂皇,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罢了,一夜暴毙,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有幸没有痛苦得一夜暴毙?
回到惊鸿殿,德妃已与乔姨娘坐在一起叙话。当德妃得知乔姨娘身陷囹圄,是锦画机警相救之时,赞道:“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颜书却明显不愿听到对于锦画任何的溢美之词,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冷哼声,虽然声音不大,却在寂静无声的宫殿内听得格外清楚,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乔姨娘回身瞪了颜书一眼,颜书撇过头不肯理会,锦画见状冷笑说道:“三姐,已进了宫,你怎么不去澄瑞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呢?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嫡孙媳,这点礼数该是有的。”
德妃听见此话,心里仿佛种了下一根刺,瞥了颜书一眼,冷着脸没有言语。
乔姨娘有些惶恐,毕竟她这次入宫不易,如若让锦画和颜书两人针锋相对怀了德妃的心情,岂不是功亏一篑?
她不能错过这次进宫的机会,不能,也再也错不起,当下笑着只得说道:“姐姐,孩子们小,又喜欢吵闹,胡言乱语地闹腾地姐姐吃不好,还不如让她们单独在一处吃,咱们姐妹也好清清静静地说些贴心话。”
德妃身子弱,确实无力应对繁琐之事,又见鸿洵劝得厉害,于是便与乔姨娘进了内室用膳。
席间,便只剩下鸿洵、颜书和锦画。
“两位妹妹很久未曾进宫,不过这次可否多盘桓几日?御花园里新种了好多珍贵的花,我也要带你们去瞧瞧。”鸿洵热切地说道。
宫妃家眷都是当日来当日返,未得恩宠是不能留宿的,所以锦画知道用过膳后不久便会离开,只得答道:“谢七皇子盛情,只是画儿与姐姐、姨娘不好多逗留。”
鸿洵显然很有些失望,却一直看向锦画,笑了笑,又笑了笑。几年不见,他已是挺拔少年,相貌不俗,眼神依旧纯净,脸颊上仍然存着两颗深深的梨涡,笑起来霎时好看,又极易感染到人。
颜书用筷子夹起一小块翡翠丝送入口中,嚼了几下直呼味美,笑着问道:“七哥哥,怎么不见三哥哥?”
对于提到三皇子鸿泽,鸿洵明显是眉飞色舞,答道:“我三哥离宫已有数年,一直未曾回宫。母妃想念得厉害,已经派人去寻他回宫,相信不日便能见到他。到那时,还不如母妃会如何开心呢。”
锦画猛然间听见颜书问起鸿泽,只觉得有些莫名紧张,怕露出端倪,只好微垂着头默不吭声。
颜书撇嘴,说道:“真不知你们这些皇子们心里是如何想的,如若是我,我才不会离开这么好的皇宫呢。”
锦画低咳了几声,提醒颜书不要再口出妄言,颜书却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起来,说道:“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即便作不了劳什子的太子,做个王爷也不错。誉哥哥不是出生于皇宫,可那镇国公府没宫里规矩这么大,更逍遥自在些。照我说,就算是叫誉哥哥来做这个太子,还不如誉哥哥肯不肯答应呢。”
鸿洵明显有些不悦,可是见颜书是个女孩,又不好发作,只得将筷子放下,斟酒喝下,不再理会颜书。
那颜书却说个没完,再度提起赫连誉之时,就连锦画也忍耐不住,正待出言喝止之时,便听见鸿洵不屑地说道:“赫连誉那小子,每次进宫来都要和我打一架,如若不是仗着他姑妈是皇后娘娘,也不至于这么猖狂。听说这几日,他犯了病,在府里一直吆喝着要快些长大……”
锦画正喝着一口汤,差点呛着,见颜书有些茫然,她却是顿时明白过来,当初赫连誉追问自己何时再相见,自己敷衍地吆喝了一句待他长大了再说吧,他是将自己的话记在了心里了。
“老国公是那等人物,真不知赫连誉这小子如何会这么荒诞不经。”鸿洵淡淡说着,丝毫不掩饰话里的讽刺之意,颜书听了火冒三丈,如若不是忌讳鸿洵是皇子身份,只怕当场就要发作。
锦画见状,也无心用膳,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待过了午,德妃留乔姨娘在内室小憩,知道锦画几人精力足,便让鸿洵带着颜书、锦画去各处转转,只是让人跟着,别走远了。
鸿洵带着颜书、锦画去了御花园,赏花过后,歇在廊亭上,鸿洵看见过往的宫女便命人去布置茶水糕点,趁着这空当,颜书走近了低声说道:“大姐也在宫中,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瞧瞧大姐去?”
锦画微怔,摇了摇头,低声回道:“你难道忘了当日德妃娘娘与乔姨娘之间的罅隙?如若让德妃娘娘知晓,又要迁怒于乔姨娘身上。姨娘难得再进宫来,咱们还是安分些吧。”
颜书叱道:“你就是个胆小怕事的,咱们是袁家的三小姐、四小姐,已经进了宫连看一眼做妃嫔的大姐都不行?如若德妃娘娘知晓了不高兴,姨娘大可以不与德妃娘娘往来。”
锦画倒吸一口凉气,难道这颜书直到现在都没有觉察出,有德妃可以倚仗对于乔姨娘来说,是个多么难得的契机?乔姨娘会甘愿放手?
锦画无心点化她,远远地见有宫女提着食盒走过来,便坐端正了身子不再理会颜书。
谁知,那宫女给锦画奉茶时,却不小心将茶水打翻溅了锦画一身,锦画惊起,那宫女跪下连忙求饶,鸿洵很有些不悦,可是他一向亲和,只瞪了那宫女一眼,却未曾出言训斥。
那宫女说道:“奴婢该死,请四小姐随奴婢就近换衣吧。”
见鸿洵点头应允,锦画随着那宫女去换衣,走至半路,却突然生出疑惑。自己随着鸿洵来御花园,旁人都是不知晓的,鸿洵也未曾对她提起过自己是三小姐还是四小姐,怎么这个宫女就敢笃定自己是四小姐?
难不成……
果然,锦画随着这位宫女兜兜转转,来到一座精致的宫殿,念贞阁。见锦画表情不解,那位宫女笑了笑,朝锦画说道:“四小姐请进吧,主子在里面等着您呢。”
锦画慢慢步入房间,见里面端坐着一位华美妃嫔,云髻步摇,宫裳拖曳于地,正是素琴。
素琴起身,握住锦画的手,惊喜说道:“只听说乔姨娘带着你们姐妹进了宫,怕是不得相见,我便着急了半日,听奴才们说你们去了御花园,只得想出这个法子才能引得四妹过来见一面,委屈你了。”
锦画轻轻摇头,一时唏嘘不已,低声说道:“大姐能够不怪罪三姐与画儿不能过来探望,已是难得,画儿又怎么会怪大姐一片诚心?画儿既过来了,大姐想要问什么尽管问,画儿在此也不能久待,否则怕人会起疑心,回头传言出于,对于乔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