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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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则棋又在房间里闹腾起来,说是见到了大周姨娘的魂魄,要找庄氏索仇。庄氏惊惧不定,骇得浑身发了冷汗,被紫玉扶回房间便昏迷了过去。
老太太见如此,自是不能将则棋多留在家里,于是便想叫人将她送回清音庵。因清音庵路途遥远,往常都是庄氏亲自送她,现在庄氏病倒,齐氏又被应年的病拖着出不得门。
老太太竟奇思妙想,要乔姨娘带着颜书、锦画一同送则棋回清音庵。谁知,颜书却不肯去,说清音庵阴气太重,不愿沾惹那些怨怼。
老太太斥责了几句,颜书却硬着性子不肯,老太太无法,便只让锦画跟着去了。
锦画自是有些诧异的,她平日里极少出门,这次老太太竟允了她出门去,虽说是送则棋,可还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次日清晨,齐氏便将乔姨娘、锦画送出府,生怕锦画出任何意外,又加派了许多仆从人手跟着,锦画本想与则棋做一个马车,即便是拌嘴也好过她不发一言闷在心里难受,谁知则棋竟是不肯,非要独自一个马车,锦画于是便与乔姨娘坐在了一处。
自从几年前,德妃因为素琴之事误会了乔姨娘,两人的来往便有些淡了,德妃每年极少将乔姨娘接进宫叙话,颜书、锦画进宫的机会也越发少了。
那几年里,锦画一直未曾见到三皇子鸿泽,七皇子鸿洵说三皇子去习艺,三五年才回来。锦画听了后心里只是淡淡的,说不出什么味道。
乔姨娘因为此事也有些受打击,容颜不似当年那般娇艳,倒是一直未育的云裳,更添了些风韵,接连留宿袁青枫,惹得齐氏、乔林两位姨娘怨恨不已。
马车缓缓驰在路上,一路向西,出了城门,清音庵便在二十里外的清音山上。传言那里终日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锦画未曾去过,却也有些感兴趣,不停地掀开车帘朝外看去,见一人骑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过,骇了一跳。
待到清音庵时,则棋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乔姨娘和锦画送进去,只说她们这样的俗物,不配沾惹清音庵里的灵气。乔姨娘和锦画相视一眼,各自淡淡的笑,都没有将则棋的话放在心上。
谁知这时,清音庵里走出来一位师太,竟是乔姨娘曾经旧识,师太邀乔姨娘进去喝茶,说今日镇国公府上的大太太也来了,一起叙话参悟。
锦画也只得跟着进去,则棋见拦不得便也在师太面前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退了下去。
乔姨娘跟着师太进了房间,锦画不愿跟进去寒暄,只说在清音庵里随意走动相候,乔姨娘也不勉强她,随她去了。
清音庵后面,是一片竹林,翠绿茂立,锦画走过去,将手里的帕子铺在大青石上坐下,谁知不过片刻,便听见身后有些粗重却均匀的气息声,回首去看,见一十六七岁的少年,富家公子扮相,朗眉英挺,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嘴里叼着一根兰花草,似笑非笑地看着锦画。锦画连忙站起身,细细打量着那少爷,依稀从他身上看出某个人的影子,却不敢确定。见那人眼神唐突,肆无忌惮地打量自己,又有些薄怒,于是叱道:“看什么?真有那么好看,不如找只笔、找张纸画下来得了。”
那少爷笑,说道:“我倒是想画下来拿在手里看着,也省得我魂牵梦绕的想你的模样。不过,说真的,我还是要赶紧将你娶进门才是,否则每日里心里惦记着更难受。”
锦画此时已知这少年便是镇国公府上的嫡少爷赫连誉,顾不得许多,只想跟他说清楚:“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娶的人。”
赫连誉笑,只以为锦画是害了臊,于是说道:“靖远侯府的三小姐,虽说我只跟你在祠堂里见过那一面,可是你的模样我却是不会认错的……”
锦画微怔,还未等回应,便见赫连誉凑近了低声说道:“你耳边的朱砂痣,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锦画大怒,低喝道:“你一个大男人进了庵,不反思自己言行举止,反而放浪形骸,一点也不知廉耻之心,还算不算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赫连誉将那兰花草笑得上下抖动,又俯身凑近了说道:“我还是童子之身,算不上是男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通报一个不好的消息,我的钱包昨天丢了,里面现金不多,可是有几千购物卡,还有身份证等等证件、银行卡。补证太麻烦了,目前已在崩溃中,还要回去重新照相补办身份证才行。
☆、画像
锦画起身,斜睨着看了赫连誉一眼,见赫连誉笑着上前,便退了几步,远远地看着他,说道:“你是不是男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认错了人表错了情。”
赫连誉怎么肯信,将嘴里的兰花草取下来,扔在锦画坐过的青石上,见锦画戒备地握住双手,不觉有些好笑,说道:“你不必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害你。”
锦画缓缓放下手,未等开口说什么,赫连誉却突然很认真地说道:“我给你送去的首饰,你怎么一样都没戴在身上?难不成是不喜欢?”
锦画无奈苦笑,这个赫连公子怎知送去的首饰都尽数到了颜书手中,正待开口解释,见远处庵里的人寻过来,转身欲离开。
赫连誉见状,上前去拉锦画的手,谁知却只将锦画手中的锦帕扯落,待要归还,锦画已疾步走远,看着那婀娜娉婷的身姿,嘴角微抿,露出倾慕而喜爱的笑意。
原来,镇国公府的大太太要在庵里住上一两日,吃斋诵经,而赫连誉也是听闻袁家有人要来庵里,所以才骑马朝清音庵疾驰而来,锦画在路上掀开车帘看到的人影便是他。
乔姨娘与其见过后,不便再打搅,便随着师太出了门,见锦画从一侧进来,便唤着她离开。锦画本想再去与则棋道别,谁知师太却说不必再扰其心境,让则棋独自修行便罢。
回去路上,乔姨娘与锦画各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路无话暂且不提。
锦画回到侯府,先去齐氏房中看过应年,见应年身子好了些,也感到宽慰,齐氏问起去清音庵的细枝末节,锦画都一一答了。
锦画本想再去老太太房中走一趟,谁知严妈却拦着说道:“不消去了,老太太今儿个气得够呛,已经歇下了。四小姐还是不要再去打搅才好。”
锦画奇道:“这话是如何说的,今儿个出门时不是见老太太好端端的?”
齐氏叹气,深感无奈,说道:“还不是因为颜书?”
“三姐怎么了?她既然不肯去庵里,自是不会再拿这事来烦老太太,难不成我走了后,府里又生了事?”
齐氏想起来便气怒不已,严妈在旁奉过来消暑解渴的酸梅茶,说道:“因前几日镇国公府上的赫连少年给三小姐送来一箱东西,还让人捎了一句狂话,说是见不到真容,心里,心里……哎,咱们三小姐也真是的,马上便去找老太太,一定要老太太找来画师,给自己画一幅美人图送与赫连少爷。”
锦画听到此处,心里大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颜书虽是与赫连誉定亲,却心里始终不得安心,见赫连誉盼见自己真容,自是十分想叫画师画上一幅美人图送过去,让赫连誉得见娇颜后,将整颗心都系在自己身上。
可老太太如何会应允?
果然,严妈说道:“老太太听了心里生气,偏巧三小姐还不知错,说自个早晚都是镇国公府的人,早一天晚一天的送张画像过去又算得了什么。老太太听了这些话,如何不怒?别说让画师画像了,当即就罚三小姐禁足一个月。”
锦画后来还是去了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歪在榻上,见锦画向自己请过安,安安静静地帮着苏妈绞帕子给老太太拭汗,轻叹着对苏妈说道:“四个孙女中,顶属画儿年幼,却最为懂事,自她小长到如今这般大年纪,我便没记得她做错过什么又说错过什么。”
“这是老太太的福气,有这么孝顺懂事的孙女。”苏妈笑着说道。
老太太朝锦画招了招手,慈爱说道:“画儿,你来说说看,你究竟为何这般懂事?说不错做不错,这可不是你这般年纪能做到的事。”
虽然老太太语气温和,神情又慈祥,锦画却仍是有些胆战心惊,心里有些分不清,老太太这到底是赞扬还是质疑,只得避其锋芒小心应对。
谁知老太太却突然说道:“如果当日,镇国公府看上的人你画儿该有多好?我便省下多少心思……”
锦画心中一凛,只当老太太已经察觉到什么,锦画仔细端详她的神色,见她始终无恙,才放下心来。
过了这般三两日,谁知镇国公府上竟派了人来,是赫连誉缠着大太太去宫里请回来的画师,要其过来给自己定过亲的侯府三小姐画像。
阖府上下无不惊诧,老太太气怒攻心,呵斥道:“简直荒唐。男女未婚前私自收受已是大忌,现在竟敢派人明目张胆过来画像,传言出去要我们靖远侯府如何自立、自处?难道老国公也是这个意思?”
镇国公府上的管家随着画师一同过去,听见老太太训斥,不卑不吭的说道:“老太太,嫡少爷的事一向是皇后娘娘亲自做主,老国公有时也不便干涉,还请老太太见谅。”
袁老太太听见此言,心下更加憋闷,这明显便是抬出赫连皇后来压靖远侯府,这次如果温和妥协,下次再生是非可该如何应对?
“画像不是不行,可是既然是宫里来的画师,技艺精湛,不如便给袁家的姐儿们都画上一幅吧。”袁老太太说罢,不待那管家说话,便朝苏妈说道,“去让三丫头、四丫头好好装扮下,一起过来画像。”
锦画本是不愿意去的,可见荔枝在催,于是便换了衣裳过去,画师是在老太太院里铺纸研磨画的,先过来的是颜书,她穿了红色缎袄,手里捧着几朵四季海棠,娇艳欲滴,微微笑着,很是认真地坐在那里等着画师画像。
锦画在画师身后看着,见画师先是勾勒出颜书的眉目轮廓,倒是有十足的韵味。
轮到锦画时,颜书站起身来,颇有些不屑地说道:“老太太也真是的,明明誉哥哥是要我的画像,为什么还要给你也画一张?”
锦画闲散慵懒地靠在椅榻上,朝颜书说道:“你现在去回了老太太,我马上可以起身回屋不必画了。”
颜书被锦画猛然间一呛,有些羞怒,可是好歹镇国公府上的管家在此,只得拿出姿态来,没有与锦画争执下去。
不多时,画师便将锦画的画像画好,荔枝在一旁瞧着,拍手赞道:“画得可真好,尤其是四小姐耳后那颗朱砂痣,用朱砂点上去,惟妙惟肖地很。”
那管家走过来,说道:“誉少爷要的是三小姐的画像,至于四小姐的画像我不便带过去,就请四小姐收好。”
颜书冷笑,颇有几分得意得看着锦画。
锦画不可置否,将画师手里的画像接过来,未曾看上几眼,便见荔枝从一侧伸手拿过去,说道:“还是让荔枝收好,待四小姐回去慢慢再看。”
颜书朝绿石使了个颜色,绿石紧忙取过一个香囊,用帕子包起来递给镇国公府上的管家,颜书有些羞涩地说道:“麻烦回去告诉誉哥哥,只说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管家微怔,也没什么神情浮现在脸上,将那锦帕裹好的香囊收好,转身欲进前厅向老太辞别。
而另一侧,锦画远远瞧去,荔枝正扯着管家全忠在说话,全忠本蹙眉不应,后来见荔枝又气又急才失笑应下,疾步上前请过镇国公府上的管家到侧厅说话,那管家与全忠也是熟识,便过去坐了。
荔枝手脚快,马上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茶盏奉给镇国公府上的管家,谁知那管家刚要接过去,那茶盏便落在地上,溅了那管家一身水渍。
全忠有些挂不住脸,拉过荔枝小声问道:“荔枝,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做事这么不小心?”
荔枝陪着笑,朝那管家说道:“对不起,是荔枝莽撞了。全管家,那就麻烦您陪着去换过干净衣服了。”
全忠瞪她一眼,转头又朝镇国公府上的管家赔笑,劝其换衣。镇国公府上的管家明显有些不悦,却又发作不得,起身随着全忠换衣之时,又回头看了桌上的画像一眼,终是离开了侧厅。
锦画回到房间后,荔枝没过小片刻也跟着回来了,手里捏着那张画像,进了屋便往内间去,樱桃知道锦画是去老太太那边画像的,吵着要看画像,追着荔枝要画像,被荔枝斥责了几句,差点落了泪。
锦画有些看不过去,嗔怒道:“她要看,你便给她看就是,何苦为这事骂她?樱桃,站到我这边来,咱们就让她举着那画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