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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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何红药又是为什么,当然不会仅仅是担心红药怕羞。他算计着,顶多几年,就能清除了教中这些势力,那时红药想怎么样都可随她。
这事何青葙一直自认为做得还算隐蔽,何红药长期独居对教中人际事务一向漠不关心,对嫁人一事也从来是表示愿听兄长的安排。
那夜虽出了变故,但红药只见了那男子,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被带走,所以何青葙私心总觉得她对这里面的内情应该是不怎么清楚的。
但此时何红药这么清楚地点出了何青葙对铁银环的杀意,才让何青葙骤然醒悟过来,或许当日何红药并不是如他想得那样一无所知。
如果此时,她能如此清晰的说出何青葙的打算,那么当日,她必然是看出了什么的。
只怕在见到那男子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想明白了,才有了接下来的‘意外’。
若非如此,她或许不会那么‘轻易’地失手夏雪宜,随后更是宁可跟夏雪宜走也不愿回教。只怕她清楚得很,回来将会面对不过是另一桩已经安排好的婚事。
何青葙带了何红药那么多年,其实很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虽在任何时候都能一个人过得很好,但其实并不喜欢四处漂泊。
她那时回教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她宁可在外四年也不会五毒,便是因为她即打算和何青葙翻脸让有心人渔利,又不愿受人摆布老实嫁人,她只能不回。
只是何青葙一直没想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何青葙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了,但夏雪宜呢,他知道多少,如果何红药一直在装,她装了多久?
一旦想通,何青葙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去想另一些看似不相关一些事,想得愈多,心里愈发觉得冷,暗夜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他说不好这些年发生的事有多少是在红药的算计之中,他实在看不出来。他的妹子虽然未必有夏雪宜那么狠,但论心机与反应的速度根本不输于人,而且她不谋算则以,一谋算图的便绝不只是一时之计,她看得太清,做什么都太顺利成章,连夏雪宜都看不出来,更遑论他人。
何青葙曾一度很担心,何红药只思考了一个晚上就答应了与夏雪宜的婚事,是否太过仓促。他总担心自家妹子与夏雪宜这条蛇在一起会吃亏,但现在看来,谁吃亏真很难说清楚。
他听过夏雪宜说他们两那些年的过往,尽管夏雪宜说得有偏差,但大体还是没问题的。从那简单的叙述中,他都能看出自家妹子对夏雪宜的重要性。他两相伴近五年,何红药是夏雪宜的救命恩人,是他第一个师父,是他唯一的朋友与知己,是唯一陪他祭拜过他家人的人,是带着他从温家火场中走出,帮他摆脱仇恨,在他经脉尽毁后独身照顾他两年帮他站起来的人,以后或许还会是他的妻子,他唯一的亲人与爱人,他们将来孩子的母亲。其实用不用情蛊,何青葙都相信夏雪宜绝不可能背叛何红药。怎么背叛,何红药已经占尽了夏雪宜生命中所有重要的角色,若将她从夏雪宜生命中剜去,那夏雪宜的生命还剩些什么?只怕连活着的意义都没有了吧!
但何红药呢?
她爱夏雪宜吗?或者说,她有爱过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吗?
她所做的一切,有几分是刻意,又有几分是自然?只怕她自己都说不清。
那夏雪宜呢?是从来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宁可陪着何红药演戏?
或许知道吧……
如果自己都能想到,夏雪宜怎么会想不到?
明知那些过往很可能都只是场算计,却依然愿意装作不知继续信下去,是不愿去想还是心甘受之。
何青葙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沉静如水的摆夷女子。
几年的时光似乎没有改变过她什么,她的脸一如从前,明艳却带着稚气,只是那双眼,从来漆黑不辨深浅,似是永远隔着水雾,她穿着白色的夷族百褶裙,静静坐在窗棂边看着竹楼外明灭的灯火,神情总是淡淡的,
何青葙突然产生了种荒谬的感觉,那感觉仿佛他与自己的妹子本是两个世界的人。真正的何红药其实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那么眼前的女子是谁?
那股从何红药身上渗出的冷冷的很飘渺的感觉,从前何青葙只当那是因为长期独居而形成的淡漠,但仔细去想,就会发现那种冷淡似乎是一直扎根在何红药骨子里的。她有喜怒哀乐,但却总有些像挂上的面具,而面具后的人其实始终在悲喜之外,静静旁观。
就像……
他们是演戏的人,而她是看戏的人。
她从头至尾的安静,偶尔也会被剧情牵动,但却始终有一部分在戏之外。
这种想法太荒谬,何青葙宁可把它当作是对何红药所说的话太过吃惊的错觉。
他闭了下眼试图将注意力转到将要到来的婚礼上,既然铁银环已经不可能再出现,那么这桩婚事应该是再没什么问题了。
他其实依然不清楚为什么何红药会突然同意了与夏雪宜的婚事,或许是因为那已经是她在这个世上为数不多肯亲近的人,或许只是因为夏雪宜对她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又或许这是她一开始就算计的结果。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那是自己妹子的选择,作为阿哥总该如了她愿。
至于以后……
以后便是夏雪宜自己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住大家,出去死玩了一周才记起要发文,额,幸好早写完了……
缘本是劫
三日后,夏雪宜确实是毫发无损地离开万妙山庄,而铁长老在那三天之中却始终没出现过,当然,往后这人也再没出现过。
教中多得是人都不解,不明白铁长老这是怎么了。
放过夏雪宜了?这怕是不可能,否则他也不会宁可得罪教主也要夏雪宜以命偿命了。
那是他动了手了但被夏雪宜发觉所以被杀了?也不太可能,三天时间夏雪宜始终在众弟子的监视下,若和人交手,不可能没人注意到,更何况夏雪宜的手脚似乎还不太方便,若与铁长老交手不会连点动静都没有。即使真没动静,好歹有个尸首吧,连尸首都没有,说被夏雪宜杀了,也没人信。
最后众人只能认为是铁银环三天时间想不出办法杀死夏雪宜,觉得失了颜面,不愿再在教中露面。这解释确实太过牵强,但也只能这么想了,毕竟这是在何红药婚事将近的情况下最合适的解释,总比打打杀杀见血的好。
何青葙自然清楚这里面的猫腻的,可惜他不会说,也不会过问,问了便是一桩麻烦事,一边是服侍了自己几年在教中劳苦功高的长老,一边是自己未来的妹婿。反正一个回不来已经是事实,真相如何又怎样,不问得好。
至于依然心存疑惑的人,就让他们自己找答案去吧,反正铁银环已经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答案只有天知道。
此事终究成了众人不愿提及的悬案,好在接下来的婚庆让五毒教众有了新话题。
按何青葙的想法,自己和妹子都是摆夷的贵族,夏雪宜要娶何红药自然得依着摆夷的规矩来的。好在夏雪宜的亲人都不在了,这事也没什么争议。夷族的婚礼就夷族的婚礼吧,左右就是个形式问题。说起来夷家的婚礼还简单得多,夏雪宜也爽快同意了。
而按摆夷的规矩,婚礼是得在女方家进行,这倒没什么问题,一开始也是这么定的。何青葙想到何红药以后要接管万妙山庄,索性就决定在万妙山庄办婚典了。
遂请了族里几位有身份的福气老人来证婚,主婚的则请来了摆夷族的族长。
至于其他的事,自有族里的人操办。
何青葙还很是豪爽地将自己当年的喜服翻出来给了夏雪宜。这也没办法,指望夏雪宜的姆妈帮他做显然不可能,指望何红药做,当然不是她不肯做,问题是何红药做出来的东西真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穿出来,纵然夏雪宜不计世俗眼光,何青葙总还要顾及自家的脸面。
婚典当天,两人各自换了衣服到了万妙山庄的竹楼边上。
何红药是打小穿摆夷衣长大的,换了个颜色鲜艳华丽点的也没什么不妥,倒是她看到换上摆夷族男子的喜服的夏雪宜着实愣了愣,随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
真不难看,就是太恶搞了,她真没想过夏雪宜有天会穿得这么,呃,这么有民族范,红红紫紫地,头上还裹一头巾,就差去打一耳洞挂一耳环了,不笑实在不成。
夏雪宜见何红药笑,佯装恼羞成怒,伸着手便要去捏何红药的脸,何红药跳开,按着重重的头饰,跑来跑去,一身的饰物晃得丁零当啷响。追闹了一阵,两人同时停下,捡起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开始对扔,扔得一身是土,最后还是何青葙铁青着脸出来将两人给拉回来。
被训了的两人跪在堂上老老实实地听主婚人念贺词,何红药不时低头偷偷从自己身上摘下点草根树叶什么的扔在夏雪宜身上,夏雪宜微微避闪,实在不行干脆用内力弹开。
两旁的福气老人眉开眼笑地低声讨论着说这两人看着就精力旺盛,将来的孩子一定活泼健康什么的。
听得何红药直囧,倒是夏雪宜在边上很不给面子的轻笑,仿佛要补回刚才见面时被何红药嘲笑的那份来。
好不容易听完贺词,夏雪宜摇了摇何红药,何红药愣了下,才想起赶紧抓了糯米沾久向四周散了点,然后举手行了个礼,等着主婚人开始栓线。
先是一根长长的红线从左至右绕过两人的肩,两端搭在桌子上,然后是跟短点的红线,绑在两人手腕上。
何红药低头看着族长郑重其事地拴着线,听他嘴里不停叨念着说新人腕上绑了红线,灵魂和心就绑在了一起,将一世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一根红线而已,就能永不分离,那三生石上究竟是写的谁的名,何红药还是沈思瑶?何红药笑了笑,没吭声,低下头。
周围的老人们也起身上前,在两人手腕上又绑上了一道接一道的红线。边绑还边碎碎地念着,两人以后要和和美美,生出的儿子会犁田,会盖房;生出的姑娘会织布,会插秧……
都是琐碎朴实的祝福,何红药听着听着,胸口有些发闷,她突然觉得自己太急了,其实自己还没准备好接受一个婚礼,或许自己根本就错了,自己其实不适合嫁给夏雪宜,自己其实不适合嫁给任何一个人。
她不该这么快做出决断。是夏雪宜突如其来的求亲打断了她一开始的计划,匆忙间,她只能顺着原来的思路应下。
夏雪宜是很坏,但夏雪宜向来都很坏。
比起去再找一个不认识的人去赌,她宁可选择这个她一开始就清清楚楚的人。
她不是一开始就在算计夏雪宜,从什么时候起,她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从夏雪宜带着温仪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意识到命不可违时开始,或许是在五毒那夜清楚认识到自己不可能真的一生不嫁开始,或许更早,早在她一觉醒来知道自己是何红药开始。
她算计,却又不想真的陷入其中,她做了很多事,但细细深究起来她其实什么也没做。
她一开始便不信任夏雪宜但相处久了也慢慢发现这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只是做了最合适的选择。
不论相爱与否,要她与夏雪宜相守下去总不会难,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该适应的早适应了。让她重新去适应一个人,怕是很难了。
何况,任何时候,被人爱总比爱人轻松。
她太累,不想去爱,前世的尝试已经耗去她一生的心力,再次重生,她也没期望过其它。
动心容易,相爱太难,选择一个人,不过是觉得从今往后,漫漫时光一人独行太过凄凉。而夏雪宜,不过是是送到她手上的选择。
何红药安静的跪着,看着手上被一圈圈绕上的红线,突然觉得那红刺目至极,她低下头,告诉自己别去看,别去看,反正只是一个仪式,过了就过了。
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要在想其它,,反正自己也不讨厌夏雪宜不是吗?
爱与不爱,有何重要,那么多婚礼,有多少对新人是真心相爱。
自己还执着什么,还犹豫什么?
然后何红药感觉到夏雪宜与她绑在一起的手突然绕了下,冰凉的手指穿过了她的指间,紧紧的扣住。她抬头看了眼,夏雪宜跪在她身边,镇定自若的笑着,对所有前来祝福的人一一道谢,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
只是抓着她的那只手扣得死死的,毫不放松。
以完全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力道,紧紧的握着,不容置疑。
何红药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修长苍白的手,按下所有的情绪,拾回笑容,将台上供奉的鸡递给念祝词的老人,将另一只递给前来笑闹的族中小伙。
然后跟着夏雪宜在一片欢闹中缓缓起身。
搭下的衣袖盖住了紧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