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赋-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皇上,卫青,公孙贺,都听到了?”
“是。您还握着皇上的手,喊着东方朔的名字,喊着别走,别走。”
看来,脸,要彻底的红下去了。心底的秘密,现在,成了众人皆知的笑话了吧。
那么,以后的我,真的可以用自己的本来面目生活下去了?再也不用遮掩,不用伪装了?这样的生活,也许,会更好吧。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天依然阴沉的厉害,竹舍外的雪纷纷扬扬,静静的落着。暮色降临的时候,屋外响起一串串细碎的马蹄声,渐行渐近。
守在屋外的樊隆低低的说了一声,“皇上来了。”
放下握在手中热气腾腾的茶盏,缓缓起身而立。厚厚的棉质门帘被掀开,一身灰色长衫的刘彻踏步而入。
“皇上。”我向他微微行了个礼,然后便无语的立着。
刘彻依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傲然的背着手,冷冷的审视了我一番,才开口说道,“身体怎么样了?”语气冰凉,让人感觉不到这是对病人的问候。
“比昨日好多了。”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是一片尴尬的寂静。
自从苏醒到现在,已有一个多月了,每日,他都是这个时候离开皇宫来到这里探望我。只是,每次都只是这样简单的对话和一张让人一身寒意的脸。
炉火的哔剥声,声声作响。低着头,看着竹制地面的细细纹路,其实,刘彻,你大可不必这样。
“好好养伤。”
“是,谢皇上关心。”
每日例行的几句问话终于结束了,他象往常一样,转身离开。
“皇上,”想了好久,有些话,早就该说了,在他要离开时,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他。
他立时旋回身子,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声了。
“皇上,紫馥有话说。”
他轻轻走过来,在我面前站定。发觉和他离得有些近了,我忙微微往后挪了一步。
“怎么,朕就这么让你生厌吗?”这是刘彻这个月来说的第一句额外的话。
“只是不习惯这么近而已。”
“有什么事,说吧。”
“皇上,以后,您可以不必来看我了。”说完,便抬脸望向他,可他却毫无反应的看着我,好像我刚才并不是向他说话。
“皇上,紫馥知道你政务繁忙。您不必把探我当作每日必须完成的责任。我并不介意的。以后,您也可以不用来了。”
他依然只是冷然的立着,眸子虽然是看向我,却毫无神采,仿佛我只是一团空气,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身后那一面冰冷的墙壁。
“紫馥知道皇上是因为我是为大汉受的伤,所以才日日来探,其实真的大可不必,皇上已经派了最好的御医来替我诊治,已经足够了。”
“还有呢?继续说啊。”
“皇,”
“罢了,不要说了。”他忽然摆了摆手,“朕不想再听了。”说完转身便向外走。
“皇上,紫馥还有话说。”
他无奈的缓缓停住脚步,没有回转身,静静的等着我开口。
“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等天气略微好一点后,就回杭州老家中。”
他傲然挺立的背影微微一颤,天,很冷吧。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皇上,我想,”
“等伤好了再说吧。朕,明天再来看你。”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开了。
在他刚刚驻足的那一片空气中,依然残留一股淡淡的香味,好熟悉的味道。
之后的日子里,刘彻依然执着的在暮霭中轻骑简从,在声声马蹄中,踏入这片竹林深处的小屋中,丢下几句简单的话,然后,再匆匆离开。每每我要再次提起要走的话题,就被他强硬的打断。
刘彻,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对你,不是再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吗?霍去病已经死了,我也再也没有能力去扮演第二个霍去病了,你还要怎样,为什么不放我走?手中茶盏氤氲的热气温温和和的散着,弥漫了我的脸。
“在想什么?”身后忽然而至的低沉的声音让我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醒转。
“卫大哥?”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人,他怎么忽然来了,好久都没有见他来探我。
我立刻堆起满脸的笑,对他说道,“快坐吧,怎么现在才想起要看我?”
他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算是对我的笑作出的回应。“前些时候朝中政务繁忙。”
“哦。”
“身体,怎么样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怎么是人都只会说这句话啊。卫大哥,说点别的吧。”
“说别的?”
“嗯。”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不想再去想那把匕首,不想再去想你对我曾说过的话,卫大哥,我只是想要固执的把时间停留在我还懵然不知的时间,你还是我的卫大哥,那个我说什么都不懂得还嘴的笨拙的卫大哥,那个我嘻笑过后只是会怒目而视的卫大哥。这样,就很好了。
“真的要说别的吗?”
“对。”抿着嘴笑,看着一脸茫然的卫青。
“我,想你。”
手中的茶盏在他话音停住的瞬间,跌落在软垫上,湿了一大片裙衫。我手足无措的站起身,用手揩着水渍。卫青慌忙从袖中掏出一块青色的帕子递到我面前。
心中一片的气愤,用力推开他的手,“谢了,不用了。”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刻意修补起来的关系,你又要去破坏。
“紫馥。”卫青立在我面前,无可奈何的唤着我的名字,手中握着的帕子,无力的垂在空气中,微微的抖动。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累了,你走吧。”不想看他,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我只是想要一个以前的卫大哥,为什么这一点要求都不满足我,讨厌你,讨厌你。
“紫馥,”他看着我,乌黑的眼眸满是悲哀,话语里,竟掺着几丝哀求的意味,“不要这么任性,好吗?”
看到他依然站着不动,我便使劲推着他往外走,由于用力过猛,引得心头一紧,连连咳嗽。他怕伤着我,只好连连后退,可,就在我要将他退出门口的瞬间,他忽然将我紧紧的抱住,那么的用力,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中,在他的怀中,一阵的窒息。气急败坏的我,一边喘着气,一边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讨厌的卫青,讨厌的卫青。
“紫馥,就一下,就一下好吗。就让你的卫大哥,抱你一下,就一下,好吗?”他哀伤的声音在我耳际低低的响着,心,好痛,痛得让我停住了挣扎,只是垂着手,轻轻的靠在他坚实的怀抱中。
“紫馥,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你喜欢的人,始终不是我呢?”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紫馥,就一下,就一下好吗。就让你的卫大哥,抱你一下,就一下,好吗?”他哀伤的声音在我耳际低低的响着,心,好痛,痛得让我停住了挣扎,只是垂着手,轻轻的靠在他坚实的怀抱中。
“紫馥,为什么不是我呢,为什么你喜欢的人,始终不是我呢?”
“我知道,你只是想要一个大哥而已。可是,原谅我好吗,就原谅我这一次。以后,以后,我就乖乖做你的大哥。你想要找人说话了,我就来听你说话。你要是觉得我烦了,不想要见我了,就不见。怎样都可以,只是,现在,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泪,肆无忌惮的从眼角滑落,濡湿了他胸前青色的衣襟。双手也紧紧的回抱住他,耳际,听到他沉重的心跳声,一下,有一下。对不起,对不起。
“卫,卫将军,皇上驾到。”
倚在他怀中的我猛然推开他,刘彻正站在竹舍的门口,一丝怒意从他眉眼中一闪而过。樊隆正一手撩起门帘,木然的站着,放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是尴尬的看着陡然分开的我们。
“卫将军,天色已晚,不要让皇姐等急了。”刘彻凌厉的话语一字一句缓缓从他薄薄的唇间吐出。卫青迟疑的看着我,“去吧,天不早了。”我忙推了推他,冲他一笑。
目送卫青走远,我才向刘彻微微行礼。
“你那日问我的话有结果了。”刘彻忽然开口说道。
“哦。”心中一喜,问道,“我可以回杭州卫家了?”
“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一时情急,我竟冲刘彻大声质问。
他嘴角一撇,露出一抹鄙夷的笑,“朕的决定从来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心中一阵的气恼,不顾礼仪,大声的冲他吼道,“那你要我怎样?永远留在这里?我已经不能再做第二个霍去病了,我对于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不是吗?为什么不放我走,我只是想要离开这里,平平静静的生活而已,为什么不可以?”
“价值?你当然有价值,当然有。”刘彻脸上的那抹笑愈来愈浓烈,可唇齿间挤出的冰冷的话语却让人听了寒意四起。
他平静的走到案几边坐下,一边把玩着镶着暗黑花边的茶盏,一边用毫无语气的声音说着,“给你两个选择。一,做我的妃子,二,去皇宫做宫女。当然,聪明的人,会选第一个。”
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一身黑衣的背影,一时气结,竟说不出话来,深吸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如果你是孤身一人,也许你还有第三个选择,第四个选择,”他忽然转过头,看着因太过激愤而不断喘息的我,“可是,你还有樊隆,还有杭州那一大家子。”
“为什么,为什么?要妃子,多的是,普天之下,多的是,要宫女,也多的是,多的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忽然站起身来,一把钳住我的手腕,“朕从来不和任何人解释。朕是皇帝,天下都是朕的,包括你。”
“那么,如果我想要用之前的出生入死换我的自由,可以吗?”
“不可以。”
“你,不可理喻。放开我。”使劲的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钳的更紧,手腕好像要碎掉。
“给人抱可以,握一下就不行?朕就真的这么惹人厌?”
“好痛,放开。”刘彻,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冰冷的面容下,藏了太多的东西,却不让人靠近,不让人触碰,现在的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说出这样伤人的话。不管你变成怎样,你都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我也心甘情愿的为了你,纵横沙场。就算是利用我,就算只是把我当作一粒棋子,我都不介意,在我心里的最深处,你依然是那个懵懂脆弱而又充满热情的少年,会因为父亲的逝去而在我的怀中寻找安慰,会因为世事的艰辛,而在皎洁的月色里深夜探访我只是为了去见识一下花酒为何物。
可,为什么现在,感觉什么都变了,变得让人想不透。
曾经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平静的相处下去,君臣,亲人,朋友,可现在,好像都不太可能了。
“是,惹人厌,所以要走,要离开。”
“是吗?那么,朕就要你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永远要你看到我这张令人生厌的脸。”
心中的怒气愈来愈大,刘彻的手,怎么也甩不掉,便疯了似的在他手上猛的咬了一口,立时鲜血淋漓。他一下吃疼,松开了我的手,我便立刻向外跑去,他却一把钳住我的肩,将我一个旋身按在了墙角,随后便低头向我的唇压去。
“樊隆,”我大声的叫着,双手使命的抱着头,不让他的唇欺近,“樊隆救我。”
我听到布帘被掀开的声音,求救的喊道,“樊隆救我。”心口处好痛,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按在肩头的力量略微放松,我才警惕的将埋在双臂间的头微微抬起,却正碰到刘彻灼热而充满怒气的眼眸,而冲进屋内的樊隆只是僵在那里,口中碎碎的说着,“皇上,当心小姐的伤。”
“出去。”刘彻虽然是向樊隆说着,可眉眼却始终灼然的望着我,按在我肩上的手,刺目的血液在流淌。
“皇上,”樊隆不放心我,迟迟不肯离开,却又不能对皇上有所失礼。
“樊隆,你先出去,我没事。”
“出去。”刘彻提了音调,又重复了一次,话音里带着无比的威仪,属于皇族的气势。呵,忽然觉得有点可笑,皇族,竟然影响着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真可笑,可惜,我竟可悲的沦为这场闹剧中的丑角,不是应该笑脸淡然的在一旁观看的吗?
此时的刘彻,也早已将显露在外的心情收藏停妥,现在的他,脸上已经恢复了那一如既往的冰冷而又威严的面具似的表情。
等到樊隆静静的退出屋外,门帘在瞬间落下,我便淡然的说道,“宫女。”
感觉压在肩上的手背轻轻一颤,只是一刹那的颤抖,“好,宫女,非常好。”
当刘彻走出竹舍,倚在墙角的我,才颓然的沿着墙壁滑下,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