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全本)-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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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出走,不行,这些日子我也只顾宠着他,越发让他连一点儿顾忌都没了,这样下去,就算是聪明伶俐,长大了也不过是个祸害。”
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却不露出来,只是淡淡道:“回来就好,秀儿,你去和点面,今晚烙饼吃吧,我去割一把韭菜,做一锅韭菜蛋花汤。”
几个人本来是当笑话说的,此时听阮云丝这样一说,虽然她神色未变,但几个人和她相处常了,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她不高兴的表现,于是芸娘忙道:“妹妹别多心,大家不过说笑而已,我们好歹也是大人,能和一个孩子……”
不等说完,便听阮云丝道:“我知道,只是小绿也忒不像话了,好了,这事儿先按下不提,咱们先做饭吧,我去割韭菜。”
话音刚落,就见钟南猛然跳出去,举手道:“我去割我去割,这样活计还用得着姐姐亲自动手吗?”说完,捡起堆在门边的镰刀,一溜烟儿跑去了后院。
芸娘笑骂道:“这小兔崽子倒是会趋吉避凶,一到这种时候儿,跑得比兔子还……”一语未完,忽听里屋传来一声惊叫,接着钟秀跌跌撞撞跑出来道:“不……不好了,姐姐,嫂子,咱们的锦缎被偷了,炕上一匹都没有了。”
饶是阮云丝满腹心事,这时候也不由得被她逗笑了。芸娘也笑骂道:“呸呸呸!什么被偷了?你们在流花河那里磨蹭了一下午,我们在家就把这些锦缎给卖了。等着吧,这一次可能赚好些钱呢。”说完将大毛之前的话和她们说了一遍,钟秀和碧秋听了,果然喜不自禁。又后悔道:“早知道这样儿,当日学手时织的那些次品锦缎,不该送人才是,拿去卖,或许也能卖五两十两银子呢。”
阮云丝笑道:“别贪这个小便宜,俗语说,贪小便宜吃大亏。咱们既要把这个牌子竖起来,就容不得半点瑕疵,你们如今都成手了,难道还怕日后不能赚更多钱吗?”
钟秀和碧秋忙点头称是。这里阮云丝看着钟秀和面,忽然道:“是了,今天下午在流花河,你们都看什么了?就看到那么晚?”
钟秀还不等说话,小绿就跑过来,让阮云丝抱着他,一边兴奋道:“姐姐,可好看了。那些搭台子的,台上全都挂着花花绿绿的绸缎,听说那都是地主老财和保长们弄得台子,到时候在台上看赛龙舟,又凉快又显眼,姐姐,不如咱们也搭个台子吧,我问过了,搭一个台子不过十两八两银子,咱们又不是花不起。”
阮云丝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咱们很有钱么?你就想显摆。”虽是这样说,她心中却的确是活泛开来。倒不是为了自己舒服,而是她很清楚,保长们搭的台子,多数是为了给一些老秀才和私塾先生们看戏,在这乡下地方,秀才和私塾先生是特别受人敬仰的。
但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许多老人,因为行动不便,所以就只能关在家里,偏偏老人就像小孩儿一样,是最喜欢凑热闹的。阮云丝当然没有圣母到想把这附近所有村子行动不便的老人都弄去看戏,但是自己村里现就有几个,若是搭了台子,能将那些老人弄去凑这个热闹,博他们一笑,这岂不是很好吗?
因想到这里,就将钟南叫过来,吩咐了他几句话,钟南本就是孝顺孩子,听见阮云丝的主意,哪有不依之理,因兴奋道:“我明儿就去找张大哥,他知道姐姐有这个心,定然也会高兴,说不定连搭台子的钱也不要我们的呢。”
阮云丝笑道:“不可,张大哥之前为我们盖厦子尽心尽力,那些钱也就不算多,他们都是出卖力气的,风吹日晒哪有那么容易?该给人家多少钱就给多少,难道现在咱们还差这几个钱吗?”
钟南连忙笑着答应了,他们现在可真是不差钱儿,阮云丝每个月都要给他和妹妹几两银子,只说是给他们花用的,抽屉里还放着几贯钱和几十块散碎银子,也是给全家花用,他们心里明白,阮云丝这是把他们真的当成弟弟妹妹一般,只是他们自己不肯这样想,当日对方花了所有的积蓄为他们解了那燃眉之急,虽然认他们做弟弟妹妹,可他们自己在内心里,却一直是把自己摆放在奴才的地位上,只不过是相处的十分融洽,不像那些高门宅院里的奴才那么多规矩罢了。
这时钟秀已经将面和好,正在桌上忙着将猪油往饼的两面抹,然后用擀面杖碾开,虽然还没烙,只是闻着却已经是香喷喷的了。小绿坐在桌边,眼也不眨看着放在案板上的几张白面饼,用舌头舔着嘴唇儿道:“看着就像很好吃的样子啊,啧啧,我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吃过烙饼呢。”
钟秀笑道:“你这小鬼,说的倒好像我们对你不好似的,不过是这些日子忙,谁耐烦去弄这样费事东西?你拍着胸脯想一想,从你来了,那一顿饭菜还凑合过?不就是因为想着你年纪小,又挑食,又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出身吗?如今却还抱怨。”
小绿无话可答,就冲钟秀做了个鬼脸。这里芸娘见阮云丝默默出神,便碰了她一下道:“好了,你进屋去织锦吧,我来做韭菜蛋花汤。”
第一百零八章:教训
阮云丝点点头,来到杂物间里,织了一会儿,不免又想起苏名溪,再看看外屋跑来跑去的小绿,她心中叹了口气,暗道真该让南哥儿去国公府走一趟了,唉!这孩子,我今晚和他好好谈谈,但愿再回去后,他能将那些任性的毛病都改一改,如此,即使他那后妈有心要找毛病,也就不容易了吧。”
一边想一边织,很快就听到芸娘和钟秀喊她吃晚饭。于是阮云丝便停了手走出来,只见钟秀烙的饼上不但抹了猪油,甚至还有好多肉渣儿在上面,这都是平日里他们用五花肉炼油,把肉渣收集起来,置放在冰窖中,所以如今虽是春暖花开,这肉渣却半点儿没坏,连点儿怪味也没有。
这样的烙饼,不用吃,闻着就是香气四溢了,小绿手里拿着一张,把小嘴巴塞的鼓鼓的,一边吃一边大声夸赞这饼又香又好吃,及至吃完一张,又去拿另一张。
“虽然好吃,你也悠着点儿,不然吃撑了,下次看见就反胃,可就吃不到这美味了。”芸娘打趣地道,小绿如何肯听,最后还是阮云丝板着脸,这小子才依依不舍得放了手,结果果然吃撑了,自己在院子里一个劲儿散着步,又喊肚子有些疼,只吓得阮云丝亲自领着他去了村东头的郎中家,开了几幅促消化的方子回来了给他服用才罢。
到晚间,小绿在院子里看星星。钟秀和碧秋在屋里织锦,芸娘凑着她们的灯光,给小绿绣一件肚兜,钟南如今又搬回芸娘的房子里去住,天一黑便走了。这里阮云丝就走到小绿身边坐下,看着他仰起的小脸儿笑道:“怎么?想爹爹了?”
“才没有。”小绿哼了一声,愤愤道:“他对我不好。我才没有想他。”虽这样说,最后几个字儿里却带了点哭音,阮云丝要过去看看他的脸,他就将脸转了过去。
“想便想了,难道不好意思承认?小绿可是男子汉呢。”阮云丝想着小绿的心气高,也就没有逼迫他,悠悠道:“人都是爹生娘养的,好不好,总也有一份生养之恩在,更何况。你长到这么大,全都亏了你爹爹的养育。如今你离开他这么久,你爹爹不知道有多担心,你这里不过是思念而他已,可你想想你爹爹。他根本不知道你在哪里,会有多担心?”
小绿不言语,过了好半天才赌气道:“他根本不将我放在心上,若说养我之恩,家里谁不是他们养着的?连下人们还有些银子呢。何况是我。姐姐,我不想提他,你不要和我提他好不好?”
阮云丝皱皱眉头。见小绿说的如此坚决,小小孩童竟如此冷静,甚至到了冷血的地步,着实让人诧异,若是别的孩子,怕这会儿不趴在她怀里哇哇大哭了呢。小绿却干脆连眼泪都收了回去。再想起他白日里碧秋和钟秀说的那些话,阮云丝的语气便严肃郑重起来。
“你这孩子怎可以如此任性?让你说来,你爹爹养你,竟是应该的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一生下来,就遭到他们亲生父母遗弃?或者从小就被拐子拐去,从此后骨肉分离,终此一生都不能再见亲人一面?那种痛苦根本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如今你只是因为小小负气,便离家出走,根本不替你爹爹考虑一分半毫,不去想他为你担忧辛劳,你……你这孩子怎能如此自私冷血?”
小绿从没听阮云丝说过这样重话,事实上,从他出生以来,除了那次对那女人出言不逊,父亲气急打了他两巴掌之外,他就没听过这样重话,不由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叫道:“我便是这样自私冷血又如何?我知道,你嫌我在这里住着,吃你的穿你的,你心疼了是吧?那好啊,我明日就走,再不给你添麻烦总成了吧?”
阮云丝气得目瞪口呆,只觉着这要是自己的亲生孩子,非要把他摁着狠狠打几下屁股才行。因也气道:“走?你往哪里走?你以为外面的世界就这样好?你不过是富贵人家中锦衣玉食喂出来的一个任性孩子,在你们府中尽可以作威作福,如今来了我这里,因为大家宠着你,平日里也由着你的性子。你莫要就因此便把所有人都看的和我们一样,不要说别的,你这样孩子,但凡落在拐子手里,便是吃不尽的苦头,你以为你是谁?所有的人必须都要奉承你宠着你?你爹爹不过是个官儿,就算他是王公侯爵,只要你离了家,谁还认你是谁?你在府里养成的那些铺张浪费,目中无人的恶习,如今不能一下子改正也就罢了,必要慢慢来才行,但你这股自私冷血的任性,你给我好好改改,记着,这世上没有谁是欠了你的。”
她一番重话说完,就见小绿气得小胸脯一鼓一鼓,好像一只小蛤蟆似的,又觉着好笑。可是想着这一次必须要让这小子清醒清醒,因忙压下了那份笑意,冷冷道:“回去躺着,把这些道理给我好好儿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想清楚,我就让南哥儿去城里,找一位大人物帮忙,然后送你回你爹爹那里。真是的,就没看见你这么不懂事儿的孩子,也太任性了些。”
要么说阮云丝还是没有和小孩子打交道的经验,小孩子其实是最受不得这些教条理论的,必要经历了,方能体会这一番苦心。若要劝他,便该领着他多见一些实例,循循善诱着让他慢慢自己想清楚。如此这般严厉,只会让他更反感。就如同我们小时候,老师总是苦口婆心的让我们用功,言之凿凿说不用功将来必会后悔,当时有几个人真的当回事儿?及至长大了,到了社会上,碰了挫折之后再想起老师的话,方悔不当初,和这个道理是一样的。
小绿原本就紧握着小拳头,对阮云丝的话十分不服,此时忽然又听她说要让钟南去城里找一位大人物帮他找爹爹,要送他回家。小家伙脸上立刻变了色,只可惜夜幕深沉,阮云丝并没有发现,见他低垂脑袋往回走,以为这些话终于进了他的心里,还颇感欣慰呢。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饭后,阮云丝便见钟秀和碧秋来到了织机前,她不由得笑道:“不差这么几天,端午就快到了,流花河边今天还在搭台子呢,可能也有好些人打造龙船,你们俩再去看两日热闹,等过完节,咱们再收心织锦,反正这几天,也织不了多少。”
碧秋和钟秀都笑道:“不去看了,终究也没什么可看的,姐姐倒是去看看还好,何况今天还要请张大哥给咱们搭台子呢。”
话音未落,就听芸娘笑道:“她们说的是,昨儿都看过热闹了,今儿正经该咱们一起去瞧瞧,你就是大方,一张嘴,给了人家十匹锦,你想想大毛的话,如今京城里这样锦缎能卖到三十五两银子一匹,那可是好几百银子啊,你有多少钱,手里就这样大方起来。”
阮云丝笑道:“都已经送出去了,抱怨什么?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这锦缎价格会这样离谱,当日问了言掌柜,他说一匹好锦能卖到二十五两银子时,我就差点儿吓死了,一匹染过的缎子不过才卖六钱银子,谁知道一匹锦缎竟能翻几十番,那时言掌柜还笑话我不通行情,如今因为外国使节来了,市场瞬息万变,我却又去哪里把握?”
其实阮云丝在现代就是做生意的,她并非不会做生意,而是这个时代对女人的限制实在太多了。言掌柜和素流云又都是实诚人,她便索性专心生产,其他销售的事情都交给了那两人。此时芸娘听了她这话,便翻了翻眼睛道:“翻几十番又如何?你也不看看织这劳什子费多少工夫?平日里你和秀丫头碧秋加起来,一天差不多能织将近两匹布。可如今呢?一天下来,三个人能织半匹都是好的,钱就算贵些,又算得了什么?”
阮云丝想了想,也的确是这样,无怪乎锦缎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