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全本)-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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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嚷嚷着的那个大汉见苏名溪望着阮云丝离去的方向沉思,不由得嘿嘿笑道:“小公爷,这女人当真是奇怪,别的女人看见你,就如同饿狼见着了肉骨头,恨不能把你一口吞下肚似的,便连那些名门闺秀公侯千金,见着你哪还有愿意走的,她却似是兔子一样的逃跑,这真是……嘿嘿,我王彪可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女人。”
苏名溪瞪了王彪一眼,气道:“你不说话没人能把你当哑巴卖了。听听你那个比喻,你主子我倒成了肉骨头。这若是别人,早大棒子打死你了。”虽是这么说,面上却没有什么怒色,忍不住又往阮云丝的方向看了一眼,却见那道倩影早已消失无踪,他便收回目光,略略沉吟了下道:“行了,总算将这些山匪剪除,这就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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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云丝经历了这惊心一幕,余程总算平安,及至终于到了绿水城,她又进城用十两银子兑换了十贯铜钱,出了城门之后就往绿水城外的乡下而去。
金纺乡。
这是阮云丝乳母的老家,她小时候常常听乳母说起这个依山靠水,民风淳朴的地方。刚刚逃出家那会儿,她并没有敢到这里来,知道父亲哥哥一定会派人来寻找。只不过如今四年过去了,想来他们也不会再盯着这个地方。
第七章:新生活
一路走着,果然是处处好风光,只不过阮云丝这时候哪里有心思看这些美景?一路走过了几个村子,却都没有听说有空屋子卖,直到来到了紧靠连绵青山的小王村,才打听得有一个农户因为儿子在城里做买卖挣了钱,所以正打算卖了房子进城。
阮云丝松了口气,连日来的奔波,她背着二百两银子走到这里,也没怎么好好休息过,早已经累得腿都软了。于是听说有这么一家,她就连忙上门询问。
那户人家正急着搬走,又舍不得贱卖这个院子,此时看见阮云丝这个女人上门,他们原本心里还不信对方能买下这五间瓦房,不过乡人淳朴,也不势利眼,因此就只好领着对方在这院子里前后左右的看。
这是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中间是五间结实的瓦房,看得出来,这在乡下也算是一户殷实人家。前院很大,除了中间一条通路外,两边都是菜园子,当中种着几棵桃杏树。靠西墙有一个用石头垒起的狗窝,此时却是空空如也。
进了屋,乡下的房子不似城里的大户人家,堂屋是身兼数职的,既是过年祭祖的所在,也是厨房和饭厅。这一进正门,右手边便是灶台,上面一口大锅,一面墙已经熏黑了,供着一张灶王爷的画儿,已经看不出本来色彩,锅底有几根稀稀拉拉的柴草。左手边则是一口大水缸和一座橱柜,里面放着些碗筷等物。
再往里走,右手边的那间房子乃是卧房,共有里外两间,里间放置着衣柜箱笼梳妆台,外间地上摆着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靠窗却都是一铺大炕,足够四五个人睡,显得十分宽大。而左手边的房子也是共里外两间,只是都堆满了杂物,显得有些凌乱不堪。
从后门出去,是一个很大的后院,也种着些白菜萝卜等物,稀稀落落几棵梨树,靠着东墙边是鸡窝猪圈,此时里面传来叽叽嘎嘎以及猪哼哼的声音。
阮云丝很满意这个小院,那夫妇二人见她露出了要买的意思,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道:“别看我们两口子年纪大,这房子却是才盖了两年,那时候没想到儿子能在外面赚大钱,所以特意盖得结结实实,预备着留给他。可以说是一砖一瓦都下足了功夫。姑娘看上去不像我们乡下人,这里里外外的东西怕未必合您的意,这却也不用愁,我们自然是一道儿搬走的。等您来了,就剩下这干干净净的房子和前后院子,那些猪鸡鸭子我们也要带着,都养这么大了,舍不下。另外您看看这房子的地点,不是我们老两口自夸,不但风水好,隔着东边那些房子还有几步距离,也隔着西边山脚下的那些猎户们够远,这样既清静,又不至于头尾都没人照顾着,当日我和我们家那口子可是选了许久,才最终在这地方动土……”
阮云丝听着这妇人的话,固然是有一些小算计在其中,心中却只觉着温暖,当下点头答应了。那妇人没想到她这样好说话,便十分欣喜。又让她先去不远处一个寡妇家里暂住几日,等把这房子腾出来就可以往里搬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阮云丝更是忙得要命,亲自去城里挑选家具以及自己需要的东西,等那对夫妻搬走后,果然整个房子都空落落的,于是她又雇人粉刷装饰了一遍,登时就和新房子没什么两样了。
粉刷完后,她在城里雇人定做的家具也就陆陆续续运了过来,有橱柜,衣柜,几个樟木箱子,一架结实的织机,以及梳妆台,桌子椅子等物。那叫做芸娘的寡妇这几日和她相处的熟悉了,也便过来帮忙安插着器具。待都拾掇完,在那铺大炕上铺上了崭新的炕席,总算这个家就算是收拾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阮云丝的来历,但这并不妨碍村人对她的热情。乡下人,没有城里那么多讲究,芸娘也算是个美貌的寡妇,却也没人打她的主意,反而是许多人愿意帮忙,妇人们也不吃醋,还时常上门一起做针线,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淳朴祥和的村庄。
在那床铺满了整铺炕的大炕褥上缝下了最后一针,阮云丝终于直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背。看看旁边摞起的高高的几床被褥,她感到了极大地满足。
“没有男人又如何?不是名门千金又如何?这日子,我照样能过起来。”
目光投向窗外,阮云丝喃喃自语着,她握了一下拳头,那目光就越发坚定。
将几床新做的被褥留下了自己日常铺盖的,其他都装进了大衣柜里。阮云丝看着水缸里满满的水,看看院子里和后院的菜,这菜园子有些大了,她决定日后后院就只用来养鸡鸭羊猪,自己一个人能吃多少?只在前院种些辣椒茄子芸豆之类的也就足够了。
现在的五间大瓦房,已经变了模样。右手间的卧房仍是从前的格局,只不过桌椅和饭桌衣柜梳妆台等都换成了新的,显得既大方典雅,又充满了一股子勃勃生气。而左手边那间屋子,最里面一间仍是一铺大炕,如同客房似的,不过阮云丝这里能有什么客人?那不过是她预备堆放杂物用的。外面却是只放了几个板凳,那辆崭新的织机也是放置在此处,上面盖着一张白布,像是生怕落了灰尘。看得出来,主人应该是对它寄予厚望。
阮云丝来到这屋里,看着那架织机,想象着日后就在这里亲手纺织出精美的锦缎,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因此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然后她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已经没了任何首饰,衣服也就只有几套半新不旧的,之前手头上唯一剩下的二百两银子,买了房子家具布匹之类后,就只剩下还不到一百两,这是自己的老本,以后轻易不能动了,不但如此,还要努力赚钱。
虽然前路看似艰难,却正因为如此,才充满了希望。
第八章:狗狗
“云丝妹妹在家吗?”
忽听芸娘的声音在街门外响起,阮云丝回过神来,急忙几步走出去,见果然是芸娘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盆衣物,她忙开了街门,笑着道:“姐姐不是说今儿没空,不能过来吗?怎么又过来了?”
“就是昨儿和几位嫂子约好了,今天一起去流花河洗衣服,我想着怎么还不得半天功夫?你又忙,所以倒是不过来扰的好,偏这么快就洗完了,算着你这里大概收拾的差不多,就过来看一眼。”芸娘一边说,就将大木盆放在地上,看着那园子里的蔬菜道:“我只想着你看上去知书达理的,不知是从哪里来,也不知干不干的惯这些庄稼勾当,谁知这前后院的菜竟然让你收拾的很好。难为你身子看上去比我还细,这力气倒大,那两桶水寻常汉子挑了也觉费力,你倒不打怵。”
阮云丝笑了笑,她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因此便只是含混道:“我从前家世虽然不错,可后来流落在外,什么苦没吃过?做这些自然也不在话下。即便如此,却也不能种地,实在忙不过来,我只想着把这园子摆弄好,养些鸡鸭猪羊,这大概也就耗尽我的精力了。”
芸娘倒吸了口冷气,诧异道:“妹妹竟然不打算种地了?这样你吃什么?拿什么换钱?”
阮云丝道:“先前那架织机姐姐也看到了,我就打算纺布来养活自己。”说完却见芸娘摇头道:“这个可是难了,究竟纺布能有几个钱?不过我看着你这织机,倒似乎比我们精巧的多,也许妹妹的手艺好,能靠这个养活自己也难说。”
阮云丝微微一笑,她对于自己的将来早已经有了打算,之前逃出来后不久就遇到了那张家人,租了他们的房子住着,因为银钱充裕,又感叹张灵信怀才不遇,因此倒把预备用来创业的银子都给了对方。及至之后就嫁了给他,又成了秀才娘子举人娘子,自己那些计划也就全都搁置了。如今她终于又是孑然一身,自然就要为了自己曾经的梦想而努力。
阮云丝的前世,在大学恰是学的染织,那时染织类的专业并不是热门。但因为她们家世代都是开着个小染织厂子,她自己又对这个有浓厚兴趣,所以即使是高分考上大学,也毅然进了这个并不热门的专业。经过四年的认真学习,回家后又苦心钻研,到底把那个小染织厂慢慢做大。如今她穿越过来,虽然没有那些现代机器,但是靠染织绝对可以养活自己。有那么多的知识在自己心里,这前程绝不会因为工具落后一点就挣不出来,她是这样确信着的。
只不过现在她可没有什么雄心大志,她毕竟是逃出阮府的人,一旦把生意做大了,名声在外,保不准就会被家里人察觉,到那时,不要说那个被退婚而被别人议论嘲笑了好一阵子的苏家不会饶过自己,就是爹爹和兄长,也绝不会放过自己这个给他们丢人现眼的女儿。
所以,只要能吃饱穿暖,手有余钱,一辈子平平安安,就不错了。以阮云丝的性格,她自然也是想在这古代拼出一番事业,做一个翻云覆雨的大商人,然而曾经的身份所限,让她不能也不敢拥有这样的志向。
芸娘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便端着那一大木盆衣服离开了。这里阮云丝就在院子里摘茄子,一边盘算着所有的事情既然都定了下来,应该去李保长那里要些材料回来织布,虽然这样赚钱很少,但只要攒到本钱,就可以买麻料或者蚕丝回来自己干,那时卖出去的坯布利润就要丰厚些,等到再日后,有了钱买印染颜料,染好了,或者织出精美花纹来,钱就会更多。只是可惜那十两银子是说什么也不能动的,不然一旦赔了,她就没有退路了。虽然怎么想,这生意似乎都不会赔,但她实在不敢冒险。
正想着这些,忽然就听街门外传来一阵“呜呜”悲鸣,接着几个小孩子的声音远远传来:“在那里在那里。”
阮云丝觉得奇怪,就连忙从园子里站起身,来到街门边,只见一条大黄狗趴在地上,它的嘴里叼着一只小狗崽子,可能是跑不动了,抑或是害怕把小狗咬伤,大黄狗看见阮云丝后,就把小狗崽儿放到自己的前脚边,然后冲着她“呜呜呜”叫了两声。
几乎是一瞬间,阮云丝就明白了这只大黄狗的意思,它是让自己收留这只小狗崽儿。
这就是母爱吗?不顾自身的安危,只是想拼命让子女活下去的最无私的爱。或许这只狗是父亲,但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它都是何其伟大,虽然它只是一条狗。
看着大黄狗满是恳求哀伤的眸子,阮云丝只觉得心潮翻涌,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她打开街门走出来,大黄狗似乎是明白她答应自己的请求了,目光猛然就振奋起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这时候阮云丝才发现,它的后腿似乎是受了伤,地上已经积了一滩血水。
“在那儿,它在那儿。”
几个小孩儿飞跑了过来,但是看到阮云丝站在门外,登时就不敢上前了,都是些四五岁的小家伙,此时看到有大人出来管这件事,而且这个大人他们还不怎么熟悉,只知道父母说她好像很有钱,对于乡下孩子来说,有钱是地主的代名词,绝对不能招惹的,所以他们就只站在那儿,不敢上前,却也不肯离去。
阮云丝抱起那只小狗,才发现这小狗真是小的可怜,肉肉的一团,双手捧着,还没办法把手掌铺满,眼睛还没睁开,但是身上的毛皮颜色却真心漂亮,雪白的毛上夹杂着一块块纯黑的不规则图案。看着这个小东西,连阮云丝的母爱情怀都不禁泛滥开来。
抬头看了那些小孩儿一眼,她柔声道:“都回去吧,这是我家的狗,以后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