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全本)-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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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要了去。”
芸娘忍不住摇头笑道:“那位苏公子真真是不解风情,竟然只看中了窗花,他怎么就不好好看看这剪窗花的人是何等心灵手巧……”不等说完,早被阮云丝啐了一口,听她骂道:“你是个寡妇,竟然还说这种话,若是春心荡漾了,我介绍那苏公子给你认识如何?”
芸娘笑道:“罢罢罢,我是心如死水的人,早决定了给我们家那死鬼守寡一辈子的,如今已经过了三年,再坚持七年,我赚一座贞节牌坊,让那死鬼在地下也高兴高兴,顺便告诉他,安心在地府等着我,可不许先去了。只是你和我怎么一样?你素日里便是个有主意心眼活的人,不像我这般……”
阮云丝打断她,淡淡道:“没什么不一样的。你是为了王大哥守寡,我是为了我自己守这个寡。我们女人难道离了男人就活不成吗?虽然我不想赚什么贞节牌坊,却也已经决定这辈子不会再嫁人。”
第二十四章:黄鼠狼的踪迹
她说完就提起那个装着鸡食的桶走了出去。这里芸娘却呆住了,细细寻思刚刚阮云丝这番话,脸上不由慢慢浮现出钦敬的神情,喃喃道:“云妹妹你真是好样儿的,这样一番话,怕也只有当日替父从军豪气干云的花木兰能说得出来,只是木兰最后怕也终是嫁为人妇,你却能够说出为自己守寡这种话来,莫非你是让男人伤透了心?若真是这样,倒是比我还凄惨了,我家那死鬼活着的时候待我总算是一心一意知冷知热。不过看你平日里却又不像十分忧愁伤痛的样子……”
她在这里自言自语出了一会儿神,看见那间放着杂物的房间,就信步走进去,只见苏名溪送的年货都堆放在这里,那架织机仍是在窗前,织机前一个马扎儿,上面犹有一匹还未织完的布。她上前拿起仔细看了看,便忍不住感叹道:“这妮子,我说她心灵手巧,真真是不错,她究竟是从哪里学的这织布技巧,竟能织得如此厚密均匀,难怪人家都说她的布织得好,还给她提了价钱。”
正寻思着,忽听阮云丝在门外道:“你看什么这样出神?”说完走进来,见她在织机前,就忍不住笑道:“嗨,我还以为你看什么,这有什么好看的?如今到了年根下,先前的活儿都干完了,这是不着急的活计,我不过每晚睡前干一会儿罢了。”
芸娘起身笑道:“我不是为别的,是看着你这布织得好,前些日子李嫂子还夸赞过,说城里那些商户都爱要你的布。”
阮云丝笑道:“不过是一点小窍门罢了,你若想学,我教你,只是那织机要改一改……”不等说完,便见芸娘摇头道:“罢了罢了,我究竟没有这个天分,上次你和我说的那些要领,还没回到家就全忘了。反正我也不靠着这个生活,日常还是把精神放在种地上,织布不过是偶尔做的勾当贴补家用,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
她这样一说,阮云丝也无奈了,知道这芸娘虽勤快,却是一个典型不肯接受新事物的妇人,说好听点那叫知足者常乐,说难听点儿就是不思进取。只不过她平时想想,这样乐天知命的性格,的确也算是不错。因此也就作罢。
“咦?你这裙子上是什么?血吗?”
两人回到东屋,刚刚掌了灯,就见芸娘蹲下身子,撩起了阮云丝的裙角,接着她将那块东西拿了起来,凑近油灯细看,皱眉道:“这好像是大鹅身上的羽毛,怎么回事?怎么能沾了血呢?”
阮云丝也诧异道:“真是奇怪,刚刚我出去的时候,天差不多黑了,不过我的确觉着鸡窝那里似乎有点血腥味儿,但是数了数,数量也不少,莫非是有狐狸什么的来偷鸡,让大鹅赶跑了?”
芸娘笑道:“你家那两只大鹅的确不是省油灯,若真有狐狸来,让它们赶跑也正常。只不过如今后门封了,你把那些牲畜放在后院,终究还是有些不妥,反正这前院还有一个废弃了的猪圈,倒不如明天我和你一起,将那几只鸡鸭鹅移到前院来,前院又有大黄,小黑过两天不也就回来了吗?那是连狼都害怕的凶犬,这样彻底杜绝了后患才好。”
阮云丝觉得这主意很好,便答应了,于是姐妹两个剪了一阵窗花,阮云丝照旧剪了几张大的,只把芸娘也喜欢的不行,讨了一对吉庆有余的图案,两人就在一铺炕上睡下了。
第二日早起,芸娘果然帮着阮云丝将鸡鸭鹅都给挪到了前院,这时方看到后院鸡舍里好几处斑斑血迹,一只公鸡的腿也有些瘸了,羽毛飞散的到处都是,一只大鹅的翅膀上脱落了好些羽毛,还带了血,想来应该是和偷鸡的凶兽殊死搏斗时留下的“勋章”。
阮云丝心里十分喜欢,听芸娘说那公鸡反正也瘸了,倒不如杀了过年,她自是不肯。这时候心中一动,便对芸娘道:“喜欢偷鸡的可不仅仅是狐狸,黄鼠狼不也是个中好手吗?焉知这次来的不是黄鼠狼?这倒是正好,猎户村的大哥们在林子里转了这么多天还没找着,倒不如年后把鸡鸭放回去,请他们来守一守,兴许还有意外收获呢。”
芸娘点头道:“这主意极好,正是这样没错。只如今眼看是除夕了,他们在林子里转了那么些时候,也该好好在热炕头上歇一歇,过了年再来最好。”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欢快的狗叫声,阮云丝眼睛一亮,惊喜道:“是小黑回来了。”一边说着,就来到街门前,果然就见小黑正在门外撒着欢儿,它身后,狗子和方旭追得气喘吁吁,好容易到了跟前,狗子便上气不接下气得道:“姑姑,你这狗跑的真快,我和旭哥哥差点儿就没追上。”
阮云丝从上次之后,很是喜欢这两个小家伙,见他们喘得厉害,小脸儿也冻得通红,便把人让进屋里,倒了滚烫的茶水,又把先前苏名溪送来的点心端过来给他们吃,一边问道:“狗子,你爹爹他们回来了吗?可是猎没猎到黄鼠狼?”
狗子脸色就黯然下来,摇头道:“没有。爹爹他们累坏了,也冻坏了,今儿早上一回来,就躺在炕上,只说不想起身。”
阮云丝叹了口气,想了想道:“也罢,我这里昨儿发现后院鸡舍有些血迹,不知道是狐狸还是黄鼠狼来偷鸡,虽断不准,好歹有些个可能性,你让你爹他们过了年到这里来守一守,兴许就有收获了。”
狗子和方旭听见这话,都十分振奋。那点心精致,两小狼吞虎咽吃了一碟子,这才起身告辞。
阮云丝就安排他们带了一盒点心并几块布料回去,知道狗子家不缺肉,但王氏必定喜欢这些布料。果然,狗子看见那些布料,想着这里面定然有自己一件新衣,不由得双眼都放出光来,再三谢了阮云丝,这才和方旭一起去了。
转眼间便到了除夕,乡下人家虽殷实,每户也买了一挂鞭放一放,然而农民们毕竟挣得是血汗钱,并不舍得将身家都花在这些玩乐上,也只有几户大地主买了几盘鞭并几十个炮仗,放了一阵子,不到酉时末,也就没声音了。
第二十五章:过年
这一夜的规矩却是要点着长明灯守岁的。阮云丝因为家里没别人,所以白天着实睡了一个好觉,这会儿只觉得精神奕奕。坐在炕上哼唱着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流行歌曲,一边伏在炕桌上写着些需要购买的颜料和织布的材料,她已经预备从这一年开始,就用掌握的现代纺织知识来求一个富贵生活,天高云阔了。
守岁到凌晨,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困得打了两个呵欠,眼看着大黄小黑已经蜷在炕沿下睡着。她想着这会儿再不睡,怕是早上就没精神去拜年了,因此便和衣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脑子里却还是清醒着,想着有一些非常难染的颜色的原材料难找,但是提炼的植物却不难找,也许开春后应该去山里转转,只要找到了那些植物,提炼出来其中的色素,自己这创业的第一步就能艰难的开展起来。
迷迷糊糊间,就做梦又回到了现代,自己亲自去山里采那些不起眼的染料植物,然后回学校和老师同学一起做实验,染出第一块布的喜悦,织出第一块多色双彩锦缎的兴奋,谈成一笔又一笔生意时的踌躇满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听得大黄和小黑欢快叫起来,她才茫然睁眼,看着面前这熟悉的墙壁顶棚,过了好一会儿,阮云丝才长长叹了口气:原来自己还是在这个架空时代艰难求存,原来那些繁华场景,终究只是前生的事。无论是前世今生,想来都是恍然一梦罢了。
因痴痴想了半晌,方起身来梳洗,又细心修了修眉毛,这时代没有什么小镊子裁眉刀之类的工具,只能一根根拔去,十分艰难疼痛,因此阮云丝只是稍微修了修,便换了先前做的新衣,这里刚走出门,便见街门外走来了一群女人,却都是平日里相熟的左邻右舍。
“云丝妹妹,昨儿听见你家这边仿佛也放了一挂鞭炮,是不是你放得?”将女人们迎进屋中,便有一个媳妇打趣着问。
阮云丝脸一红,笑道:“是我放得,我从小儿便是假小子似的性格,不怕这些,想着既然要求明年一个红红火火,自然少不得要放一挂鞭喜庆喜庆,让各位嫂嫂见笑了。”
芸娘笑道:“这也没什么,只是你昨儿晚上什么时辰睡得?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虽然淡淡得,不过也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阮云丝笑道:“瞒不过就瞒不过,嫂嫂们不一样有?今日这黑眼圈,恰是证了我昨儿晚上守岁尽职。像你这样连一点黑眼圈都没有的,不用说,必定是睡了懒觉。”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芸娘便作势要来打她,却见那些女人都站起身来笑道:“罢了罢了,咱们还要去李奶奶家,老人家爱热闹,又是这村里的老寿星,若是去晚了,怕要恼得。云丝妹妹今年第一年在这里过年,也跟着我们一起去吧?”
过年要的就是一个热闹,对这个提议,阮云丝自然赞同。当下便收拾了一下,跟着几位媳妇一起出了家门。走到街上的时候,恰巧看见男人们也是成帮结队的挨个门串着拜年,两下里见了,不免各自问声过年好。她不知怎地,便想起了苏名溪,暗道那位小公爷身家显赫,这一天下来,怕是要走到腿都转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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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名溪的腿没转筋,但这一天拜下来,走了那几十户勋贵人家,他也是累得浑身发软。这还是因为从少年起就习文练武打熬的好筋骨,若是别家纨绔子,这一天也不过是挑亲近的走个十几家就完了,省事是省事,却自然不如他面面俱到。
此时他骑在马上,心思却不由得飞去了那僻静的小村庄,想着若是能在那里过年,想来定然是没有这些应酬。正思忖着,就听身旁的小厮扫书小声道:“爷,前面儿就是忠信侯府了,爷要进去吗?”
“忠信侯府?”
苏名溪盯着不远处那朱红大门,此时天近黄昏,有两个家丁正站在凳子上点那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他揉了揉额头,那个逃婚的女子,若不是自己少年成名,得皇帝恩宠信赖,之后又与当朝太子交好,只怕那点声名就被她给丢尽了。
“那件事过去,有五年了吧?”轻轻问了一声,这种事情王彪除了气愤,是绝不会去计算日子的,只有他的心腹小厮扫书名砚精明伶俐,对这些定然了如指掌,所以自然是问扫书。果然,就听扫书小声道:“是,快五年了,从那之后,咱们府里就和忠信侯府断了往来,忠信侯爷虽然亲自登门请罪,但日后也避着咱们家,他心里有愧呢。”
“算了,不进去了。”苏名溪叹了口气,五年前,也是自己年少气盛,被人家摆了这样一道,哪里能痛快?所以也不管忠信侯登门请罪,从此竟是和那府里彻底断了往来,就连薄有交情的忠信侯府小侯爷,之后也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倒是自己的父亲,在朝中和忠信侯爷还能点个头打声招呼。
那件事忠信侯府固然有错,然而细想想,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迁怒对方,似乎也有些过了。毕竟那女人的错误,和她家人又有什么关系?听说忠信侯爷也曾多方寻找,还说过若是找到那阮明湘,要亲自绑了来国公府任凭处置,哪怕就是打杀了,也绝无二话,人家这就算是示好,自己当年那样不依不饶的,的确不对,果然还是少年心性太过清高骄傲了。
事到如今,苏名溪已经有意和忠信侯府抛开那段因为小姐逃婚而起的恩怨,只不过,这还是要慢慢来,所以他并不打算借今天的机会登门。如果能够修复两府关系,他想,或许明年便可以来这忠信侯府拜年了。
高头大马从忠信侯府门前悠悠而过,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府中大门竟忽然打开,接着忠信侯府的小侯爷阮思齐竟就从门里走了出来,一抬头,正好和苏名溪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