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贵双全-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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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人称为“彪哥”的,正是死死拽着宝龄的那个蒙面人,此刻听得同伴的夸奉承,面上极为得意,干笑一声道:“这叫瓮中捉鳖手到擒来!事成之后,自是大伙儿一块风光,哈哈……”边说边朝宝龄看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闪着精光:“好啦,顾小姐,咱们该走了!”
早在那烟火般的东西腾空而起时,宝龄便猜到了那是什么。
信号弹!
这枚信号弹用来传递某种信息,亦是这群蒙面人之间做好的某种约定。
他们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正是在等待这个信号。
此刻,宝龄已经清楚地认识到,除了她跟前的这三个蒙面人,还有人。数目不定,但不会在少数。
这三个人的任务是先锋,而楼下的……她不愿意想,但情况已是显而易见,楼下的那几个,怕是断后的,也就是,将邵公馆的守卫控制住,将整个邵公馆控制住。
宝龄是亲眼瞧着今天一大早,那些原本驻扎在邵公馆的守卫一批批地离开,不知去了哪里,此刻一颗心却清晰起来,裘堂主那日的提议,清早守卫的调拨,如今的状况,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那些守卫都去了大和帮那陆爷的寿宴!
然而,本来是一场突袭,更为有利的应该是hi青莲会,但此刻,却仿佛变了质。
“瓮中捉鳖”这四个字缓缓在宝龄耳边响起,之前所有零碎的片段在心中飞快地拼凑起来,她忽然得出一个极为可怕的结论。
真正操控全盘的恐怖是……大和帮!
诱敌深入,一网打尽。那哪里是什么寿宴?分明是鸿门宴!按照邵公馆早上的情况,青莲会怕亦是清剿出动,那此刻的青莲会、邵九……
宝龄望向拾巧,拾巧听了那些人刚才的那番话,本市倔强的眼里亦终是露出了一丝动容与不可置信,仿佛是极不相信平日固若金汤的邵公馆会这么轻易便被人攻破。宝龄只觉得浑身冰凉,那双抓住自己的手,仿佛要嵌入骨中,将她死死地往门口拖去。
打开门,果然犹如无人之境,宝龄几乎是被拖着下的楼梯,衣裳反复的摩擦,已凌乱不堪,撕拉一声,衣摆被撕裂,裸露的皮肤触碰到冰凉的地面,灼灼生疼。她忽地瞟见那蒙面人挽起袖子,想也没想,低头便朝他胳膊上咬去。
大约是因为用了全身的劲,那人的胳膊瞬间溢出血丝来,惨叫一声,其余两人听得他怪叫,齐齐朝后看来,一时分神,宝龄挣脱了钳制,死命地拉住拾巧便跑。
拾巧惊叫一声,脚下忽地一个趔趄,扑到在地。
手抓了个空,宝龄回过头,只见拾巧朝她不停地摇头,那眼神,分明是要告诉她自己不会有事,他们要抓的人是她,叫她快跑。宝龄一咬牙,便转过身去,果然,身后那群人将拾巧推到在地,飞快地追了上来。
宝龄再无犹豫,奋力朝楼下跑去,只是,整个邵公馆此刻都在重围之下,她一口气还为喘过来,便猛地顿住脚步,二楼的楼梯口有四个蒙面人把持,几双警惕的眼睛正四处张望,宝龄缩起身子,屏住呼吸一点点后退,从上楼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响,她一眼瞟见过道上放着一只红木花柜,虽不大,但蜷缩着能容纳一个人,她正想拉开柜子,却不防人被一股力量拉起,一个旋转,眼前一闪,一暗,一声细微的卡滋声后,一切回复了平静。
仿佛是……进了二楼其中某一间客房。刚才那些状况发生在一瞬间,一气呵成,宝龄根本来不及思考,此刻蓦地侧过头,心却是一惊:身后的人亦是一声黑衣、蒙着脸。
她一甩手,却没想到轻易便挣脱了,似乎,身后的人压根便没用力气。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嘘——”只发出一个字节,那人微凉的指尖便轻轻搭在她唇瓣,仅露出的一双眼眸漆黑如墨,微微地一弯,几分潋滟,几分笑意,“你莫不是想告诉他们我们在这里?”
轻松的语气,身子还带着一丝调侃,独有的气味传来,宝龄盯着那双眼眸,心头忽地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激动、欣喜。错愕……仿佛一根弦紧绷到了极致,快要断裂,却突然松弛下来,浑身的力气化作一片绵软,一瞬间便这么凝注。
这个黑衣人,正是去而复返的邵九。
此刻,门外传来异样的响动,邵九一把拉过宝龄的手,将她带到窗边。宝龄怔了怔,朝下望去,窗台下是小小的一块平底。
她抬起头朝邵九看去,在邵九的眼底看到一抹相同的讯息,她深吸一口气,忽地心一横,撕拉一声,扯掉了那已割破的衣摆,翻身跳到了那平底上,摇晃了一下才站稳,伸手朝邵九道:“快!”
一瞬间,邵九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他明白她看懂了自己眼中的意思,却没想到她如此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稍微摇晃了一下,在他即将去拉时,她却已自己站稳了,回过头来却是反而朝他伸出了手,脸上甚至还飞快地掠过一丝笑。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对他做过这样的动作,他并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书生,从来便不是。望着这只纤细的仿佛一下子便能折断的手,他眼中浮起一抹笑意,将手搭在她手上,却没有用丝毫力气,轻松地落在她身边。
一瞬间,宝龄有些窘迫,缩回了手,又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两人小心翼翼地站在窄小的平地上,不远处便是花园,邵九的目光落在那一片宽阔的草坪上,轻轻一笑:“怕不怕?”
一瞬间,宝龄心领神会,顺着邵九的目光亦自向那片草地望去,打量了只一瞬,便仰起头,咬住下唇:“不怕!”
“我数到三……”
握住的那只手,似乎能传来一股叫人安定的力量,宝龄闭上眼,在心里默默地数,数到“三”的一刹那,仿佛有默契一般,两人拉着手纵身跃下。
宝龄并不想死,只是此刻最快的捷径便是跳下去,这个时代的楼层并不高,一楼的高度,若是被人推下楼摔得不好也许会危及性命,但若看准地方跳下去,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宝龄亦看准下面的一片斜坡,上头是柔软的草地。因为正值春季,草长莺飞,所以那草已是厚厚的一层。何况,那块平底已是在二楼与地面的中间,缓冲了不少距离。
而另一个原因,连她自己也不愿意承认,或者,此刻还并未意识到。
打了个趔趄,脚下一软,宝龄还来不及体会脚踝传来的痛楚,肩膀仿佛被人轻轻抱住,顺势便滚了下去,恍惚中,远远望见那群人在窗口,似乎发现了他们,一人从怀里摸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却被另一人按住。
天旋地转,坚硬的枝草划过脸颊,割的人生疼,就在这一瞬间,宝龄恍惚间瞧见邵九指尖像是扣住了一根树枝,轻轻一扯,砰地一声,身下蓦地落了空,两人随即便滚落下去,坠落的一瞬间,宝龄只看见头顶方块大的一丝光亮,腾地一声之后,最后一丝光线亦隐没在黑暗中。
四周是漆黑的一片,与外头逐渐炎热的温度相比,这里似乎别样的阴凉。宝龄几乎看不到周围的一切,亦不知这是个什么地方,她不觉出声:“喂!”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九爷?!”
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邵九!”宝龄再黑暗中摸索,终于找到身后一面墙,支撑着站了起来,手却忽然被人攥住,一个声音在耳边道:“跟我来。”
听到这把略微低沉的熟悉嗓音,宝龄心思微微一定:“刚才为什么不出声?”
黑暗中邵九似乎低低一笑:“哪有人逃命的时候,像顾小姐这么大叫大嚷的。”
一时语塞,宝龄暗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这个念头闪过,她却突然滞住,想到刚才两人相携跳下来,虽并非冲动之下的决定,但亦是迫不得已,她还能记起刚才的那一刻,风呼呼地自耳边掠过,手心传来他的温度,干燥、有力。
居然有那么一刻,她的心便奇迹般的安静下来。
而此刻,两人靠的太近,呼吸吐纳就在咫尺间,黑暗中,那平静的心跳却又不安分的跃动起来,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陆拾壹、 谁入了谁的瓮(一)
一片黑暗中,本是什么也看不清,宝龄却颇有些心虚地募然的别过头去,忽而又想到什么,脱口道:“拾巧还在上头!”
“无妨。”邵九淡淡地道,“此刻他们更想要找的是我们,暂时不会对拾巧如何。”
与她之前的想法不约而同,宝龄心思微微一定,环顾了一圈四周,只能勉强感觉这里仿佛是类似于防空洞一般的地方,于是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暗道。”
古代一些大户人家会在宅中修建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邵公馆有这么一条密道,宝龄倒并无过多的惊讶,愣了一下,便长长地吐了口气,刚才那一刻,他们是赌了一局。无论那群人是不是宝龄心中所猜想的,但显而易见,定是绝非善类,身上亦一定早就备有武器,甚至是枪,就算跑出很远,亦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但同时,她又想起那群人说过,要请她帮什么忙,若那群人的目的是要取她性命,那么刚才便有大把的机会结果了她,干净利落,省了不少麻烦,不需要等到任何信号,亦不需要拖延时间。
他们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那群人是奉命要活捉她,将她带出去。
至于为何要如此,她并不知道,但至少,若是如此,他们不会当初就杀了她。果然, 当其中一人摸出怀里的枪时,被另一人阻止了,从口型来看,似乎还骂了句什么。
“这条密道通向哪里?”一念至此,她凭着下意识的感官朝邵九望去。
邵九道:“青莲会总坛。”
“我们现在要去青莲会?”宝龄一惊慌道,“不行!那里也不安全!”
“怎么不安全?”邵九似乎微微一怔。
“我虽并不知道那群人是什么来路,但九爷难道也不知道?”宝龄脚步未停下,却道:“青莲会的人,是不是都去了那位什么陆爷的寿宴?上次我无意中听到裘堂主说起过,过两日便是那位陆爷的寿辰,想必……就是今日吧?”
有稍许片刻的沉默,邵九道:“顾小姐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是大和帮设的一个圈套?”
宝龄点点头:“调虎离山,使青莲会与邵公馆都处于空门,那么他们便可以乘虚而入。”
邵九似乎颇为赞同:“看起来的确是如此,想必陆振延早已不在陆公馆,大和帮大部分的人留守在陆公馆,其余的此刻大约已去了青莲会,而留下十几个人,便来这里抓顾小姐,想必是想要挟我就范,的确是个周全的计划。”
所谓的请她帮忙,便是挟持她做人质,来威胁邵九?宝龄心下不觉微微一怔,随即便明白过来,如今怕是街头巷尾都晓得邵家与顾家也许很快便会结为姻亲,邵九更是接了“未来的妻子”在邵公馆暂住,与公与私,她的确都是极为可靠的质子。
只不过,她却知道,她与他,不过是权益与场面上的一场周旋而已,她甚至可以确定,若真拿整个青莲会的生死存亡与她相比,她并不占一丁点的优势。
然而饶是如此,邵九的神情语气还是叫她有几分怔忡,他漫不经心,淡然的样子,倒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又像是……早已了然于心一般,她失声道:“那你现在还要回青莲会?若是青莲会已经……”
若是青莲会已经被人控制住,那么这条密道便成了最不安全的地方!这与送羊入虎口有何分别?
渐渐习惯了黑暗,宝龄回过头,恍惚看到邵九的容易在黑暗中模糊不清,带着几分苍白,一双黑眸却宛若星辰,仿佛淡然,又仿佛莫测:“或许……不用等到青莲会。”
“什么?”宝龄刚开口,便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有人追来了!这是宝龄脑海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只是冒了个头,四周忽地一片明亮,像是神马东西被突然掀开。
阳光募地照进来,刺得长久沉浸在黑暗中的宝龄睁不开眼,片刻才看清周围的一切。这里是仅容三四个并肩通过长道,四周是一片灰墨色的石壁,而长道的两端,此刻都站满了黑衣蒙面人,各个手中端着黑乎乎的长枪,阴森地盯着他们。
一颗心忽然沉到谷底,宝龄几乎能感觉手心溢出细细的冷汗,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邵九望去,只希望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笃定与平素的从容,但叫她错愕的是,邵九的唇角依旧含着笑,但脸色却有种异样的苍白。只有在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