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样锦 秦十六-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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罚,莫削了他们脸面,………没了这点子体面,这在年寿堂也不好做不是。”
夏小满冷着脸道:“用不用,这话轮不到我说。别说六爷了,六爷上面还有老夫人呢。我也没旁地意思,说什么顾全大局给他们留着面子,成,这不是问题,我也不是没忍过。可也要瞧瞧,他们给不给我面子!”
小韦嫂子陪笑道:“二奶奶言重了。他们哪敢!”
夏小满摆摆手道:“韦嫂子,我也不与你外道,就只说,在这府里,被你们叫声二奶奶,我还能说上几句话,出了二门,指不上怎么回事呢。别说比你们家小韦管家,怕还不如持葛说话管用。”
小韦嫂子刚待说话,夏小满忙止住她,道:“韦嫂子,你最知道,若本就不压人,这手底下没个好使的,那说什么都没用。”见小韦嫂子缓缓点头,她方又道:“不知道青樱同你说了没,六爷早上让我这一两日往崖山庄去查账。你也知我肚子里那点墨水,所以还得韦嫂子你与我同去,多帮着我。”
小韦嫂子忙起身道“是”,又道:“哪里敢当一个帮字?!二奶奶折煞我了。二奶奶吩咐便是。”
夏小满示意她坐下,转了笑脸道:“不是虚言客套,是真得小韦嫂子帮忙。当然,也不能只你一个人忙活,我是寻思着,咱们对崖山庄都不熟,还得找两个熟的带回去正好就从先前崖山庄送过来的人里选。我还没拿好主意,这一个人看啊,总是片面,我瞧着面上光鲜的,背地里又不知怎样了,你帮我参谋参谋。还得有一句放在头里,这些人说是我用,其实你用地时候比较多,所以你也要考虑你用着顺手不。”
小韦嫂子心里一暖,再次起身站直了,郑重道:“二奶奶这般看重于我,实是惶恐。必尽全力,定不负二奶奶所望。”
夏小满也站起身,过去按下她,道:“韦嫂子快坐下吧,不信你还能找你?!真不必和我这么客气。”她顿了顿,叹道:“说起来,韦嫂子实在帮我良多,又常点拨我,碰上我这样油盐不进的,韦嫂子也头疼吧。其实那些话我都记在心里,也记着韦嫂子的好……”
小韦嫂子红了眼圈,口称“折煞”,挣扎着要起来。夏小满却不放手,笑道:“得,好嫂子,这话我也不再说了。你只明白我就成。咱们说正事。说正事。”随后拿了府里地花名册,摊开在两人中间,点了几个名字,问小韦嫂子意思。
小韦嫂子那边才起了个头儿:“……孟橡我不甚清楚,回头我再我问问我家地,孟橡家的却是手脚极勤快地,玫州本地乡下的,种地喂鸡地事都操持过。是把好手!嗯,二奶奶您斟酌……”小丫鬟便在帘外叩门回话,说事持葛求见二奶奶。
夏小满瞧了瞧漏刻,也到了饭时了,一面叫持葛进来,一面吩咐小丫鬟把自家和小韦嫂子地饭摆这边来。
持葛进门行了礼,躬身道:“回二奶奶的话,小的好说歹说。吴大掌柜只是想见爷,说若爷忙着,他们等着也无妨,不然回去也不知如何行事。吴少掌柜地在前堂冲北跪着谢罪呢……”
夏小满听了前面还在冷笑。听得最后一句,一拍桌子,喝道:“这什么意思?表忠心啊?六爷说话他都不听。这样还叫忠?他怎么不往街上跪着去!那样更多人看见他忠心了不是?!分明是威逼胁迫,还想陷六爷于不仁不义!乱棍打出去!”
“二奶奶不可!”小韦嫂子一时情急喊了出来。见夏小满和持葛齐齐瞧她,不由尴尬,忙起身绕到夏小满身边,伏在耳畔低声道:“二奶奶这棒子下去,不就成全了他的忠,越发显得您不仁义了!而且,这若打重了。回头六爷哪好再惩治他!”
夏小满拍拍额头。都怪这句台词儿听太多了,虽没用过。可这会儿生气,便顺嘴儿溜了。当下低声道:“嗯,是我气糊涂了。”
这惺惺作态的小人。她磨着牙,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拽了拽小韦嫂子地袖子,低声道:“在晌午饭里下点儿巴豆给他送去,看他还能跪得住不!”
小韦嫂子哭笑不得,忙劝道:“二奶奶使不得!这可是坏名声,为这等人,不值得!况且,他可是在药铺里长大的,见天鼓捣药呢……”
“嗯,对……”这招对药剂师实属无效,夏小满嘟了嘟嘴,“那怎么整,由着他跪着?没得让人恶心!我不信还治不了他了!”
小韦嫂子摇头道:“只能劝了。好歹吴大掌柜在一旁……如我先前说地,二奶奶还是与他们留分脸面吧。”
夏小满哼了一声,向持葛道:“寻常六爷生气怎么个态度你也知道,不用我教你吧。你就去与他们说,若想威胁主子,那就继续等下去、跪下去,然后只瞧吴栓。就这一句。他们解释什么都没用,他们说什么,你都只用这一句回就行。他们若什么都不说,死等,你就隔一会儿功夫说一遍这话,还是那句,眼睛就给我盯死了吴栓,不容他躲。直到他们走了为止,去吧。”
持葛苦笑道:“二奶奶,您这不是罚他们,是罚小的啊……”
夏小满挑挑眉,道:“得了,晌午饭你自家去小厨房点,和章婶子说我说的,给你补补舌头。不叫你白费口舌就是。”
持葛无奈领命而去,少一时,回来同正在吃饭的夏小满禀道:“吴大掌柜说了不少话,小的依着二奶奶吩咐,只回那一句,末了大掌柜也是没辙,少掌柜也没了话,起了身,带着一干人去了。”
一旁小杌子上坐着的小韦嫂子忙赞了句高明,夏小满却摇了摇头,扣帽子罢了,比谁更无赖。只不晓得吴苌这无赖葫芦里卖地什么药,这般作态,到底是他一贯伪善伪忠风格地延续,还是因着年寿堂地事里别有隐情……?
饭后年诺过府,夏小满往前面去敬了茶,见年谅使眼色让她下去,心里一松,忙不迭行了礼出来。因着青樱也被打发出来,便正好拉了她一同去议事厅,继续与小韦嫂子讨论“崖山庄查账行动组”成员人选问题。
商量一番,最后定下带名单上地七个人走崖山庄送过来的三个人并家里两对儿夫妇,加上小韦嫂子、采藻、茴香、豆蔻和夏小满自己,拢共十二人。刚好组队踢球,还余下一替补。
青樱还怕庄上的人用着不伏手,叫夏小满多带几个小丫鬟过去。夏小满却觉得现下带得人就不少,查账又不是种地,用不着人多力量大。况且,查账也只是个幌子而已。
流程上,这份名单最后还得提交年领导审批才能生效。那边来人报说大姑奶奶要走,夏小满便揣了这名单前去相送。
回了房,她一边儿替年谅更衣,一边儿先讲了吴苌地事。
年谅听后只冷哼一声,并没言语,往床上一倚,琢磨自家的事。夏小满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不晓得他这态度是针对吴苌的长跪行为,还是自己对这种行为地处理方式。
沉默半晌,她才想起揣着的名单,忙搬了个墩子坐到床边,拿出来给年谅看。
年谅挪了挪身子,拉她床上来坐,而后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却是没发表任何看法,而是复又折上,捋着纸边,道:“崖山庄的事,是我欠思量了。……你准备了也好,只不急在一时过去。”
夏小满咔吧咔吧眼睛,忽然琢磨过来他什么意思,眯缝着的眼睛也瞪得溜圆,偏头问道:“嗯?你是说,不去崖山庄了?”
“不是。”他瞧着她那脸骤然变化,不由笑了,握了她的手,道:“不是不去。是现下先不去。过阵子,我与你同去。”
呃?唔……那样也好。虽然她不知道年谅怎么改变主意了估计同大姑姐有关吧,不过这和她没关系,在她这边论,其实通匪这件事若不被坐实,她就没什么心理障碍,在哪里呆着都一样,不是非去乡下不可。而往后若是年谅同她一起去崖山庄,那有领导坐镇更好说话了,会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算是好事一桩。
夏小满呼了口气,绽开一个标准笑容,露出锃亮的八颗牙,道:“谢六爷!”
他手紧了紧,脸上虽也笑着,却是叹了口气,道:“还有个事儿,三月初三上巳节,家里要设宴请客……”
卷五 好和井径绝尘埃 1、不速之客①
永宁十九年三月初三玫州
上古所定三月第一个巳日为上巳节,而因初三多逢巳日,遂后以三月初三为正统节时。
上巳节自古便有衅浴水滨祓禊之俗,最初还有专职的女巫司管此事,即《礼》所书:女巫掌岁时祓禊衅浴。祓,是祓除病气和不祥;禊,是修洁、净身;衅浴,谓以香熏草药沐浴。此节祭祀主要是要通过洗濯身体以除去凶疾。而发展到后期,专职女巫自然是没了踪迹,祭祀也并非节日庆典的主体了,沐浴、采兰、嬉游、临水饮宴等综合性活动才是民众所热衷的。其中要说风雅,自然首推曲水流觞。
丁午河畔原有前朝所遗九曲流觞水道,后又由乡绅们几度出资修葺翻新拓展,又置石案石墩,现在已是颇具规模,玫州城寻常士人欲借节景聊抒感怀的,往往自带褥席酒菜,祓禊之后便相聚于此,把酒吟诗,时流欢笑。而大户人家到底讲究些,踏青嬉乐等活动是一个都不能少,若要饮宴自然还是回归宅院之中,于流觞亭内从容坐了,美酒佳肴摆上来,再悠哉悠哉调素琴阅金经。
年府的流觞宴设在下晌,开席时辰几经推算,订在未时一刻(下午一点十五),既是特特择的吉时,也是把春游时间与客人留出来刚好游玩归来,歇歇脚,午饭晚饭一起解决,顺便吟诗作对写写春游感想,抒发下热爱自然的情怀啥的。
当然,定这个点儿也是给主人家年谅同纪淙书携带两府家眷出游留时间。
丁午河畔除了山花烂漫芳草如茵之外,其实谈不上什么好风景,但这上巳节特殊,还是有些亮色,“明眸皓齿。看江头、有女如云。折花归去。绮罗陌上芳尘”。
因着上巳节原还有一个古老的习俗,《礼》云:“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即是公然赞许男女互赠信物私定终身甚至野合。上巳便约等于情人狂欢节。后来与时俱进,朝廷弘扬贞节风化,这项目也就免了,只留下一个春嬉变种“拜高”,即是妇人拜生育之神祈福求子。
尽管如此,但玫州民风开放,上巳节的春游仍等同于青年男女欢乐会,现下放眼望去。红男绿女嬉戏游乐毫无避讳禁忌,执柳捧花相携而行的也不在少数,有些人的开放程度让新人类夏小满同学也咋舌不已。
车里同坐地年谅同学却是无心赏风景,这几天他正因着年寿堂那破事而糟心。若非昨儿下晌收着家书会试放榜。九爷年诰再登榜首,他今儿简直连出来地情绪都没有。九弟离“三元及第”越发近了,他忽而感慨起来。觉得像是某种理想在兄弟身上延续下去,这心里方透亮了些。
他一边儿无意识的摆弄着满娘放在他掌心的小手,一边儿琢磨着家里乱七八糟的事。
年寿堂,守了一天两宿,到底没一点儿动静;衙门那边,只探得送走了一批琪州的捕快,旁的消息竟是半点也无。案子搁置着,铺子封戒中。府衙满口官腔说的都是与案情无关的废话。方先生也糊涂了,不知道府衙在拖什么。但有一点是清楚地,若侯廉孝窦煦远等的就是年家上门求和,那只要迈出去这步,便落了下风,这是胡家所不许的,也是年谅无法接受的。
年谅面上也拿官腔回应,却是同胡元慎商量了,一并遣人往京里去。解决事情也许不需要复杂而极端的手段,但若有人自作孽,那便不可活。
家外面没动静,家里面可是热闹。年谅到底招了吴栓父子来问,好么,这父子三人带着一群掌柜执事进门就呼啦啦统统下跪,吴栓甚至是从轮椅上滚下地的,场面那叫一个火爆。年谅第一次感觉到厅里配置的接待员忒少这都不够拦着他们的,他张口说了声快扶起来,几个小厮全上去了却仍是手忙脚乱不够使,拉起这个跪下那个,拉起那个这个已是磕头山响。
年谅倒不言语了,坐在主位上冷冷看起热闹,直看到一个小厮鬓角急出了汗,而因跪在角落里而无人理会地两个小伙计额角实实惠惠磕出一片青红,这才抬手摔了个茶盏到地上。
好瓷听音儿就知道。
“哗”的一声,那叫一个脆,当场就把众人都镇住了。
年谅借着片刻的肃静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