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梅子酒-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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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却抑制不住的走近，也趴在窗檐上，瞪大眼睛望进他的眸，小鼻子几乎碰到他的。　
　他垂眸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将巧克力送至阿睿嘴边：　
　　“吃嘛，很甜的”　
　　学着妈妈喂他吃饭的模样哄道：　
　　“……来，张嘴”　
　　阿睿正全神贯注的，绝不认输的，一刻不肯眨眼的瞪着他，感觉有东西送到嘴边，还不及思考，便吞下他手中糖果，待回过神来，顿时绯了小脸：　
　　“这不算！不是我要吃的，是你硬塞给我的！”　
　　他只浅浅颔首：　
　　“嗯，是我硬塞给你的……好吃吗？”　
　　阿睿别扭许久才小小声道：　
　　“一点点好吃……”　
　　语罢顿时羞赧，转身便走。　
　　走出数步又觉不安，转头向他咧嘴一笑：　
　　“你以后就是我的朋友啦！”　
　　许多年以后，他仍会浅笑着挪揄：　
　　“你就是我用一块巧克力骗来的，还有谁有你那样好骗！”　
　　阿睿听罢，大笑着搂过他的脖子，狠狠揉搓他整齐驯顺的发：　
　　“阿真你还说，今日不打你我便愧对我校园小霸王的称号！”　
　　他转身挣开阿睿的手臂，反钳了阿睿的脖子假意厮打。　
　　小颜抚掌大笑。　
　　当时他们年少，是那样的飞扬肆意。　
　　他与小颜就读Z市一高，阿睿成绩不好，落入较差的中学。既便如此，阿睿仍每日骑车绕过很长一段路来到一高门口，等候他们一同回家。　
　　每当此时，小颜总是如黄鹂般轻巧的跳上阿睿的单车后座，搂着阿睿的腰，转头向他扬扬下巴催促道：　
　　“阿真，快一点”　
　　小颜螅穆砦睬纹さ那岬醋牛⊙盏氖直巯讼溉崮郏⊙涨崆嵋性诎㈩１成希男囊魍础！�
　　他想，他是喜欢小颜的。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小颜喜欢阿睿。　
　　从她飞扬的裙摆发丝，从她灿烂的眉梢眼角，从她话尾拖长的音调，每一个细碎表情都能读出——她喜欢阿睿，很喜欢很喜欢！　
　　而他，只是一个苍白的病弱的沉默的人，他没有阿睿的高大英俊，也没有阿睿的热情如火。他只能默默跟在那两人身后，静静的注视着他们。心中的酸涩，左胸的闷痛，只当是为那两人祝福。　
　　他以为，这样安静宁和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他们老死。　
　　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高考那年，阿睿成绩不济，只报了一间三流大学，小颜毅然放弃更高志愿，填选了与阿睿同城的S大，只留下他一人，孤身前往极遥远的F大。　
　　虽知被孤单抛下的那一日终会到来，他当时心中仍是郁郁。　
　　自幼相伴的三人，第一次，天各一方。　
　　他悲伤得几欲落泪，不知是为小颜，还是为阿睿。　
　　但也不过是转瞬间，他们便大学毕业了。　
　　回到Z市那天，阿睿接过他的行李随手一抛，上前搂住他的肩膀狠拍几下：　
　　“以后便都在Z市，再也不分开了！”　
　　小颜只是娉婷立在一旁，温婉的浅浅蕴笑。　
　　时光雕琢，阿睿已长成英俊伟岸的美男子，与小鸟依人的小颜站在一起，静好如画。　
　　他们已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作之合。　
　　他的胸口，又微微钝痛。　
　　阿睿一手搂过他的肩，拥着他边走边道：　
　　“上次我与你说凑钱开咖啡馆的事，我与小颜在你们以前高中对面找了一个铺位，租金很便宜，地方也不错，过两天我与你去看看”　
　　他只浅浅点头：　
　　“你们决定便好”　
　　阿睿兴致勃勃的又道：　
　　“名字我也想好了，叫‘only’”　
　　暧昧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意思是，你是我的唯一”　
　　他微微敛眸，淡淡瞥向小颜娇羞的绯颊，抬起手肘撞撞阿睿胸口：　
　　“你们别在我面前秀恩爱，我会嫉妒”　
　　阿睿哈哈大笑：　
　　“就是要你嫉妒！”　　小颜却转头，似笑非笑的戏谑道：　
　　“据说F大美女如云，怎么也不见你找个女朋友？……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他佯做恼怒状：　
　　“小颜，你侮辱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在当时，“同性恋”仍是极侮辱的词，乖巧孝顺如他，自是想也不敢想。　
　　小颜略略沉吟：　
　　“那这样吧，我介绍几个女朋友给你认识，你要觉得不错便先相处，我们也能四个人一起出去玩”　
　　他轻笑：　
　　“你有什么女朋友是我们不认识的？”　
　　小颜噘嘴：　
　　“还是有一些的，你喜欢哪种女生？温柔婉约的？性感美艳的？嗯……你性格那样温吞，还是找一个温柔些的吧，不然会被欺负了……我周末约她，你可不许放我鸽子！”　
　　他偏头略想：　
　　“也好，便做个朋友吧”　
　　又与小颜嬉闹几句，他转头轻瞥，却惊觉阿睿僵冷了俊脸，紧皱的眉间蕴着怒气，抿成一线的薄唇冷酷之至。　
　　他浅浅无奈。　
　　这样便吃醋了？果然是大醋坛子。　
　　虽然早知自己终有一日会被排除在那两人之外，他心中，仍是隐生怨气。　
　　那样要好的朋友，终是不免隔阂。　
　　小铺位于Z市一高对面的二层小楼中，阴暗、窄小，实在是不适合从事餐饮。阿睿却不管那么许多，只道：　
　　“我想了很久了，无论做什么，能与你一起工作都是好的”　
　　他静静沉默着，半响才道：　
　　“我的家人已为我联系了一份体面工作”　
　　阿睿张张嘴，转过身去搬弄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木质桌椅，许久，才转头向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洁牙齿：　
　　“没关系，你去那里上班吧！……但你下班之后能来吗？　
　　阿睿眼中殷殷期盼：　
　　“……你知道，现在人手不够，总是很忙的，我与小颜若忙不过来……”　
　　微微皱眉，语气中已有一丝孩子般的赌气：　
　　“你究竟来不来？！”　
　　他浅浅一笑：　
　　“来的”　
　　申请牌照、装修、买材料、请厨师……待零零碎碎的杂事全部办妥，时间也悄无声息滑至九月开学。而他，也进了那间知名企业，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偶尔去only，阿睿也只丢予他账本之类的清闲事物，并不许他插手搬运，还道：　
　　“看你那双手！仔细弄伤了”　
　　他无奈浅笑：　
　　“阿睿，这对一个男人，并不是赞美！”　
　　阿睿只撇撇嘴，将他推至一旁。　
　　Only经营得并不好，最初几月一直亏损，是阿睿坚持不肯偷减了酒水食材的份量质量，咬着牙勉力支撑，几月之后，倒也积累了一些熟客，收支才慢慢持平了。　
　　那一年圣诞节，尤其忙碌。　
　　他下了班直奔only，上楼便接过忙得脚不踮地的小颜手中托盘：　
　　“我来”　
　　小颜双手合十：　
　　“阿真你终于来了！牛排7号桌，汤是4号桌的……啊，还有一杯奶茶！”　
　　匆匆交代过，又转身托起另一份食物：　
　　“阿真，快一些，客人要催了！”　
　　他低低应了一声，将托盘上菜肴一一端至客人桌上。　
　　待将托盘中最后一杯奶茶送至落地窗前的一桌客人时，他职业的微笑：　
　　“您好，请慢用”　
　　却见一位粉嫩少女，及腰的如丝长发，大眼晶莹浅浅弯成月牙，淡色的唇勾出一抹温暖之极的微笑：　
　　“谢谢，辛苦你了”　
　　眨眨大眼，又道：　
　　“圣诞节快乐！”　
　　他心中一暖，漾出一抹微笑：　
　　“谢谢，圣诞节快乐！”　
　　微微颔首转身，便听少女身旁的俊美少年不满道：　
　　“宝贝你别总是对别的男人笑得没心没肺的，真难看！”　
　　他略略转头，便见小少女鼓起腮，不依的轻扯另一旁俊秀少年的衣袖：　
　　“子白，你看岑岑欺负我！”　
　　被唤作子白的清俊少年只轻挑了眉，淡淡道：　
　　“的确很难看”　
　　小少女委委屈屈的垂头不语。　
　　他浅笑出声。　
　　那样的三人，如此熟悉，就像……他与他与她的从前。　
　　如此忙碌至晚上九点，送走最后一桌客人，三人方能停下喘一口气。　
　　小颜端来厨房内剩下的菜肴，向两人道：　
　　“吃一些吧”　
　　自己却趴在桌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　
　　阿睿穿上风衣，拍拍小颜肩膀：　
　　“走吧，我送你回家”　
　　又转头对他说：　
　　“阿真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与你喝几杯”　
　　小颜不满的噘嘴：　
　　“今天是圣诞节耶……”　
　　见阿睿无意邀约，不死心，又道：　
　　“那我也在这里与你们喝酒！”　
　　阿睿曲起手指敲敲小颜的头：　
　　“女孩子家的喝什么酒！我与阿真有话要说”　
　　小颜恼怒的顿脚：　
　　“罢了！我也不要你送，我自己走！”　
　　扭身便跑下楼。　
　　阿睿只喊了一声：　
　　“喂……”　
　　转头向他皱眉道：　
　　“那臭丫头莽莽撞撞的，我不放心，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罢便追了出去，只剩他一个，空对着一室幽静，徒留伤感。　
　　待阿睿回来，已是十点半。　
　　他正躺在沙发上，双腿闲适的搭着沙发扶手，西装外套脱在一旁，领带也扯松了，微黯的灯光中，轻轻哼着歌：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　
　　两个世界都变型，　
　　回去谈何容易……”　
　　阿睿轻笑一声：　
　　“难得啊，居然没走调”　
　　取出几瓶酒摆在桌上，又掏出2个杯子：　
　　“我们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喝酒了，来，今晚不醉无归！”　
　　他白了阿睿一眼：　
　　“我什么时候喝醉过”　
　　他身体不好，每次喝酒只是浅斟，却不像阿睿，肆意豪饮肆意笑，喝醉便吐便发酒疯便搂着人耍赖，像一个真正的男人，邋遢而随性。　
　　天知道，他有多么嫉妒。　
　　阿睿只是倒满一杯酒，推至他面前……又为自己斟满一杯：　
　　“我饮尽，你随意“　
　　抬头一口饮下。　
　　他却似孩子般赌气，拿过酒杯一口饮尽。　
　　阿睿瞠目结舌：　
　　“唉……阿真你……”　　
　抢过他手中酒杯：　
　　“别这样喝，你身体受不了！”　
　　他恼怒的瞪阿睿一眼：　
　　“我没有那么脆弱！我也是个男人”　
　　阿睿犟不过他，只得频频举杯，将桌上大半的酒倒进自己肚子里。　
　　他也不肯认输。　
　　如此豪饮，不过几巡，便已醉了。　
　　阿睿迷蒙着星眸，歪歪斜斜的走至他躺着的沙发前，推推他的肩膀：　
　　“真，阿真！让一让，我要坐这里”　
　　他摇摇昏沉的头，身体却懒懒的不想动弹，不耐道：　
　　“你坐一边去！”　
　　阿睿执拗的拉扯他的手臂：　
　　“不要！让开，我要坐这里！”　
　　他无奈，只得勉强挪开一些。　
　　沙发不大，挤下阿睿的高大身躯后便再无他睡的位置，他挪了挪，躺在阿睿大腿上。　
　　阿睿声音朦胧似呓语：　
　　“阿真，我告诉你，我爱上了一个不可能爱我的人”　
　　他只迷迷糊糊应道：　
　　“她爱你，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爱你！”　
　　阿睿语气中有一丝兴奋：　
　　“他真的爱我？他真的肯不顾世俗眼光爱我？”　
　　他昏昏沉沉，心中只想：你与她都是别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了，哪有什么世俗眼光？！　
　　酒意袭来，沉沉入睡。　
　　昏沉间，他只觉得有濡湿柔软的某物在他唇上轻轻舔舐，缓缓顶开他的唇，钻入他口中。　
　　他本能的迎上，与之唇舌纠缠，似寻到生命中缺失的那一半圆，如此契合，如此圆满。　
　　恍惚间，一只火热的大掌伸入他的衣襟，缓缓游移，他听见阿睿沉哑的饱含情欲的声音：　
　　“阿真……阿真……”　
　　他身上一寒，瞬间清醒！　
　　那个人，是阿睿！　
　　他狠狠推开阿睿，猛然跃起，也不顾自己因晕眩而踉跄的脚步，抬起手臂猛擦因吮吸而微肿的唇。　
　　阿睿一脸迷茫：　
　　“阿真？”　
　　便要伸手拉他。　
　　他箭步上前揪住阿睿衣领，一拳重重砸在阿睿脸上：　
　　“你搞什么！我他妈的是男人！”　
　　阿睿一把抓住他手：　
　　“阿真，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男人”　
　　他重重喘息，试图压抑身体不知因怒气或是情欲所致的细细颤抖：　
　　“你是不是喝醉了？！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是谁？！”　
　　阿睿双手钳制着他的手腕，略略低头，抵着他的额：　
　　“阿真，我一直都知道，很清楚的知道，你，是阿真”　
　　他狠狠挣开阿睿，极冷漠道：　
　　“阿睿，我是男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