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战天涯-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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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在那个小女儿恰好十岁那年,这位知府告老还乡,要回他鲁东老家。”
“从江东到鲁东,千里迢迢,这位告老还乡的知府带着她的妻子与女儿还有几位仆众开始往回赶。知府本以为回到老家后,便可以度个安逸的晚年了。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他们一行人在走水路时,竟遇上了盗匪!那伙盗匪杀人越货,不但抢了知府的所有盘缠银两,还要杀人灭口。知府当即便遭了毒手,,知府夫人怕遭凌辱,便抱了十岁的女儿一同跳入江中!”
“此时,那个小女儿已吓得面无人色,被其母抱着投江之后,几个浪头打来,将她与母女打散了!盗匪见有人跳江,怕泄了行踪而被官府追缉,便拼命划船追赶,小女孩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母亲被赶上之后,让那伙禽兽拖上船去,乱刀戮死!”
说到这儿,段如烟的声音略略停了一下,方道:“小女孩被眼前的惨状吓得连哭声都没了,只有眼泪在不停地流。事实上,没多久,她再也没有力气与汹涌的江水相抗衡了,只有逐波而流,时浮时沉。小女孩当时心中万念俱灰,以为自己必是死定了,即使那群禽兽不追上来,自己也会被江水吞没。”
“盗匪又狂叫道向她这边靠近,巨大的恐惧抓住了她的心灵,她终于一横心,暗想:‘我宁可淹死,也不愿落在你们的手中!’于是,她便一头扎入江中,不再浮起!很快,恐惧与愤怒还有江水可怕的力量一起让她晕迷过去了!”
“她竟然没有死!是下游一个专门网捕一种名为‘黄牙’之鱼的人救起了她。‘黄牙’肉极鲜美,乃鱼中珍品,但它白天从不在水中游动,而是在江底贴地而行,只有到了晴天的夜晚,它才会浮上来觅食。所以网捕‘黄牙’的渔民都在夜间出动,那小女孩正是被这样的人救起的!”
第二十一章 神手之王
第二十一章 神手之王
“小女孩大难不死,对救起她的渔人感恩不尽,当她能下地时,便爬下床,一连给那渔人磕了九个响头,头都磕出血来了。没想到恶运并未就此停止,渔人的妻子已悄悄打上了她的主意。一天,趁渔人不在之时,这可恶的老妇人将小女孩骗至三十多里外的一个小镇上,将一根草标插在了她的头顶上,她竟要将小女孩卖了!”
“小女孩聪明伶俐,见势不妙,便苦苦哀求老妇人,说宁可跟着她伺候她,为她做牛做马都行!因为小女孩知道有时被卖了之后,命运会比做丫头更惨!但妇人已铁了心,任她如何哀求,就是不答应!”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大家指指点点,有几个人想买,但价钱上却与老妇人的要求有些差距!可怜的小女孩已哭哑了嗓子,几次晕死过去!”
“就在这时,从人群中挤过来一个污头垢面的中年汉子,一脸可怕的大胡子,一身衣衫不伦不类,他说要买下小女孩!老妇人当时便指着他的鼻子骂:‘老酒,你也想买?撒泡尿照照吧!’原来,这人是个流浪汉,走南闯北不知走了多少地方,平时他自己都是饥一餐饱一顿,靠给别人打短工过日子,哪来的钱买人?”
“被称作老酒的人大叫:‘谁说老酒就不能买?我老酒的钱就不是钱?’有人便大声起哄道:‘老酒你以为是买针还是买线’?”
“老酒并不示弱,大声对老妇人道:‘多少你说个价!’老妇人横了他一眼,道:‘你还真买?十两银子,你出得起吗’?”
“谁会知道老酒还真出了十两银子买下了这个小女孩!他先是追问:‘说话不要放屁,一个是一个,可不许反悔!’老妇人被他一激,拍着胸厚的胸道:‘老娘说话板上钉钉!如果你不买,你老酒便是婊子养的’!”
“没想到最后老鬼竟拿出了十两银子!那十两银子有碎银,有花银,有纹银,还有铜板、银票,杂杂乱乱的,可它们毕竟是十两银了!老妇人吃了一惊,知道老酒是把所有的底全给翻出来了,便将小女孩交给了老酒!”
“小女孩当时极为害怕,因为老酒的样子太可怕了,由不得她不恐惧。没想到这一次她错了,这老酒虽然样子可怕,其实他的心地极好,他说他见小女孩很有可能被卖入青楼或成了小妾,不忍心看她步入火坑,于是便掏尽了所有的血汗钱买下了她。他指着自己的酒糟鼻对小女孩道:‘你就叫我酒叔吧,以后有我吃的,就有你喝的!不过,你可别指望大鱼大肉,绫罗绸缎!酒叔没本事,只能让你混个囫囵饱!就指望以后你能正正经经找个人家,我老酒蹬腿时候,心里也有一件可以得意的事。”
“从此,小女孩与她的酒叔便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小女孩本是官宦千金,哪里吃过什么苦?但她总算咬牙苦撑下来了。她学会了做饭,学会了洗衣缝衣,更学会如何去照应一个烂醉的人。酒叔一年中大半时间都是醉醺醺的。每当他喝醉后,他便唠唠叨叨地对小女孩说他以前的家,说他以前的妻儿……小女孩默默地听,便不由自主想起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
“酒叔的日子是不稳定的,小女孩便随着酒叔一起流浪,像秋风中一片枯叶一般飘来荡去,春去冬来,不知不觉中,小女孩已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是一身粗布,却丝毫掩饰不了她那惊人的美丽。”
韩小铮已断定段如烟所说的小女孩一定就是她自己,他为段如烟的经历而震惊,心中满是同情。
也许,每一个人心中都会有一片阴暗的天空?
段如烟继续道:“在那位姑娘十五岁那年,他们爷儿俩到了陕西,在一个叫‘谭关’的地方歇身,酒叔在一家米店找了份活,而那位姑娘则替人做小孩戴的帽子,两人挣来的钱每月除去花销之外,已有了剩余。所以,那段日子,姑娘的生活苦中也有些甜。因为有盼头,酒叔说等到挣到够多的钱,他就要带着姑娘一起回老家,回老家找他的女人与儿子。酒叔常说他很后悔离开他的家人,所以常常在酒后哼起一起忧伤的曲子,他的声音沙哑枯涩,可那姑娘每次总是听得……听得泪流满面……”
黑暗中,响起段如烟的抽泣声,那是一种极力压抑着却又压抑不住的悲伤。
韩小铮不禁心生怜爱,他轻轻地拥住了段如烟的双肩,道:“段姑娘,别说了吧?”
段如烟没有挣扎,她道:“不!我要说!我把过去的事情隐藏得太久太深,所有的痛苦我独自一人默默地咀嚼吞咽,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恶梦中哭醒,然后我便一个人跑到空旷的山野中,大声地叫喊!”
韩小铮的心变得极沉极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半夜中哭醒,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凄婉?可没有人去安慰她呵护她,她只能把痛苦抛进黑茫茫的夜!
段如烟道:“酒叔是替米店驾车拉米的,有一个雨后的晴天,酒叔驾着车去外地拉一车米回来,谁知因为路滑,而酒叔又喝多了酒,一不留神,车子竟然翻了,所有的米袋了全翻在地上,而地上又积着水,所以一车米便全泡了汤!而且车子也散了架!”
“这对酒叔两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酒叔将两人积下的所有钱全给了他的东家,却仍是远远不够!酒叔对东家说以后挣的工钱全用来赔这笔钱,东家却说不用了,我看你家的小姑娘挺机灵的,就到我这儿来吧,也免得跟你这个老酒鬼受苦!”
“酒叔能答应吗?他的东家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但酒叔知道如果当面顶回去,那是万万不行的,他一个流浪的外乡人,能抗过他的东家吗?何况他确实欠了东家的钱。于是,酒叔便说这下那丫头走运了,我这就回去跟她说去!东家得意地哈哈大笑!”
“酒叔这天回家破天荒地没有喝酒,因为他要带姑娘逃走!他不能把姑娘往火坑里推!天一黑,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点行李,便开始出逃!谁知没跑多远,便有一大群人执着火把,大呼小叫地追了过来!显然他们的行踪已被人察觉!两人心慌意乱,加上酒叔的身子已被酒淘空了,怎么跑也跑不快,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姑娘心一慌,竟又扭了脚脖子……”
韩小铮不由“啊”了一声!段如烟接着道:“转眼间,那帮人已是近在咫尺,酒叔与姑娘两人绝望了,可在那种光景下,连寻死也不可能!就这当儿,突然从天而落下一个人来!当然,其实这是轻身功夫,但在姑娘看来,却的确是从天而降的!那人横在追击者与酒叔他们之间,大声道:‘看谁敢上前一步?’那样子好不威武!”
“姑娘心中道:‘原来是上天可怜我们,让人来搭救我们了!’追赶的人不知好歹,大呼小叫地向那人冲去,还没有冲到跟前,便飞了起来,抛出老远!众人吓得目瞪口呆,有人大叫:‘狐仙,他是狐仙!’此言一出,那伙人更是魂飞魄散,转眼间便一哄而散,跑得没影了!”
“酒叔与姑娘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就磕头,那人赶紧拦住,说这等事只要是个人都会出手相助的。酒叔二人听了,更是大为感动!那人自称杨锐,是一家镖局的镖师,有妻有儿,可惜妻子心胸狭窄,恐怕见他收容外人时会闹翻了天,所以他说要将他们二人安置在一个偏僻些的地方,待风头过去了,再送些盘缠,让他们两人远走!”
“遇上这样的好人,他们二人还有什么好说的?都是感激零涕!便随杨镖师去了,杨镖师将他们带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那村子真是小得不能再小了,只有四户人家。杨镖师找了一间空屋子,便安顿他们俩住了下来。那姑娘不由暗道:‘上天怜人!这次总算恶梦过去了’!”
“杨镖师极为热心,隔三岔五的就要上山一次,送些吃的、穿的。转眼半个月过去了,酒叔有些按捺不住了。因为呆在这样的小山林里太过沉闷了,前面是山后面是山,自己的脚下也是山!奇怪的是其他几户人家平时既不耕种,也不伐薪织布,也不到酒叔这儿串门,每个人都显得那么神秘,这更让酒叔难以忍受。可杨镖师总说米店的东家找了不少人,在附近一带找他们二人,现在离去,可能会出事。”
“直到有一天,杨镖师上山来里,显得颇为高兴,他还带了一坛酒与几个下酒的菜,说他已找到路子了,明天他们镖局要出镖,他可以安排他们两人藏在其中一辆镖车中,只要出了百里之外,估计就不会有事了。今天他带了酒来,一是祝贺,二是饯行!第二天便可以上路!”
“酒叔与那位姑娘喜出望外,尤其是酒叔,几乎把整坛酒喝了个底朝天,杨镖师也陪酒叔喝了一阵了,然后便告辞了,说是得回去做些准备,明天一早便来接他们二人。”
“第二天,姑娘起得格外的早,梳洗完后又做了早饭,却还不见酒叔起来,她到酒叔的屋子外喊了几遍,却不见酒叔答应。姑娘心中觉得有些不安,便推门进去,才发酒叔突然病了,而且神智不清,发着高烧,脸色极为苍白!”
“姑娘吓得六神无主,只知一味哭泣。这时,杨镖师上山来接他们二人了,见此情形,赶紧又下山找郎中。郎中上山替酒叔切脉之后,神色凝重,姑娘赶紧询问,郎中说有机会痊愈,但机会不大!”
“如此一来,原来的计划自然泡了汤,那几天里,杨镖师天天上山,与姑娘一起照应着酒叔,无论郎中开了什么药,杨镖师都设法找来,可是……可是四天之后,酒叔他……他……还是撒手而去了!”
韩小铮感觉到段如烟的身子如秋叶般的颤抖。
沉默了一阵子,段如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道:“那位女孩与酒叔相依为命过了四、五年,心中已不仅仅是感激了,而是还有亲情。在心里,她已把他当作自己的再生之父。所以,这样的变故,对她的打击可谓太大了,人也变得恍恍惚惚,所以,酒叔的后事,基本上全是杨镖师料理的!”
韩小铮忍不住道:“这杨镖师是古道热肠之人。”
段如烟突然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冷得像冰一般的笑:“古道热肠吗?哈哈哈……”
似乎,她有些疯狂了。
韩小铮的心开始往下沉。他已从段如烟的神色中猜测到又有不幸的事降临那位女孩身上了,他已不忍心再听下去。
段如烟终于止住了这种让人心碎的笑,道:“那时,那个女孩什么都不懂,如果她多一个心眼,便会知道镖局里的镖师怎么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一个武功已那么高的人,又怎么会去做镖师?可杨镖师头上‘救命恩人’的光环蒙住了那女孩的双眼,她太信任这位好心人了,直到酒叔死去的第七天,她才看清了杨镖师的丑恶!”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似乎要乘风而去:“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