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色千寻-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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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千寻小姐稍等,昆奴这就去准备。”
千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会吗?自己能够拥有一个长得像频伽的孩子?可爱、健康,伸着他柔嫩的小手冲她微笑?天啊,她第一次如此渴望有一个孩子,她和频伽的孩子。
可是她跟频伽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一直没有消息呢?
卡拉巴勒嘎孙的郊外有一片绵延的山脉。南坡是绵延的草场,那里到处是牧民们放养的牛羊和骏马。
三月,青草纷纷冒出了头,一些性子急的野花早早地开放了,点缀在黄绿的草甸上。
一座座帐篷散落在山脚下,已经接近中午了,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都吐着白色的炊烟。千寻骑着马信步而行,略带寒意的春风吹打在脸上,扫去了长久以来的抑郁阴霾。
“小心!”一个人影匆忙地跌撞过来,惊吓了千寻的坐骑。那匹马嘶鸣一声,高高抬起了前蹄把身子立起,千寻没有拉紧缰绳,跌落下去。
“千寻小姐!”茶壶盖飞快地赶来,仍是没有接住她的身子。眼睁睁地看着她滚落在冰凉的小溪中。
“千寻小姐,你、你没事吧。”茶壶盖一把拉出湿淋淋的她,紧张地问着,脸上的表情简直快要黑到极致了,“你!”他扶着千寻,对着那个莽撞的身影怒喊道,“你不想活了吗?”
“好了,昆奴,不过是掉进水里,也没什么大事。阿、阿嚏,阿嚏。”看来是受了凉了。怎么办?王上走的时候千交代万交代说是一定不可以着凉,绝对不可以发热的。怎么办?他心中一怒,猛地走上前去,朝着那个匍匐不已的身影一脚踢了过去。
“啊!”闯祸的人大喊着,飞出了一丈多远。
“你干什么?阿嚏!太过分了!”千寻跑过去,扶起那个较弱的身影,“你怎么样?没事吧?”
那人抬起脸,冷冰冰地望着千寻,“我很好,没死!”
“是你!”千寻愣住了,望着眼前娇美的脸庞,喃喃道,“巴颖珊。”“是的,是我。”
“千寻小姐。”茶壶盖赶忙拉开了她们两个,一脸防备地说道,“巴颖珊,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想干什么?王上原本要我杀了你,是千寻小姐求情才放过你一命的,别想再出什么花招!”
“我能出什么花招?”巴颖珊一阵冷笑,“你去问问,我自从被逐出王城后一直在这里生活,怎么知道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你们?”
“好了昆奴,她说得有道理。算了,我们走吧。”说完,她拉起了自己的马想要离开。
“等一下!”
千寻站住,转身,望着衣着仍旧华丽的巴颖珊。
看起来,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到我那里去换一件吧。”
“不必!”茶壶盖挡在千寻身前说道,“我们走。”
是啊,还是不要跟她有什么瓜葛的好。想起那天她毒辣阴狠的诅咒,原本寒冷的身子更是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寒颤。
“怎么,”她轻笑,“真的以为我会为了你这样的女人毁了自己的一生吗?”说完,她轻蔑地转身离开。那步态、那背影,仍然是王后的派头。
千寻长长地叹了口气,望着茶壶盖说道:“我要去。”
巴颖珊的家距离这里不远,一个不起眼的灰白色帐篷。千寻对这个时代这个国家的装饰风格不算很了解。但是却能一眼看出这里与众不同的贵族气质。
物件摆设不多,每一件却都价值不菲。熏香用的香炉,地毯上的矮桌,床榻上的银狐裘皮,屏风上的镂空雕花,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缀满宝石的弯刀。到处都有往日的辉煌印记。
“给你。”远远的,飞过来一团洁净的白。
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套如皎洁月光的锦缎棉衣。
“到屏风后面换好了。”巴颖珊坐在床榻上,怀抱着一只可爱的波斯猫说道。
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从屏风后走出。
千寻望着她,颔首道:“谢谢你。”而后转身告辞。
“有空了,可以来坐坐。”巴颖珊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我很寂寞。”
寂寞?寂寞,谁不是如此啊!
走出帐篷,对着一脸戒备状态的茶壶盖微笑,“走吧。”说完翻身上马,朝夕阳中闪烁着金色光芒的王城奔去。
从那天起,千寻常常会来到这里,有时候跟巴颖珊聊聊天,有时候则一句话也不说静坐着听她弹琴唱歌,有时候两个人骑着马奔驰在长满青草的山坡上,有时候以她做模特画素描或是油画。巴颖珊对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松树林中取松脂很感兴趣,跟着去过两次。
看起来,她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了。这可真不错,不是吗?
转眼到了三月底,前方战事仍旧胶着对峙没有新的进展。吐蕃的补给好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原本他们是自持安西四镇源源不断输送粮草与回纥大军比耐心的。但现在看来,无数次的小规模挑衅根本无法动摇频伽坚守尔泰城的决心。而唐朝又派军攻回了安西四郡,虽然没有胜利,却给吐蕃的后方补给线带来了沉重的负担。
频伽接到探子回报,说赤松德赞每天对着谋士们大发雷霆,为他们无法设计让回纥主动出兵大为不满。
或许,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春分。
这个日子对于以游牧为生的回纥人来说意义并不重大。但是千寻听到这个节气的时候却觉得很有意思。
春分?有趣的名字,应该到郊外走走。
来到牧场,远远地就看见巴颖珊匍匐在小溪旁呕吐不止。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千寻走过去,拍着她的背问道。
巴颖珊吐得满脸张红,喘息着对着千寻微笑,“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看这……”
“我真的没事,千寻。”她站起身,拉着千寻的手说道,“我很幸福。”
什么跟什么啊?都生病了还说自己很幸福?
“千寻,”巴颖珊歪着头问道,“你真的不懂?”
“不懂。”
“呵呵,千寻,你以为是什么力量是我不再仇恨你和频伽的?难道就是我想通了这么简单吗?”巴颖珊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
千寻挑着眉,脸上涌现惊喜,“难道是……”
“是的,因为爱。因为一段新的爱情。所以我忘记了过去,所以我现在很快了很幸福。”她拉过千寻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千寻,我就要做妈妈了。”
妈妈?这个消息太震惊了。
“可是,孩子的爸爸是谁?”
“孩子的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男子气概的人,他是我心目中真正的英雄。”
“他为什么不陪在你身边?”
“我不能说,千寻。很抱歉,他是谁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可你总是见不到他心里不难受吗?”
“千寻,”巴颖珊笑了,“你不是总也见不到频伽吗?你会因此不再爱他吗?”
当然不会!千寻笃定地摇着头。
“这不就是了吗?总而言之,孩子爸爸是一个绝对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现在回头想想,过去自以为遭受到的巨大折磨竟都是为了与他相知。命运,真是奇妙。”
是啊,真是奇妙。千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难以想象一个新生命就在那里呼吸生长,这种感觉一定很幸福。
“对了,孩子爸爸跟我说前段时间他去山里打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天然温泉。千寻,我想请你在那里给我画一张你说的那种,那种……”
“人体画?”千寻接着说道。
“嗯。”巴颖珊如释重负,点头道,“对,就是人体画。我想留住自己现在的样子,将来生过孩子了拿出来看看一定很有意义。”
“好啊,算是我总给小宝宝的礼物。”千寻莞尔一笑,问道,“温泉在哪里?”
巴颖珊说的温泉位于郊外山脉的北坡。因为地势不像南坡那般平缓,所以很少有人会到那里去。
这里不像四周的山脉整个冬天都积雪覆盖,而是时常冒着婷婷袅袅的烟雾,四季如春。刚刚一走进这里,温暖的潮润空气就扑面而来,舒服极了。再往里走,水声越来越大,白色水汽也越来越浓,气温宜人。
“昆奴,”千寻站住转身望着浩浩荡荡跟踪而至的侍卫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不要再往前走了。”要画人体画的,总不能让一大堆侍卫围着看吧。
茶壶盖满脸的不愿意,可是也的确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想了想,拿出一条黑色的缎带,“千寻小姐,我蒙着眼睛,再往里走十步行吗?”
“你还是不放心?”
“是的,她是巴颖珊。我必须时刻提高警惕。”
“好吧。”千寻点头说道,“也不必蒙着眼睛了,找一片树丛坐着就行了。”
眼前的温泉隐藏在一片树丛里。四周高大笔直的树木将温泉上空遮得严严实实,偶尔才有光影投射在冒着水泡的泉水里。巴颖珊伸出手试了试温度,看起来刚刚好的样子。
“我应该怎么做?”她问道。
“随意。”千寻想了想,站起身摘了些花草编成花环走到温泉旁边,“这个给你。”
“花环?”巴颖珊接过来戴在头上,对千寻说道,“谢谢你。”
千寻又走回去,站在画架旁,等待着捕捉模特的最佳状态。
巴颖珊缓缓褪下衣衫,露出雪白的肌肤。她赤着脚一步步地走进温泉,身后的乌黑长发浸在水中如水草般荡开。因为孕期的关系,她原本消瘦的身子变得丰盈,乳房也变得饱满而充满弹性。
站在远处看,就像是一个美人鱼在水中嬉戏。
真美!千寻赞叹着,拿出炭笔仔细勾画起来。她很久没有画过人体了,技法却是毫不生疏。
一时间,这里只听得到风声、水声、和巴颖珊掀起的阵阵水珠声,天地不可思议地安静着。风,吹动起来,千寻脚边的一株空谷幽兰随风摇曳,将深邃的花香吹送到她的鼻息。
好香啊,她闭上双眼,痴迷地呼吸着醉人的香气。
突然间,千寻感到一阵口渴。她停下手中的炭笔说道:“休息一会儿,我要喝水。”
走到泉水上游,手捧着灌到肚子里,这才觉得舒服些。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对巴颖珊笑道:“泡了这么长时间的温泉,不烦吗?”
巴颖珊没有理会她,表情莫名惊喜地望着前方。
千寻顺着她的目光投射看去,竟有一个男子走了过来。
这人是谁?茶壶盖怎么可能会放他过来?
“你怎么来了?”巴颖珊娇羞地伸出手遮在胸前问道。
他们认识?千寻随即释然,想来这人就是孩子父亲吧。不对啊,茶壶盖并不认识他,怎么可能让他进来?
千寻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巴颖珊和她的男人,拔腿朝茶壶盖隐身的地方跑去。
黑影闪过,那个男人一把拦住了她。
“是你!”千寻吃惊地望着眼前熟悉的脸庞喊道。
巴颖珊匆忙穿上衣服,朝他们二人走来。
“朱丹,千寻,你们认识?”她狐疑地望着那男人攥紧千寻的双手,心猛地一沉。
“是的,我们认识。”千寻望着眼前那充满了阳刚之气的面庞,心里冷冰冰的。尺带朱丹,那个吐蕃武士。两国正在交战,他怎么会出现在王城?
“千寻。”他炫黑的眼眸闪烁着捕捉猎物的快乐,伸手探进怀中拿出了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今天,你是不是应该把这幅画画完呢?”
是那张没有完成的半裸画像,是那张令千寻夺路而逃的画像。
“昆奴,昆奴!”千寻不停后退着,呼喊着茶壶盖的名字。
无人应答。
千寻感觉双膝酥软,跌坐在温泉池边。她的衣摆飘落水中濡湿了一大片。
这不对头。像是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根本站不起来。
“朱丹,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巴颖珊无措地望着跌坐在地的千寻和一步步逼近的尺带朱丹,感觉好不容易抓到的幸福似乎越走越远了。
尺带朱丹停下脚步,望着一脸迷惑的巴颖珊说道:“我的真名叫尺带朱丹,真实的身份是吐蕃国王。记住了吗?”
什么?巴颖珊一阵眩晕,千寻也懵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被自己误以为是吐蕃武士的男子竟然就是吐蕃的国王。
“什么?你是吐蕃国王?”巴颖珊摇摇头,努力消化着突如其来的事实。她抓住尺带朱丹的衣襟,努力献出微笑,“我不管你是谁,我只知道你是我孩子的父亲。”
尺带朱丹一把拉开她的手,毫无温情地说道:“我接近你就是为了这一天,这里已经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了。”
“朱丹,朱丹,你、你在说什么?嗯?”巴颖珊显然承受不住这样的巨变,她再一次拉住尺带朱丹的手,恳求着,“不,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