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又见他(清穿)-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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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忙磕了头。起身正瞥见胤祥跟我挤眼,这个小孩。
京城
这一路走走停停,我奉命将中途所见之景画下来,康熙很是满意。
我也全当是旅游,中间不停有胤祥插科打诨,与他慢慢熟了,发现他是极爽快的一人,年轻气盛,跟他一起说话很舒服,至少没有那么多礼节。他经常笑我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我只能翻白眼。有时太子也会跟我们玩笑几句,他很温和只是偶尔会双眉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不是历史评论中那个骄纵暴戾的形象,或许我只是见到了他的一面而已。
而老四胤禛却总是冷着脸,就跟人欠了他银子似的。有时胤祥跟我玩笑开过头了,他会喝止住,然后胤祥就对我吐吐舌头,可怜巴巴的跟过去。我不得不怀疑这两个家伙的关系了。
“你怎么不到前头去?”胤祥见我骑着马问道。
“我在后面不是挺好么?”
“我和四哥都在前面呢,你一个人在后面多没意思。”
“这样我更不能到前面去了。”
胤祥奇道:“怎么说?”
我将马紧赶一步与他并辔而行,手遮着嘴悄悄道:“那个,你和你四哥谁是攻,谁是受?”
他不解。
我又凑到他耳边:“你和你四哥不是那种关系么?”
他偏过头来望着我:“哪种关系?”
“行了,你就别装了,他一见你跟我玩笑两句就把你扯开,一脸怨妇状。”
“什么?”胤祥更糊涂了。
“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半天你也听不懂。”我往前赶几步。
胤祥上前一把扯住我,“你把话说清楚。”
这个小孩真是缠人,只有解释道:“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断袖!”甩掉他的手不理。
他愣了半天,随即狂笑出声。我看见胤禛回过头望了我们一眼,连忙作无辜状。
“等、等我把你这话告诉四哥,看你怎么说。”胤祥已经捂着肚子喘不过气来,“哈哈哈,你、你、你笑死我了,哈哈哈……”
我怒瞪,再这样笑不是明显要把狼招来么。
“那个,你刚才说攻、受,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去。”我懒得说,“还有,你要是敢卖我,我再不理你!”
“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狂笑,“你、你小小年纪,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些词是从哪儿来的,哈哈哈……”
我忍,我不理你行不行。干脆纵马向前。
“喂,你等等……”
惹不起你,我躲还不行。弃了马,钻进车里。云岫正打着盹儿,我也闭目养神算了。
三月十六日,康熙一行南巡回京。我则在舅舅府上安顿下来。舅舅看着我现在的样子,老泪纵横,又让我只管安心住着,跟家里一样的。我一一答应着。
几日后,我百般央求了舅舅,着了男装,带上云岫出去。舅舅还不放心,又差了人好生跟着。
一出府,我拉着云岫七拐八拐,就把两个拖油瓶甩掉了。
北京的繁华果然是江南不能比的。楼房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
这就是旧时的街道了,不是很平整,却显出古旧的热闹与新鲜。我穿着这个时代的衣服,俨然是这里的一分子,只是心里却带着现代人访古的激动与崇敬。自从我来到三百多年前的清朝,真实地将自己置于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笨拙而别扭的力图融入其中,却依然显得格格不入。
“小……少爷,你看前面!”云岫激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抬头望去,原来是艺人在玩杂耍。
“少爷,我们过去看看吧。”话音刚落。云岫就被前面急奔过来的人撞倒在了地上。
“抓小偷,快抓小偷啊!”人声鼎沸。
该死!我连忙扶起云岫,见她没事才放下心来道:“你在这里等等我,别乱跑。”说着提气向小偷奔去。追了有百米,终于追上,一个飞身翻手抓腕,制住了小偷。
然后有人把银子领了去。这个小偷却一声不吭。我见他瘦弱异常,大约十来岁,很是可怜。火也发不出来了。只扭着他的胳膊,推他到云岫面前。
“道歉。”
他还是一声不吭。
“道歉。你刚把这个姐姐撞倒了。现在道歉。”我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了。
“对、对不起。”声音向蚊子哼哼。
“大声点。”
“对不起!”云岫的脸上也有不忍。
我松开了他,“走吧。以后找点正经事做。”
转身离开,却发现袖子被人拉住了。
“公、公子,你带我走吧。我什么都能干的。”我望着他,他的眼睛很亮,很干净。
“叫什么?”
“小秋。”我点点头。
“小……少爷,少爷,可看见您了。”很大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那两个拖油瓶。
我看看脏兮兮的小秋,笑道:“正好。何叔啊,他叫小秋,你先带他回去跟我舅舅说一声,给他洗个澡换件衣服,先做个打杂的小厮吧。”
何叔了然,点了点头。
小秋跪在我面前连连磕头,“谢谢少爷!谢谢少爷!”我最讨厌别人动辄下跪,看着就难受。连忙把他拖起来,“别动不动就跪!”
他的眼圈红了起来,用泛着泪光与感激的双眼望着我,却没再下跪。
何叔把他带走了。留下另一个叫小西的跟着我们。
我拍拍手,云岫弯下腰帮我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
“走,云岫,我们吃饭去。折腾了半天,饿死了。”她站起身却背对着我。
“怎么了?”我连忙把她拉到近前,我的个头已经快赶上她的了。抬眼一瞧,吓了一跳:“云岫,你怎么哭了,刚才是不是撞疼了?没事,那小子跑不了,一会儿回去揍他去。”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我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拿帕子替她擦着:“你倒是怎么了,这还是大街上呢,快别哭了,咱要哭回去再哭,好不好?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快别哭了。”她嗤的笑出声来。
“行了,吃饭去,你真舍得饿死我啊。”
“小姐,我要伺候您一辈子。”
“傻丫头,说什么傻话。走吧。”
偶遇
进了一家叫十味斋的馆子,门面很大装潢也好,门庭若市人满为患。小二笑嘻嘻的把我们迎上了楼。楼上人不多,捡了个楼梯东侧靠窗的位置,硬拉着云岫和小西坐下。云岫推了半天,见我脸色不好看了才勉强坐下,小西却是死活不坐。我只好作罢。
点了几个这里的特色菜,抿着茶向街上望去,真是好视角啊,喧闹的街市尽收眼底。
这时楼梯那边传来一阵不规则的“咚咚”声,上来三人。均是二十来岁模样,为首的温煦有礼,左边的一位俊秀妖冶,右边那位却是虎头虎脑。又一眼瞥见他们腰间的黄带子。不用说,想来便是有名的清朝三人行了:老八胤禩、老九胤禟、老十胤俄。
云岫已经站了起来,扯扯我的袖子退到一边。反正我也不认识,只装做没看见算了。不动声色的又把目光投向了街上。
“这位就是刚才抓贼的小兄弟了,真是好身手。”这是在跟我说话?转过头就看见胤禩微风拂面般的谦谦笑颜。
遂拱手道:“不敢。”
“大胆!见了我们不但不行礼,还好大的架子!”
这可真是,我没招你老十吧,碍着你什么了。心下冷笑,面上仍不动声色。依然淡淡的拱手道:“不敢。”
“你!”老十作势就要捞袖子冲过来,却被老八拦住,老九一脸冷笑隔岸观火。
“十弟,不可鲁莽!”老八喝道。
正扯着,一个声音从楼梯口响起:“八哥,九哥,十哥,你们也在。”我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十三的头探过来,“咦,松萝也在这里!”再看十三后面,不是那冷面雍正是哪个。
兄弟几个见了礼。我想今天是躲不过了,咬牙站起来:“松萝见过众位爷,爷吉祥。八爷、九爷、十爷,适才小的有失礼之处,还望爷饶恕小的不知之罪。”
“松萝,你又惹事了?刚到你舅舅家就憋不住了?”什么叫又,我貌似还没惹过事吧,臭十三,没事毁我名声。谁让人家是皇子呢。只有苦笑。
“你就是叶赫那兰家的那个傻丫头?”老十的嘴里够塞个鸡蛋了。老八、老九也一脸吃惊。
我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出名,不过这是什么话。
“回十爷的话,松萝竟不知自己这般有名,十爷就饶我这个傻丫头一回吧。”对着老十咧开嘴绽开了一朵大大的微笑。
老十呆了呆,脸突然红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笑了起来。众人一笑而过,只有胤禛还是一脸严肃。
这时,一个小厮跑上来在老八的耳边说了什么。老八拱拱手:“四哥,十三弟,我们有事先走了,告辞。”
这一行人总算去了。
老四、十三却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
这会儿菜也上来了,民以食为天啊,吃饱了再说,“二位爷用过膳没,没有也将就用点吧。”
老十三看一眼桌上,桃仁鸡丁、宫保兔肉、兰花豆干等等六七道菜,奇道:“你一人儿能吃得了这么多!”
我一笑,“谁说我吃不了。云岫,坐下一起吃。”
云岫不敢,冷面四爷开了金口:“坐下吧,在外面不必多礼。”云岫才坐了下来。
我掰掰指头,“哇,不得了,十个字耶。”
十三不解,“你又搞什么鬼?”
“四爷啊,平时惜字如金,刚才居然一下子说了十个字耶。”
然后,我看见了什么,胤禛勾起唇角,微笑起来。我呆住了,揉揉眼,再一看,没有阿,难道是刚刚花了眼?
头上挨了一下,“傻看什么呢?”十三好笑的问。
“四爷,您应该多笑笑,笑一笑,十年少。”其实我想说你笑起来很好看。
“咳、咳”胤禛握拳在唇边掩饰咳嗽了几声。
十三看看我,再看看老四,“哈哈”笑起来。我白了他一眼,连忙埋头吃饭。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我包了满口饭,“饿嘛。”我可做不来淑女,不然吃个饭都不自在。这两家伙倒是慢条斯理的夹着菜,送到嘴里再细嚼慢咽,一丝不苟。唉,人家是贵族啊,学不来,学不来。
茶足饭饱。
“小二,结帐。”
店小二噼里啪啦算盘一拨,“一共是纹银三十两九钱七分,茶水钱就免了,收您三十两整。”
天!黑店啊!一顿饭就吃了三十两!算了,认栽了。乖乖的让云岫掏出银子付了。
十三看我一脸哀怨只喊栽了,笑道:“你们家开着客栈,还有你那个什么画廊,一年挣足了钱,你这会儿到心疼起钱来了。真是钱越多越小气了。”
“十三爷,这可不能混为一谈。三十两银子可是我舅舅一年俸银的七分之一,我哥岁俸的六分之一。三十两银子能让小户百姓生活几十年了。你们一个贝勒爷岁俸两千五百两,禄米两千五百斛,一个皇宫中长大的阿哥,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玉粒金醇,自然是瞧不起这区区三十两。又怎么能同日而语呢!”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十三听得一楞一楞的。
胤禛似笑非笑道:“你倒是知道的清楚。”那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和寝室的老三就这个问题争论未果,还专门查了资料呢。
十三终于回过神来,连连摇头:“我算是服你了。”
回到舅舅家,为了别让他担心,跑去汇报完一天的经历。舅舅没有说什么,对小秋一事也没有责备我,只是让我以后不要逞匹夫之勇。他很担心我,我很感动。这些天舅舅不怎么管我,却极宠我,要什么有什么,给我设了专门的画室,就连对我总穿着汉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个舅母对我也是极好的。只是谁让舅舅的女儿都比我年长均嫁了人,老哥又脱不开身,没人陪我呢。在舅舅眼里,我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好。我怀疑他不会是怕逼紧了我弄出个好歹来吧,尤其是我好不容易好了再给逼傻了就没法向我家里人交代了。当然我行事也很有分寸,舅舅自然放心不少。
太子
不得不说,我在这里真的很悠闲。一下子没了事做只好把大部分时间花在写信、画画、弹琴上。舅舅最近也总是心事重重,似乎是因为太子生病。可是我隐隐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只感到,北京城的天空是真的一天暗过一天了。
有一天,我经过舅舅书房,无意中从里面听到“索相不保”四字。顿时恍然大悟。
我只大概知道索额图是康熙四十二年五月中下旬获罪,罪名是“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后不久在宗人府拘禁致死。索额图是太子生母赫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