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怜幽心-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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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曹操,曹操到。“公子,有位自称来自南诏的蒙公子前来拜访!”一个青衣侍卫立在厅门外禀报。
“请他到内厅来!”张致看了阁罗凤一眼,道。
大厅内的压抑的气氛在蒙城节到来后,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声令下,“嗖”的消散得无影无踪。
久别的人照例打着想念的幌子,虚情假意的热闹的寒暄着。
我一眼扫到了跟在蒙诚节身后,垂着头,小心冀冀,娇娇怯怯的颜若怜,兴奋的奔了过去,喜不自禁的叫道:“怜儿,我好想你啊!”
“阿若姐姐!”她猛然抬头,杏眼圆睁,满脸的讶异。
“傻啦!”我忍不住给了她一暴栗。
“痛啊!阿若姐姐!”她小声的抱怨,眼里却是喜悦。
“走吧!”我拉着她,向众人见礼后,翩然而去。
花园内,众多的树木已经开始陆陆继继的飘洒落叶,微风旋着叶子,像个顽皮的孩子抚弄不停。
“怜儿,你怎么会来呢?”我忍不住问。
“你知道吗?”怜儿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将军府出了大事,雪夫人毒杀了大人新娶的幽月夫人。”
“怎么会这样?雪夫人不是疯了吗?”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疯颠,才会丧心病狂做出那种狠毒的事吧!”怜儿惋惜道,“好好一个美貌如花的夫人,不仅死得冤枉,死后还被雪夫人搞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啊!”
“啊,死后鞭尸?”我不可置信的张大嘴,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发泄出来。
世人一直信奉,死亡是一切罪恶的结束,再大的仇怨,也会因死亡而消融。历史上,也只有伍子胥为报杀父杀兄之仇而鞭尸楚平王。其实,这种做法有点变态,死人没有任何感觉,反倒显出使作俑者的心胸狭隘、目光短浅、野蛮无知。
“听说,见过幽月夫人最后一面的侍女,一个吓病,一个吓疯,整个院落的人在一夜间跑得干干净净!”怜儿继续说道。
“那雪夫人呢?”我想起炎儿的处境,又问道。
“雪夫人被关进大牢,等候发落呢!”怜儿道。
“你家大人为何来洛阳?”我问。
“自从将军府出了这事后,为免他分心,王便下命,让大人来唐朝辅助将军办事!”怜儿道。
原来如此!
我随手折了一朵菊花在手,为怜儿插在发间,金黄的花色映照着她的脸,光彩万丈,“你呢?近来好吗?”
我对人尽可妻的蒙诚节没有好印象,总担心怜儿会被欺负。
“姐姐不用担心,我一切都好!”怜儿娇羞的眨了眨眼,眉眼间闪着别样的神彩。
我一闪神,她的这种神彩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身上见过。
“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告诉姐姐!”我叮嘱道。
“是,姐姐!”怜儿笑嘻嘻的跑开。
送走怜儿后,我心神不安的回想着脑内无法消化的种种信息,一种如坐针毡的诡异感包围了我。
杜府内,杜昊看着不约而至的我很高兴,张罗着,“幽心,你来得正好,家里弄了些秋蟹,我让厨房蒸好,一会就可以享用……”
“不用了!”我打断他的话,“我们去书房,有些事我必需弄清楚!”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僵硬的表情引起他的注意。
“你知道东方幽月吧?”来到书房,我劈头劈脸的砸下这句话。
“我知道,她是阁罗凤的战利品!”杜昊的神色不屑的挑挑眉。
“她死了!”我仔细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接着说道,“死后,还被人毁容!”
“很不幸!阁罗凤将军要伤心了!”杜昊不为所动的讽刺道。
我对上他的眼,缓缓说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幽心,你好不容易来一遭,何必谈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杜昊轻描淡写的带过话题,“我去问问厨房的蟹蒸好了吗?你不是最喜欢吃的吗?”
他在回避问题,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瞒着我。
我移步挡在他面前,神色厉然:“是你干的吗?”我曾在医书是看到过,心术不正的医者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残忍的揭下活人的面皮,制成人皮面具。
杜昊定定的看了我几秒,道,“助人助已的事,何乐而不为?”
我骇然的退后两步,心中的猜测变为现实,看着那张英逸不凡的脸孔,不由得充满了恐惧。
我掏出那张人皮面具,狠狠的摔向他,嚷道:“你是我见过最虚伪最残暴最冷血的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完便跑了出去。
第六十六章 惊天内幕之二
“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个面具的制作者是谁吗?”杜昊温柔的抚摸着手中的面具,神色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清淡如水的声音像瞬间凝固的冰凌刺激着我的耳膜。
“是谁?”我停住脚步,问道。
明知是陷阱,是诱饵,却心甘情愿的跳进去,吃掉它。
“颜烈!”杜昊的神色有种残忍的快意,“而且我所有的面具全部都是出自颜氏家族之手!”他道出一个更令我震惊的事实。
“不可能!”我坚决的否认,“阿烈哥在我之前来到大唐!”
“我不否认颜烈来过洛阳,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回过南诏啊!”杜昊道。
“阿烈哥具有悲天悯人的医者情怀,连路边受伤的小狗都会帮忙救治,怎么可能做出你所说的不为人所耻的巫医行径呢?”我反驳道。
除了对仇人冷酷无情,颜烈跟我都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平常还会义务为一些贫苦的老百姓看病。
“有些事,单从表面是看不清本质的!”他耸耸眉,眼光瞟向我,“可是,如你,无论时间怎么转变,容貌怎样变幻,我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到你!”
“阮洛在哪?我要亲自去问他!”杜昊的话我已无法入耳,一心只想证实自己的观点。
“雪香苑。”他话音示刚落,我已消失了踪影。
不顾老鸨的阻拦,我硬闯进雪香苑内雪姬的独立小楼。
掀开一层层的纱质帷幕,只见卧房内的红木雕花大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人,那微蹙的剑眉,紧闭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削瘦的脸颊,无一不显示着他就是颜烈。
我跨步上前,正欲推醒他。
“嘘!”雪姬从侧厢房内迎出来,拉住我,“颜大哥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了,你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吧!我们到外面聊聊!”
“可是……”我还想说什么,却被雪姬温柔而坚决的“请”出卧室。
“你们兄妹还真是心有灵犀,他一到这里,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若霓来过吗?’得到肯定的答复,倒头就睡。而你呢?”她摇摇头,娇嗔的埋怨,“我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跟他独处一室,难得享受一下两人世界,你就巴巴的来寻哥哥了!难道,你怕我吃了他吗?”
“我只想问他几个问题!”我神情凛然,坚定的表达出自己来意,“问完后,你们想怎样都与我无关!”
“若霓,发生什么事了?”雪姬觉察到我的异样。
“进来吧!”突然,屋内响起一个喑哑的声音。
“颜大哥,吵醒你啦!”雪姬忙走进去,一脸的关切,“想吃什么?我去弄!”
“随便弄点清淡的小菜吧!”颜烈淡淡的回应。
“若霓,你也留下一起用饭!”雪姬盛情敫邀请,言语间无限怀念,“大家好久没有一起聚聚啦!”
“有劳雪姐姐啦!”我虚应道。
当我对上颜烈的脸,想证实的疑问一时间竟像粘滞似的堵在了胸口,怔怔的呆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凌乱的发丝,布满血丝的双眼,乱蓬蓬的胡子,干裂的嘴唇,憔悴的脸庞,像是刚从地牢释放的囚犯。
“有什么话,说吧!”颜烈移开目光,抚了抚凌乱的发际,神色疏离。
“你回过南诏?”我按捺住内心的不悦,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他的表情。
“对,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的!”颜烈表情依旧冷淡,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恸。
“你去干什么?”我追问。
“我的事,没有向你汇报的必要!”颜烈冷漠的拒绝道。
他反常的表现让我暗暗心惊:难道真的是他?
“做了亏心事,不敢说吧?”我目光如炬,表情不屑的瞅着他。
“我所做的任何事都无愧于心!”他坦然道。
“包括东方幽月的死吗?”我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你怎么知道的?”颜烈眼光一沉,尔后释然,“阁罗凤的信息蛮灵通的嘛!”
“你杀死了她!”我厉声道。
“有人这样告诉你的?”颜烈目光凛冽的盯着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我冷冷的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我仍然想听他亲口解释。
“我自有我的原因!”他不屑于辩解。
“你不是说过,只要完成这次的任务便带我远离世间的仇怨,浪迹江湖,悬壶济世,做个快乐逍遥的侠医吗?”我道。
“这跟我做的事没有任何的冲突!”颜烈道。
“可是,你不觉得用无辜人的性命去换取自己的利益,是种卑鄙无耻的行为吗?”我道。
“我坚持做我认为值得去做的事!”颜烈道。
“告诉我理由。”我怀着最后的希望。
“你宁愿相信别人,却不愿相信我?”颜烈凄然一笑,“我无话可说!”
“你错了,不是我不相信你?”我失望的看着颜烈,“而是你————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我!”
冲出小楼时,跟雪姬撞了个满怀,“若霓,你去哪?酒菜已备好啦!”她声音在身后回荡,我一溜烟的跑出雪香苑,像是被鬼追一样。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洛阳的街道,混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不知疲倦的行走着。看着芸芸众生沿着各自的生活轨道前行,平凡幸福而安详,心底的某块禁地被憾动,我不禁自问:一个只有五年记忆,一心只为报仇的人,有资格获得这种平凡的幸福吗?也许,只有解开一切的谜团,我才能算得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古力,出来吧!”我幽幽的叫道,“坐到这里来!”我拍拍身旁的石阶。
这个像影子一样跟随我、保护着我的男人,局促不安的在我身边坐下,神色羞赧。
“如果不是杜昊的吩咐,你大概不会跟着我吧?”提起这个事实,我神情黯然。
“不!”古力坚定的否决,双眸闪动着异彩,“五年前,小姐失踪的时候,我就认定你一定活在世上,所以没有为你殉葬,残存的性命,只为重逢的一日。我的生命是为小姐而存在的,如果没有你的存在,这残余的性命,将形同死水,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你凭什么认定我是幽心?”古力的话总是如同誓言般令人感动,但,他口中的小姐,是幽心,而我是颜若霓。
“凭我的直觉!”古力认真的答道,“虽然,我不明白小姐为什么改变了样貌,消失了对我们的记忆,但,我的对她的承诺跟忠诚永远有效!”
“你不觉得,东方幽月更像幽心吗?”我说道。
“她不是!”古力一口否定,“小姐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优雅无邪的光芒是任何人都无法模仿、比拟的!”
“你跟幽心很熟吗?”我忍不住问道。
“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卫!”古力陷入回忆中,“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闪亮的时光,第一次有人不介意奴隶的身份,把我当朋友,叫我哥哥。当时,我就立誓,只要是能够呆在小姐身边,陪着她,保护她,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可惜,幸福的日子并不长久,有一天,小姐突然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离开南诏,我高兴的答应了。没想到那竟是噩梦的开始。在离开蒙城的半路上,我们被人劫持。”
古力回忆起痛苦的一幕,不由握紧拳头,朝着石彻的台阶重重挥下一拳,石阶竟被砸出一道裂缝。
沉默良久后,他又接着说道,“自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姐。但是,在劫持我们的人中,我认出从小失散的哥哥,他从小在施浪诏长大,做了施浪诏王子浪天义的秘卫。在他的帮助下,我假装投靠对方,以便可以重新见到小姐。机会终于来了,那日,浪天义不在,我央求哥哥带我去见小姐,可是,当我们赶到那里时,只见到悬崖边树枝上挂着的一片熟悉的裙角。”古力从胸口掏出一块细心包裹着的色泽泛黄的白色裙角碎片,“在悲痛中,我跟随着跳下悬崖。”
“可是,你……”我愕然看着眼前的人。
“我没有死!”他淡然的说着,仿佛在叙说别人的事一样,“只是摔断了一条腿,被锐利的岩石毁了容。所以,我相信,小姐也一定也活在世上!这种信念支撑着我,直到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