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陷繁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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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院子，上秀简短的跟他们讲话，布置今晚的任务。　

我不参加今晚的行动。“希望此去一举成功”上秀点头。他跳上车，带着警队向黑夜中冲去。我微微颌首。　

深邃无底的夜，星光暗淡辉映着我们的良心和未来。黑夜中每人都觉得很安全可靠，因为看不清是否有真心？是否有背叛？天生胆小，我是个懦弱的男人。看着结局就在眼前，我竟然不敢面对。害………怕…………　

结局。　

警车飞快的停在公寓下。所有的人冲下车。公寓的守夜人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被吓的说不出话来。漆黑的警察制服们，份份的从消防急救梯上蜂拥而上。我从随行的警察手中的携带摄像机传过来镜头，看着熟悉的租用公寓的四周。我微微抬手掠了掠额前的黑发。将身体埋进坐椅中，面前放着临时从院长办公室内借来的小电视。　

在芭撒酒店房间的窗外，发现了南美人的尸体，电视新闻中临时开始滚动报道。尸体已经送入名古屋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现在我和当地的大崎都在等待着第三份尸检报告，我手中还有“蝶蛾”做案时的，第一二份检验报告。还有更精彩的吧………我……还是…怕……　

在钢筋水泥阻断的另一个地方。柿园在苦苦挣扎，挣扎中他回手把手按在矮机上，杯盘倾斜他摔倒在地。瞬息间霄栎宫也跟着踉跄着倒地。手掌上被玻璃碴刺的鲜血淋漓。他猛往前面扑了一步，柿园瞬息间感觉热热的腥气扑撒，鲜血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滔滔喷出。时间在一刻钟时停顿了。巨大的疼痛震惊了柿园。他呆愣住。　

“怎样？杀手也怕死吗？”　霄栎宫冷笑着讽刺。　“不…是……，是怕………”　

———在，怕什么？！我们都怕事实。怕真相。怕不接受现实！怕苛求委屈自己！！！怕心疼受伤的感觉，怕雨幕袅绕使我的眼睛不自主的雾气腾腾，模糊欲泣……怕自己肝肠寸断，小家寡民的贫态寒气！怕伤逝的柔情蜜意不道德感情击垮了钢铁的志气………　

无谓选择…………此去彼方既是不归途………　

不得不觉悟！！！！　

长长的黑色发丝下我淡然看着，薄壁液晶TV显示屏上的现场录影。黑色雨衣的警察们在走廊中身影重重，他们伏在门口准备了一下，猛然间发一声喊，一脚踹开门！！！！　

真想痛快的哭………一个人，寂静的，放肆的哭泣………在这个钢铁刀锋交横，凶杀血色涂染的不良的夜！…………现在，只能咬紧牙关……　

霄栎宫如同失去理智，他根本不停手，向倒在地上的人影出刀，一旁的Snioer　Rifle在地上被撞的飞快滑动。巨大的霹雳声猛然间照亮了全场。柿园身重数玻璃刀，他的枪被撞飞，他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无还手之力。“不准动，放下刀。”警察们大叫着。没有人理睬他们，疯狂沉浸在发泄欲望中。警察们终于发现他的精神状况不太正常，几个穿着防弹衣的警察扑上前去，扑倒了他…………　

………会撞痛的。竟有丝丝痛心的感觉。西苑寺霄栎宫的亚麻衣裳被沾染的都是鲜血，褶皱的片片缕缕。我竟然在心痛他。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脸，……受不了…………幻灭………　

对讲机里传出嘈杂的叫嚷声，叫喊声太大所以有点听不懂。镜头前灯光一闪一灭，人影忽明忽现。上秀鸿行对在场的人，大声宣布将西苑寺的因杀人嫌疑，哦不，视现场抓获，霄栎宫根本就不听他讲些什么，他猛的挣脱了警察的束缚，向栽到地上的柿园扑了过去，几个人轰然涌上，再次抓住了他。在人群中他被推搡着，尽失风彩，霄栎大声说着什么话，但是我听不清，他向警察挥拳打去，一个警察被打翻在地。终于，没有人再对他客气。我看见几个警察用电压警棍，向他打去。西苑寺被高压打出去，终于被几个人拖行着限制着往门外架出去…………　

……不行了……………我转过脸去。慢慢低头收拾了一下卷宗。向大门外走去。旁边的警察帮我递上了外衣。我道谢。然后，我在门口静默了一会，慢慢的走进雨中的东京………　

突然，手中的手机响了。我低头看看，是北京的号码。“七辰，你现在好吗？什么时候回来具体的时间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很…好。……天气也……很好………”有点语无伦次。　

“怎么了，心情不好？马上要回来了出什么事了……”　“没有……我很好…”　“是不是不想离开日本吧……”　“不………”　

雨打得我的脸上生痛，也睁不开眼睛。脸上不断往下淌水。我的喉咙有点烧……叔叔的声音近在咫尺，我有点玄晕……抬头向前望原来这里就是东京啊。一千万人的人口，弹丸之地竟然有这么多人，所以我有点呼吸困难。　

“快点回家吧。无论再好，那也是外国人的地方。”　“是是是……”我不住点头。　我的眼睛潮湿……　

………叔叔很疼我，我的眼睛湿润了。这是我的父母被坏人害死后，唯一一个收养我教育我的人。我的脸上流淌着热热湿湿的水，我透不过气来，我憋的难受！！！他的话我怎敢不听？不可能不听。回去吧……那里有亲人，我才知道原来自己珍贵！！不可能死在东京。有人在等着我回去………　

那为什么会哭………我为什么会哭？　

“是不是被日本女人迷住了，所以连家都不要了……。”　

一声声的雷声在黑夜里，猛然间聚集的闪电电光照亮了街景。一晃眼就看见了街头落地玻璃窗的倒影，我的脸。　

满面是泪！！！！　

……倾……斜…………　

“叔叔………………我爱的人………………死了……”　

我一下子崩溃了。　…………在那个永生难忘的夜。　

倾盆大雨中，异国的城，我痛哭着忏悔………　

“我……爱的人…………是个杀人犯…………”　

落陷繁城16　

款款·克拉姆　

—————爱我们所爱的，恨我们所恨的。这是上个世纪的恋爱口号。但是流行到了现今的社会。我们只敢说：“爱我们应该爱的，恨我们可以恨的………”时尚追跟着时代进步………　

我利用空闲的时间，整理了自己的物品。把一些不需要用的家具电器之类的转送给东京中国同学会的留学生。去同导师话别。在中国大使馆办理领取取得刑警学科的硕士学位证明。缴纳了自己的手抢，警用对讲机，和报销了一些帐单，费用。预订了回国的机票。　

仿佛又一次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我轻松的睡在学校旁的草坪上，看着远处的少年打棒球。白色的棒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平……平……”的金属棒击打球面的声音，混淆了时间和记忆。再一次无忧无虑……　

万事就备。还有什么没有做得？我沉吟……　

上秀拍着我的肩：“哪一天到北京，你要好好尽地主之谊……”　我微笑，这小子最近很春风得意。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升任监察一课的课长，他的确是应该志满意得。人生得意须尽欢………　不远处的，大崎抓住一个学棒球的学生，大概是想落一手恐吓他。那少年猛踹他一脚，“哈哈哈哈哈………”忍不住大笑。和谐默挈的气氛和难得清闲的时间，最后在东京的几日。我与好友们把酒言欢，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刻。　

一觉睡至天明。看着阳光缓缓洒进窗棂。榻榻米的和式卧室里，宁静安详。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穿上白色的衬衣，黑灰色的西装。我想了想，还是选了一条深红色的领带。外室，上秀工整的坐在矮桌边，他道：“恭候多时了。”我笑：“害怕你的人证会临阵脱逃？”　

“不。你绝不会走的。”　上秀开车送我到，警视厅的第六审押厅。临下车时，他预言又止。“陈，他们花了很多钱，有全日本最好的辩护律师。你要多加小心……”我笑：“我以为我会输吗？”　

西苑寺霄栎的案件因为牵扯到皇族，而不公开审判。简化程序，由当事人的律师出面与警方控诉人进行数次辩论。霄栎宫花了巨额的资金，力图洗刷嫌疑。虽然警方有大量的证据证明他与“蝶蛾”做案有染。但是，在现代名义下的人权及巧言诡辩之下，如同蜻蜓点水一般，低空掠过，竟然是证据不充分法庭不予考虑。那舌战群雄的律师，只差没有替霄栎宫反过控告警方诬陷他了。600万美元的律师费果然值的。我看了书面资料，也差点为律师击节叫好。用人为制造的不在现场的证据，来凸现霄栎宫的清白，再用筑波的自我认罪，来丢车保帅，而后又用被迫自卫来，撇清与金柿园的刺杀。最终算下来，他连柿园的医药费都不用出，金柿园还要被追究责任，被法庭拘役，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我深深地佩服这一条至理名言，不服不行。　

西苑寺的律师，曾提出几次与我见面，协商。我都拒绝了。他那神通广大的御用大律师竟然透过其他警官大学的留学生，向我频拭善意。甚至开出了条件。霄栎宫大人根本不相信流言蜚语，只要我不是警察，他的承诺就一切照旧。我不理睬他的暗示，大崎直言不讳：“想要自身安全的话，西苑寺必须进监狱，最好一辈子都不出来。”　

没错。这个人太危险了。要想自身平安，就得他进监狱。　我帮不了你。　

临时审讯室更像一个大会议室，椭圆形的红漆木的桌子隔开了是非善恶。有六位的戒严狱警。两头坐着法官和书记官，两位警视科长，还有上秀和我坐在一侧。我低头看着资料，头也未抬。听到了一群人纷杂碰撞的脚步声，纷纷落座。我感觉身边的上秀鸿行一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他全身绷得紧紧的，一种怪异的状态弥漫在我身边。　

“该来的迟早就回来吧……”　

我暗叹一口气。抬起了脸。　

西苑寺霄栎。　他在我的对面。距离这么近我有点惊骇。半个月不见，霄栎宫些许憔悴但是气质不变。他的头发被剪断脸色病态的白，漆黑眼睛显得很大。少了嚣张但是多了纯真，他竟然就那样脸面对我，眼睛瞬也不瞬的看着我………　

他贪婪的看着我。仿佛我不是警察，是跟他约会的温柔又热烈的情人。　

因为刑事诉讼涉及到生命和自由这两个人人关心的最为重要的问题，所以国家和公民个人在这里进行了最直接最慎重的彼此“对话”。　“对话”开始了。我作为人证出席着这个审叛，法官询问我的姓名，职业。“我是中国人。陈七辰。”我暗叹一口气。“我是警官大学的学生。”　“曾受命，调查东京都白种人被杀案件。于一个月前曾到霄栎宫府第上调查案件。在府第上发现大量的物证证明有凶杀案发生……”　对方的律师立即插话：“你是不是亲眼看见霄栎宫大人参与凶杀案件？你只需回答到是，或不是。”　“不是。”我不得不点头。　上秀淡淡说：“物证上的DNA已判断出来，他与凶器有接触。”　“那点早已说明，那把猎刀是友人所曾物品，大人把玩也可将指纹通过DNA检测出来。”　

话与交锋，搅辨者占上风，就是这样来回绞缠！！我有点恶心。找寻话语露洞摒弃事实黑白，颠倒是非无理抢三分。我有点坐立不安……因为我被人看得难受。霄栎宫那微侧着头，仿佛在听故事一样他一言不发，想个孩子似的安静，只是让我忍无可忍……………他　

…………眨也不眨的还在盯着我……　

终于，话题转变到我们都关心的地域。双方用条文来会拉扯。上秀冷冷的道：“该案犯在半月前行凶时被警方当场抓获，被害者至今很在警方医院中被看护，疗伤。我国刑法上，明文规定，在日本国内或国外犯下杀人罪或协助杀人罪的日本公民，将被处以绞刑或终身服苦役。这是有警察当场目睹，有关现场证人多达十余人。”　

“日本现行刑法第36条也对正当防卫与防卫过当这样规定（对紧迫的不法侵害，为自己或他人的权利不得已所为的防卫行为不予处罚。对超出防卫程度的行为，视具体情状可以减轻或免除刑罚）正当防卫将不被作为伤害罪同处。我的当事人不过是我为了正当防卫，而不是蓄意杀人！！！”利益当头当仁不让，那律师团寸步不让，言词犀利。　

时至中午，法官们宣布暂且休庭，商议结论。我走到走廊里吸烟，看着二楼下的树木郁郁葱葱，我被背后的视线灼得我冒火。　

隔了一层墙壁，我焦躁不安。霄栎宫一句话也无不说，那张瑞丽苍白的面孔，始终只是注视着我。在周围人包括法官不解的眼神和窃窃耳语中，我感觉脸上一层层的面具被撕破！只剩下心虚！！！手心额上俱是汗…………越来越胆怯！！拿烟的手指微微发抖。TMD我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我？！　

霄栎宫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