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传说-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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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到这里,是要送客的意思,褚守成站起身,秦秀才的眼很像芳娘,也是那样清亮,这对姐弟,直到此时褚守成才觉得他们的确很像,秦秀才做个请的手势,褚守成拖着脚步往外走,刚走出数步就转身对秦秀才道:“我一想到要离开芳娘,永远离开,这心就开始疼,你知道吗?”
褚守成的话里含着悲伤,这样的悲伤秦秀才从来没有见过,那眉不由扬起,下意识地往通往里进的门边看了眼。褚守成顺着他的眼看去,见那门半掩,能看见半边裙幅,而在门上,有一只手分明是芳娘的。
她离自己这么近,近的走一步就能看到,可是又那么远,远的如同隔了万水千山,褚守成把眼收回,瞧着面前的秦秀才,秦秀才已经笑了:“我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关系,褚大爷,套一句姐姐最爱说的话,做男子的,必要顶天立地、言出必行。答应别人之前细细思量,而不是贸然决定,你现时不必直接应了我的话,回家去好好思量。”
说着秦秀才又做一个请的手势,褚守成并没看着她,而是依旧看着门上的那支手,说出的话与其是对秦秀才倒不如是对芳娘说:“我走了,你的话我会回去好好考虑。”说完褚守成后退着,一步步往外走,走到退无可退,这才转身离去。
秦秀才并没送出去,而且转头去瞧芳娘,芳娘已经从门后走了出来,看着自己的弟弟,点头微笑道:“阿弟,我今日才觉得,你是真正长大了。”
秦秀才面上有薄薄的红映出:“姐姐,我只小你两岁,只是以前一直都是你护着我,现在,该我护着你了。”芳娘点头,接着又摇一摇头:“不,除了护着我,你最该护着的是弟妹和两个孩子,或者,你们以后还有更多的孩子。”
秦秀才讶然,芳娘的笑容里带有平日不常见的调皮:“这可是你方才说的,做男子的要护住自己的妻儿,怎么,你可以去对别人说,自己就做不到吗?”秦秀才恍然,此时众人见客人走了,也抱着孩子出来,正巧听到这话,秀才娘子倒脸红了:“姐姐,你尽会拿我开玩笑。”
郑老娘乐的拍自己女儿一下:“姑妈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要害羞了,要我说,方才那个男的,也算不上什么恶姻缘,人这辈子,哪个是能知道预先结果的,还不是先就了眼前。”郑大嫂怀里抱了锦儿,听到自己婆婆说这话不由点头:“这话说的是,能晓得明年做些什么已经不错,谁还管得了以后几十年?”
芳娘笑了,这话说正经的也不错,可惜褚守成到现在为止,并不是那个值得自己不顾一切的男子。自己对他有些喜欢,但这种喜欢还不足够。
不过这些都是芳娘自己不能告诉别人的话,只是拍一下手:“好了,今儿是我们锦儿满月的好日子,宋嫂子,你都预备了些什么好菜?”宋婆子听到被唤,忙笑着说:“今儿的菜可不少,还专门备了一份姑娘您最爱的红烧鱼。”
秦小妹毕竟不知道姐姐心里所想,顺着她的话就说:“早听说宋嫂子你手艺好了,今儿我可要好好尝尝。”郑大嫂也在旁边帮腔,方才的话仿佛从来没有人说过,更没有人在意。
锦儿满了月,秀才娘子也出了月子,次日一早郑老娘也就收拾好了东西和自己儿媳回家,日子又恢复到从前一样,每日做些家务,有空时也出门和周围邻居们说说笑笑。上次周媒婆来为吴大爷说媒的事这条街的人早知道了,虽然有心要打听,可上次就晓得芳娘是个厉害人,秀才娘子又待这位大姑子很好,偶尔话里带出几句也被回了,只得生生忍住爱打听的心,当做平常一样相处。
虽说最爱说话的是毛嫂庄嫂,可要论起处的最好的却是包嫂,包嫂也是个爽利人,和芳娘能说的着,最要紧的是,包嫂不会在话里遮遮掩掩问芳娘为什么不想再嫁?而是把芳娘当做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邻居相处,这让芳娘十分喜欢。
秀才娘子的针线在这条街上算是做的好的,包嫂没事就带了自己家的女儿来和她一起做针线,做的累了也说一些街上的闲话。
这样的日子让芳娘生出一些依恋来,自从父亲去世,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这样清闲自在?不用去想今年的收成够不够,不用时时要用自己身上的刺去面对旁人的冷言冷语,而是和她们闲话些家常,讨论一下针线,如同每一个平常女子一样。
76心意
日子过的清闲,芳娘瞧着葡萄架上新萌的芽,算一算日子,已经进到二月,如果还在桃花村,这时候就该犁田下地,放水育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着葡萄架发呆。
“哎,我说芳娘妹子,瞧这葡萄架做什么呢?这葡萄啊,总要等到八月才会得呢,现在不过新萌了芽。”这声音一听就是包嫂的,芳娘转身笑道:“没想什么,不过是觉着这院子里也空了些,那些花木我们也不大会伺候,倒不如种些菜,免得买把小葱都要出钱。”
包嫂已经自己在葡萄架下坐好,听到芳娘这话点头一笑:“这主意好,原本我刚搬过来的时候,也想过在地里种些菜的,结果你包大哥怎么说的?现在好赖也是掌柜娘子了,家家都是种花,种些菜在家里,连客都不好意思往家里请,后来又生了孩子,家里事忙也就忘了这茬。”
芳娘笑一笑,原本只是在心里想想,但现在包嫂一说这主意其实也不错,虽说这宅子紧凑,地上都用青石板铺了,可这窗下墙边,不但有隙地还有花台,都是前面主人留了种花的,现在既不种花,索性就种几棵菜。
门又被推开,这次走进的是庄嫂毛嫂,庄嫂手里还拎了点东西,芳娘起身相迎,庄嫂把手里提着的东西递到芳娘这边:“我表妹许了人,这是男方家送来的点心,分些给众亲友。”表妹许了人?芳娘还没及推辞,包嫂已经问了出来:“庄嫂子,你家表妹许的是哪一家?”
庄嫂面上有些尴尬,只飞快地答一句:“许的是前面大街开丝行的林家。”说着庄嫂就道:“你们先聊,我还要去别家送些点心。”
前面大街开丝行的林家,包嫂还在想着这样人家怎会看上一个寡妇,若说庄嫂表妹理家能干,嫁妆又丰厚倒还可能,可是那庄嫂的表妹也是见过的,在家养娇了些,说话做事都有些怕见人,至于嫁妆?都是差不多的人家,能出个两三百两嫁妆已经是十分丰厚。可这两三百两嫁妆看在那种人家眼里,什么都算不得。
毛嫂已经坐下,见包嫂皱眉就道:“别想了,她表妹进林家,不过是做妾的。”做妾?包嫂的眼顿时睁大:“怎么会去做妾?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哪会去做妾?”
见毛嫂打算长篇大论地说,芳娘走进里进去给她们倒茶,端了茶出来时候,毛嫂的话已经讲完,不但话讲完了,连那点心包都被打开吃了两块。
见芳娘出来,毛嫂的脸红了下,讪笑着把那点心包重新系好:“一时讲的快了,倒忘了这不是在自家。”庄嫂送来的这包点心是芝麻饼,上面动了两块,芳娘把茶放下才笑着道:“都是邻居,毛嫂子你不怪我不好好招待你,反要你这个客人动手。”
说着芳娘给她们俩一人倒了杯茶,又把点心包重新打开,拿出芝麻饼请她们二位吃。毛嫂这次倒没有去接那芝麻饼,只是笑着道:“像芳娘妹子你这样又爽快又大方,为人又好,除了……”
毛嫂把那句年岁大了些生生咽回去,含糊着道:“就算去做富家主母也是够的。”包嫂把芝麻饼塞进嘴里,听到毛嫂这话拍一拍手:“芳娘是什么样的人,这两三个月难道还瞧不出来?说起来,也是秦掌柜稳的住定盘星,不然遇到庄嫂子表嫂那样的人,见了三百两聘礼,就什么都忘了,撺掇着婆婆把自己小姑定给林家,全不管是去做偏妾。说起来,林家虽富,也不过是商户人家,去做偏妾未免太有点……”
毛嫂打断包嫂的话:“哎呀我的嫂子,你也说了,三百两的聘礼,也是林家舍得,不然这些银子,买几个大姑娘都够了,你知道的还不多,我还听说了,说本是林老爷从这家门外过,偶然见到留了心让人来打听的,原本林家老太太还嫌这边是个寡妇,但是算命的瞎子拿八字一合,就说这竟是上好的,况且偏妾本就小星之命,怎会克到主人?林老太太见自己儿子难得动心,这才点头应了。”
里面竟还有这样曲折的事?包嫂嘴巴张大一些,毛嫂说完喝了口茶,又道:“你们方才是没见到?那表嫂送这些点心到庄家的时候,还说要亲自一个个来送的,当时我就在那,羞的庄嫂子脸都红了,连连和她表嫂说家里定有事情才哄走的,不然真的她来送,不晓得怎么得瑟呢。”
包嫂笑了一声,毛嫂瞧芳娘一眼不由叹气:“若是芳娘你当初答应……”包嫂在旁边咳嗽几声,倒杯茶给毛嫂:“你嘴巴一定干了,快喝口茶。”毛嫂接过茶,把话题转开。
芳娘只是笑一笑,婚姻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阿弟这里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现在弟妹开始应酬也应酬得来,或者自己该重新寻一方清静之地了。囊中还有二百两银子,拿了这些银子去做香油钱,通沧州地面的寺庙都会收留,到时托言清修,这在十方地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包嫂和毛嫂又说些听来的事情,一壶茶喝完,半包芝麻饼也落了肚,两人这才告辞,芳娘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正打算进去里面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低低一声芳娘。
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思念,芳娘的手顿在那里,那日秦秀才和褚守成说过话之后,褚守成就再没来过,芳娘觉得解脱同时竟然还有一丝要仔细想才能想出来的一丝失落。毕竟,芳娘对褚守成,和对别的男子是不一样的。
此时听到他的声音又在自己身后出现,芳娘竟有些理不清自己心里该做何想,把茶壶茶杯在怀里抱紧,芳娘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看着褚守成,面上笑容和平日并无不同:“褚大爷,今日又有何事?”
面前的容貌和记忆之中并无半点不同,不,褚守成在心里做着判断,和在桃花村时候相比,芳娘面上的笑容浅了些,眼里曾经有过的坚毅也少了许多,整个人变的有些慵懒。这种慵懒让褚守成觉得她变得更可亲了些。
听到芳娘这样叫自己,褚守成眼里的光黯了下来,手又轻轻握成拳:“芳娘,你我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芳娘后退一步,腿已经碰到石桌:“褚大爷,你我之间,早就银货两讫一刀两断,你屡屡来我家中,我不在意我的名声,但你呢?你娘花了那许多银子、多少心思,为的就是你能撑起褚家,为褚家开枝散叶,而非今日依恋于我。褚大爷,你可明白你娘心思?”
提到褚夫人,褚守成顿了顿,接着就点头:“我知道,所以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熟悉生意,努力让娘开心,就算今日我来寻你,也是把事情做完才出来的,芳娘,我并没有再似以前一样只知玩乐。你说过,我是男子,就该做男子该做的事情,可是芳娘,我所想要的只有一个你,你明白吗?”
二月的风吹着人的脸庞,让人觉得有些沉醉,可是再美好的春风都没有褚守成说出的话让人觉得心里欢喜,芳娘瞧着褚守成那越来越炽热的眼,努力压住心里的欢喜,脸上的笑和平日也是一样的:“褚大爷,你能这样想,也不枉了当日你娘所花的心血,只是那日阿弟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秦秀才那日说的话,褚守成已经急急地道:“阿弟那日说的话,我不仅听到了我还往心里去了。芳娘,我对你,绝非求之不得而是情根深重,记得前年我们初相见不久,你曾问过我可有喜欢我的女子,我当时说过,我从无喜欢过的女子,曾经交往过的青楼女子也好,家里有过的通房也罢,我对她们或者曾有过一丝丝喜欢,可从来没有想过若她们离开我,我会怎样伤心。但你不一样,芳娘,我曾经怪过你,怪你不该和我娘一起骗我,可当我问自己,若不是你和娘一起骗我,我就不能认识你,那我宁愿被你骗,甚至被你骗一辈子也好,这样你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芳娘,我是真的喜欢你,这种喜欢从来没有过。”
任是芳娘再硬的心肠,听到这样一番话,那似古井一样的心里也不由泛起一丝涟漪,可是仅仅有喜欢是不够的。芳娘瞧着褚守成,那一年在桃花村的日子,已经在芳娘的心里扎下了根。
瞧着面前这个男子从一个只知享乐的纨绔变成懂事理的男子,芳娘心里是有骄傲的。这种骄傲慢慢的,让芳娘对褚守成的话开始少了严词,多了软语。而现在,该说拒绝的话了,可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