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蜃楼兰 by 染锈(疑似___gl)-第1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朔方、朔方!快醒来!你睡多久了?!朔方!」
一只手搭上我的手背,我因而停下动作,用力抱他。感觉朔方笑了,他拍拍我,回给我一个拥抱。他说:「我就说吧,你找到我了。」
他·就·说·吧?
……啊啊,和谁争论了什麽我无心再问,因为要是真如我所想,朔方因为我找不找得到他这种蠢争辩而赌气服从,不只开骂,我大概无法克制揍人的冲动。
呃,真是想太多了!
「起得来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可以啦,」朔方轻笑,「不过若是雁茗继续把我抱在怀里当公主,大概就有困难了。」
「好,我放开,那麽牵手总可以吧?」脑袋在伸手拉朔方同时闪过一句话,我楞了楞,因而失笑。「哪,朔方,世扬要话要我转告。」
「什麽话?」
「他说你若再不跟他联络,他就要甩了你。」
「什麽?!!」朔方惊跳起来,用力拉过我奔出房门。呵,可钦可佩可敬可爱的表现,我很欣赏。下次再告诉他我有手机,而他,也有。
「哪朔方,你最好别跑。」我出言警告。若是睡了很久,不太吃、不太跑,动得这样激烈,难保不会头昏。话才说完,小小惊呼代替了回答,我在楼梯口急急一拉,让某呆子硬生跌至我身上。
见鬼了!好重!从没想过自己竟有必须去接个男人的一天。
不过,罢了,怎麽说跌到我身上都比摔下楼要好。
「雁茗!雁茗!有没有撞到头?!哪里会痛?!」朔方面色铁青地跪於我身旁,我硬扯出浅笑,尽管刚刚压到肚子令我非常非常想吐。
「我没事,你好像有点激动。」
朔方一怔,垂下了眼帘低声道:「我怕。」
「怕什麽?」
他非常艰难地开口:「我不知道。」
「……不要怕。」
「嗯。」他用力点头,眼泪跟著往下掉。
「不要怕。」
「嗯……」
我任他靠近,哭湿我的肩膀。
沉默地听朔方问了数次:你很痛对不对?
……我很痛吗?好像也没那麽痛。痛的是朱实,我却没为她掉半滴眼泪。因此……也许不能说「因此」,但看著朔方哭泣,我没来由地感觉轻松了些。
-社长,救命。
我讲得简洁急促,并在最适合的突兀点上切断通话。
是说……閒来无事干什麽这麽坏心?原因无他,单单只因如此单纯的「閒来无事」。
不、不,我有正当理由。
有人抓著我哭过就睡,虽然非常厉害非常令我佩服,但,却也重得令人呼吸不顺。呵,这理由听来稍嫌不够力,那麽,因为朔方的睡相可爱,我觉得社长会想念。
然後,我看见有人冲过眼前,煞车,改为急走来到我左侧。我笑道:「嗨,我替你找到他了,给你背回家如何?」
「他……怎麽了?」
我一面协助社长背起朔方一面回答:「你有没有听说过被下药,隔天醒来赫然发现少了一颗肾脏之类的事?」
社长脸色一白,「你、你是说……」
呵呵,「他没事,我碰巧遇见,就跟上来了。」反正早晚要被拔去舌头,我得有效利用,「不好的回忆。朔方醒来後,你就少问些吧!」
社长点点头,和我并肩离开饭店。
一样是回到社长家,不同的是我让出社长的床缩到客厅沙发,问昆恩愿不愿意一起睡。昆恩柔顺地趴至我腰侧,我学她卷曲起身子,左手沿著昆恩的背骨轻抚。
有昆恩在,我总是能够冷静。
心情越发轻松,我亲亲昆恩的耳朵,打算去找周公开盘棋局。猛然一个力道把我从沙发里抓起来摆正,我眨眨眼,可以说是明知故问,「怎麽啦?」
「你为什麽来睡客厅?」社长没好气地质问。我耸肩,在心里偷笑。理由很简单,不过是因为我很无聊,而社长又刚好很可爱罢了。
「你的床塞不下三个人。总不能要朔方睡客厅,而我想一个人睡。」
……骗死人不偿命,小小佩服一下自己的厉害。我不动声色地欣赏社长窜红的脸颊,然後,在心海最深处掀起另一波的狂笑。
「你你你……你是要我和那个一起睡?!」
嘿,瞧他连咬字都不清晰了。我微笑,伸手拍他,「天冷,这不失为一件美事。」
「别胡说!那怎麽可以?!」他激动地摇我,彷佛我多不清醒。
「社长,」我凝重地看他、凝重地开口,「女子之妙,在於暖人,而平平都是人,男人何尝不能暖人呢?天寒,朔方又虚弱,你就当真这麽无情?」
「你偏离主题了!」
「没,社长,棉被可以保暖但不会自暖,这里是你家,朔方若感冒,就是地主不对!」
「但是……」
「你烦死了!」我板起脸孔赶人,「龟龟毛毛的,又没叫你碰他抱他,紧张什麽?离开!我要睡觉了!」
「你、你就只会凶我!」他瞪我,摆出一脸委屈。
「呃,你想想,」我顿了顿,想让语气听来诚恳些,「一觉醒来,身旁是他……这不很令人心安?」
「……会吗?」
「你没救了……」翻了翻白眼,我迳自卷起毛毯不再搭理那块木头。听到脚步声远去,我闷笑了一阵子。
放在我身上的心思,越少越好,世扬和朔方离得越近,离我,就能远些。有什麽是不稳定的我很清楚,世扬首当其冲,我得预防。
(23)
久违了的出版社。
我难得提前交搞,閒閒地窝在茶水间咖啡时,一只手抢走我的杯子,非常粗鲁地把我拉进厕所。
关主门,反锁。
我百般不解地看著现下正用力拍打我脸颊的人,出声,想制止她的暴行,「编辑大人……会痛……」两只手倏地停於我的左右颊上,然後往两旁一拉,放手。我下意识抚上自己不太厚的面皮,呆看编辑大人莫名其妙的举动。
「你在搞什麽飞机?!」编辑大人气吼吼地戳我肩膀,「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呃,我做了什麽?
「给我闭嘴!」肩上一痛封杀了我的问句,「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你比较高贵吗?我生平最讨厌你这种人了!」
听到编辑大人说讨厌我,老实说,我小小受伤了一下。
「停、停,」我按下气跳跳的她,柔声问:「结果,我又做了什麽?」
编辑大人一顿,敛起眉似乎是在选择用词。半晌,她不太确定地开口,「你…你始乱终弃……」
我霎时抽了口凉气并在回神的瞬间大叫:「你开什麽玩笑?!」
「谁开你玩笑!」编辑大人指著我的鼻尖回吼,「你这混蛋加三级!悠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不准你再接近她了!」
我按下她的手,不悦道:「酒保小姐也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凭什麽听你的?」语出,编辑大人眼中的怒焰骤降不少,然,其他情绪取而代之。她瞪大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还有脸说她是朋友?……你拿走了那把刀。」
蹙頞,我不太了解那和翠红有什麽关系。「那是我的东西。」
「我不管!」她用一只手揪我衣领,「你听好,我才不管!我只知道你伤她很深,而我不要她这麽傻!你以为悠为什麽想要那把鬼刀?又为什麽每每替你空下店内惯坐的位置?雁茗,你欠她太多!」
是了,就因为我欠酒保小姐太多。
「你在乎她吗?你不在乎。」
若不在乎,我当初就不会离开。我不是瞎子,看得见酒保小姐送给我多少我永远还不起的东西。无能为力,也是苦痛。
「她还有你不是?」有些话是越解释越不清。
「我不是同志,」编辑大人泄愤似地连戳我数下,「而且,她看的是你这无才无德的混蛋!」
将视线自那张气愤小脸上移开,所以?我问。
「去见她,讲明白,然後不要再出现。」
哈,多麽直接!「……她的要求?」
往我肩上一推,编辑大人丢下一句「我的希望」後转身离开。
她的希望?那我的意愿呢?
在接二连三的失去後,我会愿意再失去酒保小姐?……答案很明显。
× × ×
当我於社长家附近的公车站巧遇酒保小姐时,我丝毫不怀疑自己中了编辑大人的算计。虽说是无巧不成书,但在我提著大包小包的晚餐,甚至挂著刚挤完公车的狼狈模样的此时此刻「巧遇」不常在这附近出现的酒保小姐,我如何能不怀疑是编辑大人刻意要我难堪?
「你等我一下!」我抢在她之前开口,「等我一下,拜托!」一面说,双脚一面奔向社长家。一股脑儿地将所有东西扔在玄关後,我火速冲回原处。
酒保小姐见状失笑,「不用那麽急,你以为我会跑掉?」
说得对,不过我当然不会承认,「你等会儿还要开店不是?」
「今天不营业。」
「喔……那,你找我有事?」
「也没什麽。」
「那……我有事找你。」我拉她到一处栏杆旁坐下,轻声道:「上次抱歉。」
她扬著眉反问:「哪一次?」
我笑答:「很多次,每一次。」将视线移向近黄昏的天际,我顿了顿,续道:「酒保小姐,你是我非常重视的人,但那个一直在惹你不快的麻烦似乎是我。你觉得,我该怎麽自错误中抽身,然後你仍然完好如初?」
「承认你爱我,我就会留在你身边。」她非常平静地回应。我闻言愣了一瞬,苦笑。连「曾经爱过」她都不愿相信了,若我说现下看的是她,她又怎会拆不穿这个真假掺半的语句?真不像酒保小姐会说的话。
我注视她好一阵子後问:「你喝酒了?」
然而她没有理我,只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你总是在我面前,追逐不同的人。」
「呵,追逐分很多种,可以是非关情爱。」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是非关情爱,我身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值得追寻。」
我摇摇头,「追的是你,只怕是会溺毙。」
「对象是我,你根本不须追。」
不追?「那麽我会想逃跑。」我耸了耸肩,「……朱实追的是我,我停下脚步,逃的却换成她。」
「你不曾为我缓过脚步。」
「我曾和你并肩走过。」
「是吗?」酒保小姐随口应著,我对其中的不赞同一笑置之。反正我的话不可信,而且个性可议不是?我认了!
「酒保小姐。」
「我叫做悠。」
「悠。」
「嗯?」
「我离开,比较好?」
「或许吧。」
「你开口,我立刻消失。」
「你要求,我就准你留下。」
心海深处,有条绷紧的弦线缓了下来,我将视线移向她,开口:「你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她同时看向我,眼中没有我所期待的笑意,只有令人想回避的满满认真。我当下偏开头,掩饰般蹭了蹭脚尖。「……我决定继续到贵店光顾。」
「我想要,趁人之危。」突地,些微暖意凑近耳旁,柔柔的声音这麽说了。我闭上眼睛,硬压下脸侧一阵战栗。
「你不会。」
「为什麽?」
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酒保小姐在等待,而我,正在刻意遗忘。
「早点回去休息吧,酒保小姐,天色晚了。」
她静默了数十秒,然後牵起我,问得云淡风清:「亲爱的客人,不送我吗?」酒保小姐的手凉凉的、柔柔的,一如记忆中我们还很亲密时一样。
「要不要散步?」
「走。」她先一步迈开脚,顺势拉我向前。我跟上,和她并肩而行。
「酒保小姐,作家常会有诡妙的梦境,光走路稍嫌无味了些,不如我来说说吧!」
一路上,我缓缓叙述依丽莎白如何活跃,而酒保小姐则扮演一个非常安静的听众。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著不连贯且相当无聊的故事,十成十落我身为作家的眉角。事实证明,面子有时候实在不怎麽重要,我现下只想同酒保小姐说话,只想她听我说话。
在道别之前,我开玩笑地问:「不给我点鼓励?我会继续消沉下去喔!」
酒保小姐取下自己的围巾替我围上,靠著我,轻轻叹气。「雁茗,你需要的并非鼓励,而是释怀。」
「你讲得太深。」
「我知道你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