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兰 凉夏光纪全集-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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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夏纪勉力撑起腰，用手巾抹掉眼睛里源源不断流出来的水，然后肿着粉红色的桃核瞪他：“爸比，明天开始，我照旧骑脚踏车来上学！”要不是为了给初次见面的未婚夫留下一个好印象，她才不愿意受这种罪。但也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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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呐呐，那女生长得很好看呐。”
　　“是新来的转学生么？以前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嗯，看上去很温柔的样子，脾气很好的吧。是我喜欢的类型……”
　　“呵呵——真是赏心悦目呢。”
　　一大清早的樱兰校道上便飘散开窃窃私语，人人——特指少年——大多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不少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某位飘过去的轻盈身影上，然后又快速收回，过了一会又不自觉地投过去。
　　然后很快的，校道上也飘过一道诡异的身影。有无形的煞气弥漫开来，脸色阴沉，闲人免近的气场庞大。校道上堆聚议论的少年很明智地散开，让出一条道来让他飘过去。是传说中最准时到校——7：30整迟到的话绝对不会在7：29之前7：30之后踏入樱兰校门的，凤镜夜。
　　高等部，二年。
　　凤镜夜想着一大清早把自己从被窝里炸出来的那通电话——来自于栝之冢崇前辈的密信——HONEY前辈要重新开始空手道的修行。
　　从侧面上看便能推想到不远的将来——也许很快，在这一两天内环便会收到他的退部申请，然后……公关部的客人俱减。HONEY前辈的退部也意味着带走了狩前辈……
　　不管做什么，狩前辈总是死忠于家臣属性地永远追随着HONEY前辈的脚步。
　　那么……HONEY前辈平时消耗堆积起来的甜点费用还很庞大，而他的指名数显然远远不够。换句话说，HONEY前辈还欠着公关部一大笔钱，而他万一退部，也很麻烦……
　　越想下去，凤镜夜身后的黑色气场越加庞大，恐怖冰冷的煞气弥散开来，校道上的人员稀疏，各自回家去加衣。再一想到公关部的黑暗前景，少年咬牙切齿，“不行！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咬牙切齿也只是在心里咬牙切齿而已，面上仍是温文尔雅的笑意。
　　淡漠而疏离。
　　“一定要……想个对策才行。”他紧了紧肩上的书包，无声叹息。“不过，确实是很难办呢……”最近的事情似乎都积到一块爆发了。先是莫明其妙从一样华丽的贵族学校冰帝转过来的转学生，然后是HONEY前辈的一见钟情，接着是……
　　“诶？”凤镜夜推了推眼镜，有点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画面。在正前方3。5米处以蜗牛速度前行的纤细身影，看那长发倾落裙摆摇摇的优雅恬静，实在是……
　　有点眼熟。
　　少年怔喃的低叹响起：“日暮……学姐？”
　　前方那人慢慢侧身，风轻扬起她耳上流苏细带与柔软青丝。“你是……”粉唇微启，女音轻悦如铃音。
　　风吹梭过校道上密密层层的叶丛，浅金色的光线摇晃着落了下来，光影叶影斑驳。凉夏在此，光纪在此，没有任何阴霾。

　　ｃｈａｐｔｅｒ　ｆｏｕｒ

　　铁制拉环被撕开，气泡泉水涌进喉间清甜一片，少年的喉结在密实的肌理里上下滑动了下，然后低头，拢着冒冰雾的易拉罐在掌心里厮磨。冰凉湿濡，水意沾染指间。风吹过的时候，水气蒸发，肌肤生凉。
　　是个晴朗好天气呐。可是……
　　嗯嘛嗯嘛嗯嘛嗯嘛～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喳啦喳啦喳啦喳啦～
　　哧呵哧呵哧呵哧呵～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旁边一直传来类似于小动物咀嚼食物或是大口大口灌饮料吞咽的声音。凤镜夜侧眸看了一下，那颗黑色头颅都快要埋进食盒里去了，非洲难民也不过如此吧，很是让他惊悚了一下。黑发上那朵绸樱攒成的流苏花饰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许久之后终于抬起头灌下最后一口牛奶，然后仰脸微笑，“啊～～元气，恢复了！”
　　凉夏纪奶足饭饱后习惯性地抬起手臂……手腕被抓住，一方绢白格子纹的手巾递到面前。她抬眼一看，“诶，学弟？”凤镜夜淡笑，温和地提醒：“学姐，淑女是不会把袖子当成抹布的。”如果她来此一举，不管多么美好的画面都会崩坏。
　　彻底崩坏。
　　凉夏纪傻愣了一下，接过他递来的手巾抹干净嘴角的油渍。“那个，谢谢你了，学弟。要不是你我现在估计就瘫在校道上了。”凤镜夜回想到刚才那一幕，抬手扶住下滑些许的眼镜，问：“学姐怎么会变成这付样子……嗯，忘了吃早餐么？”
　　她很是不好意思地笑。“这个嘛……呵呵……”早餐没吃低血糖加上晕车晕得很严重，导致她闻声——凤镜夜的一声‘学姐’——回眸侧身一刹那，便眼前昏眩，扑天盖地的晕眩和黑暗席卷而来，盈盈倒落。少年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她，她挣扎着挣开眼皮虚弱地向他伸出手，“给我……吃的……”这是樱兰有史以来凤镜夜出生十六年来所听过的所遇到的所碰上的，最搞笑“救美”事迹。
　　“晕车？”镜光一闪，她的档案里又多了一条有用的材料了。凤镜夜再啜了口气泡泉水，不经意间开始套话：“我记得昨天是HONEY前辈送学姐回去的，不是也坐车么？”只见她接了个电话后急得没头没脑转悠，说是父母旅行回来了要尽快回家去，不然……
　　那时候怎么不晕车呢？
　　凉夏纪讪讪一笑，“我……”顿了一顿，“当时我没注意到自己是坐车。”只是一心想着要快点快点快点回神社去迎接两位大神的归家，一心在自己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要如何应对两位大神的‘拷问’，一心……
　　“啊啦，真是好糗呐～要不是为了第一眼印象，我也不必这么狠狈……”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她满脸郁闷：“还穿成这种不伦不类的样子！”凤镜夜听了这句，不由低首淡笑，“学姐现在这样的打扮，非常适合。”连向来不动声色的他都一眼惊艳。以前的男装＋发束才是不伦不类吧。
　　凉夏纪感叹一声，举起牛奶盒到唇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里面的牛奶全喝光了。晃了晃，晃了晃，盒子里残存的底液在狭小空间里来回晃荡，闷闷地响。脸色黯然，“这样就喝完了～好少呐～包装盒越做越袖珍了……唉——”长长叹气。
　　总之，昨天那一场简直是理想与现实，痛苦和幸福，爱与恨，交叉平行和无数纠结，被正太强……吻，然后妈咪跟正太对决正太输了个彻底，再然后……
　　啊！摸摸胸口垂落的相片挂坠，她很是幸福地笑了：嗯，还是有好事情发生的呐～她要跟心心念念了很多年的救命恩人订婚了。啊嗯……
　　凤镜夜目光落下，看到她唇角开放出的粉色花朵，怔了一怔。那应该是能称之为‘幸福’的快乐笑容吧……而他跟她弟弟却合谋好……
　　凉夏纪提着书包起身，朝凤镜夜少年挥手道别，“好了，学弟，我要去上课了。嗯，”一个完整的九十度躬腰，真诚无比外加奉送灿烂笑脸，“再一次感谢你的早餐呐！！！我走喽——”转身走远，脚步轻快。
　　啦啦啦……现在的路过少年真是好心呐……啦啦啦……今天天气好晴朗呐……啦啦啦……不知道梅人真人跟照片上比起来怎么样……啦啦啦……
　　悠扬的小调以音符飘带状悬浮在她上空，裙摆摇摇，米黄色裙摆下那层雪色蕾纱底衬卷成翻腾的波浪，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而起起落落。
　　凤镜夜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尽头，最后还是决定，不告诉她那边是错误的方向。他扭头看了身后一眼，自言自语道：“高等部的教学楼区是那边才对啊……”
　　那边好像是通往蔷薇迷宫。
　　嘛……嘛！谁叫她居然只当他是‘路过救了她的好心少年’呐——
　　扶额，叹息，其实他很有种无奈，她的忘性之大超出了他的估计，结果到现在她还是没有记住凤镜夜这个名字。天然呆，似乎比部里的后辈藤岗春绯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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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是……凉夏纪那个早晨足足在蔷薇花园里转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还是因为脚跟酸痛而不得不坐下来休息。到底还是没能独自走出去，却误打误撞地跑到了迷宫的中心——一处小小的花亭。绿色蔷薇藤缠绕满屋顶和柱子，一面圆桌静静立在那里，三壁围着花墙。蔷薇红艳，如女子红唇瑰丽。
　　“哎，这地方是哪里？以前没来过……”黑皮鞋围着圆桌绕了一圈，随手把书包放在桌上，然后脚跟一提坐上桌面。也不管上面是否积了灰尘，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再说。
　　凉夏纪长叹一声：“呼——累死了……”弯腰，伸手把短跟皮鞋扳下来，转了转脚踝，捏了捏足根。“好酸……”屈起左膝，她倾身向前揉着脚掌；放下左腿换右膝屈起，照旧捏弄一番。休息够了跳下桌面，刚好双足便插入了皮鞋中。
　　带着一脸灿烂笑意弯腰，提一下鞋跟，耳尖一动，忽然笑容消失，僵硬地转过脖子，一看差点吓了一跳。伸手过去，眼睛里带着疑问，这黑麻麻的一片到底是什么啊？指尖触到温热柔软的衣料，沉黑的绸棉裂开一条缝，蓝光一晃而过，然后又恢复了一片沉黑。
　　“光……光……光……”呻吟声软腻，撩人心弦。凉夏纪扯了扯那疑似高级版遮光布的料子，她小心翼翼问道：“呐，你没事吧？”
　　“没……事……”布料里飘出闷软的声音，一时有些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男是女。凉夏纪扯的力度过了点，导致绸棉里再度裂开一条缝，然后那双沉蓝色的眼睛惊恐莫名地瞪着她，“不要——”
　　凉夏纪脑门上的冷汗跟不要钱似地哗哗流，那拖长了尾音震颤的声线，泫然欲泣的眼神，仿佛青春大好年华的少女正在控诉着要肆意破坏这份美好的恶徒。第一次见到这种奇怪的人。
　　“哎，你怕光吗？”她迟疑着问道。
　　瑟瑟发抖，瑟瑟发抖。“是……是的……”
　　凉夏纪的思维在吸血鬼or僵尸之间来回跳跃，对比分析着这黑斗蓬蓝眼睛细软的声音，发现除了怕光这一点，眼前这不明物体不管是跟吸血鬼还是僵尸都不太扯得上边。
　　应该……是人吧？
　　“那你怎么跑到这来了？我是迷了路才晃到这里转不出去的。”她问。
　　他点头，“我……头痛……发，烧……糊里糊涂……然后，阳光……太耀眼……”说着说着，他摇摇欲坠，然后身子一歪，一大团黑色瘫倒下来，一只猫型的贝塞涅夫布偶眼里转着蚊香圈，代表主人现在的昏迷状态。
　　凉夏纪探出一摸，隔着布料仍摸到了被不明人士的体温煨得烫热的温度。“哎，你在发烧呢！”会生病发烧，是人。她终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但是瞪着这一团黑色——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忘把自己跟阳光彻底隔绝，她心想这还真是奇怪又固执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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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渐渐恢复清明，只是太阳穴还有些隐隐作痛。猫泽梅人蜷了蜷身体，感受到自己还是安全的——没有阳光照耀到身上那种难受的感觉。诶？怔了怔，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昏暗。
　　“哎，你终于醒了啊。”少女的嗓音轻悦。一只纤白的手伸过来，隔着假发的刘海覆上他的额头，一会儿之后移开，“烧已经退了！”
　　猫泽梅人抬眼一看，黑色假发的刘海里透过丝丝阳光，床边一张灿烂笑脸，眉眼弯弯唇也弯弯，带着盛夏阳光的耀眼。不由抬手掩住眼睛，“太……耀眼了……”
　　具体说来路痴的凉夏纪居然能把一个病人搬到地点偏僻的校医室来，是件浩大而轰动的工程，不得不小小提一下。证据一：樱兰高校鼎鼎有名的蔷薇迷宫已经被穿出了无数人形大洞；证据二：外表看似完美温柔淑女的她的形象在众多少年心中彻底崩坏成大力王＋暴躁女＋路痴。
　　凉夏纪转头看向白大卦的身影，“这人醒了，校医小姐。”猫泽梅人自发缝里偷窥着外面的情况，校医小姐？什么时候樱兰多了一位女校医了？
　　而她口中的“校医小姐”正提着针管缓缓抽取玻璃小瓶里的淡黄药液，纤白长指搭在透澈的玻璃瓶身上，缓慢的动作里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和魅惑。阳光在白玉似的肌肤上铺出一层润然的光泽。猫泽梅人脸色煞白，这一位分明还是传说中那位艳绝无双樱兰一枝独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面校医——桐沢　奈生。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校医小姐’桐沢奈生转身，一手举着针管在空中喷出一线水珠，一手还插在白大卦外套的口袋里，淡淡的目光似乎扫过了少女一眼，然后落在他身上，红唇妖娆弯出一抹清艳笑意。
　　“醒了？那么我接下来要给他打退烧针。”温润的嗓音，略有些低沉，很中性，也是男女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