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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多情剑客无情剑-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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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
  段开山明明有两只手,偏偏就无法招架,明明有两条腿,偏偏就无法闪避,连头都似已
被打晕了,动都动不得。
  别的人也看呆了。
  只听这瘦长汉子道:你以为是我要杀你们?凭你们还不配让我动手!我这只不过是教训
教训你们,要你们说话斯文些。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已慢慢走了回去。
  杨承祖突然大喝一声,道:慢走,你倒说说看是谁要杀我们?
  喝声中,他一直放在手边的长枪已毒蛇般刺出。
  只见枪花朵朵,竟是正宗的杨家枪法。
  那瘦长汉子头也未回,淡淡道:要杀你们的人就快来了!——
  只见他腰一闪,已将长枪挟在胁下,杨承祖用尽全身力气都抽不出来,一张紫面已急得
变成猪肝色。
  瘦长汉子道;你们反正逃不了的,还是慢慢地等着瞧吧。
  杨承祖的枪尖已不知何时被人折断了!
  但听得夺的一声,瘦长汉子将枪尖插在桌子上,慢慢地倒了杯酒喝了下去,就好像什么
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韩家兄弟、杨承祖、胡非、段开山、胡媚,这六个人就没有他这么好过了,一个个面
面相觑,俱是面如死灰。
  每个人心里都在想:是谁要来杀我们?是谁——-
  外面风渐渐大了。灯光闪动,映得那瘦长汉子一张青惨的脸更是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这人又是谁?
  以他武功之高,想必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我们怎会不认得他?
  他怎会到这种地方来的?
  每个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定,哪里还能喝得下一口酒去?
  有的人已想溜之大吉,但这样就走,未免太丢人了,日后若是传说出去,还能在江湖中
混么?
  何况,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
  他们六个人合在一起,就连段开山和杨承祖的胆气也不觉壮了起来。
  六个人正在你一句,我一句,你捧我,我捧你。
  突听门外有人一声冷笑。
  六个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喉咙也像是突然被人扼住,非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连呼吸都
似已将停顿。
  孙驼子早已骇呆了,但六人却比他还要怕得厉害,他忍不住随着他拉的目光瞧了过去。
  只见门口出现了四个人。
  这四个人都穿着颜色极鲜明的杏黄色长衫,其中一个浓眉大眼,一个鹰鼻如,正是今天
早上向他打听消息的那两人。
  他们虽到了门口,却没有走进来,只是垂手站在那边,也没有说话,看来一点也不可怕

  孙驼子实在想不通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六个人,怎会对他们如此害怕,看这六个人的表情
,这四个黄衫人简直不是人,是鬼。
  他们有些羡慕那酒鬼了,什么也没有瞧见,什么也没有听见,自然什么都用不着害怕。
  奇怪的是,那祖孙两人有一个已快老掉了牙,一个娇滴滴的仿佛被风一吹就要倒。
  但两人此刻居然很沉得住气,并没有露出什么害怕的样子来,那老头子居然还能喝得下
酒。
  再看门口那四个人,已闪出了一条路。
  一个年纪很轻的少年人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进来。
  这少年身上穿的也是杏黄色的长衫,长得很秀气,态度也很斯文,他和另四人唯一不同
的地方,就是黄衫上还镶着金边。
  他长得虽秀气,面上却是冷冰冰的,无丝毫表情,眼睛盯在那青面瘦长汉子身上。
  青面汉子自己喝着酒,也不理他。
  黄衫少年嘴角慢慢地露出一丝冷笑,慢慢地转过,冰冷的目光在承祖等六人身上一扫。
  黄衫少年慢慢地走了过去,自怀中取出六枚黄铜铸成的制钱,在六个人的头上各放了一
枚。
  六个人竟似乎都变成了木头人,眼睁睁地瞧着这人将东西随随便便地摆在自己头上,连
个屁都不敢放。
  黄衫少年还剩下几个铜钱,在手里叮叮当当地摇着,缓缓走到那老人和辫子姑娘的桌前

  老头子笑道:朋友若是想喝酒,就坐下来喝两杯吧,我请你。
  他似已有些醉了,嘴角就好像含着个鸡蛋似的,舌头也比平时大了三倍,说的话简直没
人能听得清。
  黄衫少年沉着脸,冷冷地瞧着他,突伸手在桌上一拍,摆在老头子面前的一碟花生米就
突然全部从碟子里跳了起来,暴雨般向老头子脸上打了过去。
  那老头子也不知是看呆了,还是吓呆了,连闪避都忘了闪避,几十粒花生米眼看已快打
在他脸上。黄衫少年长袖突然又一卷,将花生米全都卷入袖中,他袍袖一抖,花生米就又一
连串落回碟子。
  那辫子姑娘拍手娇笑起来,笑道:这把戏真好看极了,想不到你原来是个变戏法的,你
再变几乎给我们瞧瞧好不好?我一定要爷爷请你喝酒。
  黄衫少年露了手极高妙的接暗器功夫,谁知却遇着个不识货的买主,居然将他看成变戏
法的。
  但这黄衫少年一点也没有生气,上上下下打量了辫子姑娘几眼,目中似乎带些笑意,慢
慢地走开去。
  辫子姑娘急道:你的戏法为什么不变?我还想看哩。
  那瘦长汉子突然笑了一声道:这种戏法还是少看些为妙。
  辫子姑娘道:为什么?
  青面汉子道:你们若是会武功,他方才两两手戏法只怕已将你们变死了。
  辫子姑娘偷偷瞟了黄衫少年一眼,似乎有些不信,却已不敢再问了。
  黄衫少年根本就没有与日俱增那汉子在说什么,慢慢地走到那酒鬼的桌子前,叮叮当当
地摇着手里的制钱。
  那酒鬼早已人事不知,仗在桌上睡得好像死人一样。
  黄衫少年冷笑着,一把拎起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都拎了起来,仔细看了两眼,手才放
松。
  他的手一松,这酒鬼就砰的又跌回桌子上,还是人事不知,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汉子冷冷道:一醉解千愁,这话倒真不错,喝醉了的人确实比清醒的占便宜。
  黄衫少年不理他,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胡非、段开山、杨承祖、胡媚、朝斑、朝明,这六人也立刻一连串跟了出去
,就有条绳子牵着似的。
  这六人一个个都哭丧着脸,直着脖子,脚下虽在一步步往前走,上半身却连动也不敢动
,生怕头上的铜钱会掉下来。
  孙驼子活了几十年,倒真还未见过这样的怪事。
  他以前曾经听人说过,深山大泽中往往会出现山魅木客,最喜吃猴脑,高兴时就将全山
的猴子全召来,看到中意的景放块石头在它脑袋上,被看中的猴子,绝不敢反抗,也绝不敢
逃走,只是顶着那块石头,等死。
  以他们六人的武功,无论遇见什么人,至少也可以拼一拼,为何一见到这黄衫少年就好
像老鼠遇见了猫。
  孙驼子实在不明白。
  他也并不想去弄明白,活到他这么大年纪的人,就知道有些事还是糊涂些好,太明白了
反而烦恼。
  好久没有下雨了,巷堂里的风沙很大。
  那四个黄衫人不知何时已在地上画了几十个圆圈,每个圆圈都只不过装汤的海碗那么大

  段开山等六人走出来,也不等别人吩咐,就站到这些圆圈去了,一个人站一个圆圈,恰
好能将脚摆在圆圈里。
  六个人立刻又像是变成了六块木头。
  黄衫少年又背负着双手,慢慢走回小店,在段开山他们方才坐过的那张桌子旁坐下。
  那脸上始终冷冰冰的,到现在为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过了约摸两盏茶的时候,双有个黄衫人走入了巷堂。
  这人年龄比较大些,耳朵被人削掉了一个,眼睛也瞎了一只,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闪
的发着凶光。
  他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黄色,身后也一连串跟着七八个人,有老有少,有高有矮。
  看他们的装束打扮,显然并不是没名没姓的人,但现在也和段开山他们一样,一个个都
哭丧着脸,直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独眼人身后,走到小店前,就地站在圆圈里。
  其中有个人黝黑瘦削,满面都是精悍之色。
  段开山等六人看到他,都显得很诧异,似乎在奇怪,怎么他也来了?
  独眼人目光在段开山等六人面上一扫,嘴角带着冷笑,也背负着双手,慢慢地走入了小
店,在黄衫少年对面坐下。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谁也没有说话。
  又过了盏茶时候,巷堂里又有个黄衫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来显得更苍老,须发俱已花白,身上穿的杏黄色长衫上也镶着金边,身后也一连
串跟阒十来个人。
  远远看来,他长得也没有什么异样,但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人的脸色竟是绿的,衬着他
花白头发,更显得诡异可怕。
  他不但脸是绿的,手也是绿的。
  站在小店外的人一看这绿面白发的黄衫客,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都不觉倒抽了口凉气
,有的人甚至已在发抖。
  还不到半个时辰,巷堂里地上画的几十个圆圈都已站满了人,每个人都屏息静气,噤若
寒蝉,既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穿金边黄衫的人已到了四个,最后一个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身形已佝偻,步履已蹒跚
,看来比那说没事的老头子还要大几岁,简直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了,但带来的人却偏偏最多

  这四个人各据桌子的一方,一走进来就静静地坐在那里,谁也不开口,四个人仿佛都是
哑吧。
  外面站在圈子里的一群人,嘴更好像全都缝起来了,里面外外除了呼吸声外,什么声音
都听不到。
  这小店简直变得像座坟墓,连孙驼子都已受不了!那祖孙两人和青面汉子却偏偏还是不
肯走。
  他们难道还在等着看把戏。
  这简直是要命的把戏!
 标题 
古龙《多情剑客无情剑》
第二十八章 要人命的金钱
  也不知过了多久,巷堂尽头突然传来一阵笃、笃、笃、笃——之声,声音单调而沉闷。
  但这声音在这种时候听来,却另有一种阴森诡秘之意,每个人心头都好像被棍子在敲。
  笃、笃、笃——简直要把人的魂都敲散了。
  四个黄衫人对望了一眼,忽然一齐站了起来。
  凄凉的夜色中,慢慢地出现了一条人影!
  这人的左腿已齐根断去,柱着根拐杖。
  暗淡的灯光从小店里照出来,照在这人脸上,只见这人蓬头散发,面如锅底,脸上满是
刀疤!
  三角眼,扫地眉,鼻子大得出奇,嘴也大得出奇,这张脸上就算没有刀疤,也已丑得够
吓人了。
  无论谁看到这人,心里难免要冒出一股寒气。
  四个黄衫人竟一齐迎了出去,躬身行礼。
  这独腿人已摆了摆手。
  笃、笃、笃——人也走入了小店。
  孙驼子这时看出他身上穿的也是件杏黄色的长衫,却将下摆掖在腰带里,已脏得连颜色
都分不清了。
  这件脏得要命的黄衫上,却镶着两道金边。
  青面汉子瞧见这人走进来,脸色似也变了变。
  那辫子姑娘更早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独腿人三角眼里光芒闪动,四下一扫,看到那青面汉子时,他似乎皱了皱眉,转身道:
你们辛苦了。
  他相貌凶恶,说起来却温和得很,声音也好听。
  四个黄衫人齐地躬身道:不敢。
  独腿人道:全都带来了么?
  黄衫人道:一共四十九人,全都到齐了。
  独腿人道:你能确定他们是为那件事来的么?
  黄衫老人道:在下等已调查确实,这些人都在三天内赶来的,想必都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否则怎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
  独腿人点了点头,道:调查清楚了就好,咱们可不能错怪了好人。
  黄衫老人道:是。
  独腿人道:咱们的意思,这些人明白没有?
  黄衫老人道:只怕还未明白。
  独腿人道:那么你就去向他们说明白。
  黄衫老人道:是。
  他慢慢地走了出去,缓缓道:我们是什么人,各位想必已知道了,各位的来意,我们也
清楚得很。
  接着道:各位想必都接到了同样的一封信,才赶到这里来的。
  大家既不敢点头,又握说错了话,只能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几十个人鼻子里同时出声,
那声音实在奇怪得很。
  黄衫老人道:但凭各位的这点本事,就想来这里打主意,只怕还不配,所以各位还是站
在这里,等事完再瞳的好,我们可以保证各位的安全,只要各位站着不动,绝没有人会来伤
及各位毫发。
  他淡笑道:各位想必都知道,我们不到不得已时,是不伤人的。
  他说到这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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