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重生手札-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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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想要问一问先生的意见,但又想到先生本是神仙一样的人品,和隐士一般,她又怎能将这些不好看相的俗事将去打扰先生呢?
故而柳意之从琴桌上站起来后,张了张嘴,但没将事情说出口。而公仪简在柳意之将将进门时就能看出她一脸的心事,且他就住在柳府中,绿卿小苑外发生的事情她虽不问,却也能晓得个七七八八。
是以眼下柳意之踌躇之时,公仪简也不曾说得什么。毕竟,连他自己的抉择,他都不晓得是否是对的。故而,他只是淡淡地道:“凡事只需思量,你想要什么,你该做什么,你有什么,衡量了得失,便有了答案。”
柳意之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低着头道:“学生受教了。”
公仪简放下书,起身坐好后看着柳意之如今的模样,心中微微地叹了口气。柳家如此教养子女,也难怪柳家人在外,不论男女皆是胸有丘壑谋略过人的。只是眼前的小女娃看上去,倒没有了往日送酒和大闸蟹前来时的生气。
那个时候的小姑娘还挺有趣的,怕人看到掉了门牙的地方有个洞,说话时会脸红,虽然举止得体却有能叫人看见她脸上的羞愧。
他抬手,让柳意之过来。柳意之就侍立在他的旁边,身上有股子自然的香味儿。这般小的一个小女娃,却要经受那些,看着着实是让人担心的。
他含笑开口,声音低沉悦耳:“怕吗?”
柳意之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疑惑。老太太想要我做的事,太太却不想。我并不晓得,要如何去选。先生,我……还是有些怕的。”
终久还是没能违心地说出不害怕。她有时候在想,若是母亲还在,定然会告诉她应当如何去选。如此,她也便不会烦恼了罢?
公仪简抬手,拍了拍柳意之的肩,双眼中出现了些许追思的神色。柳老太太要他教导柳意之,大抵是想让他告诉她,身在家族之中,应当承担起什么样的责任。而责任这般沉重的字眼,他着实不大想将它们压在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孩儿身上。
上天皆有好生之德,何况对于人乎?
“路就在你的脚下,要如何去走,只取决于你自己的一念之间。而这一念偏向何处,便要看你自个儿所选的了。”
说到此处,想起世人那一番忠君爱国之理,想起世人为了名誉官职而在权贵跟前儿奴颜卑膝,想起权贵又在皇家人跟前儿卑躬屈膝,眼眸间满是不屑的神色。
此时此刻的他狂狷中带着不羁,不羁中又有着意气风发之色:“世人所说的话,不过是为了画地为牢,把别人和自个儿都圈了进去。所谓的‘忠’,是上边儿的人为掌控下边儿的人说出来的谎话。所谓的‘孝’,只不过是为了叫人心甘情愿地去办事。所谓的‘信’,只是为了忽悠别人自己得好处。世人做事,大都是以名利为先的。他们口中说出的这些话不过是玷辱了忠孝仁义,当真做到至诚至性者,又如何会将那些话挂在嘴边?你看那些人一个个似乎皆是清流,都是文人骚客,也不是汲汲营营于名利?”
这般的话,柳意之从来也没有听过。她有些愕然地看着公仪简:“先生是说,世人之所以常以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来要求别人,只是因他们想从中获利?而他们自己,本身是没有那些美好高洁品质的?”
公仪简含笑点头,星眸含辉:“正是这个话儿。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是否要困于桎梏之中,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柳意之低下了头,柳家给予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让她不至于忍饥受饿,让她享受这柳家的荣光,又请了先生来教导她学问,如此大恩,她当真就能轻易地斩断吗?
不!不!不!
柳意之的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大喊着。
不是这样的。柳家虽说于她有恩,但她却不能用后面的几十年、甚至一生去偿还。她是该帮着柳家做事的,但绝不能以埋葬将来为代价。
柳意之眼神儿渐渐地趋于坚定,随后对公仪简道了谢,又为公仪简泡了茶,二人对坐品过,柳意之方才抱琴离去。
玲珑和红香两个见柳意之出来,忙一个接过柳意之的琴,一个就扶着柳意之。而柳意之看着红香和玲珑,二人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纪,看上去也是一团孩气……
这让她想到了柳意如和她自己。
她们才七八岁,进了宫又如何会帮得上忙?
柳意之心下的疑惑,到了翌日看到从柳氏一族中其他偏房里接来的一个姑娘时,她方才顿悟。
彼时柳意之去老太太房里请安时,只见屋内乌压压的一片人,除开柳意之、柳意如、柳意妍三姊妹,还有柳璟、柳瑀、柳玦、柳璋、柳瑞。往日里一见到柳意之就喜欢跟在柳意之屁/股后面跑的柳玦也不敢说话儿。而柳明源、刘夫人、柳明谦、谢夫人皆坐在柳老太太的两边,听柳老太太的训话。
而柳老太太则只是和众人道:“这是七房所出的小姐,名唤柳意英。往后她就和咱们府里的姑娘一样,莫要让我晓得你们谁怠慢了她。”
柳意英年方十五,正是女子最好的年纪,因她生得妍媚,身量又苗条,故而很是让柳意之多看了一眼。柳意之眼角的余光看了看柳意英,又看了看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儿,面上沉静心里却忍不住抽了抽。
果然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只见那柳意英笑启丹唇,声音低回婉转:“意英见过老太太。”
随后柳老太太给了见面礼,她又一一拜见过柳老爷、柳二老爷、刘夫人、王夫人,又得了两样礼。等到拜见过长辈后,方才和柳意之、柳璟等兄弟姐妹厮认过,又让丫鬟等一一奉上见面礼含笑道:“一点子自己做的小物件儿,不值什么,拿去赏丫鬟们罢。”
众人含笑谢过,柳老爷便点了点头,对柳意英落落大方的态度很是欣赏,刘夫人、谢夫人也都含着笑儿对柳老太太点头。
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或者正在发生,但柳意之的头打从早上起来的时候便有些晕晕沉沉的,故而想不得许多,只盼着在这里的时辰快些过去。
却说柳意如这边,自从李嬷嬷去了她院子里后,便押着她苦背家训,还将家训抄了许多遍。其生母孙姨娘要来看柳意如时,皆被李嬷嬷吩咐人挡在了院门外:“这里是主子住的地儿,主子如何只管由太太和老爷来教导,你算得上哪排名儿上的人物?敢来这里对二姑娘指手画脚的?”
因着李嬷嬷是柳老太太身边儿的人,孙姨娘晓得柳老太太的厉害,故而心中再是骂骂咧咧的面上也只能腆着脸赔笑,讪讪地走了。
而李嬷嬷则抓住此事教导柳意如说,万事皆要立得起来,有这么个不着调的生母,就劝不了也该避着些。随后又给她说教,反正就是那些手足之间要惺惺相惜的话儿,还有老太太如何器重她的话儿。
柳意如得了教训,心中却是高兴的:老太太既然叫人来教导她,便表明了她是有用之人,而不是那个常常被孙姨娘拉着要她巴结这个巴结那个又让她拉着孙家人的无可奈何之人。
这几日,因着李嬷嬷的引导,柳意之倒也想通了许多,有劲儿便该对着外人使,若是对着自家人使,那就是损人不利己了。不管兄弟姐妹有多优秀,嫉妒就是不应该的。因着兄弟姐妹好了,就等于她好了,将来能拉扯她的就更多。
与其嫉妒,不如让自己变得更好,让自己和兄弟姐妹们处得更好。眼下和柳意英相互见过,柳意之柳意妍等人皆被打发去上课。柳意如的心结稍微解了些许,性子便不似以往那般孤僻,不再面上伪善实则只想着自家心里是否舒坦,也注意到了别个身上。
柳瑀见柳意之似乎有些精神不济,就和柳意如道:“二妹妹,子持近来看上去不甚精神,可是有何事?”
柳意如又和柳意妍说,三人在一处嘀嘀咕咕地商量着要怎么去问一问柳意之,柳璟亦发现了。他找到柳意之就直截了当地问她:“你近来身上可是不好?看上去总像是没睡醒一般。”
柳意之摇了摇头:“只是头有些昏昏沉沉的,想必是晚间不曾睡好,回去歇歇就好了。”
柳意之照常和柳璟柳璋等人一处去洞明阁上学,就是明明听着公仪简妙语连珠,可她却总是不争气地打瞌睡。公仪简也留意到了,让柳璟请了大夫来给柳意之看,大夫也瞧不出什么毛病,只说气血不足。
如此,不过三两日过去,柳意之看上去便越发不好了,终久有一天,在从洞明阁回绿玉馆的路上,柳意之一个头晕眼花,眼前冒着星星晕将在地。
她软软地摊在地上,浑身的气力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本来就是纸片儿一样的人,看上去愈发气色不好,让人担忧害怕。
“姑娘!姑娘!姑娘……”
玲珑和红香两个一见柳意之晕倒便去扶,可惜没能扶住,只能焦急地摇着柳意之的胳膊叫她,可柳意之却半点生气也无,活像是一具死尸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
玲珑顿时就瘫坐在地哭将起来,红香眼中含泪,伏在柳意之心口听了听,晓得她还是活着的方才放了心,对着玲珑道:“你也别先忙着哭,姑娘还有气儿呢。倒是先去和太太说,好叫人来将姑娘抬回去请太医来延治才是正经。”
玲珑闻言心中一喜:“姑娘没事儿?我这就去找太太!”
她忙抬手擦了擦眼泪,立马就起身跌跌撞撞地往上房去。
红香看着眼下正盛的日头,心中着急,就近去折了一大片芭蕉叶来抱着,让芭蕉叶挡在柳意之上方,不让柳意之被晒着。
就在红香着急等着人的时候,她身后蓦地想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哎呀!你不服侍姐姐反而在这里做什么?”
红香转头一看,见来人是柳意如,想到她往日里对自家小姐所做的事儿,心里就没好气儿的。但眼下,她也不得不说。
柳意如走近了,只见红香红着眼睛似乎要哭将出来:“我们家姑娘晕倒了,我在这里等着玲珑叫人来。”
柳意如低头一看,只见柳意之脸儿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她的心莫名地就颤了颤,若是柳意之去了,她还能和谁斗呢?心里有一块儿不知名的东西正在迅速地碎裂!她是羡慕嫉妒柳意之不错,可,可她从来没想过柳意之会去见阎王。
若是柳意之不在了,她还能和谁比?即便是往后她变得再好,她最忌惮的人也就不在了。她再也不可能让柳意之肯定她,也不能再柳意之跟前儿扬眉吐气……如此,她就是再又手段,没有能够比较的人,又有个什么趣儿?
湿润的水光氤氲了日头下女孩儿们的双眸,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冥冥之中让人心牵绊着,因为重要,故而焦灼油然而生。幢幢的人影来来去去,耳边似乎有着许多的喧哗之声。
当柳意之醒来的时候,她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记得,她房里的紫儿死了,老太太要她来料理此事。只是柳家向来养女儿是要在将来派上大用处的,太太要她藏拙,故而她只能时常做出那文文静静柔柔弱弱的模样。
前儿太太说此事不宜由她出面,此事不管料理得好了或者不好,于她都不是件好事儿。好了老太太会把主意打在她身上,将来等着她的,基本就是进宫之路了。若是不好,往后府里的下人皆是要看不起她的,闲言碎语也甚不好听。更怕有些下人因为怠慢她而引狼入室,故而,她听从太太的话儿,将太太请的太医给她开的药喝了一碗下去。
一碗药下去之后,她的脸色迅速地变得苍白,整日里都病怏怏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甚至在外头走路时,走着走着就能晕倒。
她……成为了众人口中的美人灯,吹吹就坏了。太太和哥哥仍旧疼她又有何用?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病西施这般的嘲讽。她就像是一朵墙角的花儿,在还没有盛放的时候就迅速地凋零了。
呵!呵!呵!她这一生又是为了什么呢?这短短的几年里,像是要比别人家的小孩儿十几年都要经历得多,她想要的从来都压抑着不敢去要,她不想要的永远都只能被迫接受,如此坑孩子的生命,是她的……
日薄西山,气息奄奄,说的,也是她啊!
不想再听到别人刻薄的话儿,不想看到那些个人当面恭恭敬敬的眼睛里却含着嘲讽,甚至在她走开后还往地上吐痰开骂,不想看到往日里得她青睐的玲珑、红香、绣春被别人欺负而她却无能为力,不想看到同辈中的人或是同情或是可怜或是得意的神情。
她独自走出了绿玉馆,众人看到她也都表面上行个礼,脸上偏要做出撇嘴的怪相。她只是一个快满八岁的孩童罢了,她又和谁有深仇大恨呢?为何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