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宗-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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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重点！”杨毅挥了挥手，笑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你和我就像是一个灵魂被分成了两个，各有意识。那日你也说了我如果不能适应你的存在，日后修为精深之后便会崩溃。”
“的确如此！”
“那么究竟是什么引起崩溃？你当时说是天道设置的障碍，其实应该不是！”
“嗯？什么意思？”
“你是纯理性的存在，或者说是摒弃了人的七情六欲，不为**所动。而我还是原来的我，喜、怒、哀、惧、爱、恶、欲，生、死、耳、目、口、鼻样样俱全，会有冲动，会有不理智！随着修为日深，你也会越来越壮大，或许会成为能够与我本心相互抗衡的存在。那时，便是我们矛盾爆发的时候。”
“自然会如此！”神道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时，若我克制了你，可能会做出让自己陨落的事，即使没有陨落，也会因为内斗而神魂大伤，从此止步。若你克制了我，便违背了我的本心，从此成为心障，修为难以更进一步，甚至会有心魔产生，从而崩溃。”
“没想到你已经想到了！”
“别忘了你只是我意识分离出去的一部分，摒弃了七情六欲对判断的干扰，因而显得更为聪慧。但也正因为你缺少了这一部分才不会成为独立的存在，因为我毕竟是一个人！无论修为多么高深，终究还是一个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尽管神道思维更快，显得更为聪慧，但对杨毅本心却是无能为力，这一刻，他有些不确定能够完全了解杨毅了。
“你只需明白，以后你可以给出建议和判断，但采用与否，最终由我来定。如果你做不到，我宁愿不要神道！”杨毅淡淡地说道。
神道蓦然一震，睁开双眼，一缕冷芒射出，虽然在识海之中，杨毅仍是感觉到了一股异样！
“知道了！”神道重新闭上双眼，不再言语。
“人活一世，有些事情是明知危险，甚至明知必死也是要去做的！便如眼前这场五族聚会，因为她也可能会前往。”杨毅喃喃地说了一声，随后眼神一冷，抬头望了望天，双手紧握，冷哼了一声。
“神道！神道！你果然不是这么简单的存在！”
好在目前来说，神道刚刚诞生没有多久，还是非常弱小的存在，因而他所思所想不需对话杨毅也可以知道。但杨毅所思所虑如不刻意传给神道，神道却是丝毫不知。但若彻底信任他，时间长了之后，两者相互纠缠得深了，便再难隐瞒了。
此次沙海交谈，也是十余日来，杨毅对神道本身产生的一些疑虑而生出的试探。
“看似为我着想，考虑万全之策，一切依理性而为，这样时日久了便会泯灭人性。神道啊神道，你到底是什么？在我以言语威胁你时，竟然会有反抗之心。”
杨毅收回久久凝望天空的目光，暗道：“目前看来，你还没有太多别的心思，这推衍的功法也没有太大问题，是因为你还太弱小的缘故，不得不依赖我而存在吧？事实上，等你壮大以后，应该可以单独存在，或者夺取我的肉身？”
杨毅正暗自思考之间，猛然听到不远处的巨木族队伍突然混乱起来。
“全队停止前进，立即安营扎寨，风暴马上就要来了！”
“收拢队伍，都聚集到货车旁边，一会儿风暴来了立刻便开启护罩！”
“老人上货车，青壮围着货车，动作要快！”
那天边黑压压的云层快速卷了过来，仿佛要压到地面。其中更有无数砂砾被卷起，形成数条沙龙卷，连接着天地。
狂风吹得砂砾漫天飞舞，如同起了大雾。只是这雾的威力不俗，若被刮到身上，怕是要成了筛子。
巨木族十余辆货车纷纷停了下来，青壮的汉子手忙脚乱地拿长矛深深扎进沙土之中，只露出一尺来长的柄来。
用粗长的绳索紧紧缚住长矛，再将护罩开启。
这队伍中有一些显然没有经历过沙漠风暴的经验，显得慌乱无比。
风暴来得很快，刚才还在天边，不一会儿便已到了眼前。
车队大部分货车已经固定好，开启了护罩，众人躲在其中，怔怔地看着外面。
“木东，你们那边赶紧加快速度！”木清族长吼道。
杨毅循声望去，但见一辆货车还没能撑起护罩，几个汉子还在往沙土中扎长矛，绳索更是没能套上。围着货车的十余人大多都是年老体弱之辈，帮不上什么忙。
“快！”一个汉子吼叫着，刚说了一个字便剧烈咳嗽起来。
那暴风边缘已经到了身边，扬起的风沙灌了那汉子一嘴。
“来不及了！”木清暗叹一声。
“这怪我，车队安排时没考虑到，他们那一队壮年人少，也没人遇到过沙漠风暴，没有经验！”木琴长老颓然说道。
说话之间，风势越来越大，转眼护罩外的景象已经变得模模糊糊起来，耳中更是风声呼啸，如鬼哭，似狼嚎。
杨毅神识一扫，那处于风暴之中的货车已经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一队老弱都死死抓住货车，身躯倾斜，眼看就要被狂风吹起。
用来固定车身的长矛和绳索早被那狂风不知吹到哪里去了。
杨毅身形一闪，剑元布满双腿，已经稳稳站定在货车之上，将两个车轮都压得陷入沙土一半。
“还不开护罩！”杨毅一声暴喝，随后一掐法诀，银丝飞索即刻飞出，一端绕着货车，另一端一头往沙土下方扎了进去。
一个青年艰难地挪到车底，摸索了好一会儿才将护罩开启。
土黄色的圆罩蓦然亮起，刹那间隔离了风沙，失去动力的砂砾如雨般砸落，将众人浇了个灰头土脸。
“有人受伤了吗？”杨毅跳下货车，向众人望去。
第092章 一个故事
更新时间201493 19：56：54 字数：3928
十余人惊魂未定地看着杨毅，瘫倒在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汉子镇定下来，向杨毅道谢后一一为众人检查。
好在并无人受伤，只是几个年纪偏大的老者身子脱力，有些萎靡不振。
“如果不是上圣，我们十余人连同这货车可都被卷走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
杨毅望着护罩外的风暴若有所思，闻听老者说话，才点了点头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人家，我看你虽然须发皆白，但身子骨很健壮，迈步行走稳重有力，恢复速度并不逊色于年轻人。神情更是稳重淡然，想来是经常走南闯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呐！”
那老头儿连忙躬身道：“上圣不必如此客套，小老儿承受不起，我叫木南，上圣不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说到见识，我自然不能跟上圣相比，不过年轻时仗着身子骨利索，到处游历行医，到过一些地方，倒也经历过一些事情！”
说到这里，木南眯起双眼，手抚短须，一脸的得意之色。
“哈，老爷子又要讲他年轻时的经历啦，我们从小听到大，耳朵都生出了茧子啦！”一个年轻的汉子出声笑道。
其他的年轻人也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连带着另外几位老者也微笑不语。
“去，去，去，你们几个小崽子，小时候见我回来总是黏着我要听故事，眼下翅膀硬了，知道取笑我啦。”木南笑骂着。
这十来人经过这番笑闹，总算平息了心头的慌乱，重新振作了起来。
杨毅眼含笑意，心中却是想起与杨大叔在一起时的种种情境来。那是他们也是这般和睦温暖。
“眼下这风暴一时怕是停不下来，老人家不妨再讲讲。我多年未入尘世，对眼下的情况了解不多，正想听听。”
“唔，既然上圣想听，那我便再唠叨唠叨。不过以上圣的见闻和本事，想来对咱们凡人的日常生活不敢兴趣，我便说一说年轻时候的遇到的一桩奇事吧。”木南见杨毅和蔼，仍叫他老人家，顿时更生出几分好感。
“这件事情呀，是在四十年前了！”
“四十年前？老爷子，那时你才二十三，不二十四岁吧？这时候的事情你可从来没说过啊！”那个起哄的汉子连忙插嘴。
“闭嘴吧，木泉。每次听老爷子讲故事你都会插嘴，安静听着吧！”另一个汉子忍不住地一拳砸在木泉肩膀上。
木泉龇牙咧嘴地做了一通鬼脸，安静了下来。
木南笑了笑道：“可不是吗，那时候我刚拜了族中大医为师，跟着他学习医药之术，还没有出师呢，自然没有往别的地方跑。后来讲给你们听得故事都是游历他族时的事情。”
杨毅见他们絮絮叨叨仍是没有进入正题，也不催促，只是颇为感慨地看着他们，这般与同族之人友爱相亲，和睦相处得生活是他一直向往而得不到的。
“拜师的第二年，我跟随大医去到山林中学习药材采集的本领。起初只在森林外围采集草药，但那些地方都是族人平时去惯了的地方，草药不多，也没什么珍品。于是大医带着我进了深山之中。”
“啊！深山除了勇士小队偶有去过，平日几乎都没有人迹的，凶猛的野兽也不只有多少呢！”木泉一声惊呼，双眼瞪得溜圆。他身边的年轻汉子也大都如是，便是几位与木南差不多年纪的老人也是显出崇敬的神色来。
“哦？为何平时没有人去？难道是风吼的聚集之地？”杨毅神色一动，问道。
“上圣所说的只是其中的一方面。风吼守护的木精确实便是在那深山中，但它们也仅仅只是占据了一个山峰而已。深山中的山峰不下十余座，每一座都有凶兽族群聚集，那些凶兽远非森林外围的野兽可比，我们族人又不擅长拼杀，自然不是它们的对手。好在它们也不轻易外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深山不能入的情况。”
“但大医确实是了不起的人，他并不会狩猎技巧，但是仅凭着就地采集的药材竟然能够掩藏我们身上的气味，更是用了许多不知名的花草，祛退各种毒虫凶兽，使得我们这一路有惊无险，也让我认识到了许多珍品药材。只是他那一手驱虫退兽的本领却不愿教给我。”木南感叹了一下，脸上露出些许遗憾之色。
“就这般，我们在深山逗留了两个多月，更是见识到了风吼巢穴中那堆积如山一般的木精。我至今还记得那风吼从木精中孕育而出时的情境。”
“风吼真是从木精中孕育出来的？”年轻的人们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其他的我倒没见到，只是确实见到一只风吼从木精中破壳而出，那时他只有半掌大小，但刚一出世，便有千万风吼从各个地方冒出头来，山呼海啸一般对它朝拜。那应该便是风吼中的王者头目了。”
“啊，乖乖，真想见识一下啊！”木泉满脸期待之色。
木南笑道：“还见识呐，大医一见那风吼出世，便如见了鬼一般，一只从容不迫的神色变得恐惧起来。他连一刻都不想多留，拉着我没命地逃跑。我被大医拉着，转头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看第二眼啦！”
“老爷子，怎么回事？”众人都听得入了神，连杨毅也是起了兴趣。
木南叹了口气道：“那半掌大小的风吼似乎不受大医那避开凶兽法子的影响，方一出世便发现了我们的踪迹，只吱吱地叫了一声，便领着成千上万的风吼向我们追了过来。那叫一个恐怖啊，漫山遍野的风吼，到处是吱吱吱吱地吼叫，枝摇树晃，加上是黑夜，乌黑一团。满眼都是蹿动的影子。”
“大医一边拉着我奔跑，一边东扯一把，西抓一把，也不知采了什么东西，捏碎了就把汁液淋在我们身上，反正我是被吓得腿脚发软，无力奔逃，全都依仗了大医才得以活命。”
“差不多奔逃了一夜，大医也早就气喘吁吁。这一路，他用了不下二三十种汁液淋身，总算与风吼拉开了距离，但我们不敢停下，仍是深一脚浅一脚地逃命。直到天色放亮，我们才傻了眼。一夜不辨方向地乱跑一起，竟然让我们迷路了，跑到一处大医也没到过的山谷。”
“啊呀，这可糟了！山林占地极大，草木繁盛，行走艰难不说，方向更是难以辨别啦，若是没有标记，想要走出来可就难了！”木泉惊叫道。
木南虽说是讲述的以前的经历，可脸上仍是有些恐惧之色：“可不是吗！那个时候哪里还有工夫做记号，况且就算做了记号，你敢往回走吗？那风吼虽然离得稍远了，可仍是紧紧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呢！”
木泉搔搔脑袋，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大医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啦，只能埋头往前赶。又走了半个时辰，听得一片哗哗的水声，我们总算松了口气。”
木泉闻言又跳了起来道：“这感情好，循着水流走，即便是不认识路，也可以走出山林啦！”
木南一巴掌拍在木泉脑袋上：“就你老是插嘴，事情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老爷子，你别理他，他就这德行！后来怎么了？”一个年轻的汉子看不过去了，一把拽过木泉，另几个青年一拥而上，拦腰的拦腰，掐腿的掐腿，固定手臂的固定手臂，更有一人，甚至伸出手掌将木泉的嘴巴给堵住了。
木南哈哈一笑，道：“我们循着水声赶了过去，只见一条小瀑布从山崖上垂了下，底下一个小小的水潭，溢出的水流倒也形成一条小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