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信物-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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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忙?”
“回头再说,”路一想了想,又说:“用不用我跟你妈妈他们说一声你的情况?”
“那就谢谢你了。”有他去给我妈传个话的确要比我自己打电话安全得多,“就说我和深海在一起,我们俩都挺好的。”
“嗯,”路一的语气也正经了起来,“那自己小心,有什么事儿知会我一声。”
放下电话,我跑到厨房告诉深海:“咱们现在不算非法入侵啦。”
深海凑过来亲了亲我的额头,“去洗澡,休息一会儿。弄好了晚饭我喊你。”
本来是想陪着他一起做饭的,可是实在觉得累得慌。只得摸上楼去洗澡换衣服,头一挨枕头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深夜,床头亮着一盏小灯,深海正靠在床头翻看一本枪械类杂志。见我醒来,俯身在我脸上吻了吻,低声笑道:“真能睡啊。饿了没有?”
我点点头,“饿。”
“下楼吃饭吧,”深海把我从被子里拽了起来,兴致勃勃地说:“餐厅外面有个很大的露台,能看见海,景色很不错。”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们可以探知彼此的部分思维,进而对对方产生微妙的影响,对于很多事物的态度我们俩都在渐渐地趋于一致。比如对海洋的感情。
在认识他之前,大海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类似于鱼缸的存在,装着许多我爱吃的东西。但是现在,它在我心目中的印象已经由一张单薄的纸膨胀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美丽且充满生趣。与此同时,我也通过深海的视角对我所栖身的土地产生了某种新的认识。就好像面对自己无比熟悉的东西,因为退开一段距离重新审视而发现了蕴藏在它身上的、从来不曾被注意过的动人心弦的美。
对于陆地、海洋、对于我们赖以生存的这个奇妙而美丽的星球,我心中从来不曾激荡过如此澎湃的感情。
生命如此奇妙。
我们的存在如此奇妙。
我靠在爱人的肩头默默注视着头顶浩瀚的星空和星空下熟睡般静谧的海水。如此安静的景色,内里却蕴藏着无限的力量——那是可以直达内心,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的力量。我开始相信深海的说法:他们的力量来自于大海。
也许是因为身体上某些无法控制的变化将我从“人类”这个□的的壳里剥离了出来,才使我有机会重新审视我们生存的这个空间,重新审视大自然的一切与我们渺小生命之间的神秘而微妙的联系。这让我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我摆弄着深海的手指,修长而美丽的手指,外形几乎完全符合人类对于自身的定义,但实质上却完全不同。而我的身体有一部分正在变得和他一样。如果没有这个人的出现,如果一切按照生活原有的轨迹发展的话,我又会是什么样子呢?按部就班地上学、上班,也许被家长安排去相亲,也许就是路一家的路明远吧,然后生孩子,再看着他或她一点一点长大成人……也许同样是不错的生活,只是更平淡一些。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大海的奇妙之处。
我竟然如此幸运。
我把深海的手指举到唇边轻轻咬了一口,然后低声笑了。深海把我搂进怀里,低下头亲吻我的额头,我微微扬起脸承受来自他的亲吻。他的气息里有海的味道,令人沉迷。细碎的星光跳跃在他的眼睛里,墨蓝色的眼睛像另一片星空,专属于我的星空,温暖而美丽。
这是我小时候从来不曾期待过的幸福,因为我不知道世间竟真的会有这样的奇迹。
“真幸运。”我亲吻着我的爱人,一边喃喃自语。
“若说幸运,”深海的声音里带着温柔的笑音,“我想,我们会一直幸运下去的。一定会的。”
财大气粗
虽然模模糊糊猜到路二有可能会跑来看热闹,但是当这位大少爷吊儿郎当地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还是被吓了一跳。
深海没有见过他,对这位房东多少存着几分戒备,见路二始终目瞪口呆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讪。而路二则是结结实实地被惊到了。他的手指头上还转着自己的车钥匙,整个人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在餐厅门口动不了了。嘴巴大张着,一双桃花眼只是盯着我的肚子,连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的。
我的孕期算起来已经接近四个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体形的变化尤为明显,也难怪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我看看他,再看看深海,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更多的则是无措。这种情况下,我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才算正常?
“咳咳,”深海低声咳嗽了两声,用一种明显不怎么高兴的语调招呼客人,“是路先生吧,请这边坐。”
路一回过神来,这人到底是人精,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立刻就披挂上了都市精英们那套彬彬有礼的假面具,笑微微地上前两步朝深海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路一。”
“我是深海。”两个各怀心事的男人象征性地握了握手,像在互相掂量对方的份量。
“行了,坐吧。”我忽然有点心烦。路一忽然做作起来,让我有点看不惯,但是碍于他房主的身份又不能像原来似的直接发脾气,毕竟吃人家的嘴短。忍的辛苦,只好没话找话地调节气氛,“那个……你吃饭了没?要不要跟我们对付一顿?”
路一神色复杂地瞥了我两眼,转身望向深海时又换上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我来的冒昧,不会太打扰二位吧?”
“没关系,”深海也许觉得路一这人心口不一的样子比较有趣,表情也明显地轻松了起来,“你们先说说话,我再加个菜就好了。”
“那就麻烦了。”路一继续微笑,表情风度无懈可击,一直目送深海的身影进了厨房才向后一靠,瘫进了椅子里低声抱怨,“我的妈啊,你家这位哪儿找来的?我看他面瘫等级也快赶上我家路明远了。”
深海面瘫吗?我倒没觉的……他不过是对人类有着本能的戒心罢了。尤其是陌生的人类。
“哎,我说,”路一凑了过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们俩到底惹什么麻烦了?”
因为担心夜鲨会监视我的家人,所以我不敢轻易地联系我的母亲和几个哥哥,除了他们之外,我认识的人并不多,算来算去也就只能求助于这位路公子。但事实上我并不是十分信任他,在这种棘手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性地让他知道一些情况。
“深海出身于很传统的大家庭,”思索片刻,我字斟句酌地说道:“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家教很严格的传统家庭,儿孙辈的大事小事都必须无条件服从长辈意见的那种。”
“哦,明白了,”路一若有所悟,眉眼中立刻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来,“人家的长辈压根没看上你,是这么回事儿吧?”
我翻了他一眼,倒也懒得再多做解释,“差不多吧。”
“行啊你,”路一架起二郎腿,翘着脚尖乐了起来,“诱拐良家少男,先背着人家家人私奔,然后这边后代都有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要真是这么简单……该多好啊。
路一却误会了我的反应,伸手在自己脸上揉了一把,换上一副假惺惺的关切来,“人家家人真的提着西瓜刀追来了?”
我继续叹气,十分哀怨地翻了他一眼,“这不没地方躲了么?”
“好,好。虽然说你欠我一顿饭赖账不还,但是能看这么一场乐子也算扯平了。” 路一拍腿大笑,“我说老五,你是打算一直躲我这里?还是小住几天然后打一枪换个地方?钱够用吗?”
最后一句话说的我微微一愣,随即一阵暖意漫上心头。本来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不得不找到了他的头上,可是因为这一句关心的话,我对他的印象竟然也微妙地有了某种改变。
“不用,”我发自内心冲他笑了笑,“暂时还活得下去。”
路一摇摇头又笑了,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正经了一点,“有什么计划?”
“没有什么更好的计划了,”我说:“我现在得顾着孩子们。”
“孩子……们?”路一敏锐地抓住了我话里的重点,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我说……不会是……”
我点了点头,他被惊到的表情让我心中暗爽,“路一,我可是儿女双全的人了。”
路一木头似的呆坐了几秒钟,然后又揉了一把脸,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龙凤胎啊……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我得意洋洋地点了点头。
“可以吃饭了。”深海从厨房里把砂锅端了出来,笑微微地对路一说:“忘了问问你的口味了,砂锅鱼头豆腐、杭椒牛柳、素炒三丝还有一个水煮虾,可以吗?”
“我没有什么忌口的,”路一连忙站起身帮着拿碗筷。
我发现路一在深海面前的反应十分有趣,有点刚入学的新生看到高年级学长时的感觉。也许是深海沉默寡言的样子给他一种成熟稳重的错觉,也许跟三教九流上厮混良久的路一具备某种动物般的直觉,本能地感应到了深海身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神秘气息,某种比他更强大、更有力量的微妙气息。
从某个角度来看,路一是个极其现实的人。他的出身背景以及后来的经历注定了他身上有种趋利避害的本能,对于出现在他面前的人,他会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属性:利益一致的人、对立的人、可利用的人以及不可以招惹的人等等。我想我的几个哥哥,包括整个殷家在他的眼里应该属于可利用的人,顶多再追加一点点私谊。而深海在他心目中的定位应该是在可利用的人和不可招惹的人这二者之间吧。
路一没怎么客气地把每样菜都尝了尝,然后神情惊讶地望向深海,“真的都是你做的啊?”
深海颌首。
路一瞥了我一眼,表情变得有点复杂起来,“我以为你在逃难。没想到你逃难都有这么高的待遇。”
我大笑。这话算是对深海的恭维吧,深海虽然不怎么喜欢调味料一类的东西,不过为了让我多吃一点东西,他还是对照着菜谱把书上交待的各式调料放了个齐全。不得不说,他照猫画虎做出来的东西虽然他自己一口都不吃,但是从色香味的角度来看,至少也能打八十分了。不得不说,深海真的是很聪明的。
菜盘子都空了之后,路一心满意足地靠着椅子问我们:“你们俩真的不打算回去?”
深海沉默不语,望着我的眼神中微带歉意。我在桌子下面握住了他的手,冲着路一笑了笑,“当然不回去,你自己刚说的是我拐了良家少男,怎么敢带回自己家?他家里人岂不是会找我家人的麻烦?”
“是大麻烦吧,”路一微微叹气,“那这里也不一定安全,咱们还得再想想别的法子。”以路一的聪明自然猜得出我的话里有一半都是假话,但是他从一个善意的角度来理解我对他的隐瞒,还是让我十分感动。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问他。
路一皱着眉头看看我又看看深海,犹犹豫豫地说:“如果只是单纯地想躲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个这样的地方。但是那里几乎与世隔绝,恐怕……太隐蔽了一点儿。”
“哪里?”我立刻精神一振。
“离开这里六个小时的车程,”路一犹豫了一下,又说:“半年前,我有位做房地产的朋友拉我入伙做一个度假村项目。那地方连公路还没有修好,很偏。不过景色还不错。”
“你生意做的还挺大的呀,”我一直以为他除了上班,也就是小打小闹地给别人牵牵线做个中介什么的,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能折腾。
路一斜了我一眼,对我的挖苦并不怎么在意,“现在一期已经完工了,你们有兴趣可以去那里住一阵儿。正好我们要试营业,打算邀请一些内部的朋友去看看呢。”
“你怎么想起推荐这么个地方给我们?”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我总觉得他话里还有话。
路一乐了,“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不懂情调?什么事都问那么清楚,你知不知道太聪明的女人男人是不喜欢的……”
正在削果皮的深海抬起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路一连忙坐直了身体,脸上也收起了戏谑的神色,“这么说吧,我们那个项目现在资金周转有点困难,我想拉你家殷沛入伙。这几天我正游说他去实地考察呢。你要是在哪儿,他铁定会去。他要是去了,十有八九能同意入伙。”
“哦,”我故意拉长了声调,心里却有点诧异这位少爷能这么直截了当地把自己的那点心思说出来,这完全不符合他平时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奸猾风格。难道这是深海做的手脚?我看看身边的深海,他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削着果皮,表情平静,唇边噙着一抹浅笑。再看路一,正低着头抿着杯中的红酒,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已经跟我哥说了我们要去?”
路一摇摇头,“我想等你们过去了再跟他说。”
这估计是实话。
他的这个提议多少让我有点动心。月牙湾虽然偏僻,但毕竟距离夜族人的研究所不远,又靠着海。如果他们沿着海岸线搜索的话,估计不用很久就能找到这里来了。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用说会成为深海的包袱。而我的希望是既能够照顾好孩子,又不会拖累到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