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风豪-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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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洋道:“宁堂主手下人数不少,在下意望宁堂主立即赶往内方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救出吕长老等。否则也须清除匪徒尸体,不留一丝痕迹,撤出襄阳,再谋划救援吕长老之策。”
岳洋话音一顿,又说:“可惜在下身有要事,无暇久留,祝宁堂主此去马到成功,珍重再见。”说时拱了手。即待离去。
宁千忙道:“大侠对敝帮之德山厚,请赐告尊姓大名,日后我丐帮弟子必永记大恩,以图相报。”
“此乃在下本份应为之事,而且在下与贵帮大有渊源,更是责无旁贷。”岳洋说着,又是一笑道:“三两日后,在下必定赶去内方山营救吕长老等脱险。”接着,身形拔地而起,顿时无迹。
一轮红日初出谷地,朝雾霏霏消散。武当山万峰拥翠,天风送涛,与古柏参天蔽日相比,又别是一番情趣。
这时,山径上闪现出丰神俊逸的岳洋,一缕轻烟似地向天柱峰琼台观掌门人所居之地而去,一路途中无事。
走到半道,山径一旁密树林中,忽传出一朗朗语声:“无量寿佛,施主真气峥嵘,然诺不渝……”说时,前见之须发银白的老者已飘闪出林,迎着岳洋微打揖首,含笑道:“掌门人已于子时三刻开关,闻得施主来此,即命贫道恭迎施主驾临,请琼台观一叙。”
岳洋不禁一愕,道:“道长为何知道在下必择此径。”
“本山三十六岩、七十二宫,二十四观道众不下数千,非本山之人一入武当,一举一动无不在本山耳目之下。施主未进此山,已有人报知,玄门清修之士,不欲妄启杀孽,何况掌门人一再严命告诫,对施主不得做慢失礼,故施主得以坦然无阻。”
岳洋本以为这次再上武当,必有一场激烈拼搏,见老道长此言大出意料之外,猜测不出武当掌门人葫芦中究竟是什么药,遂心疑有诈,暗道:“不人虎穴,焉得虎子。不论有无诡诈,自已谨防就是。”
遂含笑答道:“既然如此,那就相烦道长引路了。”
老道微微一笑,突然,他见岳洋身背双剑,目中立露惊容,道:
“施主恐还不知本山之禁,此去解剑池旁须解下双剑……”
岳洋道:“如不解双剑呢?”
“必犯众怒!”
岳洋道:“此事未免强人所难,在下无意触犯贵山禁令,但是在下双剑甚难解下,不如烦请道长通禀掌门,就在此处相见吧,在下也省却一番跋涉。”
老道陡现迟疑之色,犹豫良久,才吐声道:“这样吧,贫道引着施主绕过解剑地,倒可有所借口。”
“谨谢道长,就请引路!”
老道倏然转身,拔上山径。
岳洋紧紧跟随。
天柱峰尚距十数里,须翻过三重峰顶才能到达。
须臾,岳洋随着老道掠上山巅,只见天宇澄朗,诸峰插天,天风荡人心胸。
岳洋与老道疾速下崖,沿道而行。
峰随山转,溪流潺潺,眺望山下,但见平丘中开,道观辉煌,其旁有树数株,大足合抱,花色浮空映山,艳如桃杏,绚烂多彩,一片清香扑鼻。
岳洋道:“好香,敢问道长此乃何树。”
老道说:“此乃本山独有,异于仙品,榔梅仙实,榔与梅本两种树,相传元帝插梅寄榔成此异种。贫道出世也晚,历代传说如此,贫道不敢讹传。”
“不知榔梅仙实有何功能?”
老道深深目注了岳洋一眼,忖道:“莫非他藉说寻仇,实是偷看榔梅仙实而来么?死到无常自不知,还要痴心妄想,岂非做梦?”
心中虽是这么想,面上却不动于色,和颜答道:
“此树体无寸肤,赤干耸立,花色深浅如桃杏,蒂垂丝作海棠状,所结榔梅仙实,功能增补真元,轻身益元,且能祛毒生肌,此系禁物,只有掌门人每年能摘取十二枚,漉以本山灵众,合药赐与合山道众。”
说着,突见峰上飞电般泻落下三个道者,躬身揖首道:“掌门人久候施主,特命贫道等人前来迎接施主。”
岳洋微笑道:“如此就请带路。”
三道躬身一揖,道:“遵命!”
琼台观位于金顶之下,层楼杰阁,高敞宏伟,殿前石阶下,立着一羽衣星植黑须道人,气宇凝肃。两旁侧立着十六名小黄冠,抱剑摒息而立。
岳洋随着四道飞掠而上,落在琼台观坪上,目睹黑须道人,不由愕然。
他遭家变时虽年岁尚幼,但王声平紧记脑中,这黑须道人显然不是。
此时黑须道人面现笑容,道:“贫道闭关多日,不想门下于施主误会,以知失礼。听门下禀报,施主是为相寻静明师兄而来,但不知施主与静明有何前怨,请问其故。”说着用手一让,接道:“施主请入观中叙茶,贫道当洗耳恭听,辨明是非曲直,贫道决不会偏袒门中弟子等人。”
岳洋施礼道:“如此请了。”说罢,昂然进入观中,分宾主坐下。
一个小道童托着木质托盘,盘中置有两碗盖碗茶走了过来,将茶放在几上后急退而出,临去望了岳洋一眼。
武当掌门左掌托起茶碗,右手两指揭开碗盖,用盖将碗中茶水披了披,立有一股清香弥漫全室。
道长含笑道:“施主请用茶。此乃本山仙神榔梅仙实,练武之人服后最为受益,请施主用罢。”
岳洋谢了一声,擎起茶碗,发觉诸道及小黄冠均未进入观中,只当掌门要与他密谈,也不容门下听闻,不以为意。
待他伸出三指欲揭碗盖时,忽然眼角瞥见掌门嘴角露出一丝阴毒微笑,不禁一怔,猜不出何故。
虽然这位掌门的异样面色瞬间即敛,但岳洋已情知有异。这时,他又想起方才端茶小道童临去时,那含有深意的一眼,暗道:“莫非这小童示意茶碗有毒么?”
一念及此,岳洋便停止揭碗,放回茶几,微笑道:“在下与贵门静明前有小怨,此怨三言两语即可化解,但在下目的实在相觅血海大仇,此人现托身贵派。”
武当掌门不禁一怔,道:“施主仇人姓甚名谁,本山道号、行辈等诸一一见告,贫道当命他相见。”
岳洋道:“姓王名声平,系往年岷江大盗,穷凶极恶,杀戮无辜,在下父母为他所害,至于他托身贵山之道号、行辈,恕在下不知,请掌门人见谅。”
武当掌门面现踌躇之色,沉吟良久才道:“王声平之名贫道未曾听过,或系贫道健忘所致,因本山四代道众不下数千,在山年深日久,俗家姓名恕不能一一紧记,这样吧,贫道带施主去地下密室,查阅四代门人名册,其真实胜名、来历、年岁、形貌一一记载甚详,施主逐册查核即知有无王声平其人。
岳洋心内大为感激,立起相谢道:“这如何担待得起?
蒙掌门人如此相待,鸿恩在下难以相报。”
武当掌门微笑道:“施主,请随贫道进入密室。”
岳洋随着武当掌门走向后殿。
上琼台观殿宇重叠,规模宏伟,金碧辉煌,底下遍植庇草,松柏森森,气氛异常的凄凉。
最后一进殿宇贴着壁崖建造,由后殿进入山腹,循着石级而下,壁上疏疏落落嵌着昏黄的茶油灯盏。
沿途各殿供奉三清道教菩萨神象,不时发现黄冠老道膜拜诵念经文,对二人进入殿中视若无睹。
岳洋发觉整座山均是盘石成窟,可是阴暗无比,心中不禁牛起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约莫一盏茶时分,武当掌门立在一石室门首,回头微笑道:“到了,此室存放着本山川代道众名谱;请随贫道进入。”
说罢,当先走入不见。
岳洋不禁一怔。
岳洋一步跨入室中,只觉室内黑暗似漆,伸手不见五指,忙道:“掌门人!”哪里还有人影子。
室内了无回音,仅他一人语声嗡然回鸣,显然此座石室空无一物。
岳洋情知不妙,回身反扑,但门已合拢,似天生石壁,不见隙缝。
他又疾跃倒出,两手急挽出一双红云烈火剑。
立时赤霞暴炽,映得一室一光灿烂,映人眼目。
果然,整个石室空荡荡的,布满灰尘,空气似死水般令人窒息。
此时,岳洋心内激动,愤然,热血澎湃,恨不得抓住这武当掌门剁成肉泥,方消此恨。
但这又何用,空自激怒,无济于事,岳洋念及于此,渐渐怒气已平,头脑恢复冷静。他忖思着如何出得这间石室。
他伸指敲了四面石壁,只有一面回声较薄,其余三面坚如金石。
那薄的一面却非自己入室这个方向,心中为难之极,忖道:“双剑锋芒锐利,戳石若腐,不妨试试破开进来方向的一面。”
想定,立即伸出双剑猛刺石墙,铿然相触,火花直冒,手腕震得酸痛欲折,不禁心中大惊。
凑近细看,但见触剑之处只留下两个点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竟非天然石壁,纯系钢铁所铸。
他犹不死心,伸剑又向另一面较薄的石壁刺去。
“嗤”的一声,剑光刺入一分,火花乱迸,他施展了全力才能刺入一分,其实并无两样,想破壁出险却是难于登天。
岳洋不禁颓然神伤,心灰意懒地坐了下去,暗道:“我真个要死在武当么?”
他不怕死,但师恩未报,大伙未复,岳家香烟未继,倘若他就此身死,只觉死不瞑目。一想至此,情不自禁清泪泉涌而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回溯前半生,如幻如梦!父母血泊惨死,瞎道婆酷虐如虎,严父慈母般的恩师教诲,雪地冰天与平儿相依为命共度艰难,还有那绝世风华,冷梅孤芳的贺束兰等……
一幕幕如影似画现于眼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岳洋长吁了一口气,立起身来。
突然脑际一动,忖道:“恩师曾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论处境如何危难,骤看起来似乎是死路绝境,其实内中却不无—线生机,只是看你如何运用智慧,启开生机之门而已,只要把握时机,必能化险为夷。
他反复咀嚼师教,不禁跃入沉思之中……
半晌,他目光忽落在一双红焰烈火剑上,喃喃自语道:“看来别无善策,希望就在这一对剑上了。”
不论是谁,陷入此境都会胡思乱想。此时的岳洋有一种奇异想法,他认定此剑既“红焰烈火”,自然有其妙处,如果用法得当,必会生出烈火红焰。
照五行相克之理,火能克金,小小一堵钢墙岂在话下?
殊不知他这种离奇怪诞的想法,却恰好替他打开了绝境。
岳洋平伸出双剑,面壁盘膝而坐,剑锋紧抵在壁上,潜运真气,聚合三焦,以本身纯阳三昧真火,流经双臂,融入剑身。移时,只见双剑赤红如炭,炙热如焚,但光华反而减弱,不着以前映得一室皆红。
渐渐只觉剑锋已可刺入,剑锋四周铁液溶化,缓缓顺壁滴了下来。
岳洋心中不禁大喜,但心神不敢稍懈,一心贯注在双剑上。
两个时辰过去,双剑已将铁壁切穿一方,足供一人出人,岳洋立即将剑放下,只觉全身疲乏异常,恰似害了一场大病。
他深知耗费真力过巨,才有此现象,忙取出一粒师门神药长春丹咽下,闭目调息养神。
炽红似炭的双剑慢慢冷却了下来,恢复为一片剑气红光。
一盏茶时分,岳洋慢慢睁开双目,体力已然复元。他收剑回鞘,挺身立起,双掌缓缓平胸推出,贴着铁壁被切穿之中心。只觉得触手甚沉。遂大喝一声,使劲推出。
一块铁壁在切断之处慢慢滑了出去,顿时,一股冷风扑面侵入,清凉袭人。这铁壁原达尺余,切开一方,即重约千斤,岳洋亦不由为之咂舌良久。
他发觉自己存身手密如蛛网的甬径中,推测着前面进入山腹方向,击出一剑,藉着到光,转身疾奔出去。
路四百转,顿时迷了方向,左冲右撞,均非原来途径,不觉深入山腹,心中大感急躁。突然耳边传来唱歌之声,细如蚊蚋,心内一怔。他又见左侧一方石壁向内倾斜,隐约是一门户,不禁心中一动,伸手推去。只觉着手甚沉,于是展出弥勒神功,石门隆隆向内开去。剑光闪映之下,不禁使他大吃一惊,原来此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石室,室内倚壁歪七倒八坐了十数人,一个个发须覆面,衣服褴楼,一动不动。倘不是隐约可见一对眸子精光湛然,直疑是毙命石室已久之人。
岳洋缓缓走了前去,待他看得真切,却又是一惊。只见这十数人都是手镣脚铐,粗如拇指的铁练竟与石壁相连,琵琶骨上被铁索横穿,不能动弹一点点地方。
这时,忽有一人大喝道:“站住!你可是奉了那贼牛鼻子之命来取老夫性命的么?”声如洪钟,震得山响。
岳洋闻言呆了一呆,止步摇首道:“在下也是被围之人,方才幸得脱困,寻觅出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