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上的舞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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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来的发行师挺胖的,人也挺油滑,留了一个很怪异的发行,头顶是个平头以下是光头,前额还有一撮长刘海,邵伟平总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晚上邵伟平不用再住在店里,搬到了宿舍。宿舍是一间小平房又闷又热,还没有纱窗。第一夜邵伟平几乎一夜没睡,跟蚊子打了一宿仗,这场战役最终以蚊子大获全胜而告终。而且邵伟平发现秦皇岛的蚊子和他生活的城市的蚊子不一样,他那里的蚊子叮人是一个小红包,而秦皇岛的蚊子叮一下,一挠是一片小红点,且奇痒无比。
邵伟平本身就是话不多的人,而且陌生的城市里陌生的一切都还没有适应,再加上夜晚休息不好,这让邵伟平更加无话显得很没有精神。反而另一个发型师跟老板一家人相处的到是十分的热乎,只有老板的丈夫对邵伟平还算不错,邵伟平发现老板似乎也不太喜欢他。
其实邵伟平涉世未深,有些事情是他根本想不到的,新开的店没有多少生意,那个发型师早就看出这一点,而且他知道这样的生意一个发型师就够了,现在却要支付俩个人的薪水。老板肯定要开掉一个人,等日后生意好起来再招聘一个。
因此那个胖发型师有意无意的都会跟老板闲聊,话语中尽是说些邵伟平的不足,确立自己的长处,无形中又跟老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而老板对邵伟平的不满也逐渐的显露出来,只是大老远把邵伟平带来,说开就把他开了面子上过不去,老板也一直没开口,也是在等待一个开掉邵伟平的机会。终于在邵伟平到秦皇岛第七日,他犯的一次错误,使他不得不离开。
那天店里来了一个客人,看上去就不像是好伺候的主儿,胖发型师把这个人推给邵伟平。这几日邵伟平平均每晚能安睡四个钟头就不错了,连日的睡眠不足,眼睛红的像个兔子,精神萎靡不振,而且胸口隐隐的刺疼。邵伟平当时不知道他有气胸这个病症,他从来没把这当回事,有时候胸口就会疼,但是疼上三、五、七日也就好了。他知道这个病症是气胸,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那次是他疼到直不起腰,这才到医院拍了片子,好在观察了两天胸内气体被身体自然的吸收了,才免了开刀之苦。
可是当时邵伟平的状况非常不好,而那个客人似乎就是有意刁难,邵伟平每剪一刀,他都要对着镜子反复的观看,脑袋一直摇来摇去,弄得邵伟平不敢下剪刀,因为到现在他还不能完全的掌控那把龙剪。
在帮他修剪左侧鬓角的时候,这个人又突然的转了一下头,就是这一下,邵伟平突然觉得剪刀挡了一下,发型师的剪刀都极其的锋利,这一下让邵伟平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不好”打开剪刃在头发的碎屑中夹着一点白色的皮肉,再看那人的耳朵,鲜血已经从耳垂上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这个男人马上坐直了身子,伸着脖子照着镜子,嘴里念叨着,“剪破了吧?你说这事咋办吧?”
其实这个人就是来找麻烦的,从他的衣着打扮上不难看出,属于日子过得不是很好的那种人,按理说这样的人理发顶多随便找个理发店,花上个两、三块钱就可以剃个头。不应该到这种沙龙里花上十块钱剪个头发。邵伟平给他剪头发的时候他来回的转动脑袋,表面上是看看剪得怎么样,实际上就是想让邵伟平失手,然后好讹上点钱,够吃几天饭了。
可是邵伟平确实把人家耳朵剪破了,就算是那个人的错,但是作为服务行业者,即使自己没错也要认错,所以邵伟平也不争辩,只是一个劲的道歉。
“道歉管什么用啊,你道个歉就得让我这血白流啊?”
“对不起,我真的是不小心。”
“得了,说吧,打算怎么办?叫你们老板来。”那个人不依不饶的嚷嚷着,老板也没见这种架势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到是胖发型师开始出头了,他把那个人拉到一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来对老板说。
“邵伟平这一下确实给人家耳垂下剪掉一块皮,我跟他说了不少好话,答应给他五十块钱,拿点钱打发走得了。”
老板本以为这下不得带人去医院,光去医院就不知道得多少钱,这还不算上另外在拿点营养费之类的,可这胖发型师过去说了几句,五十块钱就能解决,让老板喜出望外,对胖发型师更加的另眼相看,赶快拿了钱打发了事。
那个人的事情了了,邵伟平的事还没了,老板一个劲的埋怨她妈。
“你瞧你找的这个人,干啥都不行,当初怎么把他找来的。”
“你说让我找,我又不懂这行,谁知道好坏,要不给他打发走吧。”
“行,给他买张火车票让他回去吧。”
母女的对话一点没有避讳邵伟平,邵伟平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挫着手指。
“给你买张火车票,你回家吧。”老板走过来对邵伟平说。
刚出来一个星期,回去怎么跟家里人说,那些人都瞪着眼珠子等着看笑话呢。邵伟平不想回去,应该说不敢回去。从来出门的那天,家里的那些亲戚就已经断言他用不了几天就得回来。
“能帮我买张去上海的车票吗?”邵伟平从小北那里得知上海是个大都市,离无锡不远,那里的发型师月收入上万的有的是,此刻邵伟平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不回家被人家笑话。
“这……”老板犹豫的看看丈夫。
“可是我们把你从家里带出来,得对你家人有个交待呀?”老板的丈夫对邵伟平说。
“我会跟家里人说的,我又不是小孩,你们也不是我的监护人,就算我出了事也找不到你们的麻烦。”
“好吧,既然你这么决定,我们尊重你的意见。”
邵伟平收拾了东西,与来的时候不同,这时候他又多了一只工具箱,虽然在当时箱子里只有两把剪刀,一把梳子,在没有其它的工具,可就是这几样的工具却是邵伟平的宝贝。特别是那把剪发梳,电木材质纯手工雕刻,是跟一位手工制作木梳的艺人定做的。刚买来的时候颜色还是橙黄色,用了几个月后却变成了棕红色,而且据说用的年头越久颜色越深。
在车站老板的丈夫给邵伟平买了一张当天去上海的火车票,由于不是提前买票,这张票是站票没有座位,现在是上午十一点,火车要到下午两点才开。老板的丈夫又给邵伟平买了两块面包、一盒方便面还有两瓶矿水交给了邵伟平,临走之时不断的叮嘱邵伟平路上小心。邵伟平在心里很感激他,觉得他是个好人。不过他的叮嘱对邵伟平来说却是多余的,此时邵伟平身上仅有四十元,和一包衣服、一个工具箱。
老板的丈夫走了之后,邵伟平一个人坐在候车室里,已经中午了,早上他就喝了一碗稀饭,现在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了,看看所塑料袋里那点食物,他舍不得吃。要明天下午四点才能到上海,也是说这点食物要支撑他在火车上的二十多个小时,而且未来还是个未知数 ,他只有四十块钱了,到上海找不到工作怎么办?邵伟平顶着手中握着的那张车票,开始给自己做最坏的打算,“就算是要饭也饿不死我吧”邵伟平这样想着,现在他反而不为自己担忧,最坏也不过要饭,就算是要饭也不会把自己饿死。都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时间一点点地临近,邵伟平这时只能向前,已经没有了退路,广播里已经开始通知邵伟平所乘的那班火车开始检票了,候车厅里人头攒动缓慢的向前推进着,邵伟平夹在其中随波逐流,缓慢的向未知的远方流动,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十四章
上了火车就意味着邵伟平离家越来越远,回家那只能是他遥不可及的愿望,他已经买不起回家的车票。这时他真的感觉自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无力与命运抗争只能随风飘远,风吹到哪里他就要跟风走到哪里,任由命运的捉弄。
车上人好多,怎么火车上的人也会跟挤公交车一样,人挤人、人贴人。邵伟平紧紧贴在两节车厢的夹缝处,身子挺的直直的,手里拎着装食物的塑料袋,双脚夸立在工具箱和包裹上,这个姿势让他很别扭,可是他无法改变自己的站姿,他的前后左右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挪动。车厢里和他所在的连接两节车厢的过道上站满了人,列车员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车门关上,这时候最怕有人走动,可偏偏还有些人在这种时候还心存幻想,希望能在其它车厢里找到座位,本来已经没有了空间,还要为某个人的走动在压缩空间,那时候就会被挤得感到窒息。
火车上可不比公交车,公交车上挤挤也就那么一会,可是火车上一站地的时间都要长过公交车跑完全程。一直滴水未尽的邵伟平感到一阵眩晕,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襟,可是邵伟平不敢吃塑料袋里的食物。两个面包一盒方便面还不够他吃一顿,可是从上车开始到第二天傍晚下车,这么长的时间里就靠这点食物支撑他。虽然身上还有四十块钱,可那点钱却相当于他的救命钱,他不敢轻易的花掉一分一毛。
时间过的真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邵伟平的腿已经麻木了,他只能通过不断的改变重心,轮换的让双脚减轻压力得到放松。
晚上七点,火车开出五个钟头之后,车上的人终于少了,这种放松的感觉让邵伟平感到很舒服很满足,在餐车的门口他坐行李包上,开始享用晚餐,一个面包半瓶水,虽然不足以解饱但是感觉好多了。餐车上服务员正在卖座位,一晚上十五块钱,不过邵伟平对他现在的座位很满意。
可惜好景不长,晚上十点餐车服务员就把他赶了出去,人家要锁门了。现在车上人不多了,邵伟平拎着行李换到了门口,把行李包垫在下面背靠墙坐着,又过两站人更少了,邵伟平已经有了半躺得空间,就这样邵伟平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揣了他两脚。
“起来,起来,到站了,开门了,别跟死狗似的挡在门口。”
半夜里乘务员睡的正香,可是车到站了却要开门,正因如此不能安睡的乘务员火气十足,见挡在门前的邵伟平睡的正香,火气就发了出来。
就算邵伟平心中不满那又能怎么样,他现在跟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又有什么区别,有委屈要忍着。邵伟平没有说话,默默的挪开行李,把位置让了出来。
第二天火车经过南京,从南京长江大桥驶过,邵伟平异常兴奋。记得小学的语文课上曾经有一篇课文《南京长江大桥》,没想到自己现在竟在从南京长江大桥上经过,真是世事难料。终于经过二十多个小时的煎熬,火车驶入了上海,看着两旁高楼林立,邵伟平兴奋不已,终于到上海了。可是到了上海之后该怎么办呢?找工作,先找工作把自己安置下来,母亲还不知道自己到了上海,等自己安顿下来再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
站前广场上,邵伟平不知道要去那里,开着轻便巡逻车的巡警也许不知道邵伟平要干什么,过来跟他查询身份证。
“请出示你的身份证。”
邵伟平赶紧拿出了身份证。
“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南京路。”小北曾经告诉过他南京路是中国第一商业街,每到夜晚霓虹闪烁交相辉映灯火辉煌。
“你可以去那边乘公交车。”警察指了指右边的方向,“也可以乘地铁一号线到人民广场。”
“谢谢,我知道了。”
邵伟平从警察手里取回身份证,道了谢看着警察开着巡逻车离去。邵伟平长这么大头第一次来到大城市,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新鲜。他想去乘地铁,他只在电视里看过地铁,地铁是什么样的他还不知道呢。可是下了地铁站,邵伟平发现他不会用自动售票机,找到了人工售票窗口,一问到人民广场的票价要三块钱,邵伟平摸摸口袋想想还是算了吧。
出了地铁站邵伟平也没有乘公交车,公交车的票价是两元,邵伟平也舍不得这两元。现在去什么地方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两块钱可以馒头填饱肚子。
很多人都有迷路的经验,可是第一次来到上海的邵伟平竟然没有迷路,他永远都不会迷路。一个人只有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又要回到哪里的时候才会迷路,所以邵伟平不会迷路。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邵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