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弓-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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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爆裂开了,所有的细胞都苏醒了。同时自己舌尖上传来轻微的麻刺,加米尔同样咬破了她的舌头。
两股同样强大的血流在互相的口唇之间混合,然后交换。他们从此拥有了对方的血脉,签下了永恒而不可改变的誓约。他们互相拥有彼此,他们互为对方而生。
“我爱你,”罗莎紧紧抱住加米尔,“求你,别再离开我。”
加米尔轻吻罗莎的嘴唇。“我们永远在一起,”他说。
两人完全沉浸在爱欲与重逢的喜悦中,像急转而下的漩涡,把毫无防备的两人拖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任何外界干扰而只存在彼此的世界,一个天国的乐园。他们在乐园里尽享彼此的拥抱,他们的嘴唇黏附在一起。
所以他们没有听到门口渐近的脚步,当然更没有注意门外那声低沉而短促的冷笑。
当一切最终平静下去的时候,罗莎躺在水中加米尔的怀里,她的手抚过加米尔的脸颊。“我真不敢相信……”她轻轻的呢喃,“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作为新的‘塔’来出席会议,”加米尔说。罗莎的手停住了。
“我是他现存唯一的直系,”加米尔凝视着罗莎的眼睛,“他们推举我,我没有办法拒绝。”
罗莎愣在那里。心底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叫喊着,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在骗你!!但是眼前金发男孩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他温柔有力的手臂搂过自己的腰……
他的血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
十年。她无法忘记对方那双紫色的眼睛,她更无法忘记,关键时刻是这个人扑上来用身体替自己挡住了‘塔’的长剑。
加米尔俯身亲吻罗莎的唇。柔软、湿润、温暖,罗莎在对方的唇瓣上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头脑间刹那回复一片空白,她置身于天国的乐园里回应男孩的吻。
她已经不再是猎人了。她已成为血族二十一长老之一的‘月’。她还有什么权利去质疑加米尔?此刻她与他根本没有区别。
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他们听见了。“一定是来帮你更衣的女官,”加米尔的脸微有些红,“我得走了。”他急促的吻了一下罗莎,然后从打开的大门那里一闪身消失了。
罗莎突然想起初见时的那场舞会,那时候的加米尔还是陌生的阿图瓦子爵。她回忆他那只纯金色的精致面具,他优雅的姿态与高贵的气质从那一刻起就牢牢抓住了自己的心。罗莎仰起头,任狮子口中温热的流水冲刷自己的脸。温暖的液
体在身体上流淌,如同刚刚离去的恋人温柔的拥抱。
她失去了太阳的光明,但是银色的月华还是会照亮大地;她失去的是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而后她得到了整个世界。
罗莎披上柔软的月白色长袍走出浴室。月光在高高的窗棂间流泻,闪亮的星星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快乐地眨着眼睛。这是一个美丽而晴朗的夜晚。罗莎独自走过狭长的走廊,呼吸着温暖的夜的空气。她的恋人就在这座城堡里,就在自己身
边。想到加米尔,罗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因兴奋而绯红的闪光,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一个人突然与她擦身而过。罗莎猛的睁开眼睛,回头。
走廊上本来没有一个人。她看到黑色披风的一角消失在转弯处,耳中仿佛听到一声冷哼,好像说什么“新来的长老也不过只是个小丫头……”
罗莎皱了下眉。但是加米尔的存在瞬间取代了方才的不快,她仍然沉浸在天国的乐园里,她没有机会思考其它。
2
“权杖”与“宝剑”的最高会议于第二天午夜时分在城堡大厅的会议室内举行。罗莎第一次见到了权杖国王奥斯卡。不,其实他们以前也见过的。十年前当罗莎第一次沉入梦乡,奥斯卡就是那个最先走进洞窟看望她的人。一种蕴含在骨子里的
深刻羁绊和感动像一场风暴袭击了罗莎,如果不是周围有太多人在场,她肯定会哭出来。
但是棕发垂肩的奥斯卡只是眨了眨他充满睿智的碧蓝色的眼睛,然后对罗莎深深行了一礼。他看上去要比宝剑国王桑格尔斯年长,没有桑格尔斯那种王者的霸气和威严,更像是一位儒雅高贵的智者,目光清澈而锐利。
这是一间极大的会议室。同样的八根罗马式圆柱直通天花板,搭成华丽的八肋穹顶,上面雕刻着威猛逼真的雄狮塑像,看护着下面百合花与十字盾组合的家族章纹。而大厅中央的石桌也是极大,仿佛能容下一个排的士兵同桌共餐。但是
此刻桌边只有四把椅子。
权杖国王坐在上首主持会议,宝剑国王以主人名义在下首相陪。罗莎和加米尔在两侧作为长老旁听。此外还有两个人。宝剑侍从波莱曼尼垂手立于桑格尔斯右侧,左侧是一个年轻人。约摸二十五六年纪,冷冷的金棕色长发全部束在脑后
,桀骜不驯的脸上透着不可一世的骄纵。他的腰带上佩着宝剑。
看到这个人,罗莎没来由的皱了一下眉头。对方并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罗莎心底一种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她把脸转开不再看他。但是对方冰冷的目光反而剑一样射了过来,肆无忌惮地死死盯在罗莎脸上。
罗莎感觉呼吸急促。苏醒以来她第一次感觉不舒服。如果不是对面的加米尔始终关切地看着自己,她几乎要夺门而去了。她受不了那个人的目光。
“这些就是民间流传的小册子,”一本简陋的小书送到罗莎的面前,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抬起头,奥斯卡正在看着她。“王室一年的花费占了政府总收入的四分之一,而近年来的北美独立战争,”他颇有深意的望向桑格尔斯,“路易十六为此支付
了二十亿里弗尔的军费。”
负责军事的宝剑国王无奈地摊手,“你也看到了,北美需要独立。”
“不,有时候我只是怀疑,”负责政治的权杖国王眨了眨眼睛,“你到底还是不是法国人。”
桑格尔斯大笑。罗莎和加米尔面面相觑。
“抱歉,我们两个老家伙只顾着聊一些旧事,”奥斯卡对两个年轻人抱以歉意的微笑,“觉得无聊就看看那本小书吧。”
罗莎翻开面前的小册子。第一页上面写着:
“路易,如果你曾是我们爱戴的对象,那是因为你的恶德还没有被我们知晓。在这座王国里,人民因为你而不断减少,人民都牺牲在你们这些统治者的手里!如果这世上还有法国人存在着,那也是因为需要有人来恨你!”
罗莎抬起头,疑惑地望向奥斯卡。
“人民憎恨王室。每年都有成百像这样的小册子,歌谣和海报流传于世。波旁王朝已无力回天。”
“……那我们能做什么?”
“任何你想做的,”奥斯卡含笑看着这个刚刚蜕变成“月”的小姑娘,“我们就是神。”
罗莎愣住了。同时她听到一声明显的嗤笑,从宝剑国王的后面传了过来。
“尼古拉斯。”宝剑国王沉重地拍了下桌子,身后的年轻人垂下头去。
“请长老宽恕宝剑骑士的无礼,”桑格尔斯站起身,罗莎连忙红着脸摆了摆手。在这些人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白痴。但是除了那个叫尼古拉斯的宝剑骑士,所有人都温柔慈爱地注视着她。桌子对面,加米尔也在对自己微笑。于是罗莎
释然了。
“之前一直是银行家雅克。尼科尔主管财政,”奥斯卡继续,“他引退之后卡隆任财政总监,提倡奢华以取悦王后,以蒙骗的手法造成政府有力偿还债务的假象,但实际法国的负债一直在上涨。”
“你想怎么做?”桑格尔斯望向奥斯卡。
“和以前一样,”奥斯卡微笑,“法国这种陈旧的绝对领主制也该换换了。”
“领主?你是在讽刺我还是讽刺法国?”桑格尔斯笑,“我绝不会再让你进我的葡萄园。”
加米尔咳嗽了一声。桑格尔斯收回了笑容。
“即刻通知巴黎和凡尔赛的人,”奥斯卡宣布,“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
罗莎满腹疑惑地看着他。
“法国已经衰落了,”奥斯卡耐心地为她解释,“愤怒的人民蠢蠢欲动。但是他们很笨,只会印一些像这样无用的小册子,”他扬起手中的书,“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教会他们如何准确而快速地夺取胜利。”
“我们……要去帮助法国人民?”罗莎一头雾水,眼前所经历的一切仿佛天方夜谭,不仅和外公的教诲毫不沾边,就是和自己对血族的理解也偏差太远。
“在森林里,猛兽有时候会保护一些弱小的动物,”桑格尔斯在桌子的另一端微笑,“因为它不能让其它兽类吃掉自己的食物。”
会议结束之后,宝剑侍从与骑士先行退下,随后罗莎和加米尔也并肩走出了大厅。奥斯卡含笑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拍了拍桑格尔斯宽阔的肩膀,“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立一位宝剑王后?”
“不用你操心,我这边人手足够。”
“还是忘不了那位长老么?”奥斯卡笑了一下,“这位新来的‘月’,倒是与她年纪相近。”
“……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桑格尔斯故作神秘地对奥斯卡挤了下眼睛。
“你又……?”奥斯卡刚皱了下眉就被桑格尔斯打断,“这次是真的,”他说,“而且我保证,她绝对够格做一位王后。”
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待奥斯卡也回房间休息后,桑格尔斯秘密召来下属,“备车,”他低声下令,脸上洋溢着某种兴奋莫名的快乐,“我们即刻出发去凡尔赛。”
车夫套好马缰,车门啪的一声关严,把外面的世界与车内的空气完全隔离。靠在柔软天鹅绒的包裹中,桑格尔斯陷入了回忆。
十一年前的不列塔尼半岛。不,或者十二年前?
那是一个雷电交加的仲夏之夜。海风呼啸,吹得树木几乎折断,一个接一个的闪电从天上直劈下来,炸开了海面,漆黑的海水像煮沸一样冒着泡,巨大的海浪吞没了山崖。
三个女孩,名字分别是让娜,妮可拉和玛丽,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在午夜时分敲响了山顶古堡的大门。
“看她们的穿着,似乎是某个贵族人家的小姐,”男仆上楼禀报,“大人看如何处置?让属下把她们安顿好,明早雨停之后送走,还是……”
桑格尔斯笑了。“我先下去打个招呼,”他一口饮尽杯中浓稠的深红色液体,然后舔了一下嘴唇,“不管怎样,礼数要做到周全,”他走下了楼梯。
三个女孩正在阴暗的哥特式大厅里瑟瑟发抖。她们看起来都不过是十六、七岁年纪的小姑娘,头发湿淋淋地滴着水,锦缎长裙上溅满了泥浆,样子极其狼狈。已经有仆人送来了干毛巾和热茶,她们抱着毛巾缩成一团,紧张地四下张望着
,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请原谅家仆的失职,”桑格尔斯行了骑士礼,语气优雅而温和,“欢迎诸位尊贵美丽的小姐来到我的城堡,能够为您们效劳我深感荣幸。”
身形娇小的让娜看起来是三个女孩中比较胆大的一个。她率先上前一步,行了礼,“感谢您收留我们。深夜来访,给您添麻烦了。”
她抬头凝视着桑格尔斯。看着这个高大的黑发黑须的男人。他大概也就三十出头吧,让娜想,为什么要留这么一大把浓密的胡须,把他整个人都衬得苍老了十岁,而且还摆出了一副凶猛刚毅的样子,仿佛故意不想让别人靠近。
让娜周围的男人们是不蓄须的。他们总是戴着雪白的假发,然后扑上香喷喷的发粉。他们穿着绫罗绸缎,赏玩着金丝雀和哈巴狗,他们在女人裙下周旋,但是他们总是比女人还娇贵。让娜受够了。于是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在这座阴
暗的城堡大厅里,面对这个粗犷高大、自称桑格尔斯的男人,小小的让娜,突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以至于,当桑格尔斯离开,她们在跟随仆人走去客房的途中,让娜还和另两个女孩小声的嘀咕,“他很优秀”,“这才是真正的男人”,诸如此类的话。
即便在城堡内部,仍能清晰地听到头顶惊雷一个接一个地炸响,闪电把走廊映得忽明忽暗。仆人擎一只三头烛台在前面为女孩们引路。蜡烛的火焰在风里不安分地跳动,把女孩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投射到冰冷的石壁上,像无数的鬼
影在跳舞。女孩们拉着手抱成一团。
“这里就是城堡内空余的客房,”拐过一个弯子,仆人擎着蜡烛站在另一道走廊的入口处,“从波斯到印度,每间屋子的布置都是不同风格的,您们可以凭喜好随意使用这些房间,”仆人说,“只是,走廊的最后一个房间是不可以进入的。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