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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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指挥遭人暗算,郭某自知责无旁贷,因此前来以死谢罪。”说着,郭坚拔枪就要自裁。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看着郭坚已经将枪举起,并对准了自己的头部,慌乱中,大家更是不知所措。枪响处,几只瓦片应声落地并打得粉碎。郭坚去并没有倒下,在扣动扳机的那一刹那,他的胳膊,被眼尖手快的陈致远抬了一下。
“郭司令为人一向光明磊落,岂能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龌龊事来?当年陈树藩想借郭司令之手除掉省长李根源,不就是因郭司令深明大义,其阴谋才未能得逞么?是谁率先喊出了反陈倒段的口号?是郭司令!是谁率先举起靖国军大旗与陈树藩抗衡的?还是是郭司令!陈树藩能不恨郭司令,能不置其死地而后快么?郭司令与陈树藩不共戴天,能与其同流合污,干出这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么?诸位千万勿互相猜疑自伤和气,做出贼人求之而不可得的事来。”虚惊过后,众人仔细一看,却见慷慨陈词者,竟是陈致远的父亲陈德润。
人在事中迷,但怕没人提。听了陈德润的一席话,众人不约而同的,频频地点起了头。
原来郭坚也感到事态严重,自己又有口莫辩,这才急赴南河镇问计于陈德润。
“解铃还须系铃人。郭司令若能亲自前往,猜忌当不攻自破。”陈德润说。“先生言之有理。时不我待,郭某即刻前往。”郭坚也毫不含糊。“郭司令打算带多少人?”陈德润又问道。“一个也不带!”郭坚说。“这样最好!郭司令稍等,我陪你一块前往。”陈德润说。“那就有劳先生了。”郭坚正有此意,却又不便开口。见危急时刻,陈德润愿慨然相助,他既求之不得,又十分感动,因此也顾不上不客气。
当事人挺身而出,局外人又铿锵陈辞,不但使靖国军内部尽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就连前来兴师寻仇的井岳秀也幡然醒悟,与靖国军握手言欢了。
井勿幕的堂哥井岳秀排行老十,人称“井十”。在井勿慕的影响下,井岳秀也加入了同盟会。志同道合,俩人虽叔伯兄弟,却胜似一母同胞。时井岳秀以陕北镇守使兼八十六师师长的双重身份驻守榆林,号称“榆林王”。虽属陈树藩节制,陈树藩却也不得不让他三分,因此井岳秀又被称为“一字并肩王”。
一场内讧刚烟消云散,井岳秀又大军压境。陈德润带着儿子陈致远,又于千军万马刀枪林立中,面见了杀气腾腾的榆林王井岳秀。
“与靖国军厮杀而两败俱伤,正是陈树藩的险恶用心之所在。牺牲‘无故’而又殃及‘无辜’,使真凶逍遥法外,亦非将军所愿。拔出萝卜带出泥,抓住李栋材揪出幕后人,为总指挥报仇雪恨,乃当务之急。”在对靖国军的一片喊杀声中,陈德润又劝住了报仇心切的井岳秀。
按陈德润的意见,在靖国军特使田玉洁的陪同下,井岳秀的特使找到了陈树藩。
陈藩本想借李栋材之手先除掉井勿慕,以解心头之恨。下来再暗中收拾李栋材,以杀人灭口。把水搅浑后再嫁祸于郭坚,在靖国军内部制造分裂,使其火并。然后再煽动井岳秀使其与靖国军鹬蚌相争,自己则先隔岸观火,接着再坐收渔利。不料天外有天人上有人,眼看着在大功将要告成的关键时刻,郭坚却在陈德润的指点下冒险洗清了自己,而李栋材又偏偏明目张胆地提着井勿慕的头颅,得意忘形地来向自己邀功领赏。这不但使他一石三鸟的阴谋胎死腹中,而且等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将企图扣在别人头上的屎盆子,反而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他破费给了两万大洋,才总算把李栋材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扔了出去。眼下榆林王与靖国军果然结盟,并携手前来兴师问罪,黔驴技穷又泥菩萨过河——已自身难保的陈树藩,不得不归还了井勿慕的头颅,并将罪责一古脑儿地推在了李栋材的身上。当问及李栋材的去向时,他又一口咬定说自己并不知道。
无奈之下,田玉洁与井岳秀的特使,只得返回了馆驿,并商量好等天亮后,便返回渭北。俩人正待歇息,不想有人却轻轻地叩响了房门。“谁?”田玉洁警觉地问道。说着,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提枪在手,并闪到了门后。“是我。”外面回答的,却是一个孩子的声音。在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后,田玉洁将拿枪的右手藏在身后,同时用左手拉开了门闩。
站在门外的,竟是一老一少,而且都文文雅雅的,一点也不像是恶人。
“你可是田支队长?”老人问道。
“你们是谁?又怎么认识我?”田玉洁没有回答,却反问道。见老者一身的风流儒雅,他一时猜不出他的来意。
“小老儿姓毛,是胡景翼的朋友。他叫陈静远,是我的学生,也是你部陈致远的弟弟。这里还有胡司令写给你的便函。”说着,老人顺手摸出了一张纸条。从田玉洁的反问中,他断定田玉洁就是田玉洁。
接过看时,田玉洁见上面只有一句话:“来人绝对可靠!胡景翼。”
果然是胡景翼的手迹。见小伙子长得又跟陈致远十分的相像,只是文气了许多,田玉洁这才收起了手枪说:“二位,请!”待两个不速之客进来后,他重新插好门并示意他们坐下。“既是胡司令的朋友,有话但讲无妨。”说着,田玉洁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李栋材去了武汉,估计是躲进了汉口的租借。”老人说。
“真的?您老人家,是如何得知的?”田玉洁惊讶地问道。
“说起来,话就长了。。。。。。”老人说。接着,他向田玉洁二人讲述了事情的渊源涛滔。
几天前,胡景翼跟毛校长正议论井勿慕遇刺一事,却见一个贼头贼脑的人手里提着个包袱,从后门悄悄地溜进了督署。待走近时,胡景翼吃惊地说:“啊,是李栋材!”毛校长也吃惊说:“李栋材,是不是那个凶手李栋材?”胡景翼咬牙切此地说:“正是此贼!原来他暗通陈树藩。”说着,胡景翼拿起了裁纸的刀子,就要下楼。毛校长给拦住他,说:“笠笙,切不可打草惊蛇。”
一直等到天黑,李栋材果然又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毛校长对胡景翼说:“你不方便。我下去跟上此贼,先看他藏身何处。”说完便撩起长衫,匆匆地告辞而去。
毕竟上了年纪,跟了一会后,毛校长已是气喘吁吁力不从心了。他正在着急,不想又被一个人撞翻在地。那人忙扶起他看时,却又吃惊地说:“啊呀!原来是校长。撞坏了吧?我扶你去医院。”这时毛校长也认出了陈静远,于是惊喜地说:“先甭管我。快!快将前面那个人跟上。千万别跟丢了。啊——”
陈静远是来接毛校长的。见天色已晚毛校长还不见回来,陈静远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在急急忙忙赶来接时,不想竟将要接的人撞翻在地。
校长的吩咐,肯定有他的道理。顾不上多问,陈静远便疾步赶了上去。毕竟是小伙子,陈静远很快就追上了那人,并一直将他跟到了车站。眼看着那人买好了去武汉的车票,但陈静远并没有就此放弃。他又眼看着那人上了车,并目送着车开出后,这才返回到学校。
“校长,你交代的事,让我给办砸了。原想把他一直跟到武汉,只是买车票的钱不够。”见了毛校长,陈静远难为情地说。毛校长却摸着他的脑袋说:“不不不,你的事办得非常漂亮!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刺杀井总指挥的凶手。”闻言陈静远也大吃了一惊。他那张开的嘴巴,竟半天难以合拢。
“胡司令已经看见了你们,也猜到了你们的来意。只是不便与你们见面。估计陈树藩不会跟你们说实话,这才托我师徒二人前来告以实情。”毛校长最后说。
“太好了!来的正是时候。我俩还真的正为此作难呢。谢谢老人家!也谢谢这位小兄弟!请转告胡司令让他多加保重。我们一定会设法救他回去的。”
在安葬了井勿慕后,井岳秀即日就要派他的手枪排南下武汉,并咬牙切此地说:“不以此贼的人头祭奠勿幕,井十誓不为人!”叶荃也狠狠不休地说:“我也派一个手枪排!务必将此贼碎尸万段,以告井公在天之灵。”郭坚说:“我也带一个排!必将此贼生擒活捉献于帐下,以谢诸位之信任。”于右任却说:“为总指挥报仇雪恨,靖国军自是责无旁贷。只是要在租借里抓人,却还须从长计议。”陈德润说:“于司令所言极是!在租借里抓人只可智,取不可强求。人多了无益,反而会打草惊蛇多有不便。强龙不压地头蛇。我那里有个周先生祖籍湖北,曾在阳都为官而且颇有官声。此人进士出身,足智多谋又胆识过人,且在武汉交际甚广。依我看人地两生,纵有百人百枪,也未必能胜此一人。”井岳秀听后连声称赞说:“陈先生果然高见!以我看就以先生。”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于右任却担心地说:“周先生乃一外乡人,又与此事毫无瓜葛,不知他是否肯冒险帮忙?”陈德润笑着说:“总司令多虑了。”说完,便顺手抓起了电话。。。。。。
见周佩坤既练达而又沉稳,于右任跟井岳秀都非常满意。于右任说:“难得先生如此豪爽!名不正则言不顺。先生就以靖国军总参谋长的身份辛苦一趟,可便宜行事。”井岳秀也笑着说:“人言于公慧眼识人,看来果然不虚。不过周先生一手托两家,他也是我八十六师的参谋长。”周佩坤却委婉地推辞说:“周某是前朝旧臣,乃一戴罪之人。今蒙二位不弃,已属万幸。此次受命自当竭尽全力,只求戴罪立功,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况周某受人之托,与陈先生编纂《陕西通志》,岂有半途而废之理?还请二位司令收回成命,勿使周某诚惶诚恐而误了大事。”见周佩坤坚辞不受,于右任跟井岳秀对其更加敬重。
按周佩坤的建议,抓扑人员力求少而精,并分两批南下。第一批只有四人,除周佩坤外,其他三个人分别是井岳秀的手枪排排长,叶荃的部的卫队队长,和已经是靖国军第四路卫队长的陈致远。
听说没有自己,郭坚气冲冲地来找于右任说:“叶司令跟胡司令都有人去,我的人为啥就不能去?分明还是信不过我郭坚喀!”于右任却笑呵呵地指着他说:“你呀!真是个大炮筒子。叶司令的人是南方口音,贼子自然是始料不及;胡司令的人是当事人,自然是不能少。在正面战场上没有你这个大炮筒子,难道教我用光锤头跟陈树藩拼命不成?走走走!你赶紧回部队。不然,我连觉都睡不安稳了。”郭坚闻言,这才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离开了。
晚上,在于右任安排下,陈德润父子跟周佩坤住在了一起。虽说陈致远跟周佩坤明天就要出远门,但三个人却都睡意全无。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南河镇了,陈致远急切地想知道爷爷老秀才,外爷老神仙和母亲孙兰玉的情况。陈德润告诉他说:“好是都好着呢。只是都在牵挂你,显得衰老了许多。特别是你妈,她曾多次喊着你的名字从睡梦里惊醒。”
第二一章井勿幕南仁遇刺 周
陈致远的眼睛,不觉有些湿润起来。周佩坤一时也动了思乡之情,他寓意双关地说:“是啊!打折骨头连着筋,说不牵挂那是哄人的话。”陈德润忙对周佩坤说:“不管事情办的咋样,趁此机会,你无论如何也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顺便代我向两位老人家问候一声,甭忘了还有嫂夫人,啊——”回头他又叮嘱陈致远说,“一路上你要多加小心。有事多求教你周伯父。他的安全,我也全交给你了。”陈致远说:“爸,这你放心。你回去告诉两个爷爷和我妈,等撵走陈树藩,我一定回家看望他们。”周佩坤却岔开话题问陈致远说:“诶,听说靖国军里有个飞将军,能使双枪而且弹无虚发。还听说他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一连射杀了十几个凶手。连李栋材的一个营,都奈何他不得。井公的遗体,据说也是他一路背着飞回来的。若让此人一同南下,岂不更好?”陈致远淡淡地笑了笑说:“讹传而已,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将陈致远上下打量了半天后,周佩坤与陈德润这才同时吃惊地说:“原来所说的飞将军,就是你!来,快给我们说说。”
像听传奇故事一样听完了事发的前前后后。陈德润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陈家,就要改变门风了。”周佩坤也感慨地说:“看来,还是队伍上能造就人!”陈致远却说:“爸,咱家静远,他也出息了。”陈德润说:“你是说他跟踪李栋材的事,这我已听田支队长说过了。”陈致远却说:“不,还有一件事。。。。。。”
听完陈静远发电报给胡景翼,提醒他“固市里有故事”的故事后,陈德润惊讶的说:“还有这事,我咋一点也不知道?”周佩坤却笑着说:“对当事人都不名言,可见是军事机密。如果都知道了,那还能算军事机密么?”
名儒名将兼名士 时代光明创始
脱去了长衫,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