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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南河镇-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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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如此。。。。。。”博学的陈德润,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贫乏。
“唉,啥时候,咱们才能有自己的《知识产权保护法》?”邹大人竟不由自主地感慨起来。
“会有的。不但中国会有,全世界都会有的。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有知识的人应当是最富有的人,因为他们对人类的贡献,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戴维的口气非常肯定。说着他从西服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银票,并重新将话引入正题说:“看来陈先生不便开口,这八千两银子先生权且收起,不够了以后再说。”说着,戴维将那张银票放在了陈德润的面前。
“书你尽管用。银子就不必了。我这儿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说着,陈德润又将银票推了回去。
“戴维得先生宝书,正愁无以为报,若能为先生效绵薄之力,自是求之不得。我等相见恨晚,先生有话尽管直言,不必见外。”戴维诚恳地说。
“实不相瞒,我这儿正缺英文教员,不知先生能否屈尊帮忙?”陈德润试探道。
“这有何难?英语乃戴维的母语,正如关中土语所言,‘瓜,是出在自家的园里的’。今能与先生共事,戴维实感荣幸。”戴维的爽快出人意料,陈德润更是喜出望外,于是说:“有先生相助,胜过纹银万两。只是先生远在渭北,陈某此请,未免有些强人所难。”戴维却说:“什么强人所难?这叫雪里送炭。用关中的土话说,叫做‘瞌睡刚一来,就有人给送枕头’。”见陈德润不解的样子,戴维接着解释道:“方才亲眼目睹了那个老先生的妙手神针,戴维正有心讨教,却正愁难以启齿,不想先生竟赐此良机,如若不弃,我就搬过来住,以便随时聆听老先生的教诲。”
“一言为定!”陈德润高兴地说。
“驷马难追!”戴维更是兴奋不已。
“中西合璧,各得其所。巧,实在是太巧了。天下竟有如此巧事!”邹大人更是感慨万千。




 第十一章周大人屈尊授课 洋

“我最迟后天赶到。”说着,戴维便要起身告辞。“先生且慢。”说着,陈德润一把将那张银票,又塞进了戴维的口袋:“先生解我燃眉之急,陈某感激犹恐不及,又怎好收先生的银子。”戴维又将银票掏出来扔在了茶几上,说:“车走车路,马走马路。这钱先生如果不收,这书,戴维也就不敢用了。”说完后戴维转身就走,陈德润又拿起银票赶上去硬往戴维的口袋里塞,却被戴维左塞左挡右塞右挡,急忙塞不进去。两个人几乎都红了脸。“那好,这钱我权且收下。以后发薪水,你可莫要推辞。我们也是豇豆一行,茄子一行。”陈德润无可奈何地说。“好,薪水你交给扎针的那位老先生,就算是我给他老人家交的学费。”戴维一边走一边说。“好个戴维!将他薪水交给我的岳父,岳父他老人家能收么?再说,老泰山就孙兰玉这么一个女儿,即便是他收了,这钱在转来转去后,还不又转回来了?”陈德润心里想着,嘴里正待分辩,却被邹大人劝住了:“好了好了,你俩就别再过来过去的了。该收的,你就收;该发的,你就发。亲兄弟明算账嘛!”
翌日上午,除邹大人跟戴维外,包括王志奇和邓玉昆在内的三十六名教员,全部按时到会。在一大堆文人中,一身戎装又正襟危坐的王志奇和邓玉昆犹鹤立鸡群,格外的引人注目。这些先生们虽然大都彼此相识,但这么多人欢聚一堂,却尚属首例,因此免不了要互相寒暄一番。一阵嘘寒问暖后,他们又议论纷纷,互相打听着询问着猜测着这两个赳赳武夫的来龙和去脉。
按程序,全员会上应由郭福寿代表懂事会首先讲话。为此郭福寿整整熬煎了一天。陈德润虽然答应帮忙,但他一直忙于迎来送往难以分身,等送走戴维跟邹大人后,他这才刁空帮郭福寿草拟了一个提纲。看着这个干巴巴的提纲,郭福寿却连一句话也添不进去,逼得陈德润又不得不连夜给他写讲稿。拿到讲稿后,郭福寿翻来覆去地又是念又是背,几乎折腾了一宿。直到黎明前,他感到背得差不多了,这才和衣窝在炕上迷糊了一阵。
枣核解板——只几锯(句)。陈德润写给郭福寿的讲稿,已简要得不能在简要了。会前,郭福寿又把讲稿默诵了一遍,但到了关键时刻,他的脑子里却还是一片空白。讲稿上的字,不住地在郭福寿的眼前跳动着。凭记忆,他勉强地宣布了董事会的组成,但人员的分工,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脸被憋得通红,失急中,郭福寿用脚连连地碰着陈德润,向他求救。
陈德润却不慌也不忙,他先帮着郭福寿宣布了董事会的人员分工,接着又把大家所不熟悉的王志奇跟邓玉昆分别作了介绍。
“哦,原来是陆军学堂的。”
“不对,好像是武备学堂的。”
“都对又都不对。一个是陆军学堂的,一个是武备学堂的。”
“还要开军体课?军体课是啥课,咋没听说过。”
见底下议论纷纷秩序有些混乱,陈德润顺手拿出一样东西问道:“诸位,知道这是什么吗?”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他的手上,底下竟一时变得鸦雀无声。陈德润手里高举着的,只不过是轻飘飘的几张纸,但纸上那个比斧背还要大的猩红色关防大印,却给众人以沉甸甸的感觉。包括董事会的所有成员在内,大家都面面相觑着,竟没一个能说出个咪咪猫来。在焦急的期待中,陈德润终于揭开了谜底:“这是一张地契,上面的三十亩地,是县里拨给咱们的。”大家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陈德润又拿出了两张纸说:“这里还有两张银票。这一千两是新任知县大人托人所赠,是他的俸银而非公款;这八千两是一个英国朋友所赠。共计纹银九千两。”
“南河镇这一阵,咋净出稀罕事?下面给县太爷送银子的,倒是不少;县太爷给下面的送银子,可从来没听说过。”
“是啊,只听说洋人要咱们给他们赔银子,谁听说过洋人给咱们送银子?”
“今年的粮款,比往年少了许多,收缴时,佘有志也没以前那么凶了。”
“渭河水,前一向陡然变清了,这世道是不是要。。。。。。听说渭河的水只要一变清,世道就会跟着变。”
见会场上秩序大乱,陈德润又大声说道:“更新鲜的事还在后头,不想听咧就此散会。”闻言众人一时都傻了眼,没一个肯离开,会场又奇迹般地静了下来。好一阵子后,陈德润这才又接着说:“知道办学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是人!是人才,是教员,是在座的诸位,而不是钱。”众人都郑重地点着头,会场里静得似乎连呼吸都没有了。陈德润又接着说:“县里送地契送银票的邹大人,跟那位送银票的英国朋友戴维,跟大家一样也是我们学堂的教员。他们一个教《格致》,一个教《英语》,这比黄金白银,要值钱得多!”他的话刚落点,底下立即报以经久不息的,雷鸣般的掌声。
没想到陈山长竟这样的看重人,看重教员,看重自己,众人不觉鼻子一酸,眼圈也跟着红了,肩膀上更是沉甸甸的。直到孙兰玉把主任教员和科任教员等有关事宜一一安排完毕,陈德润大声宣布散会时,众人这才回过了神。
在关中的教育史上,南河实业学堂是第一个有政府官员屈尊当教员,又有外籍教师授课的新型学堂。




 第十二章西安省天翻地覆 阳

在包谷卖线扬花,杂七杂八的豆类也开始结荚,三峪河两岸的树叶又一次涂金的时候,南河实业学堂迎来了自己的首批学生。其中低年级的学生大部分来自于附近,而高年级除由外地转回的本地学生外,还有慕名而来的外地学生。
在老神仙的指点下,伙计相公们已经把济世堂重新布局完毕。右首那一面墙已经被全部腾开,供戴维使用,写有“病分阴阳表里虚实寒热,须辨证施治”的条幅,已跟左首写有“药有君臣佐使膏丹丸散,可因情致宜”的条幅,并排地挂在了一起。新的招牌也已经做好,只要戴维一到,马上就可悬挂出去。可是左等右等,戴维却没个影形。
下午,一辆满载的马车,突然停在了济世堂的门口。还以为是戴维到了,赶忙迎出来看时,老神仙却不禁大失所望。看到货主还在渗血的胳膊,老神仙顿时又明白了过来:来人是求医问药的患者,而不救死扶伤的医生。急忙打开伤者用绸布包裹着的伤口时,老神仙不觉又大吃了一惊,他见过跌伤的,摔伤的,烫伤的,被砖头瓦块砸伤的,以及被疯狗野兽甚至毒蛇咬伤的等各种各样的伤口,惟独没见过今天这样的伤口。问及时,伙计这才操着闽浙一带那蛮里蛮气方言,简单地述说了他们的遭遇。他的话听起来虽然有些吃力,老神仙却还是大致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一边给伤者清洗、敷药、包扎,一边一会哦一会噢地应对着,心里却萌生出某种不详的预感来。
几个远道而来的客商,是凌晨时分赶到省城的。原本想进城打尖、歇脚,谁知快到城门口时,城内却突然间枪声大作。情知不妙,在急忙调头离开时,却已有人中了流弹。多亏有绸布包子跟茶叶箱子作为遮挡,人畜总算还不至于丢了性命。一路上他们不敢久留,直到南河镇这才惊魂稍定。
又有一辆满载着的牛车,也停在了济世堂门口的不远处。望着已经被子弹打得跟蜂窝似的茶叶箱,心事重重的老神仙一时竟没注意到这辆牛车。当戴维突然出现在面前时,老神仙这才惊醒了过来,急忙上前打招呼时,却发现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金发女郎。戴维指着金发女郎向老神仙介绍说:“这是我的助手,也是我的夫人。用中国话说应该叫做‘贱内’,是不久前刚从英国来的。”听说是戴维的夫人,老神仙客气地向她点了点头。戴维又指着老神仙对他的夫人说:“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神医。”金发女郎说了声:“Oh!MyGod!”后,便张开双臂就要去拥抱老神仙。老神仙又大吃了一惊,并地连连退避着。。。。。。多亏戴维拦住了她说:“别这样,亲爱的。在中国不兴这个。你可别吓着了老人。玛丽,你应当这样。。。。。。”说着,人高马大的戴维将右腿向后一挪,弯下身便向惊魂未定的老神仙蹲了个万福。他那不伦不类的示范,显得既生硬而又滑稽,连伤者都忘记了疼痛,跟众人一起被逗得哄堂大笑。
在老秀才的招呼下,伙计相公们先将戴维夫妇的铺盖,跟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搬进了事先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卧室,然后又把镶着玻璃的四个柜台,也七手八脚地抬了进来,并在离墙不远的地方,一字儿排了开来。
最后剩下的,是一大两小三个箱子。大箱子是木质的,看起来不得轻;小箱子是白铁皮的,小巧而玲珑。估摸着那两个小的,自己便活捉活拿了,老神仙吩咐两个伙计说:“你俩给咱抬那个大的,这两个小的,交给我。”说着,他一手一个就去提那两个小箱子,结果是一个也没提起。那两个伙计就更狼狈了,他们憋足了劲去抬那个大木箱时,却同时向后跌了个尻子蹾。
玛丽打开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满腹狐疑的老秀才上前看时,吃惊地发现里面装着的,竟是些明晃晃的铁家伙:有刀子,有剪子,有镊子,还有钳子。再看被戴维打开的那口大木箱时,发现里面不过是一些纸卷卷。那些纸卷卷,老秀才不用猜就断定是些画轴,至于画的是山水还是人物,他可就吃不准了。至于那些刀子、剪子、镊子跟钳子的用场,他不但不得而知,甚至还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那些明晃晃的刀子、剪子、镊子、跟钳子,被玛丽一件一件地摆进了柜台;那些纸卷卷,被戴维一卷一卷地绽开后,又端端正正地挂在了墙上。
戴维被冷落在一边,伙计们像看西洋景似的围着玛丽,眼看着她把那些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刀刀剪剪拿出箱子,又摆进柜台。回头再看那些被戴维绽开后挂在墙上的纸卷卷时,他们却都“妈呀”一声惊叫,并不约而同地捂住了眼睛。纸卷卷上画的不是山水,而是人物。人物有男的也有女的,有全身的也有局部的,而且都是赤裸裸的一丝不挂。全身画中,男人的阳物都赫然地下垂着,女人的两个奶头跟阴部,更是昭然若揭。局部的更大更真,也更加不堪入目。为了使这些不堪入目的地方变得一目了然,外侧那条碍眼的大腿,竟被从根部给“截肢”了。剩下的那条大腿显然是女人的,因为在这条大腿的根部,女人那个鲜为人见的地方,竟然被用镊子掰了开来。洞若观火。
在听到“妈呀”一声惊叫后,玛丽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她左右地歪着那颗金色的脑袋,把戴维挂在墙上的画打量了又打量,发现既没有挂歪的,更没有挂反的,于是又将迷茫的目光,投向了那些吃惊得连眼睛都不敢睁的伙计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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