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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南河镇-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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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人哽哽咽咽的诉说中,众人才知道老人叫武志卿,来自四川广元。
一个多月前,老人隐隐约约地听说自己的女儿,竟被女婿无缘无故地给开枪打死了。开始他还有些不信,因为前不久女儿又生了个女娃儿,他还专程去西安给外孙女做过满月,那时女婿跟女儿还亲亲热热的,亲家一家对外孙女又都视若掌上明珠,还拉他一同留了影。临走时女婿又给他买了许多东西,他夸女婿还没夸够呢,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对了,穷遭笑,富遭嫉。自己拒绝了许多人而舍近求远地将女儿嫁到了陕西,而女婿偏偏又是个堂堂的中央军团长,一定是有人眼红又有人嫉恨,因而恶意地在造谣中伤。
“无风不起浪,还是过去看看吧。能让女儿抱上外孙回家住上几天,那敢情更好。一来可享享天伦之乐,二来也可以封住他人之口,免得再有人枉口嚼舌说是道非。”对劲人纷纷劝道。
见朋友们一片好意又言之有理,武志卿老人终于坐不住了。




 第四六章张仲霖无故杀妻 关

二返长安时,老人已为自己找好了充分的理由,有人问起时,就说女儿家在满月时,回娘家熬上十天半月,这是他们四川的风俗。上次来前家人已再三叮咛过,只是自己当时不知道陕西是啥子风俗,加上考虑到女婿戎马倥偬小两口难得一聚,因此便没开这个口。后来听说陕西也有此风俗,加上女婿差不多也该归队了,接女儿回来既可解一家人的思念之苦,又可以帮他们带带孩子。女婿的队伍就驻在松潘高原,啥时有空随时接回去也就是了。
一路上还在为自己这些既顺理成章,又堂而皇之的理由而得意的武志卿老人,一到西安便傻了眼——人去房空,女儿、女婿跟小外孙女,都不见了。打听时房东却闪烁其词,说是一家人去年腊月去乡下老家过年,正月回来时却只有女婿一个,而且一回来就退了房,说是女人跟孩子已在老家安顿下了。
情知不妙,武志卿老人一路打听着来到乡下。
“啊!是——是——是亲家。屋——屋里坐。”虽情知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料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在招呼亲家武志卿时,张宏岳老汉不禁有些语无伦次手忙脚乱。张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更是跟躲瘟疫似的避之犹恐不及。见此情景,武志卿老汉哪里还有心思就座,问及女儿时,张宏岳老汉更是方寸大乱,竟自欺欺人地撒谎说一家三口过了个年,就又回了西安。明知亲家老汉在骗自己,武志卿老人更不争辩,却在屋里前前后后地察看起来。在看见未及撤去的灵堂时,一口气没上得来,武志卿老人便一头栽倒在女儿的灵前。
祸不单行。儿媳妇尸骨未寒,亲家翁又倒地闭气。张宏岳老汉跪在地上抱着亲家武志卿掐起了他的人中;二家儿严琼英怕吓着怀里的孩子赶忙躲了出去;大家儿顿脚骂丈夫是死人催他快去请郎中;挨了骂的张家老大醒悟后,这才屁颠屁颠地奔了出去。张家像是遭了兵灾又像是遭了匪劫,顿时又一次乱得鸡飞狗跳。
张盛氏的娘家爸是个老中医,跟着耳濡目染她自然长了不少见识。翻箱倒柜处,她找出了备急药“至宝丹”,打开后屋里顿时香气四溢。正愁没有童便做引,却见小儿子吓得直尿裤子,从板柜上顺手拿起空碗后,她又一把抹掉儿子的裤子并接了一大口。用左手的食指跟拇指捏住武志卿老人的鼻翼,趁着他那紧闭的牙关刚张开的那一瞬间,张盛氏将药丸跟童便一块给他灌了下去。
“至宝丹”不愧为至宝,在吐出一口黄绿色的污物后,武志卿老人终于有了微弱的气息,张宏岳老汉也随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醒过来时,武志卿老人发现自己躺在炕上,回头看时,张家的全家人在炕脚底跪倒了一大片。堂屋里也挤满了人,而且都在陪着垂泪,有的还抽泣着。
将屋里的人扫视了一遍后,武志卿老人的目光,最后滞留在他外孙女的小脸蛋上,两颗浑黄的泪珠,立即溢到了他的眼角。可怜他那尚不省人事的外孙女,还在冲着他笑呢。
“你是。。。。。。”武志卿老汉努力地侧过了上半截身子,疑惑地问抱着外孙女严琼英道。张家所有的人他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个女人。严琼英的年龄,使他禁不住对她产生了怀疑。
“我——我——”严琼英支吾着。平时就不善言辞的她,这时更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张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她却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支支吾吾的样子,使武志卿老人更加怀疑。
“是我五娘。”张家的长房长孙见严琼英一时反不上话,急忙帮了她一句。严琼英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脖跟,其他人也惊得面面相觑,唯独张家的长房长孙,却在一旁自鸣得意着。前一向在西安时,这孩子不是将自己的女儿武梅也叫做“五娘”么?想到这,武志卿老汉一下子“明白”了。
“抱过来让我看看。”武志卿轻轻地点着头说。听到这话,正不知所措的严琼英如临大赦,立即抱着小丫子膝行着移到了炕跟前。
“你这个臭婊子!竟伙同他谋杀了我女儿!”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过后,武志卿指着严琼英骂道。怀里的小丫子被吓得大哭起来。见严琼英并不否认更没分辩,只是泪流满面地抱起孩子扭身就走,武志卿老汉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姨夫,这就是你老的不是了。出事那天人家两个在房子里说话,我家他五娘却在另一间屋里抹泪。开始还好好的,谁知说着说着俩人却高了声,后来一声枪响,等我们赶过去时,烂子已经董下了。小两口失牙拌嘴也是家常便饭,我们全家谁也没有料到会出这事。老五他闯下祸尻子一拍连土都不粘,却害得我们全家替他收拾摊子,又跟着他担惊受怕。最冤的就是我家他五娘,都来了七八年了至今却还没个一男半女,她受的洋罪还要我明说么?尽管受着天大的委屈,她还屎一把尿一把像对待自己亲生一样,替他们拉扯着孩子,连半句怨言都——都没有。。。。。。”张家的大家儿,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说的可全都是实情。张家是跟着遭了不少的罪。”
“是啊,二家儿又明理又厚道,在哪儿去寻这样的好媳妇?”堂屋的人纷纷地议论着,有的在摇着头,有的在叹着气。
武志卿老汉这才知道张仲霖是个早已有了妻室的人,人家才是张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自己在气头上一时荒唐竟错打了人家,人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却连个口都没还,可见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娃娃。将心比,都一理。自己的女儿是人人家女娃娃也是人,武志卿老汉又悔又恨又恨又悔,悔的是人家女娃娃跟自家的女儿一样,也是个受害者,而自己一时糊涂竟错打了人家一巴掌;恨的是张仲霖这个没心肝的不在跟前,他要是在跟前,他给他的将不是一巴掌,而是用这张老羊皮换他这个血羔子跟他拼命。这样既给人家女娃娃出了气,也等于给她赔了不是,还能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亲家,我老张家家门不幸出了这个逆子。要怪你就怪我吧,都怪我教子无方。”说着张宏岳将一个沉甸甸袋子放在了武志卿的面前:“我卖了二十亩水地凑了点钱,算是向亲家赔个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逆子他认不认你我可不敢胡说,咱这门亲戚我是走定了。等孩子长大点,我年年带着她去认舅家认你这个舅家爷。我知道我们老张家亏欠你的,再多的银钱也弥补不了,但我能做到的,只能是这。”说着张宏岳老汉已是老泪纵横。
面对张家上下的一片赤诚,武志卿老汉的心软了。最令他过意不去的,是错扇了张家二家儿的那一耳光,找了个机会他向她赔着不是。张家二家儿却说:“姨夫,你甭说了。你老心里难过,我——我不怪你。”
人死不能复生,武志卿叹了口气打算就此算了。爬在女儿的坟头上大哭了一场后,他扭头就走。张宏岳老汉哪里肯依,硬是将五百块大洋塞给了他,还陪着他来到西安亲自将他送上了西行的火车。
“爸,女儿来送你一程,请你老多保重。”是女儿的声音,女儿在跟他挥泪告别。两行晶莹的泪花,沿着她那艳若桃花的面庞流了下来。恍惚中,武志卿老汉也不由心里一酸。“女儿不孝,让你老人家受累了。”女儿的声音突然变得凄楚起来,脸色也由桃花变成了石榴花越来越红了,从眼睛里流出的已不再是晶莹的泪花,而是殷红殷红的鲜血,还冒着泡儿。
“呜——”一声尖锐而凄厉的汽笛声,将武志卿老汉从幻觉中惊醒了。
让凶手逍遥法外,作为父亲,自己何以面对女儿屈死的冤魂?又怎么向家人作出交代?朋友问起时又怎么回答?张家一家人都不错这他领情,但女儿死得不明不白,他回去不好交代不说,外面的人若是再搬弄起是非来,唾沫星子还不得把自己淹死?扪心自问时,武志卿老汉后悔了。
半途而返,武志卿老汉踏上了那漫长而又艰难的求告之路。
状子在法院压了半个月后,武志卿老汉得到的却是冷冰冰的一句话,“我们是地方法院,队伍上的事咱管不了。”状子又在军事法庭压了半个多月,得到的答复使武志卿老汉的心一下子由前胸凉到了后背,“地方部队还好说,中央军的事,咱管不着。”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甭进来。钱像流水一样地花出去了,案子却还是没个着落。心力交瘁,武志卿老汉失望极了。正准备打退堂鼓的时候,“西安妇女协会筹备委员会”的牌子,像是从云缝里挤出的一缕阳光不由使他眼前一亮。武志卿老汉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拖着沉重的双腿蹒跚地走进了女协。为了女儿在九泉之下能够瞑目,他准备做最后的抗争,如果再次失败,他准备一头撞死在西安的城墙上,用自己的阴魂来陪伴女儿那年轻而孤独的亡灵。
从乡下走访回来,关步云浑身累得几乎都散了架。陈静远陪杨虎城前去视察引渭工程,大概还得耽搁几天才能回来。一个人的日子往往是能凑合就尽量凑合,在就着生萝卜丝啃了几口干馍后,关步云倒头就睡。昨天夜里她就没睡好,心想今天跑乏了肯定能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谁知卧牛不乏乏牛不卧,在迷糊了一阵后,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武志卿老汉的哭诉以及他女儿武梅的冤情,强烈地震撼着几个女人的心灵。女协的负责人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拍案而起便要去找杨虎城、邵力子跟张学良。关步云虽觉欠妥,却又一时拿不出更好的办法,见众人如箭在弦已势不可挡,于是也只得跟着一块去了。杨虎城自然是没找到,说不上巧还是不巧,邵力子跟张学良也都不在。众人无奈,只得好言劝武志卿暂且先回,并发誓找不到人绝不罢休,一定要给他跟他的女儿讨个公道回来。
“张、杨两位将军都是地方将领,邵省长力所能及的,也只是地方法院。只怕帮不上忙不说反要使他们为难,而他们又是那样的忙。依我看咱得另想办法。”武志卿老汉走后,面对余怒不息的众人,关步云委婉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诶,是这话。步云她说的对对的。”有人赞成说。一经提醒,众人也都冷静了下来。
“步云,你是不是已经有办法了?快说说,我们该咋个办?”有人催着关步云要她快些拿个主意。
“这事非同小可!没有南京方面的话,怕是谁也不好办。”关步云说。
“那咱们明个就下南京!”有人迫不及待地接口说道。
“下南京,下南京找谁?”有人质疑说。
“找谁?还能找谁,找蒋介石呗!”主张南下的人心直口快地说道。
“找蒋介石?他跟你沾亲还是带故?”质疑者继续质疑着。由于着急,双方几乎都红了脸。
“好了好了!人家的忙还没帮上,自己倒先打起嘴皮官司来了。”有人不满地说。“步云啊,到底该找谁你快说说看,把人都快急死了!”制止了众人后她接着又问起了关步云。
“人倒是有一个,但不知她肯不肯帮这个忙?”关步云说。
“谁?”众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关步云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于凤至,她不是远在英国么?”众人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对,她是在英国,但这阵却在西安。听说过一阵还要去英国。”关步云的消息,又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哦!原来是这。她能跟蒋介石说上话?”众人继续追问道。
关步云说:“虽跟蒋介石说不上话,却能跟宋美龄说上话。”关步云说。
“宋美龄?她能帮咱们吗?”众人担心地问道。
“应当可以!她正在倡导‘新生活运动’,而且是全国‘妇女指导委员会’的‘指导长’。咱们争取‘指导长’的指导,‘指导长’能不乐意吗?”关步云的话使大家的信心陡然大增,于是有人急切地说:“咱们明个就去找于凤至。”关步云却摇着头说:“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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