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交会而过的羽翼-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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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啦，月球舰队不就是那个‘上级’在的地方吗？他们一定会让我们下船的啦。”
赛伊这么说，卡兹才像是同意似的点点头，随即又面色一沉。
“可是……基拉会怎么样呢……？”
他这么一提，赛伊才发觉这个微妙的问题。基拉——不知能否获准和他们一起下船？对于基拉，卡兹的言语或意见有时虽然略有不平，但他也总是最先注意到其他人——特别是只把基拉当成普通同学一般看待的赛伊他们——最容易遗漏的问题。
总之，能驱动“强袭高达”的只有基拉。站在地球联合军的立场，他们应该不会想放走他吧……
基拉走进餐厅时，只见赛伊和卡兹一下子神情尴尬的别开眼神。大概在说自己的闲话吧。基拉走向饮水机，尽量不跟他们对望。刚取下一个塑料杯，他就注意到芙蕾走了进来。
“芙蕾……你还好吧。你还是去休息吧……”
赛伊出声叫她，但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向基拉。想起之前的那件事，基拉不禁紧张起来。
芙蕾走到低着头的基拉面前。
“基拉……”
基拉全身紧绷，不知她这次又要说自己什么。但她的语气十分委婉。
“……那时候真对不起。”
“咦……”
“那时候，我……我很慌乱……结果说了很过份的话……”
芙蕾抬头瞄了他一下。她的眼中含着泪。
“对不起……你拼命的战斗，保护了我们……我却……”
“芙蕾！别这么说……没关系啦，那点事……！”
基拉连忙说。但芙蕾用力摇头，像是没说够似的。
“我也知道呀！是你在努力的为我们……可是……”
基拉的心底扬起一阵阵暖意。原以为她从此会讨厌自己、憎恨自己，如今她却原谅了自己。她也才经历了丧父之痛，却还是这般体谅基拉的感受……
“……谢谢你，芙蕾。我才是……没能保护你父亲……”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芙蕾说着。
“战争好讨厌哦……能快点结束就好了……”
突然，舰内响起警报。是要乘员就第一战斗位置的警报。基拉放下杯子，赛伊和卡兹也惊愕的倒抽一口气。
混杂在急迫的声响中，芙蕾的声音莫名地呆板而单调，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再一会儿就要会合了，还……！”
基拉等人急急冲出餐厅，却跟迎面跑来高喊着“又要打仗了——！”的难民小女孩撞在一起。
“抱歉！你还好……”
女童一屁股跌坐在地，基拉赶忙伸手想扶她起来，芙蕾却像是阻止他似的先跑过来。
“对不起哦，这位大哥哥在赶时间。”
她轻柔地抱起小女孩，向她灿烂一笑。
“虽然又要打仗了，可是不用怕。这个大哥哥会去作战保护我们的。”
“真的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抬头看着基拉，芙蕾用力的点点头。
“嗯，他会把坏人全——都杀光光哦。”
“——基拉！”
背后传来赛伊的叫声，基拉再次开步跑去。他边跑边回头望了一眼，只见芙蕾牵着那个小女孩的手，两人一起目送着他。
“啊……”
芙蕾喃喃自语。
“得把他们全都杀光才行……”
“——好痛—！”
芙蕾的手突然握得很紧，小女孩哭叫着甩开了她，但芙蕾看也没看她一眼。她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像是一个绽裂的伤口。看见她的表情，小女孩惊慌起来，哭着跑掉去找妈妈了。
彷佛也没注意到小女孩离她而去，芙蕾只是呆立在那儿，用呆板的语调重复着。
“全都、全都……杀光……”
“基拉，扎夫特方面有一艘劳亚级、‘决斗高达’、‘暴风高达’和‘迅雷高达’！”
米丽雅莉亚在舰桥上向“强袭高达”传达状况。
“——‘强袭高达’待命，系统一切正常，航道畅通——‘强袭高达’出动！”
“第八舰队也正朝我们这儿来！撑着点！”
玛琉向全体乘员呼吁。敌方果然不会乖乖放我们逃走，她苦涩的想。可是，友军就在眼前了，若在这时候被击沉，一切的辛苦就化成泡影了。
“‘巴尔干炮’启动，准备反光束爆雷！舰尾飞弹全门设定！”
三架 X 系列呈密集式冲过来。才乍见，它们又一口气散开了去。白色的射线划过开阔的空间。 MS 占满了视野，害他们几乎完全看不到“伽莫夫”的射线。
“回避！”
玛琉叫道。他们躲过了一发，另一发却命中了“大天使号”，令舰身剧烈的摇摆。
“唔……！”
我方的回避算法也被敌军解析了，他们果然不是能轻易摆脱的对手。
散开的 MS 中，“暴风高达”堵住了“零式”，“决斗高达”则和“强袭高达”进入对战。剩下的“迅雷高达”则逼近“大天使号”。
“”巴里安特炮“，发射！”
“迅雷高达”轻而易举地闪过迎击之后，立刻如幻影般摇晃着消失了踪影。
“‘迅雷高达’消失！”
杰基的呼声中充满疑惑。
“是它散布了‘幻象化粒子’！”
从没想过自己竟能亲身面对这种武装的性能。玛琉利落的做出指示。
“反光束爆雷！准备对空榴弹头！”
随着她的指令，爆雷射出、飞散。
忽现间，看似空无一物的空间中射出光束，爆雷散布的区域都被照亮了。玛琉随即高兴的喊。
“从光束角度推测‘迅雷高达’位置！”
“迅雷高达”的预测位置马上被算出，瞬间传送到舰尾飞弹。
“榴散弹头，发射！”
飞弹在娜塔尔的号令下发射出去，分散成数十杖弹头后，袭向计算中的预测位置。正在散布“幻象化粒子”的“迅雷高达”是无法启动相转装甲的，它必须暂时解除“幻象化粒子”、切换成相转移装甲，才能防御这一波攻击。
正如所料，被飞弹攻击的“迅雷高达”瞬间现出了机影，并且举起盾牌抵御飞弹。正当它想再次消失时，却被换成手动的“巴尔干炮”之连射及时阻止了。
“……你以为是谁装造的啊。”
玛琉悄声吐出一句。原本就是我军开发出来的兵器，应战计划早就在脑子里想好了。
“迅雷高达”现出姿态，暂时后退了。看来它已经放弃使用“幻象化粒子”。舰桥上的气氛暂时舒缓下来。
不过，对方可不会放弃攻击行动。“迅雷高达”发射着光束来复枪再次冲来，“大天使号”拼命的以炮击迎战。
“怎么能在这里被你打倒！”
基拉闷声叫着拔出光剑。“决斗高达”用盾牌挡下这一击。光束粒子激荡出火光。
“零式”展开“线控炮筒”与“暴风高达”来回互击的机影，不时的出现在屏幕的一角。“伽莫夫”的主炮再度喷火，直接击中了“大天使号”。
〈……基拉……回来！迅雷……在攻……〉受到电波干扰，米丽雅莉亚的声音几乎完全被噪声掩盖。
基拉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决斗高达”挥下的光剑，眼光飞快地掠过映着“大天使号”的侧屏幕——它在燃烧？
“‘大天使号’……！”
基拉睁大了眼睛。“迅雷高达”攀上了“大天使号”，在至近距离下连续发射光束来复枪。舰外装甲因过热而发出白光；在幽暗的宇宙中，连“迅雷高达”的黑色机体都被它映得通红。
“——这个大哥哥会去作战保护我们的……”
基拉的脑中响起芙蕾的声音。她们手牵手目送自己的身影，和眼前宛如燃烧般明亮的舰影重叠在一起。
——怎么能让你击沉……！
就在这一刻，基拉的体内彷佛有某种东西被激发了。
“决斗高达”迎面挥来的光剑，就像分格画面般的清楚。
一切都变得格外明晰。敌机装甲上的每个细小瑕疵、“强袭高达”的引擎声、所有仪表显示的数值，甚至连激荡散放的光束粒子轨迹，他都能同时感知。
基拉轻轻扭动操纵杆，将踏板踩回原位后马上踏下，“强袭高达”就这么闪过“决斗高达”的一击；它在同一个动作中挥出光剑，仅一瞬间又退开。光剑劈过了“决斗高达”的体侧，迸出刺眼的火花。感知那阵火光的同时，基拉已经时启动喷射推进器和微调推进器，头也不回的离开“决斗高达”，往“大天使号”的方向前进。
感觉到“决斗高达”追了过来。敌机的光束来复枪正在连射，但从枪身的倾斜度，道道射线就像在响应基拉的预测。基拉轻松地避开光束，一个劲儿的往前冲。视线的前端出现了“迅雷高达”。
“——住手——！”
基拉一斩而下，“迅雷高达”立刻轻巧的跃起。可是基拉的反应更快。“强袭高达”的膝盖已经踢上了“迅雷高达”的躯体。
就在这时，从死角追过来的“决斗高达”挥舞着光剑。基拉切换屏幕，另一手控制着按钮：“强袭高达”以视线跟不上的速度握住从腰部弹出的“破甲者”、正确无比地对着“决斗高达”装甲上自己刚才劈中的位置，二话不说就是一刺。
火花激烈地窜过“决斗高达”的机体。
像是受到决定性的损伤，“决斗高达”就此沉默。它的机体随惯性漂开，“迅雷高达”架着它离去。
站在“大天使号”的甲板上，基拉目送敌机远离。
——守住了……
基拉大口喘息着，闭上了眼睛。
〈他们撤退了耶！干得好啊，小兄弟！〉通讯传入，基拉急忙睁开眼睛。屏幕上的穆正看着自己。
有一种从梦中突然醒来般的感觉，基拉东张西望的环顾四周。
——刚才是怎么回事……？
〈小兄弟……你……〉“咦，什么事？”
基拉眨着眼睛，只见屏幕中的穆苦笑着。
〈……没有，你这家伙还真够厉害的。〉基拉只是一脸迷糊地听着他的赞美。
“堤亚哥，撤退了！敌舰队来了！”
关键的十分钟已经过去了。
〈可恶！〉听见尼高尔的呼叫，堤亚哥气得咒骂了一声。
出击时，有谁想过十分钟之后竟是这种结果——尼高尔苦涩的想着。“大天使号”超乎想象的难缠，“迅雷高达”的特殊功能也被他们完全看穿。虽然说那原本就是敌军的产品，被看穿也是当然。
话说回来，刚才那架 MS ——“强袭高达”的动作到底是怎么了？运动性也好，反应速度也好，他都不觉得那名驾驶员是个普通人。
他转向“迅雷高达”手上的机体，担心地问道。
“伊扎克，你还好吧？伊扎克！”
〈好痛……〉从刚才起，他就只听到“决斗高达”传来伊扎克的呻吟声。
〈好痛……好痛……〉看来他伤得不轻。尼高尔加快速度——向“伽莫夫”驶去。
“我来接你了。”
阿斯兰么说，门就打开了。一个粉红色的球体迎面跳出来。
〈哈罗、哈罗、阿斯兰——！〉他慌慌张张的接住跳起的哈罗。拉克丝笑咪咪的说。
“哈罗好兴奋呢。很久没见到你了，他好像很高兴。”
“哈罗的感情才没有那么丰富呢。”
好一阵子没见，拉克丝的温柔笑容让他差点看呆了，阿斯兰急忙转移视线。
“……阿斯兰？”
“不……呃—……你现在感觉如何？那个……因为你被当成人质，可能吃了很多苦……”
“我很好呀。虽然在他们的船上，可是你的朋友对我很好。”
“……是吗。”
阿斯兰的声音里混杂着苦涩。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拉克丝有些寂寥的轻轻一笑。
“基拉先生是个很和善的人呢。而且，他也很坚强……”
“那家伙是个傻瓜！”
阿斯兰不由得一阵愤怒。
“明明不是军人，还去驾驶那种东西！那家伙根本只是被利用的！一定是人家跟他说什么‘要保护朋友’的……那家伙的爸妈也是自然人……所以！”
拉克丝的手抚上他的头发，她婉惜的说。
“——他说，他不想跟你作战。”
“我也是啊！谁想跟那家伙……”
阿斯兰激动的吼回这么一句，这才突然清醒，不觉狼狈起来。拉克丝正以包容的深邃眼眸仰望着他，她的手彷佛要抚向他的脸颊，但阿斯兰却难为情的缩身向后。
这是他的未婚妻，但搞不好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说这么多话。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暴露过内心的情绪。
他勉强压下感情，装出公务般的语调。
“——拉可尼队长在等你，到接驳艇去吧。”
他领头正要走出房间，听见拉克丝在背后悄声的呢喃着。
“这阵子的你，总是一副难过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