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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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狂风暗云之中,有一幢彩云往来游动,火势好似较前减小了些。石玉珠定睛一看,不由大喜,忙请韦青青先将碧沉舟止住,暂缓前进,悄告陈嫣道:“前面那幢彩云便是紫云宫主人秦紫玲的弥尘幡,你看火势渐衰,必是她用那天一真水来此救火。只不知齐、周二位主人同来也未。那天一真水是先天癸水精英所萃,任多猛恶的火均能熄灭,并且用后还可收回。火势这么大,火区又广,用得必多。
我想请诸道友舟中暂候,你我借着路遇相助为由,赶近前去,乘机和她要上一些,她必不好意思推却,并且日后对少阳神君师徒也好说些。见时我自有话点她,如能暗取到手更好。她三人道法高深,就不明白个中缘故,也必看我情面,不致见怪,你只管放心大胆行事好了。”
石玉珠说罢,便和陈嫣立起,向众说道:“前面火山上空有人救火,似是紫云宫中主人。我和陈道友意欲出舟相助,就便还有几句话说。诸位道友如见火已熄灭,那幢彩云飞去,我二人不曾回舟,便是同了主人先去紫云宫相候,请即驶舟赶去好了。”众人会意,俱都点头。韦青青见她和陈嫣耳语,众人俱不随行,自己须要行法驶舟,不能同往,便笑道:“去是可以,但此时舟外酷热如火,不比舟中清凉,寻常金石到此皆熔。
请先将身剑合一相俟,舟门一开,立即飞出,免受炙热之苦。”
石、陈二人依言放出飞剑,为了慎重,又各取了一件法宝保身,彼此剑光联合一起。
转瞬停当,由韦青青行法戒备,舟门一开,立有一片冷森森的寒光挡在前面,令石、陈二人冲光而出,以防舟外热气侵入,二人便随着光影分合之间飞将出去。才到外面,二人首先感到的便是那猛恶的海啸加上火山爆裂,波涛怒涌,水火皆哄之声,宛如天翻地覆,震耳欲聋,比起舟中所闻何止百倍。气候更是酷热如焚,如非身剑合一,防备周密,烤也烤死。
二人不敢怠慢,赶紧先往高空飞去。到了火山上空往下一看,数百里方圆一片大火穴。尽管随着彩云飞驶之下,火势逐渐减弱,因地方太大,急切间仍难消灭。火穴附近山石和地底蕴藏的矿物,全被烧化成了熔汁沸浆,顺穴口四下漫流,火光照处,一条条龙蛇也似飞舞蜿蜒,顺着洼处流向海内。海水如开了锅的沸汤一般,泡沫怒涌,互激互撞,发为厉声,与风声、火声交织,万雷迸发,汇为怒吼,入耳心悸。熔汁注处,热气蒸腾,凝结成千百丈高下的白雾,将岛围住。火穴当中主焰独高,宛如一根冲天火柱。
当顶黑云早被烧散,现出一片青天,被火光一映,幻成奇霞,附近数千里的天空血也似红。遥望四外天边,却冥冥蒙蒙,依然漆黑。加上风狂浪恶,海中波涛怒立,万岳继崩,水往上涌,天往下压,相与引接,几成一体。如非烈焰上刺重霄,当中一团独显天高,几疑天宇将倾,地宙上合,势将混沌,重返鸿漾。这等猛恶壮绝的奇景,便石、陈二人道行,法力造就高深,也觉心悸目眩,由不得生了几分畏惧。
二人正停空惊看间,那幢彩云已绕完一大圈,朝二人飞来。近前现身相见,竟只秦紫玲一人。石玉珠匆匆引见陈嫣,紫玲喜道:“我正愁火势太大,无人相助,稍迟片时,便有无数生灵遭殃,二位道友来得正好。”紫玲说罢,由身畔取出两个小玉瓶,分递二人,揭去瓶塞,又将手上所持贮天一真水的瓶口一指,便有一缕银光飞向二人瓶内。然后说道:“此火乃地极五火穴之一,有了天一真水,灭它不难。无如附近还有两三处小火穴,难免同时爆发,我一人兼顾不来。此两火穴一南一北,俱在火山附近,乃两个亘古无人栖息的小岛,看似孤立不大,实与火山一体,海中山脉仍是相连。这里主穴之火一灭,余火无从宣泄,恐要由那两处小火穴中排涌喷出,又伤生灵。二位道友请即分头前往,如见岛上有一片凹下去的空地,下面便是火穴。此次灾区大广,火势奇烈,天一真水用后虽能收回,仍须有些损耗,能够不用最好,二位道友守在穴旁先不施为,如听地底震动,隐隐有了风雷之声,便是火山将要爆发。那时可用玄门禁制之法,乘它不曾发作以前,先将那一带地层封闭。然后将瓶口朝下,直对火口,行法催动,使其穿透地层,直入地底。先天水母精英具有生克之妙,地火未发出时,与它相遇,立即化合为气,日久仍要穿透地层喷出,但已变为清泉瀑布,顺流入海,只为岛上添一奇景,不足为害了。”石、陈二人俱习玄门禁制之法,无庸多事所嘱。
秦紫玲原在紫云宫中入定,忽听女弟子金萍入报,远方海上火山爆发,灾害甚烈。
紫玲仁慈,惟恐多害生灵,欲以法力挽救浩劫,立带天一真水赶来。因和石玉珠交厚,见陈嫣与她同来,又是道家元婴之体,料无差池。救灾心切,未暇深思,匆匆一晤,便将天一真水分与,使其相助。
石、陈二人自然正合心意,立即依言行事,别了秦紫玲,便往两小岛飞去。到后一看,那岛相隔大火山各二百多里海面。二人开始同路飞行,先到山北小岛。陈嫣甚是识货,见全岛只五六里方圆,形如圆笠,浮在海面,岛虽不大,却是水碧山青,花木繁茂,景物奇丽,受灾也极轻微,树木多未拔倒。又见当顶有一小湖,湖水清浅,本与岸齐,到时正在干涸,湖边水痕犹新。料知火穴在下,行将爆发,瓶中天一真水必要用上,恐收不回,便请石玉珠留下。自己绕着火山,加急向南飞驶,俄顷到达。
此岛面积较大,约有四五十里方圆。外面一圈宛如城墙,奇石罗列,寸草不生。下面狂涛冲击,浪花飞舞,甚是雄秀。越过山崖,内里地势忽渐凹下,现出大片平原,草木繁茂,禽兽众多。因附近大火山爆发,山崩海啸,风狂浪恶,红光如血,照映中天,所有禽兽、生物似知浩劫将临,纷纷悲呜跳跃,冲风疾窜,惶骇失次,不知如何是好。
又因位列山南,正当飓风来路,不似山北小岛有大火山屏障,风灾较轻,所有森林、花草全被狂风摧毁,满空飞舞,纵横载途,表面看去一派荒凉残破,风景凄枪,恍如大祸降临。及至飞抵岛的中部一看,当顶果有一片草木不生的盆地,但是并无异兆。陈嫣守候了一阵,不见动静。遥望大火山上空,已被一片极薄极淡的祥氛布满,直似一片冰绢雾毅将那火山包没,大火闪映,幻为五彩奇光,闪耀不已。邻近火山这一带本来奇热如炙,祥光一罩,奇热已减去了好些。暗忖:“此岛火穴好似不会爆发,即或火要喷出,凭自己的法力,喷出真气灭火也非难事,乘机取那天一真水,易如反掌,只是这等行为无异偷窃。石玉珠尽管和对方有深交,但是人家看重自己,才以这等珍贵之物相授,新交之友,不告而取,太不应该,便石玉珠面子也不好看。自遭大劫以来,痛悟前非,立志清修,以求正果,如何做此亏心的事?”越想越觉不对。最后决计不要取巧,还是防害要紧,等到了紫云宫再打主意,和主人明白求取。
陈嫣心方寻思,忽听风声海啸中,北方石玉珠防守的小岛上起了一声巨震。跟着一股浓烟往上冒了两冒,火山上空那片祥氛立即展布开来,将那小岛连火山一齐罩住。同时石玉珠的剑光在空中闪了两闪,浓烟便被压了下去。当地虽和当中火山差不多高下,因有一山阻隔,北方小岛地势甚低,看不清楚,估量火方出穴,便被熄灭。陈嫣心想:
“石玉珠法力不弱,又持有天一真水,如非秦紫玲相助,尚且几乎被它喷出,酿成灾厄,厉害可想。这三处火穴地底都相通连,那边往下一压,地火受迫,无从宣泄,保不定由这里夺口喷出。秦、石二人行法之地俱偏在岛北,万一禁压不住,被它喷出,成了灾劫,误人重托,生灵还要受害,岂非造孽?”念头一转,便留了神。果然北方小岛所喷浓烟往下一压,不多一会,面前那片盆地之下便渐渐有了声息。先只轰隆连响,有似火药爆炸,声如贯珠。后来风火交织,声越猛烈。陈嫣原精五遁之术,甚是当行,知道当中火山主穴之火已为天一真水消灭,虽只剩南北两岛这点余火,但其为势也极猛烈。如想将天一真水攘为己有,火无宣泄之地,只用法术禁制,或用戊土威力将它压闭地下,不使喷出,当时固可免灾,那火蕴藏地底,年时一久,势必仍要攻穿一条道路冲出。那火终年鼓荡排挤,蓄怒已久,一旦喷出,其势特强,为害更烈。只有乘其将发未发之际,将天一真水注入地底,使其与火化合,变火为水,较为万全。想到此,陈嫣决计熄了窃水之念,一面行法布置,一面手握玉瓶,俟机而动,守在旁边。
不到盏茶光景,面前沙地忽然往上一拱,坟堆也似凸起一个包,四外地皮也似在撼动。陈嫣知火山将爆发,立即如法施为,一口真气喷出,那快发火的火口被陈嫣用戊土遁法一禁,出口一带土便凝结。那火未见风时只是浓烟黑气,连受挤压,无从宣泄,在地底自行鼓荡,见缝就钻,势愈凶猛,仿佛一个气泡,越吹越大。此时陈嫣只一存私心,当地虽然凝结,不致喷火,再隔一会,别处山石禁不住火气排挤,只要有一两处崩裂,大灾立成。三穴之火会集一处,比起当中火山不在以下。即便秦紫玲事后可以挽救,但是亿万生灵齐化劫灰,那天一真水也要多耗好些了。
总算陈嫣知机,见火被压住,方盘算还用真水不用,忽听地底下另起了极繁碎的炸音,涛水一般向四外涌去。知道那是地底深处山石被火气熔化崩裂之声,想不到此火竟有如此强烈,不敢怠慢,忙将手一指,地下黄光闪闪,土花飞旋中陷了一个寸许小洞。
跟着又将玉瓶往洞口一倒,立有一丝银线直射下去。上面沙地经过戊土禁制,本已坚如钢铁,洞穴一穿,下面火气郁胀,立即夺穴上冲。仗着陈嫣早已防到,等洞眼快要穿通火层时,把真水随即注入。说也奇怪,玉瓶中放出的那股银线刚刚注入,便听哗哗之声繁密如霰。不多一会,又听水声激荡,那熔石沸沙之声越往后越减低,水声越盛。知是水火交融,渐化温泉,数滴真水竟有如此灵异,好生惊叹。
陈嫣全神贯注那火盆地,目不旁视,也未留神身后。正在留心地底变化,忽听身后有人笑道:“此次道友功德不小。”回头一看,止是秦紫玲。陈嫣自信炼就婴儿,已成地仙,法力颇深,不料人来身后,竟会毫无觉察。且喜适才未存私念攘窃真水,否则被主人撞破,何以自容?不禁面上一红,笑答道:“天一真水真个神妙,不可思议。全仗此水,方得消灭地中烈火,妹子因人成事,何功之有?”
秦紫玲笑道:“此言并不尽然。今日也是该有这场大灾,假使齐,周二位师姊不曾离宫他出,此火一起,赶来便可熄灭,岂不要少葬送亿万生灵?只因事前警兆毫无,齐、周二师姊走后飓风才起,未及防备。这里地处极边,每隔三年必有一次大风,只不似今日风这么广,为时这么长。因是深居海底,妹子未在黄精殿内,门人由宝镜中望见海上风起,见惯的事,未以为异,后见火起来报,灾象已成。妹子闻讯赶来,本就独力难支,匆迫之中见二位道友,还心喜得人相助。竟未想到此是千万年前地底郁结的猛火,那将发而未喷出的火气能崩石裂山,力大异常,不比当中火山火已喷出,气已宣泄大半,只用天一真水便可消灭。尤其它那喷口出路,经那火气亘古侵蚀,石土已渐熔化,真水虽然神妙,用时为数甚微,急切间难使化合。地底火气广如湖海,当头火气虽为真水所化,四旁火气仍是极浓,必由侧面夺路爆发,山崩石破,全岛粉碎,比原出口还要广大。事后虽可挽救,一则费力,比较艰难;二来那一带生物依然不保,无异徒劳。必须在它将发之时,先用五遁禁制之术,将火口一带化为顽铁,使它四周也难冲出。再用真水开穴注入,使其由渐而进,徐徐化合,方可无事。石姊姊只知照我所说行事,火气已然决穴上涌,尚幸发觉得早,北方小岛离正火山近,恰在真水笼罩之下,赶紧催动水云下压,不使见风生火,方未成灾。否则那岛出水地面虽小,海中占地却广,海水又已奇热,岛阴一面仍保残息,难免要伤不少生灵。鉴于北岛之失,恐南岛也有万一,忙着赶来。不料道友法力高强,防御周密,已然举重若轻,弭患于无形了。
“道友来意,适在北岛救火时,已听石姊姊说起。愚师姊妹三人虽奉师命居住紫云宫,但对修积外功一层甚为注重,时常分头出外济人行道。寻常人尚且时以全力匡助救济,何况道友并非左道旁门一流,辛苦修持多年,不知经受多少灾难,好容易才得炼就元婴,脱壳飞升,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