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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醉花仙-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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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温润的手覆上她的唇,声如寒冰:“你就这么点儿出息?”
白光散去,混元珠落回她得腹中,方才那一阵晕眩也没有了,那只干燥的大手还覆在她唇上,遮住了她半张脸,叶蔓张嘴就咬上他的手指。
东衡也不抽回手,就这样让她咬着,她有虎牙,尖尖的两颗几乎陷进皮肉里,她用尽了力气,浑身都在发抖,垂落的发丝被眼泪粘在脸上,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东衡心里抽抽地疼了一下,用另一只手抹掉了她的眼泪:“我带你去第七层。”
叶蔓泪落的更凶,打湿了东衡的袖子,她松开牙关,却见他小指和无名指上已被咬了一排青紫的牙印,血珠口水混在一起,污的他掌心一塌糊涂。
东衡不甚在意,随手在衣摆上蹭了几下:“不要再哭。”他将她化成原形放入衣襟,劈手就破了结界。
洪荒共有二十层,每一层都关了数不清的妖魔,最底层是上古的魔王,帝君也没有进过那里。
东衡跃进了黑暗的永生河里,冰凉的河水刷过他的周遭,他怕怀里的花妖吃不消,顶着水压硬是设了结界,
永生河并不长却很深,要一直游到河底才能进第一层,之后每一层都要穿过贯通的永生河,水压会越来越大,水流也越来越急,定力好的仙家可以凭心神感应四周的变化。
在这深不见底的河里,一抹青白的修长身影,一手护在胸前,一手背在身后,飞快地穿过了一层又一层门障。
第七层洪荒是没有守门鬼神的,只有一层牢界,此界不同于一般的护身结界,大花妖这样的修行是万万破不了的。
若是破不了牢界就得受地火的鞭笞,叶蔓当初偷了秦岳的拂尘来洪荒救父,她穿过了两层牢界而已,第三层她没能破掉,只能挨了几十下地火。
东衡站定在牢前,将怀里的花妖移到最贴身的中衣里,一手贴上牢界一手点开经气,身后的暗河激起一层层水波,他并未使全力,以为这第七层不过尔尔,僵了许久也不见破开,只得尽数而出。
牢界悄无声息地隐匿了,东衡有些微喘,后背染了一层薄汗,他将花妖化回人形,大约是缓了一会儿,那花妖眉眼带着疲态,一双眼肿的老高,乱糟糟的头发垂在脑后,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东衡轻笑:“你爹大概不想见难民。”
叶蔓摸摸脸,有些烫,随手拨了拨头发,又有点紧张:“我看起来很丑吗?”
他不答她,只是幻化出一面铜镜悬在空中,又徒手捻出把木梳,拢起她的头发仔细地梳。
大花妖盯着镜子里上下翻飞的手,竟不知他会编女儿家的发式,轻巧地就梳了一个飞仙髻,那根青金石的簪子被他换成了一根红玛瑙的坠儿簪。
“走吧!”他收了镜子和梳子,仿若刚才是一场梦。
叶蔓轻飘飘地跟在他身后,牢里哀叫不已,处处是刑罚拷问的声音,她有些毛骨悚然,忍不住抓紧了东衡的手。
牢里没有墙壁隔开妖怪们,他们只是被锁链困住,地上是滚滚的渡化水,仙家踩在上面无碍,妖怪则会痛不欲生。
东衡摊开手打横抱起叶蔓:“不能沾到地上水知道吗?”
大花妖怎会不知,她为了救她爹早就把二十层洪荒摸透了,这渡化水她可没胆子踩。
树妖就被锁在牢中央,叶蔓并未见过他,但东衡说那就是你爹。
那是一个盘在树根上的妖,法力尽失而不能得回全部真身,人形也只幻化了一半,是以半树半人的活着。树妖闭着眼,嘴上裂开一道一道口子,倒是没有被刑罚的样子,衣服也整齐地穿在身上。
叶蔓松了口气,这样就好。
她伏在东衡怀里闷声道:“回去了。”
东衡低头看看她,脸**的,他用下巴贴贴她的额头,有点烫人。
“不想跟他说说话了?”他散开全身的经气裹住她。
叶蔓昏昏沉沉,周身又暖融融的很舒服,似乎是听见谁问她要不要说话,她摇摇头:“我累,想困觉。”
东衡布了个幻镜留在牢里,但愿树妖能认出幻境的姑娘。





、第三十六章 新任夫子

叶蔓浑身热烘烘的,她又觉得冷,从心底泛出的冷,一双睫毛轻轻地抖动,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在喊她,她想答应,却发不出声,想睁开眼又没力气,仿佛坠进了无底的深渊。
东衡端了茶盏立在床前,一旁的仙童搓搓手要接过来:“星君累一宿了,我来吧!”
“你去找个缸来,刷干净了。”他眼睛没离开床上人,开口吩咐道。
小仙童瞅瞅他又瞅瞅那病歪歪的花妖,这会儿上哪儿去找缸?
大花妖烧得不轻,嘴里呢呢喃喃地说胡话,一会儿喊夫子,一会儿喊老牛鼻子,东衡轻声哄她,倒把她哄哭起来,抽抽噎噎地小声呜咽,跟猫爪子一样挠在东衡心尖上。
他见她唇上灼的干裂,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把茶盏里的水喂到她嘴里,昏迷的人哪会自己进水,才喂了一点已全部顺着脖子流进了衣襟里,东衡不得法子,替她擦干净了,又像个桩子一样定在床前看她。
缸还没找回来,这花妖此刻最要养在水里,他乜一眼她的唇,踟蹰了片刻,终是自己抿了一口水缓缓弯下腰去,贴上她的唇。
一盏茶的水喂完,东衡竟像是穿了几个来回的洪荒七层,浑身都是汗,鼻息间沾满了大花妖的芬芳,他轻咳了一声,踱步到窗前,云端里的细风划过,才稍稍吹散心头的躁动。
小仙童四处找缸,就差跃下云台去凡间寻了,正急的满地转灵光一闪,那花妖的殿里不就有个缸么!
亏得上回跟着东衡星君进了披香殿,他急忙朝披香殿跑。
花妖不在,护花鸟也随帝君出远门,殿里就剩个仙童,连门将都没有,那仙童也是个玩家,主子都不在,干脆去相熟的仙子殿里小住了,是以这披香殿空无一人。小仙童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缸给顶回来了。
“星君快瞧!我把叶姑姑殿里的缸找来了!”
东衡寻声望去,哟呵,可不就是那个缸么,当日他要碰一下都被她怒目圆瞪得呼喝开了。
“她殿里没人拦你?”他可记得她身边那只炸毛鸟的。
小仙童很是得意地摇头:“护花不在,披香殿没有门将,我转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有。”
东衡点点头,他见那缸里的花依旧是滋润艳丽地开着,却无半滴水养护,可这床上的人要水啊,他也不敢随意拔了缸里的花灌水,万一冲撞了哪里,又怕伤了她,这进退不得的。
“瞧你干的好事儿!寻个空缸来。”
仙童不知那里做错了惹得星君又翻脸,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也不敢开口问,只好垂头丧气地去寻缸。
宝光殿的门才关上又被推开,东衡不耐道:“没有缸别进来!”
片刻,内堂的门也被推开,瑶姬背着光站在门口:“星君,是我。”
东衡未料她会来,抬眼道:“进来。”
前日劳伯玉养的知知鸟飞来灵云山,脚下绑了个信笺,瑶姬摊开一看,自家的闺女又失恋了,劳伯玉不放心,又不好出面去寻她,只能托给家长了。
瑶姬派了底下的仙童去寻她,却被她困在了半路,等到仙童被救出来时那丫头已不知到了哪儿。
今早得来护花的信,她才知道女儿被东衡带回天宫了。
“让星君劳心了,我底下的人说她伤得不轻,现在可好些了?”她走进了一点,也瞧不出叶蔓到底伤了哪儿。
东衡沉吟片刻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瑶姬:“她确是你亲生的?”
瑶姬皱眉,脸色也沉下来:“星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抱回来的?!”
“哦,我好奇她为何是半妖半仙的胎体,若说是仙妖结合的缘由我是不会信的,你身为花族大仙,理应明白,神仙和妖怪结合,子嗣必然是妖。”他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嘴边挂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却有一半的仙胎。”
瑶姬脸色苍白,眼中带着一丝紧张:“这事帝君都没计较,你倒来翻账,我没什么要说的,蔓蔓的的确确是我亲生,至于她的胎体,恕我无可奉告!”
东衡扬手抚上那樽缸的边沿,一点一点抚上那花朵的叶瓣上,触手的温软像极了那花妖的手感,叫他生出留恋。
“这缸里是她的元神?”
花仙这才看见窗边的一口缸,她倒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是劳伯玉找来的,帝君亲自把叶蔓的仙胎元神封在其中,但是她知道,那株粉白的花不是叶蔓的元神。
“东衡星君归位不过数日就要清理天宫了?连我女儿的元神都扣下,你这是要拿她开刀?”
东衡轻笑:“仙子言重了,东衡并未针对谁,只是担心叶蔓罢了,双胎同体的后果你比我清楚,你看看她,动不动就病一场伤一回,我道她不像是你亲生的,哪有做娘的如此糊涂。”
瑶姬的话卡在喉咙,她知道这星君想跟她交底,其实又哪里能瞒得住他,若不是帝君坚决要遮掩,这天宫岂是藏得住事的地方!
“我生她的时候,帝君派人来守门,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生出个妖胎的,他要将蔓蔓同她爹一并关进洪荒。我满心都是期待,哪里知道这些,伯玉心疼我,费心去找来一半仙胎,他说日后孩子出生了好好教导,用心修行也能渡化剩下的一半妖胎,将来修成正果也非难事。大约也是他劝说了帝君,蔓蔓生下来帝君第一个抱的她,还将她养在身边,当孙女一样疼。我自然是巴望不得。”
她神情落寞,眼里有盈盈泪光:“我对不起这个女儿,生下她从未尽过一天娘亲的责任,如今她夫子也不在天宫了,她不愿意跟着我,我不知何时才能盼到她修成正果。不瞒你说,你尚未归位时,我私心是想把蔓蔓托给你的,想着日后你归位了也能带着她修行,眼下看来,你似乎是不待见我们母女。”
东衡双手交叉,垂眼敛神,这一番话倒将他说成了不近人情的冷血之人了。
“如此,东衡就接了劳先生的手吧,我来做她夫子。”
瑶姬诧异地看着他,她只是碰碰运气,这人一向难说话,软硬不吃,这回倒有点人情味了。
“我收回不敬的话,蔓蔓若是投在你门下当真是她的造化,星君费心,瑶姬感激不尽!”
他不再开口,静静地立在窗前,时不时地瞟一眼叶蔓。
床上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两道关切目光,喉头收缩,溢出呻吟,却也不见醒来。
叶蔓真的醒过来已经是四天之后了,她像睡了一觉,通体舒泰,除了身上有些松软疲乏。
护花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就离开这么会儿你又伤啦!你说说你说说,你离得开我么!我就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伟大舵手啊!”
大花妖白了它一眼:“我可不觉得我这回病了是你鞍前马后地伺候着。”
护花收起翅膀别扭起来,这回还真不是它伺候的,它两日前回到天宫,披香殿空无一人,去宝光殿一寻,人果然在那儿,皮光水滑地躺在东衡的榻上。
它与帝君去往无极宫拜谒太上老君,路上就从花缘镜中窥到叶蔓与东衡入了洪荒,它赶紧通知瑶姬,就怕生出乱子来。
好在东衡是个分寸人,把大花妖好好的带回来又衣不解带地照顾她,听说还要给她当夫子,这真是奇了。
护花瞧叶蔓的样子,多半是不知道,于是存心逗她:“你又得了位夫子你知道么?”
果然,叶蔓搭在被子上手骤然握紧:“是谁?”
“正是天上地下星君首列仙家东衡。”





、第三十七章 正式拜师

时隔几百年后中天宫又安了位新夫子,这可真是奇闻了。要说天宫是从来没有夫子这一说的,仙家若是有了子嗣也是送往各大行宫去拜师,投往德高望重的仙家门下,夫子却是凡间的俗人才会有的司职。
帝君为了自己的心头肉再三破例,不但请动了北极宫劳先生,眼下又收了星君第一位的东衡做叶蔓的夫子,九重天内无不嗟叹,同仙不同命就罢了,更何况命格比众仙家高上一等的竟还是半个妖,这叫大家如何心服口服!
是以诏书一颁布,凌霄殿就热闹起来了,从日出到日落,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仙子们拖家带口声讨大花妖,这些多是不知道内幕的,都以为这花妖是帝君的小情儿,一开口便是,此妖精祸乱天宫,蒙蔽帝君,帝君万万不可上当啊,色字头上一把到呐!
东衡是旁听的仙家,他忍的辛苦,这些无知老儿太可笑,难道竟都不知那花妖是帝君的孙女么!
待天门落锁,凌霄殿总算有了片刻消闲,他也将心里话问出口了:“帝君,为何别宫的仙家都不知叶蔓的身世?当初没有发吿文?”
帝君抚上长须,一脸说不得的表情:“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几个女儿,跑的跑,死的死,没几个得了好归宿,我真是丢脸丢尽了,哪儿还有面皮去发什么告文!”
东衡倒不以为然:“如今大家都知道叶蔓半仙半妖,帝君待要如何解释呢?她从小被人说是怪物,这可比她的身世要厉害,简直能置她于死地。”
帝君自然是知道天宫里的流言蜚语,他也担心过叶蔓会有心理压力,甚至会承受不住,所以当年她要入凡时才没有阻挠她,离开这里或许是最好的。
但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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