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年华-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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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天并没有下雪，阳光格外地友善，授枪仪式正式开始了。新兵连长给前几个新兵排的前一排兵授着枪，每个班才一把枪，看到这一幕，站在后面的徐富海就急了，站在排头的不是自己，那么他自己便握不到枪了，他想往前串，但看到每个人都立正地站着一动也不动的，他也不敢动了，但心里咚咚直跳，急得直咬舌。授到本排时，徐富海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握着枪，顿时他就象在这冰天雪地的人被人泼了一盆凉水似的，伤心、失望、失落、伤感、悲叹，如同酸甜苦辣的调料搅拌在一起地呛在喉咙似的，他觉得心在流血，这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为什么，为什么班长不让我接受这个仪式呢？
他突然感到干什么都没有意思了，现在什么东西在他眼前看来都没有意义了，一种干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涌上心头。
回到班他连摸那把枪的兴趣都没有了，其他几个战友都饶有兴趣地摸着这摸着那，他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动，望着地面发呆。苏晓峰只看了看发呆的徐富海没有吱声，他要求收起枪准备上训练场进行瞄准训练。
带到大操场，握着枪趴在地上瞄着前面的靶，一动也不动，徐富海一点心情都没有，他根本就没望那靶心上瞄，心里尽想着刚才那事，这事一想就恼火，恼怒时他忍不住就望苏晓峰那里瞧，他发觉自己是又怕他又恨他，怎么一点表现机会都不给自己？他现在真不想在部队呆下去了，要不离开苏晓峰班也行，他对自己说。
新兵要是有了这样的想法，可就不是好事，苏晓峰也明显感觉到徐富海的举动有些不对劲，但究竟是那儿一时又说不出，但他开始特别关注他来了，不管怎么样，自己的班是绝对不能出逃兵的。
元旦过后，春节快来了，机关楼前雕刻了许多冰灯，还挂起了灯笼，军营里呈现出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来。在一个休息日，苏晓峰发现徐富海不在，问余无敌，余无敌说上服务社买东西去了，苏晓峰二话没说便匆匆地朝服务社的路上跑去。一路追着，突然他看到了政委，政委正和一个人说着话，他定晴一看那人很象徐富海，他心里猛然跳着，一种不祥的兆头布满全身。
徐富海除了想买东西吃之外，主要的是想上军人服务社打个电话回家，在连里新兵打电话不方便。他只顾低着头想着跟爸妈说说自己的情况，快要过年了，他就是想回家，他特别气愤的是从家带过来的两只手机都被点验出来，没收了，弄得打电话象做贼似的。走着走着，猛然一头他撞在一个人身上，他啊地叫了声，抬起头魂都要吓飞了，这不是上次到自个班的团政委吗？他认识。政委摸着肚子，看看徐富海，一看是个新兵，倒没有责怪，便问起徐富海来，问他干啥去。徐富海说上服务社买东西，突然间，徐富海想到了浴池的事，他的胆子出奇地大了起来：“首长，我认识你，你上次上过我班。”徐富海说。
“是吗？”
“首长，我有件事要向你汇报一下！”
“你说吧。”政委看看这个没带军衔的小新兵笑了笑说。徐富海便把重建浴池的想法一股脑里说给了政委听，政委边听边点着头，又微笑了起来，问了徐富海的一些情况，便走了，苏晓峰在不远地方看得清楚，这小子是不是向政委告状了……
新兵下老兵班前，徐富海、金太日和余无敌仨个人成了连队头等头疼的问题，几个老兵班长都不要他们，周用兵陷入为难中。这个时候王少天主动找到周用兵说：“连长，这仨个兵，我要了。”周用兵惊喜地看着王少天说，“真的？当然是真的，我就不信带不好他们。”
“好！”周用兵高兴地说。“其实我知道把这个兵都放到你班去，难为你，可其实也是锻炼你，你还是第一次带新兵班和老兵班，带兵方面还有很多欠缺之处，把这几个兵放到你班，可以好好让你探索一下新时期带兵的方法，这个兵是绝对不能放苏晓峰班里了，你想一想，现在苏晓峰可不能出什么差错或者是受什么处分了，否则的话他提干那是彻底没戏了，再说他的性格和目前的思想状况也不太适合带这样的兵。其他几个班长都有难处，你是刚任命的班长，又比较了解他们，新兵们对你也比较了解，这样工作开展起来容易一点，我是非常希望你能够带好这些别人带不好的刺头兵的。”听完王少天汇报后周用兵拍了拍他肩又说，看来周用兵早就想让王少天带这个仨个兵了。
他们仨人下到王少天班后，王少天对徐富海、金太日、余无敌仨人单独做了思想工作，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打算，打消了他们的顾虑，又积极鼓励他们发挥特长，少埋怨多干工作。他想，要想打赢仗，兵的素质是至关重要的，他必须得把这几个兵的素质带出来，但要带出来就得讲究方法，他把自己的想法跟他们三个人一讲，他们仨人都表了态，明确表示自己一定会服从管理、好好工作。
进行专业训练时，王少天先前在通信营的专业是通信专业，可回到了连里没有这个专业，没有什么作用，周用兵让他当上了炮班长，练炮长专业，余无敌因其是大专生也让他练炮长，而金太日为炮手，徐富海为瞄准手。
从训练场回来，金太日有些胆怯地找着王少天，费了好大劲，王少天才明白了金太日的意思，这个新兵竟然想调离这个部队，宁愿到西藏边防去站哨。王少天为他这种偏激的想法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暗暗地骂着自己，光顾着练习自己专业了，对班里的兵关心得不是太多。
王少天静下心，心平气和地问清了金太日的原因，才知，金太日因为不会说汉语，再加上性格内向，其他战友不爱和他接触，在炮场训练时他很孤独，生活上他也觉得很孤单。王少天望着金太日，新兵时金太日孤独的身影又在眼前徘徊起来，顿时同情、怜悯、爱意一下子涌上心头，他决定从现在开始教金太日学汉语，说汉语。可他自己并不懂朝语啊！王少天找连长去，要连长想办法弄一本中朝词典回来，周用兵了解到王少天的想法后，爽快地答应了，第二天他就找营长任宁，要嫂子帮忙买一本，休息日营长回家时带回来，任宁到好星期六当前走当天拿到书就回来了，回到部队后就不回家了，弄得周用兵很不好意思。
王少天先了解了一下金太日的家庭情况，得知他家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那个地方女性多于男性，很少有人会讲汉语。学校里也大部分教的是朝语，讲汉语的人少，金太日在家可很少接触汉人，根本就不会讲汉语，要把金太日带出来，首先第一步就得教会他学汉语。王少天想了想，趴在床头柜上他制定了一个计划，因为训练时间紧张，他把自己的业余时间安排进去了，他本想好好复习一下考军校的书，但想了想金太日，还是把那个复习的时间段给划掉了。
晚上他利用读报时间对金太日进行专项的教导，要是他自己没有时间，他就让余无敌教金太日，到了小值日讲评时，王少天鼓励金太日教，但金太日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王少天又借了心理学方面的书籍认真翻阅着，他发现金太日造成这种现象有一半是心理障碍，心理上的毛病只有从心理上解决，王少天为此还特意买了钢笔、笔记本，自己一边对着字典学习朝语，一边将自己所学的教给金太日。金太日有麻烦时，他总是帮他解决，为了能使金太日溶入到群体中，他要求余无敌和徐富海每天必须跟金太日说话，虽然金太日只是用摇头或点头来回答。
练炮长专业时，王少天发现余无敌的作业总是不理想，和别人对结果时他总是错的多，苏晓峰老是训他说，“还大专生呢？”把余无敌说得无地自容，苦恼不已，王少天看到了这个现象，他暗暗记在心里，他得先找苏晓峰唠唠去。
晚饭后，王少天找到苏晓峰说，“苏班长，我找你有点事。”
“重不重要。”苏晓峰别过头问。王少天点点头。
“那好，老规矩，树林见。 ”
出了团里的北门便是一片树林，树林下面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大地，那里已种满了玉米，时值盛夏，万物茂盛，庄稼作物都是绿油油的。站在树林边，苏晓峰停住了，他转过身对着面前的绿油油的大地说，“少天，你知道为什么每次有问题，我总爱到这里来想，来解决吗？”少天摇摇头。
苏晓峰感叹地说，“因为面前的大地。我是农民的儿子，我深爱脚下的土地，每当我遇到问题时，看到眼前的大地，我就会想起自己的故乡来，我总会对自己说，相对于农民的困苦，我在这里遇到的困难又算什么呢？就这样我一次次轻易地战胜了各种各样的困难，苦难，险难，当我每次取得令人骄傲的成绩时，我也喜欢到这里来，我会对着大地喊，爸妈，孩儿立功啦，你的儿子一定会有所出息的！在这个地方会激发我的斗志，在这个地方会使我牢记自己当初来参军的理想，使我一次次告诉自己，不实现自己的理想誓不罢休。 ”
王少天也跟着苏晓峰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大地，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看王少华日记时的情景和感想，一晃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在这一年的时光里，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取得了什么令人骄傲的成绩？考军校！考军校的机会军旅生涯是有限的，错过了一次就不一定有第二次，难道自己就不想考军校吗？听着苏晓峰的话，他心里也开始矛盾起来了，矛盾的双方在心里激烈地碰撞着使他痛苦交加。理想，现实，军校，激情，梦想，等等这些词眼一下子浮现在了眼前。王少天很快便感到满脑嗡嗡作响，他捂起脸慢慢地蹲了下来。
苏晓峰望着眼前的大地还在陶醉地说着，“这么多年来…… ”
王少天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想着自己的未来，一股忧虑感到心底升起，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事。
苏晓峰说了半天，见王少天没有反应，翻头一看，见王少天已不在身旁，刚要喊，一动身又看到了蹲在旁边的王少天。“少天，你怎么啦？”苏晓峰以为王少天病了警惕地问。
“我没事，”王少天慢慢站了起来，“苏班长，今天我找你是为余无敌的事。”
“余无敌的什么事？”
“我是想请你在训专业时对余无敌不要挖苦，毕竟他还是个新兵，刚学专业时间不是太长，还没有适应过来。 ”
“我也是这个时候学的专业呀，也没有象他这样的，速度慢不要紧，正确率还那么差，他这样的兵惰性强，你 要是不批评他，他就没什么进步，你没想过他可是大专毕业，算这样的题应该比我们快许多才对，可他就是不使劲。 ”
“应该不会的，我看他平时挺爱学习的，再说了他还是个新兵，也不可能这样偷懒啊！”
“那可说不准，现在的新兵心眼多，爱玩点小聪明。”
“我认为这不是使劲不使劲的问题，数字这个东西我体会比较深，在通信营时有很多学历比较高的战友背一些 数字还不如那些学历低的战友，这是为什么？我认为是对数字不敏感，再加上数字枯燥，所以缺乏耐心和毅力才导致专业练得不怎么好。”
“对了，就是缺乏耐心和毅力，那就是欠练。 ”
“苏班长，不管怎样，那样挖苦余无敌是不对的，可能你说者无意，但听者有意呀！”
“行啦，王少天，不就是为了余无敌这个新兵吗？你就特意找我教训起我来了。 ”
“不，不是的，苏班长，我不是教训你，我是希望你以后不要那样对待余无敌，管兵也得讲究个方法吧。 ”
“行了，行了，王少天，我用不着你来教训，你要不让我管余无敌，以后我就不过问他的事了。”苏晓峰甩了一下衣袖含怒而去。王少天看着苏晓峰远去的身影，心里充满着难言的苦痛。
王少天带着失落回到连里，“咚”地推开班里的门，把屋里的余无敌吓得站了起来，王少天看到他惊慌的眼神，双手藏在背后，躲躲闪闪的。“余无敌，你干啥了？”余无敌用胆怯的目光瞧着王少天。“班长，我，我……”王少天走过去把他的手从后面拽出来，他看到那是一本稿纸，上面写满了东西。
“写新闻了还是写小说了？”王少天笑着问。余无敌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王少天的脸。
“班长，我，我错了，我不应该写…… 我，我去打扫卫生去。”余无敌不知咋说话了，他往门口走去。
“回来！”王少天叫住了他。“无敌，我正要找你，有点事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