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婚约-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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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不省人事。好像缺陷和恐惧能为所有行为免责。
他的恐慌从一种变成另一种,从模糊的变成清晰的,从高级的变成低级的。现在则单纯而可笑。但他不敢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甩手离开。
艾德里安对此心知肚明,也无意为克莱斯特排遣郁结,苦痛和自我折磨原本就是他性格的大部分。不过助理梅申卡到岗之后,他提醒克莱斯特早点回家,按他的计划进行恢复性训练。克莱斯特照做了,运动总会让人短暂忘却无谓的想法。
晚饭后,他们照常在客厅跳慢舞。艾德里安以前教过克莱斯特一点华尔兹,他们当时还没长大,而舞场的门只为成人敞开,就偶尔在家里跳一跳——可真是很久以前了。只要他们准时下班,晚上总会腾出半个小时慢舞舒缓神经,然后再进入正式的训练。
作为恢复训练的补充,艾德里安又教了克莱斯特几种新的舞蹈,主要是各种美国乡村舞。克莱斯特对这项活动并无特殊的偏爱,因为艾德里安喜欢跳女士步伐,而且不出一刻钟就会收起正常的舞姿,毫无顾忌地贴到克莱斯特身上,说些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情话,再做更为亲密的接触;音乐倒是能缓解氛围,让房子不再沉默。
“昨天早上我收到了这一期的账单,”克莱斯特先开了口,“比结果出来得还早,今天中午我自己去拿了检查结果。”
“结果怎么样?”
“我把账单还了。诊断是对的,我的脑垂体分泌有问题,会导致沮丧。”
“你在生病,别过分责怪自己。”
“病人,”克莱斯特垂下眼帘。
“我的一个朋友患过甲减,也是提不起精神来。别担心,药物可以控制。”
“我会吃药,从今晚开始……”
“好,后天我得去趟加拿大,就不监督你的药物和锻炼了,”艾德里安附上克莱斯特的耳朵,“如果六月十号我还不回来,执行应急方案。”
“你去干什么?”
“照做。”
“滚你的应急方案!我和你去。”
“如果我回不来,”艾德里安等克莱斯特嚷嚷完了,继续宣布他的安排,“法碧安娜接替我的职位,丹尼尔接替她的。你要是留下,法碧安娜会照顾你,她很爱面子,你得去求婚;如果你想离开,先去找丹尼尔。”
“操!”克莱斯特嚎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这不是个人情绪,是流程。”
“去你的流程!你从来就不让我知道!”
“是吗,昨晚我不是告诉你了?”艾德里安变换步伐,把克莱斯特拉进怀里,“你还点点头,说:‘好,多吃点’,说完你就吐了。”
“我不记得,昨晚喝多了。”
“你对酒神一如既往地忠诚,”艾德里安指出问题所在。
“是我的错,现在回到问题上来,要么你别去,要么带我去。”
“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工作,别乱喝酒,少吃安眠药。”
“你不信任我。”
“你不适合这个任务,”艾德里安贴上克莱斯特的额头,“如果去俄罗斯,我就带上你了。”
“即使去俄罗斯,你也有更好的人选。”
克莱斯特用力推开艾德里安,艾德里安顺势拧过他的手臂,再次把他锁进自己怀里,两人的身体在复杂的动作中保持着怪异的平衡。
“这次是去看基地,加拿大并非最合适,却是目前我能拿到的、成本最低的地方。卖家、西格尔的眼线、觊觎我位置的人,任何人都可能发难。我说过,我要的不仅是个三五十人的军事猎头机构。任何扩张都是冒险,明白吗?”
克莱斯特慌乱地点点头,依然不死心地追问:“我能帮你做什么?”
“别乱喝酒,少吃安眠药,”艾德里安说,“答应我。”
“你先活着回来!”
“我不能承诺,但是你能。答应我,不乱喝酒,不嗑药。”
克莱斯特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话来。艾德里安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罕见的悲伤——二十六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克莱斯特对他展露悲伤。
“少胡扯!别以为只有你能占到便宜!”克莱斯特察觉了自己的变化,马上提高声音。
“我答应你,活着回来。该你了。”
“好啊。你回来之前,我不喝酒。至于药,我平时也不磕。”
“你会乱吃止疼药。”
“好,不喝酒,不滥用药,在你回来之前。”
五月六日上午,克莱斯特驾车送艾德里安去机场。由于天气,飞机晚点了。两人挤在人群中等候,用旅行包挡住握在一起的手。
艾德里安看了看表,“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没有。”
“那我随便买了。”
“……那么,冬季外套,”克莱斯特望向人群,“原来那件破了。”
艾德里安记得那件外套,那件衣服不能用破来形容,简直是被鞭尸了几个世纪。
“好,”他答应了。
“我就不能去吗,”克莱斯特没忍住。
“过去是我父亲,现在是你。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去哀求别人,”艾德里安手上微微用力,“我能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你。这保护并非是指在危难中救命,而是直接让你免于陷入危难。”
“唉,”克莱斯特回握,“随你,反正有应急计划。”
LED滚屏上出现晚点的航班信息,同时广播也响了起来。艾德里安笑了笑,捏捏克莱斯特的手,阔步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火车疾驰,带起层层绿浪。
艾德里安坐在第四节车厢。接头人在这一站把装有接头物品的信封交给他,跳下火车。艾德里安的任务是把东西送给下一个线人。出于“保密需求”,此行他不被允许携带任何帮手,而且必须呆在车上。
艾德里安非常确信某个上级要置他于死地,至于具体是谁,他懒得去猜测。毕竟坐到了这个位置,这种危险的接头工作本该与他无缘。
拿到东西之后,艾德里安换了靠近第三节车厢尾部、车体左侧的四人座位。借着座椅和桌子的遮蔽,他毫无顾忌地打开信封的封口,里面是一本账本。艾德里安把文件拍摄下来,发送到自己的邮箱。经过他手的没有秘密。尔后他把东西收好,望向窗外的山野。
艾德里安此行看了三处基地。一处位于哈德逊湾内,另一处位于亚伯达山脉深处,还有一处位于芬迪湾内。基地均属于加拿大本土雇佣军组织“极寒”,首领是马特鲁布朗上校。
艾德里安和布朗上校见了面。老上校年事已高,想放开基地安度晚年。经过多方打探,艾德里安认定是桩可靠的买卖。前两处基地质量尚可,位置也足够隐蔽,艾德里安有意拿下。但芬迪湾靠近缅因州,时有美国海监巡视,隐患不容小觑。艾德里安断定布朗上校曾以此基地作特殊用途,否则不会耗力维持。
艾德里安不想窥探别人的旧秘密,可老上校坚持三处基地一并出售,因为留着也多余,蠢货都不会望着海监船度假。艾德里安转而向上校夫人朵萝丝布朗发起攻势,准备曲线救国。老太太不喜欢犹太人,甩了他冷脸。
基地是行业内的大宗生意,基地易主甚至能影响当时当地的行情,轻率不得。双方商谈多日,都不松口。此时上司又突然派了任务,艾德里安只得先行离开。基地相当不错,他不准备放弃。艾德里安有两手打算,一是动用别的关系说服布朗上校对芬迪湾基地松口,此举有些危险,但值得;二是谈出个合适的价码,接受全部基地,再将芬迪湾子基地转手。
身后响起多个脚步声,将艾德里安的思绪拉回警戒线。他不紧不慢地回头望去,三名男子步入车厢。两人堵住前后车门,另一人则在他对面坐下。
“幸会,戴维斯上校,”坐在他对面的人毫不忌惮地伸出手,“我是弗朗兹施维格霍夫。”
艾德里安将外衣兜里的钢笔向内按了按,仔细打量面前的男子。弗朗兹身形高壮,面色红润,酒槽鼻和乱蓬蓬的胡子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不少。
“你们设置了一个战术小队,”艾德里安坦然地倚上靠背,张开手臂,“只为对付我一个人?”
“您可是新秀,怎么安排都不够隆重,”弗朗兹笑呵呵地说。
“多谢,施维格霍夫先生,”艾德里安回以笑容,“谁雇了您?”
“哈哈,上校,别客套了,”弗朗兹拔出随身的匕首,一刀插在桌面上,“东西交出来。”
胆子不小,艾德里安注视着弗朗兹,他不急于动手。
“谁雇了您?”艾德里安重复道,他实在受不了这帮不明所以的蠢货,“如果不是蒙蒂西格尔,那您就算被人设计了。”
和艾德里安的办公室相比,法碧安娜的更为开放,起码她有一道正常的门。门是敞开的,克莱斯特礼貌地敲了敲门。
“中尉,请进,坐,”法碧安娜杜兰德示意克莱斯特到她对面来。
克莱斯特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他出乎意料地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个相框。照片是一张三人合影,艾德里安在左,法碧安娜在右,两人身着普通的军装,强打精神;中间则是个饱经风霜、鬼灵精怪的陌生男子。克莱斯特的脑电波停了半晌,无数幻想从他脑中炸开,像是开闸的坝堤,洪水流入崭新的世界。
他首次尝到一见钟情的滋味。但这感觉很快淹没在他的克制中了,一如他对艾德里安的爱意。他们都不是适合他的伴侣,克莱斯特摸摸自己的额头,短暂的疼痛在那里爆发。
这没瞒过法碧安娜的眼睛。
“中尉,有个非你不可的任务,” 法碧安娜的声音唤回了克莱斯特的注意力。
“是,长官,”克莱斯特公式化地回答。
“弗朗兹施维格霍夫受雇于某人,在加拿大截击了戴维斯上校,抢走了我们的部分机密文件。根据我们的背景调查,你和施维格霍夫曾是同学。”
那可是他童年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之一,克莱斯特眼中闪过些许疑虑。
“你对他知道多少。”
“我不认识姓施维格霍夫的人,长官,”克莱斯特平淡地说。
“我们目前对雇主一无所知,为了上校,你必须查明这件事,”法碧安娜将电脑屏幕转向克莱斯特,“这是艾迪的针孔摄像头采集到的,也许他更名换姓了。”
“艾迪”,这称呼太亲密,让克莱斯特骨头发痒。他望向屏幕,弗朗兹的面容变了太多,他不确定。
“这是你认识的那个施维格霍夫吗?”法碧安娜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拉回正题。
“恕我冒昧,长官,”克莱斯特没回答,转向法碧安娜,“你对我知道多少?”
“和戴维斯上校知道得一样多,”她直截了当地回答,“中尉,请相信我,我们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才交换信息。上校不在的时候,你受我的保护。”
“我办不到,女士。”
“为什么?”
那意味着翻开他的过去,不堪回首的旧账。
“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动用你的渠道,”法碧安娜下了命令,用另一部座机联系其他人员去了。
艾德里安卡住守在前门的雇佣兵,拧过对方挡住倾泻而来的子弹。他自己则打开车厢门,窜到两节车厢的隔间。尸体堵住了门,为他争取到一些时间。弗朗兹对待战友的方式让艾德里安断定,这支队伍是临时组建的雇佣兵,多少人都不足为惧。如果他们计划周全,应该在别处还有人手。
艾德里安弓身跳到第三节车厢尾部,回身对着车钩开了几枪,此举相当冒险,但成功了:提钩杆碎开,两节车厢在摇晃中分离。前方是个下坡道,真是巧。艾德里安打开车门,躲进第三节车厢。推着餐车的列车员和车厢里的乘客惊讶地看着他。
这时弗朗兹也破开了第四节车厢的门,跟着他跳了过来。艾德里安飞身踢开列车员,推过餐车顶住门,这时列车进入下坡道,弗朗兹借力撞起门来。
艾德里安蹲下来横在餐车和右侧卡座的桌子之间,让餐车保持原来的位置。列车员拿出步话机准备向车长汇报,艾德里安抬枪把话机打了个烂碎。
“全趴下!”艾德里安吼道。
同时,他扫视了车厢,他视野中只有五个乘客,一对老夫妇,两个壮年男子,一个少女。五人全部趴在桌上,局势还在他控制中。
“过来!”艾德里安举枪指向年轻的列车员。
先前的一枪让列车员吓傻了,忙不迭地趴到餐车下面,抬起双手。
“顶住门,用后背!”艾德里安喊道。
列车员照做了,门挤得死死。下坡道很长,足足走了半分钟。当列车离开坡道、趋于平稳时,艾德里安才拉开列车员和餐车。其他的车厢远远停在后头,在迅速前进的铁轨上变成小小的影子。
艾德里安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