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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边界 by:颜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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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凊扬在军帐内踱来踱去,身上那白茸茸的大氅也随之飘扬,让他看起来更加英挺,只是他的神情很急燥,从没有的急燥,直等到连应祥进来了,一颗心才定下。 
 
穆凊扬想压住询问傅京华的冲动,却在一开口又露了底道:「你们回来的倒很快…」 
 
「我们…」连应祥想了想,随及爽朗的笑道:「主子,您知道奴才和傅先生一起来啊?」 
 
穆凊扬心一跳,忙故作平静道:「嗯,刚刚在巡帐时,瞧到你们在入口处说话了…」他轻咳一声,又道:「京华不是有事不来东北吗…怎麽改了主意?」一问完,穆凊扬心里不由得叹口气,没想到自己还是三句不离傅京华! 
 
「是,本来是的,後来傅先生实在放心不下主子的病情…便决意跟来了…」 
 
「是…吗?」穆凊扬掩不住心中的喜悦,神情明显一亮,随及又担忧道:「他那时也生了病…好些了吗?」 
 
「好是好了…」连应祥想了一下,才道:「不过,傅先生整整病了四天呢!」 
 
「四天?!那…你们怎麽脚程这麽快?我马不停蹄却是昨儿才到啊!」 
 
这个问题似乎搔到连应祥痒处,一张方正的脸露出不可置信又钦佩的表情,开始滔滔不绝道:「说到这儿,奴才真服了傅先生,实在没想到他看起来这般斯文儒雅,怎知他竟对马术如此了不得,策马跑了百里,身手依然灵巧不说,有时在林子里,竟还能足不落地的圈杀动物,而那马倒简直像是他双足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他比手划脚,开始形容傅京华如何只凭双腿夹住马腹控制方向速度,又如何用手上的短匕首飞刀射中发足狂奔的猛兽,然後足不落地的弯身拾起猎物。说著说著,连应祥便用著无限钦慕的神采望著穆凊扬道:「主子,傅先生还说,这飞刀狩猎的功夫还是您一手教他的呢!」 
 
穆凊扬的心情被他这句诚挚的赞叹搅得心花怒放,一抹得意之情溢於言表道:「飞刀算什麽,这京华啊,什麽不会,马术最行!听说他小时跟了戏团好些年,专司驯养马匹,所以说到骑马,本贝勒还得跟他学学呢!」 
 
连应祥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得松弛,马上转口道:「主子,傅先生在外头等您召见呢!」 
 
穆凊扬瞧他说的小心奕奕,不由得怔了怔,随及意会,连应祥似乎还在担心自己和傅京华在寺院所发生的冲突,因此他坐了下来,认真的整理著头绪,半晌,才慢不经心道:「应祥,你先找个地方让他休息吧,目前我的身子倒还清爽,而且我刚回来,许多事要处理,过几日再见他…」 
 
连应祥没想到穆凊扬真的不见,忙思索著再进言,穆凊扬却已挥挥手道:「你们赶了几天的路也乏透了,就这样吧…嗯,还有,军事重地,别让他四处走,好生留在帐里休息!」 
 
傅京华因穆凊扬的拒绝见面而显得有些恍惚失魂,连应祥实在不敢再看他一眼,深怕自己会担心的睡不著。因此只得延路顾左右而言他的”介绍”塞外风光。 
 
 
 
穆凊扬避不见面直达半个多月,这期间他都没有閒过,每日皆忙著巡境,并与张玉祥及寄住在他官邸的袁尔莫商量与罗刹骑兵次次冲突的事宜。 
 
因穆凊扬有话在先,不准傅京华在军营四处走动,连应祥只好让他像呆子一样待在帐中,几日下来,为怕他无聊,便私下带几个伤病士兵让他整治,由於一般军医懂外伤筋骨,内科则多不深究,傅京华刚好补足了这部份缺憾,再加上他又不收受回馈,因此这妙手回春大夫的存在,在士兵间不禁传言开来,致使得私下求助连应祥转介的病人也越来越多,总算填了傅京华悠悠落寞的时刻。 
 
但绕是忙的晕头转向,夜深人静时,傅京华仍然止不住那火烧似的思念与无奈,他深悔自己在客栈这般决绝的态度,竟惹得穆凊扬那麽不谅解,可内心深处却又忍不住埋怨他对自己的无情。 
 
连应祥和他同帐而眠,日日见他辗转反侧的不安身影,也不知怎麽,虽然心里对他与穆凊扬之间那抹言不出、道不尽、说不清的恋栈情谊有著疑惑,可一见到傅京华那绝俗清秀的面孔,忧悒黯然,心头也升起万般爱怜与同情。 
 
他思虑再三,终於下决心,明日必要祈求穆凊扬务必见他一面,然而才刚升起念头,营帐外却已传报来人。 
 
不等连应祥起身,帐帘已被掀起,一个身披白色长茸大氅俊秀绝俗的青年,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已翩然入内,正是穆凊扬和镜儿。 
 
 
 
第廿七章 
 
「主…子!」连应祥惊疑的跳下床,慌乱的要跪地请安,穆凊扬却已面带微笑的虚扶道:「起来,不用拘礼。」随及下巴微扬,让镜儿帮自己褪去大氅,露出笔挺无华的合身军装。 
 
连应祥这时兴奋的想叫起傅京华,可一转头却见他面泛微红,早已呆呆的坐在另一个炕上了。 
 
穆凊扬匆匆撇了傅京华一眼,随及转身对镜儿道:「镜儿,今夜我要与应祥长谈,你先回去,明日辰牌时分,牵马来接我。」 
 
镜儿不经意的瞄了傅京华一眼,随及躬身道:「是,主子…」他犹豫的口气让穆凊扬疑惑,正想开口询问,镜儿已满脸诚挚道:「主子…您的身子不爽,别太劳累了…让镜儿在外边等侯您吧!」 
 
穆凊扬窝心一暖,淡笑道:「我不碍事,这军事情报太紧要,你留在这儿不便,回去吧!」 
 
镜儿充满忧虑的瞧了穆凊扬一眼,点点头,却在要出去时,突然朝连应祥道:「连军门…主子爷的身子最近很不好使…您要多费心啊!」 
 
连应祥被他冒然说的一怔,马上急点头道:「当然,当然!」镜儿这会儿才默然的走出帐外。 
 
穆凊扬心头被镜儿那关怀备致的交代搅得暖哄哄,好不容易目送他出帐才回神道:「应祥,今儿可要烦你一夜了!」 
 
「啊?是…」连应祥压根也不明白穆凊扬要烦自己什麽,只是顺势的呆应著。 
 
穆凊扬瞧他一脸莫明其妙,登时笑了笑道:「我是来找你傅先生的,有些私下的体己话跟他聊…嗯…撤走你帐外的士兵,你自己守在…帐外十步吧…」 
 
「十…步…」连应祥怔了怔,下意识的瞧了傅京华一眼,心里蓦然被一股难以分办的意念搅做一团,还不及细分,穆凊扬已将自己茸毛大氅递给他道:「外头天寒,你穿著吧!」随及沈声又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包括你在内,明白吗?」 
 
连应祥接过大氅道:「是,主子!」同时躬身退了出去。 
 
大帐内只留只烛火,显得有些昏黄,旁边的火炉徐徐送著暖气,也不知是空气不顺畅还是紧张,傅京华一颗头昏沈沈,眼前的穆凊扬又清晰却又不真实。 
 
便见穆凊扬背著他缓缓走到炉火边,自顾蹲著身拿起火夹子翻了翻炭块,也不说话。那炉火炭子被他弄的啵啵直响。帐内的空气变得沈静而尴尬。 
 
好半晌,傅京华急遽的心跳渐渐平稳,撑著木了半边的身子,下了炕,不趿鞋的走到他身後。 
 
他很想向穆凊扬跪安,但又想到他不喜欢自己这样,登时觉得左右为难,穆凊扬似乎感受到了他的不自在,放下火夹子转身,眼波温和的瞧著他。 
 
穆凊扬又瘦了,更令人心惊是,他那油光水滑的鸟黑长辫虽然齐整却渗了些白丝,俊雅的面孔也因疲倦不堪而显得焦黄,纵使他眼神仍然明亮精神,却掩不住一身沈重的病情。 
 
傅京华实在不敢相信才分别一个多月,穆凊扬的身体状况竟然是更坏不好,心头蓦地一惊,哆嗦著双唇想说些什麽却都说不出来。 
 
然而,在穆凊扬眼中,傅京华却变得更精健,连应祥口中的重病一点也没显现在他身上,廿来日的奔波反而洗去白若脂粉的肤色,让他变得更加英气逼人。 
 
「你不是不想来,怎麽又千里迢迢的跑来?」穆凊扬不知是自惭形秽还是别有所思,他缓缓转开了眼,神态自若的将傅京华引到炕边坐下,自己也在一旁慢慢懈著军装,同时道:「你先上炕,别冻著了!」 
 
傅京华慢慢爬上炕,穆凊扬脱到只剩一件里衣才转向他,傅京华被他这动作弄的有些惊疑,一颗心突突乱跳的瞧著穆凊扬,意会到他今日的造临难不成要渲泄情欲? 
 
想到这儿,他忽然觉得有些欲火焚身,硬是不敢朝这思路想下去却越是忆起寺院後山的草坡上,两人忘情的初次温存,不由得有些口乾舌燥,头脑也越来越昏花,直待穆凊扬把最後一件里衣也脱去时,总算还是正视了他眼中欲火蒸腾的光芒。 
 
「如果说不出来…就先别说了!」穆凊扬黑不见底的瞳仁贪婪的流转他全身,傅京华被他看的一阵紧张,身子顺势向後挪,可是穆凊扬却渐渐欺身靠向他,单手支著炕,单手开始轻抚著他的脸、颈最後便钻进他的衣里,抚著他的胸、腹…顺滑而下…穆凊扬的手还是这样冰冷,但傅京华仍觉得被他触及的每个地方,都莫明其妙的燃烧起来,不多时,一股股热烘烘的火已烧得他全身酥麻…帐内的温度升高了。 穆凊扬像是豁了出去般,一下子便将傅京华压在身下,冰凉的手放肆而忘情的抚著他火热的身躯,吻著、咬著…完全不管傅京华是用了多少力气压抑著粗喘与呻吟,接著将他一翻身,让自己赤裸的胸膛紧紧贴著他的背,嘴巴轻挪到他耳旁,轻声乾哑道:「京华…回答我…」傅京华被他挑逗的全身软绵绵,发了烧似,只嚅动一下嘴唇,含糊的应了一声。 
 
穆凊扬将手移到被里,抚住傅京华的腰际、臀部…意谓著将要作更缠绵悱恻的爱欲侵犯,续道:「袁尔莫…可曾…这样对待你?」 
 
没想到话一出,傅京华的脑袋轰地一声炸雷,只觉耳旁嗡嗡作响,刚刚温存火热的前戏全被这句话浇得冰冰凉凉,「主…子…」傅京华想翻身说话,但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已经无声的哭了出来。 
 
看他这样的反应,事实是不用再说了。 
 
穆凊扬心头像倒了五味瓶,又涩又酸又苦。 
 
其实,问这句话本来就是多馀,穆凊扬是深深明白的,偏偏,却看不开…任是由著无声的哭泣击痛了心。 
 
只见傅京华将整张脸埋在枕里,硬是不出声,但全身却已磞的死紧,颤著、颤著,一双手则紧紧攥住毯子,骨节捏得都发白了。 
 
穆凊扬双眼模糊了,却只是咬著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他发白的拳头,硬挤出一个比哭还不如的微笑,轻声道:「我是满人性子…不在意那些的…只是…只是…」 
 
穆凊扬没把话说清,可是心念电转间已跳出陈年窠臼,动作也变得自然温柔,然而当他又开始吻起他的後颈,语意多情的想安慰他时,喉头忽地麻痒难当,没得商量的咳嗽起来。 
 
这一咳让他涨红了脸,黑白分明的瞳仁瞬时也惊人的红丝满布,傅京华几乎是马上压住自己满腔的难堪与心口的痛楚,翻身拍著穆凊扬背部,急道:「三爷!」 
 
穆凊扬偷瞅了他一眼,还想安抚他,那知每咳一声都像要咳出个五脏六腑似的,直咳到全身发软,脸色苍白,胸口瞬时一甜,穆凊扬暗叫一声「不好!」,却已来不及咽下去,一口血已夺了门户直吐了出来。 
 
傅京华登时觉得眼一花几要昏倒,可穆凊扬吭也没吭竟无声无息突往他胸膛一靠,比他更早晕厥过去了。 
 
第廿八章 
 
穆凊扬睁开眼,仍是一片昏黄,一个又黑又红如同水滴的东西在眼前旋转,空气温暖的流动著,耳旁传来啵啵直响的炭火声,而傅京华则低头瞧著自己。 
 
原来,自己正枕在他腿上,而那水滴状的东西则是一串挂在傅京华胸前的玉佩。 
 
「三爷…你还好吧?」傅京华紧张的问著。 
 
穆凊扬觉得非常不舒服,全身无力不说,心口像躲了只怪物,正磨蹭著要破胸而出,他实在怕了自己的重咳,直默然的躺了一阵,呆呆注视著傅京华胸前璇转的玉佩不太敢乱动。 
 
「三爷,你的脉象好虚弱…好奇怪,跟在客栈时有些不一样…让我帮你细细诊一下…总觉得…」 
 
「我没事…是我自己可笑,拖著这样的身子寻欢求爱!」这句话让傅京华脸一红,讷讷不知如何支应。 
 
穆凊扬笑了笑,小心的撑坐起来,和他赤裸对坐,那被子沾了许多穆凊扬刚刚呕出的血,穆凊扬不由得烦躁的扯开,随及把眼光又转向傅京华胸口的玉佩。 
 
仔细看来那不算是个玉佩,该是个石片,只是石片上有著鲜红如血的线条正纠葛盘缠在上头。 
 
「鸡血石吗?是你的家传物吗?倒没曾注意过…」穆凊扬好奇的捧起来瞧著,刚刚倒在他腿上看,越瞧越觉得那红线条像是一个飞扬豪爽的草字,待一抬头,才发觉傅京华的脸又青又白,双眼直勾勾的盯著这鸡血石。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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